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道:“日月人别急,让老小人吃点苦头,不然他永远长不大。”
童子扯着嗓子喊道:“你这天杀的饿死人,总有一天老子要饿死你!”
那个叫饿死人的饿鬼,回头对还在车上的小个子说:“玩具人作证,老小人说他总有一天要饿死我!嘻嘻!我也有一天要老死他!”
玩具人说:“饿死人我知道,老死人我没听说过。”
饿死人说:“我那一百八十层超级地狱里,有个老不死洞,只要一进去就会被封胶,全身都动弹不得。再装好维生器,起码可以活到宇宙毁灭。”
玩具人说:“不对不对!别以为我好骗,有维生器他怎么都死不了呀!”
饿死人说:“我不是说过,活到宇宙毁灭吗?”
玩具人说:“那又怎样?”
饿死人说:“你这笨蛋!宇宙毁灭后还能不死吗?”
玩具人说:“别生气嘛!我一向是不见尸骨不认死的!”
日月人把老小人的断骨接妥,伤口包扎好,这才一扭一扭地走过来,说:“饿死鬼,老小子的伤不简单。大家小心点,不要和上次一样,看走了眼。”
饿死人说:“放心,再等一会,无耻人,忘恩人,负义人,不忠人,两面人,黑心人都到齐以后,咱们来个百鬼千魔大会,看他是何方神圣!”
马立大一听,叫声“完了”,像个遇到热气的蜡人,身子瘫软成一团,文祥怎么都拉他不起。
文祥也有点心惊,他怕的不是生命受到威胁,而是这些人怪模怪样,一个个反常的德性。或许有人喜欢这种调调,而他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跳梁的小丑。
日月人纤腰往左一扭,生怕软嫩嫩的屁股没有露白:“死饿鬼呀!就凭他?也值得咱们十方聚会?”
“这就叫做不可思议!自从上次被席克那帮人挑了窝,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今天。老小子的弹腿神功你是知道的,连他都受了重伤,我看……”
正在说时,天空突然涌起一团乌云,如陨石飞堕般直向文祥扑来。只听得一阵阵密如连珠的爆炸声,紧接着山崩地裂,碎石激飞,劫灰四散。又听得“劈劈叭叭”连续几声,几个黑忽忽的重物陆续坠地,大家定目一看,掉落在地上的竟是四个狼狈不堪,已经不成人形的怪物。
文祥怔怔地站着,他面前有一道强烈弧光,把一应乌烟瘴气全都隔绝在外。而在外头,日月人和玩具人忙着把昏倒在地的各式怪人搀扶起来。只有饿死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瞪着文祥,半晌不能作声。
一个身穿灰色短装的,伤得比较严重,玩具人小心地将他扶起。等他站起来了,不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用力把玩具人推倒在地。另一个穿着藏青风衣的女子,想是摔得重了,坐在地上不能动弹,日月人给她推拿按摩,她竟乐得顺势躺了下去。
还有两个人摔到一处去了,矮小的被压在下面,大个子坐在他身上。矮小的连掐带咬不说,还用一把尖刀猛刺上面的大个子。而大个子皮肉好像很紧,给他来个相应不理,压得下面那矮子喘不过气来。
文祥心里开始打鼓,怎么对付这些非人非鬼的怪物呢?总不能老站在佛珠的保护圈里,来个相应不理吧!可是看着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难过恶心都来不及,还要应付他们,不如让他们打死算了!
忽然一个略具人形淡淡的影子,缓缓出现在文祥面前。那影子绕文祥转了一周,又飘到饿死人身边,对众人说:“老鬼说得不错,这小子来头很大。以我的看法,咱们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日月人尖叫道:“不是人长他人志气,老娘还没有施展‘媚娇黏贴’术哩!”
不是人说:“省省吧,你那套半阴半阳的玩意,只能供淫虫过干瘾!”
日月人娇笑一声,扭动纤腰,莲步走到不是人面前,秋波送媚地望着文祥说:“要吗?不要吗?要不要嘛?到底要不要?你就说一声嘛!”黏搭搭地声音,像是混着鼻涕一起出来,音节与音节间连成一气,浓得化不开,恨不得与文祥揉成一体。
马立大虽然瘫在地上,一听到这个缠绵悱恻的勾魂曲,早已全身酥痒,五脏俱溶。喉头唔唔作响,浑身扭动,显然已禁受不了了。
文祥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从脚板心开始,一股难受的感觉直向上冲,胃中作呕欲吐,肚子咕噜咕噜地想泻。不过这一刹的功夫,文祥已经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不是人说:“阴阳鬼,看见没有,你这招只对他身上的汗毛有效!还是下台歇歇吧!别再丢我们的鬼脸了!”
日月人媚眼抛得也累了,说:“作孽!这是个无性人嘛,老娘小爹这招‘引精逗卵’神术,怎么会无效呢?”
不是人对文祥说:“这样吧!我知道你有电离罩护身,动武是不必了。不过我们号称都阳恶鬼,也非泛泛之辈。刚才你又过了阴阳鬼那一关,我们曾夸下海口,任何人能过这十一道鬼门关,我们就拜为师父,不再来往人鬼两道!可是如果你在我们十一个鬼面前动了心,就得归附我们,做那第十二个鬼,就算是无性鬼吧!”
文祥心想,看来这十一个没有一个好相与,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鬼门关又有什么好怕的?万一真要做鬼,干脆自我了断,做个真鬼也罢!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位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缓步走到文祥面前,肃穆地说:“这位先生,请不要上他们的当,这些鬼不伦不类,只知道哗众取宠,你要是跟他们一般见识,岂不是同流合污,与鬼谋皮吗?”
文祥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打算怎样,我也不在意他们怎样!”
那人点头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请问贵姓大名?”
文祥说:“我姓文名祥。”
那人又说:“文祥先生,不要太消极,你怕什么?自古有言,邪不胜正!我这人疾恶如仇,我来帮你扫除群鬼!来,我们携手合作,伸张正义!”
文祥说:“谢谢你,可是我不够资格谈正义!”
那人正色道:“文先生,过谦就是虚伪了!我们是正人君子,他们是邪门外道,自古以来正邪就是不两立呀!”
文祥摇头说:“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敢自称是正人君子。”
那人怒道:“你这是乡愿!”
文祥说:“或许吧。”
不是人叹口气说:“两面人又输了一阵,下去吧!我看玩具人就不必上了,饿死人也不妨在一旁掠阵。我们还有无耻人,忘恩人,负义人,不忠人,黑心人,小大人,一共是六道关口,文先生,如果你答错一句,这个鬼就做定了!”
文祥问:“怎样定义对错呢?”
不是人说:“我说对就对,我说错就错。”
这时那位身着灰色短装的汉子,一步跨了出来,向文祥说:“姓文的,你知道大爷我是什么人吗?”
文祥说:“你是忘恩人!”
忘恩人大惊:“咦,你怎么知道?”
文祥说:“刚才那个像玩具的小个子拉你起来,你不感恩,反而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当然是忘恩人了!”
又一个大个子冲出来说:“那我呢?”
文祥说:“你坐在那个人身上不起来,对同伴不义,一定是负义人!”
那五短的小个子想到就有气,趁负义人不备又踹了他一脚。这时,身穿藏青风衣的女子走到不是人身边,跪在地上向他叩了一个响头,又亲吻了他的鞋子,站起来说:“你说我这种作为怎么会是不忠不孝之人呢?”
这下真把文祥考倒了,不管不忠人刚才是真心还是作秀,都没有可以批评的余地。与其说文祥在和诸鬼竞胜,倒不如说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在火星上教主用拆字的方式讲解“愚昧”两字,让他印象深刻。他自言自语地说:“忠字是‘中’在‘心’上头,在谁的心上呢?当然是自己的心上!对了,人只有忠于自己。有没有忠于别人的人?有没有忠于国家的人?即使有,也只是忠于自己的利益!”文祥想通了,便对不忠人说:“对了!不忠人,你刚才的表现,如果是真的,就不够资做不忠人!如果是假的,也不应该叫不忠人,只能称做不真人。”
黑心人立刻冲到文祥前面,说:“姓文的,你小心一点!我是黑心人,从小就心黑手辣,我杀过朋友!杀过父母!只要我决定要杀一个人,我会等上十年百载!不要以为你有电离罩保护,人总有疏忽的时刻,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文祥叹道:“你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你真要杀我,我绝对不反抗,否则活在恐惧之中,又是为了什么?”
黑心人说:“那你承认我心黑手辣了?”
文祥说:“我听过一个故事,叫‘郑伯克段于鄢’,郑伯是春秋五霸之一,他有个同母的弟弟共叔段。弟弟深得母亲的宠爱,他对弟弟恨入骨髓,表面上却礼让纵容。共叔段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最后终于揽权造反,结果神人共愤,只好逃回属地。像郑伯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才叫心黑手辣,你只不过是爱杀人而已。”
黑心人不服:“至少我能杀人,所以我的心最黑。”
文祥说:“也不见得,我就知道有比你的心更黑的人!”
黑心人道:“你说!他是谁?”
文祥说:“他是席克人的大法王!”
此话一出,突然一声长啸由地底传出,顿时山摇地动,风起云蟠,黑雾密翳,十一条恶鬼吓得魂堕炼狱。连那只忍死不肯一动的老驴,也知道大事不妙,当下扬蹄翻腿,直往山下猛冲,霎时就没了踪影。
~第十九回一去紫台连朔漠~
地面一阵晃动,瞬即裂开一条大缝。一个从头到脚都被一种非绸非布,却又似金似石的白色织物裹住的人形,由地缝中升了上来。
那人一张脸红得像猪肝,两条浓眉像是两把尖刀,目光炯炯,杀气腾腾。一出地面,那道缝隙立时回覆原状。
那人一再打量文祥,最后说:“我看你不是天才就是白痴!我花了十几天,才把这十一个鬼赶到这边来。你一个人,就凭一张嘴,难道比大法王我还厉害?”
不是人对文祥说:“兄弟不是人,所以说话算话……”
大法王两手一张,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谁都别想走!”
文祥说:“哦!原来你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大法王!”
大法王哈哈笑道:“连你也听过我的大名!”
文祥说:“是的,你知道那是很恶劣的名声吗?”
大法王道:“什么叫恶劣?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想想看,你那只驴现在到哪里去了?”
文祥问:“你和那只驴有什么关系?”
大法王说:“哈哈!关系可大了!你要知道,雄驴跟雌马杂交才有骡子,所以驴有一种不定性。若它怕了你,它就心甘情愿地做只骡子。一旦它当权得势,就会自以为是只高头大马,除了马屁精,它只听我的!”
文祥问:“为什么?”
大法王说:“这一带的驴子都是我养的,我控制了它们,就控制了整个区域!”
不是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我们就是栽在驴子脚里!”
大法王冷笑道:“那只是驴刀小试!我要你们栽得尸骨无存!”
文祥说:“我不懂,这种恶名又有什么好争的?”
大法王说:“我也不懂,除了这个恶名,还有什么好争的!”
文祥说:“争些善名呀,我以往对自己姓文不觉得怎样,渐渐的我以姓文为光荣了。为什么?因为我有个值得骄傲的祖先--文天祥,他在〈正气歌〉中说:‘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大法王连忙制止他:“我不懂你那一套!你知不知道?要争善名实在太难了。”
文祥说:“我不知道,有什么难处?”
大法王说:“要克制自己,要关心别人,开玩笑!那样活得有什么意思?”
文祥说:“我懂了,你喜欢在地缝里钻来钻去!不喜欢见天日!”
大法王说:“胡说!我是在施展神通法力!”
文祥说:“我见过红教的神通,他们都是坐着飞云梭,在天上来来去去!”
大法王说:“那是因为他们当权,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连这个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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