宇宙浪子
森喜二郎向女郎一鞠躬,问:“这是道馆吗?”
少女说:“是的。”
森喜二郎说:“我想请教。”
少女冷冷地问:“请教什么?”
森喜二郎改口说:“我想学剑。”
少女眉毛一挑,说:“君脚步虚浮,不能学剑。”
森喜二郎见少女冷若冰霜的神色,心中一荡。他熟识的女孩都是热情奔放型,随时随地可以宽衣解带。但是眼前这位,庄重中包容温柔,沉稳兼具智慧,宛如幽谷百合,令人敬仰爱慕。
他细观这位少女,大约是十八九岁的豆蔻年华,脸型圆而不浑,皮肤白里透红,润泽娇嫩。剑眉平直,不怒而威,秀目微睁,嘴形饱满,清丽不可方物。而最动人的是她肩削体匀,威武中倍显婀娜,有如一枝素兰,挺拔有致。
森喜二郎看呆了,少女不耐烦,挺身双手一扬,白森森青光一闪,嗖的一声,森喜二郎吓了一身冷汗,宝剑已经出鞘。
少女用右手抚平衣袖,将剑身从袖上抹过,淡淡地说:“君可识字?”
森喜二郎心中一凛,忙道:“识得。”
少女转身以剑指着顶上一个巨大匾额,说:“这堂上所书何字?”
森喜二郎应声抬头一看,上面是四个端庄的楷字“正心诚意”。他知道自己失态,忙垂目内视,说:“失礼了,请原谅。”
少女说:“真要学剑?”
森喜二郎说:“嗨!”
“可知学剑很辛苦?”
“知道。”
“我家是柳川嫡传,数百年来英名不堕。”
森喜二郎学过剑道,当然知道柳川严正的名声。他有点后悔走进来,却又渴望与少女接近。他在花丛中钻出钻入,大鱼大肉早吃腻了。
“是,令人尊敬。”
“可知为何?”
“不知道。”
“来道馆健身不妨,要学剑,就要拜师。”
“嗨!”
“如果拜师,品性要先考验。”
“嗨!”
“拜师后,如果犯禁,必须切腹谢过。”
~第九十一回吴宫花草埋幽径~
少女名叫和美恭,是馆主的独生女儿,她立誓非剑客不嫁,而且这个剑客必须是柳川家的传人。
森喜二郎决定拜师,原因很单纯,他已经被和美恭俘虏了。
当然,最棘手的还是那七个挥之不去的女人,他也想好了妙计。但他需要家庭的支持,便和父亲摊牌,以天花板上的小洞作为交换条件。
两害相权取其轻,父亲的劣行被拆穿了,无地自容。母亲泪流满襟,决定任森喜二郎自便,除了提供金钱外,不参加任何意见。
森喜二郎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长信,以贞子署名,诉说森喜二郎骗色多年。他们住在九州南部一个都城,这里有个社区电子报,经常刊载当地的一些花边新闻。这篇读者投书一登载,人人大骂森喜二郎是淫棍,女孩子再也不敢上门了。
写完信,森喜二郎就搬到北海道,他花了不少钱,买了一个身分,改名佐佐木。那是一个孤儿院中的孤儿,在世纪初和歌山大地震中,父母双亡,孑然一人,无亲无戚。
为了恢复体力,他又去动手术,汰肾换肝,全身焕然一新。佐佐木重新做人,学习非常认真。一年后,他如愿以偿,取得了剑道四段的荣衔,以及一个娇妻。
婚后不久,有一个耸人听闻的新闻,传遍了全国。一位名叫贞子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岁大的儿子,昏倒在东京地下铁千叶田站前。
据新闻记者的采访,贞子说她与森喜二郎已有婚约,一年前,有人冒名投书电子报,恶意破坏二人的感情。未婚夫在家乡无法立足,遁迹出走了。现在,因为儿子出生了,她决心走遍日本,要向夫婿说明真相。
这个故事感伤动人,迅即传到北海道,和美恭在宽频数位电视上也看到了。最初她并未留意,只不过这位贞子和佐佐木的口音很相似,让她多看了两眼。
这时电视的显示密度已达一○二四条扫瞄线,清晰的影像传来,贞子胸前挂着一个心形相框,相片里的森喜二郎,居然和佐佐木长得一模一样!
和美恭不动声色,带着一份佐佐木的多媒体资料,找到了贞子。贞子一看资料,立刻喜笑颜开的说:“谢谢了!是森喜二郎君!”
和美恭回到家里,抽出青锋宝刀,挂在大门口。
佐佐木正提心吊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贞子这般痴心的人。等他见到门上光可监人的青锋,立刻转身奔向不远的禅寺。
文祥听完定智的故事,感叹地说:“观身是苦。”
衣红却大叫:“妙计!妙计!亏他想得到,先让自己身败名裂!”
尊者道:“定智虽无害人之意,然淫孽太重,难以自拔。适才见两位女施主年轻貌美,一时按捺不住,也是本性难移。”
定智惶惶然向二女叩头说:“两位女菩萨请原谅了。”
尊者对定智说:“起来吧!”又转对众人说:“施主们大事正忙,今日戌时敝教教主在寺中相候,至时再见。”
说罢,金光一闪,尊者与定智双双不见。
衣红欣羡不已,说:“杏娃,你什么时候才有这种功夫?”
杏娃说:“你要看,我马上送你去金星。”
“吹牛,那为什么还要坐太空船来呢?”
“这叫经济效益呀!我们总不能浪费人类的能源吧!”
“你是说尊者浪费资源?”
“你这叫栽赃!尊者有急事,当然要讲效率!”
左非右哈哈大笑:“杏娃,说得好!她那满口红牙,只有你来对磨!”
衣红说:“你别挑拨我们的革命感情!”
杏娃也说:“好女不跟男斗!我们走吧,前面有家料理店。”
文祥一边走,一边摇头,说:“近墨者黑!”
杏娃说:“黑金刚走了,我们应该是红人党!”
文祥说:“杏娃,不要学她伶牙利齿的。”
杏娃说:“我没有学她,这是女性本能。”
文祥突然想起胡灼,便问:“胡灼还在吧?”
衣红说:“我们成天在胡说。”
杏娃说:“我知道你想她,已经叫她来了,正在料理店等我们。”
衣红不依,说:“杏娃,你打算让我自毁名节是吗?”
杏娃说:“我不懂,为什么要自毁名节?”
左非右说:“红姑娘打算学贞子,把文祥的美事抖出来。”
正在说笑,众人已走到小丘顶上,前面有一家日本料理。胡灼正延颈盼望,一见众人,一边挥手招呼,一边跑过来。
胡灼跑到衣红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说:“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衣红说:“文祥把你说的像个老太婆。”
文祥说:“别冤枉人!”
胡灼笑着说:“我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真的,说多老有多老。”
左非右、风不惧都自我介绍了,轮到法蒂玛时,胡灼简直爱极了,一下摸摸头发,一下拧拧脸颊,说:“外国人我见多了,远看不错,一到近处,满身是毛。你怎么回事,皮肤比我们东方人还要细嫩,长得又标致!”
左非右说:“胡灼!她不是外国人。”
法蒂玛说:“我做了二十多年祭司,七情六欲不动,所以还能保持年轻。”
胡灼点头说:“有道理,进去吧!当局叫我招待你们吃寿司。”
衣红问:“为什么要吃寿司?”
胡灼说:“据我猜想,是为了让你们见识见识火星沙暴。这里位置较高,可以看到电离层外的动静。”
衣红又问:“什么沙暴?”
胡灼说:“每年冬季火星南半球的干冰沉淀,到夏季这吸咐的冷冻层被释放,重返大气中,就会引起气流变化。这两天沙暴正通过本地区,当局说机会难得,不可错过。”
衣红便说:“好哇!杏娃!你搞什么鬼?”
杏娃说:“姑奶奶!你真难伺候!”
衣红说:“怎么?又成姑奶奶了?难道忘了我们的革命感情?”
杏娃说:“好姐姐!饶了我吧,否则沙暴看不成了!”
衣红佯怒说:“还看什么沙暴?你是要来求活佛解惑的!”
胡灼见衣红一个人自言自语,其他人则笑而不答,大感诧异。这时忍不住插口问:“衣姑娘,你在和谁说话呀?”
衣红见胡灼一脸愕然,笑说:“杏娃!让你将功折罪,请胡灼暂时参加我们的耳语俱乐部吧!”
杏娃就在胡灼耳中说:“我们几个人所有对话一律公开,如果你愿意参加,首先要放弃自己的隐私权,否则大家都不方便。”
胡灼大感惊奇:“当局,是你吗?你在跟我说话?”
杏娃说:“是的,我在这里改称杏娃,杏娃就是我。”
胡灼说:“我够资格吗?”
杏娃说:“众生平等。”
她们俩私下商量,衣红不耐烦了:“杏娃,你在说悄悄话!”
杏娃说:“火爆婆娘!我要先和她沟通呀!万一她不愿意,告到议会,我又要担个蔑视人权的罪名!”
胡灼忙说:“我愿意。”
衣红嘴一嘟:“什么火爆婆娘?多难听!”
杏娃说:“好,更正为火爆浪女!”
大家走到里间,胡灼预定了一间房,就在料理店的阁楼,把顶一撤,成了一个数平方米大的天台。视野空旷,一览无余。众人抬头一望,漫天赩丹,宛如置身一赮红晶球。
衣红见是她最喜爱的颜色,又跳又叫:“杏娃!快把景象放大!”
话刚说完,天顶似乎拉近了,再仔细看去,电离罩外,层层红赭丹赯似在移动,有浓有淡,快慢不一。
突然间,一条千尺百丈的飞龙,赫如渥赭,从远处虹飞电舞而来,龙尾下坠更形粗壮,猛地扑向电离罩。粗砾细砂叮叮当当地击在罩上,旋即乱落如雨,留下缕缕红紫沙流。紧接着狂风一卷,红帐翻飞,又掀起漫天沙雾。穹空浩瀚,沙石尘雾,摇红撼赪,煞是好看,令人不知置身何地。
衣红问胡灼:“这是怎么回事?”
胡灼说:“沙尘暴是这里特殊的景观,因为火星表面没有水,遍地是过氧化铁的红沙。而火星在夏季南半球最接近太阳,温度升高,使凝聚在南极的干冰将二氧化碳释放出来。这些气体冷却沉淀,使大气压力在几个月内增加了百分之十二。南部空气向北部推动,便形成飓风,风吹沙起,沙暴就这样产生了。”
“我懂了,这就是为什么屯垦区都在北部。”
“是的,沙尘暴的速度在每小时五十到一百公里之间,并不十分危险。但是尘雾可以隔断百分之三十的太阳能。对当局而言,是一种额外负担。”
衣红说:“怪不得杏娃要我们来看,是不是要学学丁一,把它移走?”
杏娃说:“不要臭美了!我让你去吹吹风看!”
衣红说:“不必,我已经够红了。”
文祥说:“记得〈史记.天官书〉上称火星为荧惑,故要‘察刚气以处荧惑’。看来古人早就发现,火星上刚气甚重。”
衣红说:“还是文夫子有学问。”
文祥问:“我哪里说错了?”
衣红说:“夫子哪里会错,只是有点语病。”
文祥问:“什么语病?”
衣红说:“应该说古人早就看出来,要你去‘察刚气’以处火星。”
杏娃说:“不公平,你只会欺负文哥。”
衣红说:“怎么?你也打算跟我抢?我们几个通通加起来,也只有四天!再把那两个男活宝加进去,星期天还是闲着!”
法蒂玛笑得打跌,直说:“衣姐!你太缺德了!”
众人无不捧腹,只有胡灼不明不白,跟着干打呵呵。
谈笑中,杏娃说:“桑塔那把量子弹运到熔炉城下的隧道中了。”
文祥问:“那不是假的吗?”
“他们倒不是真要爆破,而是要传播流言,造成人心慌乱。”
“你为什么容许桑塔那运进去?”
“我有恃无恐呀!”
衣红说:“别指望我帮忙!”
杏娃说:“我已经盘算好了,共有三个对策。”
文祥说:“啊?你说说看。”
杏娃说:“第一策,我可以把电视和网络关掉,不让他们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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