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熔炉城中一片火热,人人忙着寻宝,像是嘉年华节庆。美国城中也是人人注视屏幕,所幸多媒体发达,不要出门一步,就能感染那种狂热的气氛。衣红说:“杏娃,为什么不让美国人也兴奋兴奋?”
杏娃说:“他们的虚拟实境很落伍,我已经给他们加料了。”
衣红说:“来点真的嘛!虚拟总是虚拟!”
“你知道这一闹成本多高吗?”
“又不是做生意,谈什么成本?”
“人类议会刚通过能源节约法案,我怕又要挨骂了!”
“胡说……”衣红怕又引起误会,忙更正说:“不,是八道!你还怕人骂?脸皮老得比电离罩还厚!”
杏娃说:“冤枉!我只是小小的手表。”
这时,画面上火光闪动,亨利三人上了美国人自制的火星梭,高速向熔炉城驶去。
左非右问:“杏娃,你什么事都知道,其实可以事先防范。”
杏娃说:“我师父说过,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权利,要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亨利错了这么多次,要容忍到什么时候?”
“你问你师父去吧!”
“我师父?”
“是啊,逍遥道长呀!”
“我师父在哪里?”
“在熔炉城!”
“真的?”
“我骗你干嘛?”
“为什么我们还不过去?”
衣红笑说:“不要猴急嘛!”
左非右被笑得满脸通红,讪讪地说:“不是猴急,我们在这里又没事可做。”
衣红说:“当然有事做,好戏就要上场了。”
杏娃说:“是,这次事态严重,禅师也来了!”
衣红大叫:“我师父来了?”
“是的。”
“快走!”
左非右回敬一句:“不要狗急嘛!”
衣红刚取笑过别人,只好说:“杏娃,亨利要多久才到熔炉城?”
杏娃说:“大家安心,我已经接到命令,等几个关节一过,各位少爷小姐就可以承欢膝下了!”
衣红、左非右怀念师尊自不必说,法蒂玛也对逍遥子向往不已,急欲求见。但这时最紧张的要算风不惧了。
他谨慎修为,随时要求自己,一切要做得彻底。这些时日来,自己所作所为到底够不够彻底呢?他一一检讨,觉得自己相当彻底。想到这里,就免不得三分自满,转而一想,这不就是不够彻底的明证吗?
怎么办?如果连自己都觉得不够彻底,当然就是不够!要怎样才算足够呢?
几个人之中,唯有文祥不忮不求,一会看看沙尘暴,一会看看熔炉城万头钻动,悠然自得,一副超脱的模样。
衣红心中有气,决定呕他一呕。于是一边吃着“天妇罗”,一边对文祥说:“还是杏娃体贴,上次在夏天长那里,听说有天妇罗吃,你就不为我着想一下!”
文祥愕然,说:“啊!我不知道你喜欢吃这玩意。”
衣红嗔道:“谁说我喜欢吃了?”
文祥说:“你不喜欢吃?那我该怎样替你想?”
衣红说:“不管我喜不喜欢,你至少该问问我呀!”
文祥抓耳挠腮:“我该问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衣红:“说出来像话吗?你该猜呀!”
文祥一脸尴尬,问:“要我从哪里猜起?”
法蒂玛知道他们爱开玩笑,但是她见不得别人受罪,便拿眼睛盯着左非右,打圆场说:“要说起来,还有一个哩!”
左非右也是个二楞子,老实说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是呢?如果男人像女人一样细心,世界上还会有男女之别吗?
左非右见法蒂玛流眸送辉,心里一慌,忙解释道:“我们不是修道人吗?至少我以为你是的。”
法蒂玛心里好笑,脸却一沉:“衣姐,我们是修道人吗?”
衣红扳着脸说:“我们不是人!”
杏娃也插上一脚,说:“风不惧,她们都有出气筒,我只好找你了!”
风不惧正在念他的不够彻底经,一听说找他,以为师父来了,紧张得急忙起身,恭敬地说:“师父找我?在哪里?”
众人先是一怔,待想清前情,莫不笑得前仆后仰。
屏幕上火星梭已停在一乱石堆前,亨利三人排开障碍,原来隧道口掩映其下。亨利开门进去,赶走了几个游魂,不旋踵又拥入一批饿鬼。接下来他又施法催眠群众,文祥有感而发:“亨利要是能安分,倒也是个人材。”
衣红说:“文公子要是会催眠,我们岂不都变成泥菩萨了?”
文祥忙向衣红作揖,说:“红妹多多包涵,都我的不是。”
“你有什么不是?”
“我不是细心的人。”
衣红嫣然一笑,说:“行啦!你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还能把你怎样?”
左非右也向法蒂玛说:“我刚才误会了,请原谅。”
衣红哼了声,说:“东施效颦!”
法蒂玛指着屏幕,说:“快看!他们冲上街了!”
杏娃说:“不要担心,我自有对策!”
上百个暴民由洞中蜂拥呼啸而出,徘徊在隧道口的几百个人,马上感应到疯狂的气氛,彷如乍闻血腥的饿狼,霎时叫嚣跳梁起来。
亨利甫出洞口,觑着一块高地,飞跃而上,四周口哨与欢呼狂起。他振臂疾呼:“各位火星上的居民,我们受奴役太久了!奋起吧!只要眼睛看到的,都应该属于你们!只要是我们喜欢的,就是我们的权利!跟着我,大家一起来争取吧!”
众人簇拥着亨利,浩浩荡荡的向前面社区进军。亨利高呼口号,群众亦步亦趋,一边高举拳头,一边引吭高歌。
群众的情绪高昂到了极处,可是,走在队伍尾巴的一小撮人,竟然一个个神思恍惚,双腿发软,倒在就地。前面的并未察觉,继续前行,后面的歌声越来越小,等有人回头一看,也都软扒扒地倒了。这样从后而前,像骨牌般一个个都倒了,只剩下走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他们发觉得有异,回头一看,也都一一倒地。
最后,只有亨利、黑金刚及摩尔三个人还站着,周围诸人,包括路旁看热闹的群众,都已沉沉睡去。
黑金刚说:“这是当局的手段,可以藉由腕上微机,控制人体的5-羟色胺。”
亨利恍然,说:“是呀!我们没戴腕表,所以没事,我怎么没想到呢?”
摩尔说:“还是回去吧!”
亨利忿忿地说:“我跟那个机器拼了!”
摩尔说:“拼什么呢?”
亨利说:“我还有杀手鐧!跟我来!”
三人往前转过一个弯道,前面还有一大批人正喧闹着。亨利依样作法,跳上一个高仄的台磴,凝身不动。
群众看到了,纷纷围聚过来,好奇地指指点点。
亨利用他那独特的声调说:“各位,请注意听我说,我数到三,你们就赶快把腕上电脑关掉。一,二,三!”
围观者果然都把电脑关了,亨利立刻带着这些人前行。每遇到人群聚集处,就依样画葫芦。不多久,又聚集了数百名梦游的队伍。
文祥、衣红等人见亨利又有对策,不禁面面相觑。
文祥说:“杏娃,快想办法。”
杏娃说:“怎么办?派特遣队?”
衣红急得顿脚,说:“快送我们过去!”
杏娃说:“这些人已经没有理性了,你们去也没用!”
左非右问:“能不能用虚拟幻境?”
杏娃说:“他们已被催眠了,实境都不管用!”
画面中,亨利又跳上一高处,用激烈的口气说:“我们要推翻极权!要把熔炉城烧成焦土!大家快去找可以起火的东西!”
一阵欢呼后,群众四处窜流,人人争先恐后寻觅材料。电脑城内可以燃烧的材料不多,但是眼前佳木扶摇,山花夹道,室内也有些从地球带来的木制家具。
人一冲动,就如同疯了,大家把花草树木都拔了来,又将家具等木料堆在一处。这时已有人取出火种,将木料逐一点燃。东一撮西一丛像狼烟一般,顿时乌烟满布,火腾光耀,人们来回奔跑,都觉得既有趣又好玩。
这边衣红大叫:“杏娃!快想办法!”
杏娃说:“我在想呀!”
“有没有救火队?”
“没有!电脑城是防火的!”
“能不能下雨?”
“也没有雨。”
“能不能起风?”
“风有什么用?更危险!”
“让他们凉快凉快!”
杏娃突然说:“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可以在空气中传送5-羟色胺。”
“在空气中传送?”
“它能被皮肤吸收,这种物质我们存量很多,又可以随时制造。”
“那就快点动手!”
于是,熔炉城街头出现了怪事,一个个正玩得起劲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昏迷在地。这次连亨利三人也不能幸免,统统倒在人群中。
一会儿,千奇百怪带着一队机器人过来。机器人一个抬一个,把那些犹自昏睡的人,整整齐齐地并排放在路肩上。
千奇百怪则指挥另外三个机器人,把亨利、黑金刚和摩尔三个主角抬到一个广场前。广场中央正襟危坐着一僧一道,前面摆着三张坐椅,后面则有五个人垂手环立,正是古噜噜、魏德曼、格瑞达、莎莉和苏珊。
衣红一见,大叫:“师父!”就要向前扑去。
文祥一把将她拉住,说:“这是幻影。”
胡灼不禁失笑道:“前次在金顶寺,文祥就是这样摔得鼻青脸肿。”
机器人把亨利等安置好,千奇先给黑金刚服了解药。不久,他醒过来,仍然神智不清,坐着发楞。逍遥子用麈尾在他面上一拂,黑金刚一惊,睁目四望,眼见千奇百怪等人,更是心惭意乱,不知所措。
千奇说:“黑老大,你被亨利洗脑,受他钳制了,记得吧?”
黑金刚看看眼前诸人,对几天来的事情依稀有点印象,不觉惭愧万分,但是神思仍旧不清,只好低首无言。
格瑞达走到黑金刚面前,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脸,说:“来,见见两位高人,这一位法慧禅师,是衣红和风不惧的师父。”
黑金刚忙起身,向禅师行礼说:“皮尔士行为乖谬,请禅师见谅。”
法慧禅师微笑道:“难为你了,这事谁都没错,不要介意。”
格瑞达又指着老道说:“这位道长是左非右和钱昆的师父,逍遥子大师。”
黑金刚见过礼,慨然说:“亨利是我的师父,尚请两位前辈不要为难他。”
逍遥子说:“亨利是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龙,必须过此一关。”
古噜噜等人也都一一围了上来,几个多年患难相从的战友,此时无不热泪盈眶,执手默默相对。
逍遥子又把摩尔救醒,少不得解释了一番。摩尔早知会有这个下场,心中倒是很坦然,只是他心有疑惑,问:“道长等有此神通,为何任亨利为所欲为?”
逍遥子笑答:“意志力坚强的人,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让他试试何妨?”
摩尔说:“我以往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是没有这般执迷不悟。”
逍遥子说:“这是文化的分野,东方重视自然,而西方妄想人定胜天。”
摩尔点头说:“是的,资讯时代到来之时,西方人忽略了文化,自以为是,未能虚心学习前人智慧,无能认清汉字的价值,致有此失。”
逍遥子说:“言之有理,阁下请先一旁稍坐,待我等点化了亨利,再作详谈。”
摩尔会意,将椅子移向一旁,自行就坐。
等亨利醒来,知道大势已去,闭目不言。
法慧禅师开口就问:“施主可记得地狱天使之事?”
亨利算定禅师必然会想办法给他洗脑,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听了。谁知这一句话却直落心扉,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涌上心头,那时候,他还是个纯洁的学生……
禅师见亨利脸色一变,又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
亨利更是一惊:“你认识我师父?”
禅师说:“岂止认识!只不知他有一个见利忘本的徒弟!”
亨利问:“你凭什么说我见利忘本?”
“你记得小原正三说他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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