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当然,天下哪有真神仙?这是科学时代!谁叫你不读书?没有知识的人,最容易迷信、轻信,经常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嘴巴是这样说,衣红却有点心虚,她好像听到有人说“实验室”,就是这三个字才让她想起分光仪来。可是,这也可能是她正好想到,那个念头“响起来”,让她以为听到什么。她又想起上次在蛇洞避难时,彷佛也听到有人说“不要动”,刚好那时一个人影从洞口闪过,有可能那人有心放她一马,也可能她听左了。
只是,为什么这么巧两次声音都很相像呢?难道自己潜意识的声音就是那样?听起来有如一阵风,轻轻巧巧、低低沉沉的?
希来见衣红沉吟不语,以为她累了,便说:“时间到了,这里环境不错,咱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裤白正有此意,马上摘下帽子,取出果汁机下的袋子,对着口直着脖子,三两口就喝得涓滴不剩。喝完了,他大叫一声:“过瘾!为什么我们以前没有想到?”
希来笑道:“谁叫你不读书,没有知识。”
裤白又对衣红说:“衣姐,这个果汁不好喝!你的也给我吧!”
他们随身带有干粮,以应付肚子突然饥饿,或因事延误用餐等状况。因为临时要用维生器制造是来不及的,每六十平方公分的太阳能电池,每秒钟只能提供二十卡的热量,制造一片面包起码要三分钟,再要加个鸡蛋,那就得等上一个小时。
衣红一边吃,一边想着那个声音。她听过太多神仙故事了,有些神仙真可以说是庸庸碌碌的,除了脚踏浮云,在天上乱飞以外,与她平常见到的人没有多大分别。尤其是什么长生不老、点石成金、飞剑传书的本事,那今天有谁不是神仙?如果人人都是神仙,也都那么愚昧无知,神仙有什么值得做的?
她一直认为,只有一种人可以被称做“神仙”,就是能明白所有的道理,能知道过去及未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德行高超。
这种人应该是科学家,但是,她所见所知的科学家,都只知道很专门的知识,连道理都谈不上。知道过去的人也有,可惜也只限于某个时代、某件事情,至于未来,那是四两棉花--免谈。再谈到德行,除了书中有“圣人”外,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一个。
如果说她好玩,经常逃课,那是不能否认的。对一般人来说,好玩是生理驱使下,人类一种锻链肢体的自发性行为。逃课则是因为对课业没有兴趣,与其坐着发呆,不如远离课堂,自由自在。
但是,衣红心底有种渴望,她想见识一下那种无所不知,超凡入圣的人。如果有,她必然会定下心来,向他学习,自己也做个明理的神仙。因为她目标明确,在一大堆毫无主见的孩子中,只有她能坚持,自然就成为娃娃头。一旦做了头,她自认必须有两把刷子才能服众,所以私底下又看了不少书,增广了不少见识。
多年来,她一无所获,人见得愈多,她愈是瞧人不起。现在青春期到了,学校里教了不少性知识,也有不少同学纠缠不休,她当然动心。可是她的意识型态太鲜明了,只要一开口,就会问些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结果同学们只碰到刺而摸不到玫瑰,次数一多,再也没有人敢对她有兴趣了。
衣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隆轰隆声,紧接着土起尘扬,一条灰龙飞驰而至。原来是一部拼装的气垫车,上面有五个男女,各穿着白黑黄红绿五种颜色的衣裳。气垫车哗然停在三人面前,五人一起跳下车来。
那身着白衣的先把三人打量了一番,叱道:“娃娃们,给我报上名来!”
“你们是谁?”衣红很不服气。
“我们人多,该你们先讲!”
“我们人少,该你们先讲!”
那五个人一听,一下子糊涂了,咭咭呱呱地商量了半天。衣红不耐烦,向希来和裤白使了个眼色,三人便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那为首的见衣红三人要走了,反而急起来,对衣红说:“没道理!我们人多反而吃亏!我们是五行大士,叫金木水火土统统大。”
“这成什么名字?谁是金木水火土统统大?”
那五人异口同声道:“我们!”
衣红倒懂了,她对为首的白衣人说:“嗄!你应该是金大了?”
金大说:“没错。”
衣红摇头说:“你们是无知无识,还是不知不识?”这句话是她从书里背下来的。
金大说:“什么无知无识不知不识?绕口令吗?”
衣红说:“名字是让别人分辨的,越清楚越好!是吧?”
金大说:“有理!”
衣红说:“那么,你是无知无识!”
金大说:“无理!”
衣红说:“你想想看,如果你明明知道名字的作用,还取这种名字,就是不知不识了。如果你不想让人分得清楚,就是无知无识!”
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士说:“我是水大,应该是你无知无识。”
衣红说:“我已经知道他是金大,当然是有知有识。”
另一位身穿绿衣的女士说:“你只是后知后识。”
衣红说:“如果我猜出三位的名字,是否可以称做先知先识呢?”
木大说:“只要你猜对了!”
苗人很相信五行说,衣红早知道五行有五种代表颜色,她指着穿红衣的男士说:“你是火大吧?但愿我没有得罪你!”
火大高兴地说:“我这么有名?你怎么知道的?”
衣红对穿黄衣的人说:“当然你就是土大了。”土大连连点头,衣红又对绿衣女说:“剩下一个木大,你能否认吗?”
金大说:“这不算稀奇,我也能猜,告诉我你的名字。”
衣红说:“我叫衣红。”
金大得意地指着裤白说:“那位叫衣白。”又指着希来说:“那位叫衣花。”
裤白委屈地说:“拜托,我只是裤子白,你真是无知无识!”
火大说:“别怪他,他是不穿裤子的!”
水大抢嘴道:“你干嘛?你骂他不等于骂你自己吗?”
土大则说:“你就少说两句吧!明明没你的事!”
木大说:“这又与你何干?”
金大大声说:“够了,要吵私下吵,别让无知无识的人看笑话!”
衣红说:“你记性太差了,先知先识我不敢当,有知有识是不会错的!”
金大说:“你有什么知,有什么识?”
衣红说:“我知道五行生克,你们既然代表五行,一个帮一个,一个克一个,本是自然的道理。”
水大说:“看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
衣红说:“放心,我没有易容,我是从鬼谷子那里学来的。”
木大泄气地说:“我们还以为这是天下独步的本领,怎么鬼谷子都会?”
金大说:“木大长他人志气!我们纵横一世,这次被她猜到,不稀奇!”
火大则说:“被她猜到?你还没猜出那两个人的名字哩!”
水大抢着说:“不公平,他们没有开口,叫金大怎么猜?”
土大说:“猜就是要靠本事,什么公平不公平?”
衣红手一举,止住了他们的七嘴八舌。说:“不论如何,我很佩服你们,怎能把生克关系记得那样清楚?”
金大说:“我们从小就这样,习惯成自然了。”
衣红说:“难道不伤感情吗?”
水大说:“怎么伤法?我们是循环相生的。”
土大说:“应该说是循环相克!”
衣红说:“难道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火大说:“没错,除了拉屎撒尿,分不开的。”
衣红说:“你们是一家人?”
土大说:“不,我们是师兄弟姐妹。”
衣红说:“那你们的师父是谁?”
金大说:“石师子!”
衣红几乎笑了出来:“哈!是他?”
水大说:“我师父哪点不好?”
衣红说:“他叫你们来报仇?”
木大说:“答对了!”
衣红说:“我看,我还是改称先知先识的好!”
火大说:“管你是什么,我们要来教训你!”
衣红说:“你们的师父为什么不出面?”
土大说:“对付三个娃娃,哪里用得着我师父出面?”
衣红说:“说得有理,怪不得他刚才逃得飞快!”
金大说:“混帐!你敢骂我们的师父?”
衣红说:“当然,我是当他的面把他骂走的!”
水大说:“不可能!我们师父才是先知先识!”
衣红说:“不正确!你们师父是假知假识,只能骗你们这些不知不识!”
木大作手势,说:“大伙上,先教训他们一顿再说。”
衣红不动声色,她知道这时一慌乱就完了,说:“来吧!反正都是些傻蛋!”
火大说:“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傻蛋?”
衣红说:“傻蛋是不用大脑的人,同意吧?”
土大说:“同意,但是我们会用大脑。”
衣红说:“用大脑的人是不容易被骗的,同意吧?”
金大说:“同意,谁也骗不倒我们。”
衣红说:“好,我们来赌一赌,如果我骗倒你们,就证明你们是傻蛋,怎么样?”
水大说:“我同意,但是,我们要商量一下,否则一定会有人不同意。”
五个人又开始七嘴八舌,争个不休。衣红想妥了对策,便大喝一声:“别吵!我们没时间跟你们鬼混!如果不同意,我们就走了!”
五个人立刻异口同声说:“我们同意!但是要我们统统同意才算同意!”
衣红说:“你师父是大大的好人!”
五个人又异口同声道:“同意!”
衣红说:“这不证明我骗倒你们了吗?”
金大说:“胡说!他真的是大好人呀!”
衣红说:“他是个骗子,刚才就是想骗我们被拆穿了,才逃走的!”
水大说:“我不信!”
木大也说:“我也不信!”
火大也说:“我也不信!”
土大也说:“我也不信!”
衣红说:“好吧!既然你们笨到这个地步,我就骗死你们!”
五个人口径一致地说:“绝不可能!”
衣红说:“规矩是这样的,我们说话要算话,否则算不上是人!”
五个人一起说:“同意!”
衣红在地上画了一条线,说:“你们如果能走到这里,就证明你们有脑……”那五个人不等衣红把话说完,就一起跑了过来。衣红大喝:“犯规!”
金大问:“犯什么规?”
衣红说:“我话还没说完呀!”
金大说:“那犯了什么规?”
衣红说:“规矩是说话要算话,是吧?”
五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是的!”
衣红说:“我的话还没说完,那能算话吗?”
五个人面面相觑,大家望着金大,金大只好硬着头皮说:“好!这次不算,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衣红说:“你们怎么会笨到这个地步?”
五个人同声说:“师父也说我们很笨。”
衣红说:“听我的话,你们就不会笨了。”那五个人听了,乖乖站着不动。衣红这才说:“你们就站在这里好了,我叫开始才能开始。”
金大得意地说:“我知道了,你永远不叫开始,我们就永远不能动了?”
衣红说:“你还有点脑筋嘛!放心,我不会这么卑鄙的!”
火大说:“这不算有脑筋,连我都知道这是阴谋!”
水大说:“你这个喥头,有本事为什么不先说?”
土大说:“不能通敌!你这是敌我不分!”
衣红烦不胜烦,又在面前画了一条与刚才那条相平行的直线,大叫一声:“不许吵,好好听着!在你们和我之间,有两条线,是不是?”
五个人同声说:“同意!”
衣红说:“你们先在这两条线之间,一半的位置上,再画一条平行线,会不会?”
五个人又说:“同意!”
衣红说:“你们要到我面前这条线之前,一定要先过中间那条线,是不是?”
五个人还是说:“同意!”
衣红说:“过了中线,再画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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