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一道祥光在空中缓缓浮起,外面有金、红、绿三色光圈,正中趺坐着如来佛庄严法相。室内顿时檀香阵阵,梵唱隐隐。
衣红一见,立刻跪下叩首。
周议士虽然不是佛教徒,但他见多识广,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电脑幻象。的确,新世纪以来,由于理性日益昌明,人类对宗教的信仰也由“认识”重新开始。在地球上自认是佛教徒或倾向于佛教“唯识宗”信仰的人,大约有五十亿以上。
衣红叩完头起身,看看周不倒脸色如土,是捕捉老鼠的不二良机了,便对文祥说:“文哥,你不要模糊主题,我们的任务是来保护伯伯,就算他支助大法王吧,我猜那也只是为了琼英姐。现在,大法王下了暗杀令……”
“他下暗杀令?为什么?”周议士紧张了。
“因为我在炸实验室时,不小心说是伯伯您下的命令。”
“天哪!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不是害死我了吗?”
“伯伯!我说过我错了嘛,可是怎么办呢?这样吧!实验室毁了也不是坏事,三百万贝币对您算不了什么!这些证据我们马上清洗掉,怎么样?”
“真的?不留底?”
“当然,我骗您做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好?”周议士马上又警戒起来。
“唉!谁叫你是我的伯伯呢?既然已经叫你伯伯了,我能反悔吗?”
“你一定还有条件!”
“嗄!是的,伯伯!您一定要答应!”
周议士脸色苍白,无奈地点点头,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你说吧!”
“伯伯,我希望您下令,让我们把琼英姐救回来,将大法王绳之以法。”
“这叫条件?”
“是呀,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呀!”
“老天,你为什么不早说?”周议士吁了一口气。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大法王很喜欢琼英姐的。”
“既然如此,我当然赞成,只是为什么要我下令呢?”
“因为电脑又笨又顽固,当局说,大法王在城区之外,他们不管。”
“是的,这有明文规定。”
“那要我们怎样保护伯伯呢?明明知道大法王在那里,我们却不能动手。”
“那你怎么炸实验室的?”
“伯伯,我说过我错了嘛,因为电脑不支援,靠这个傻小子那点佛法,只能唬唬外行。否则我们早把琼英姐救出来了,还炸实验室干嘛?”
“好!我负责跟议会沟通,授权你们逮捕法王,但是你们不能失败啊!”
“伯伯!光授权我们有什么用?还要电脑支援才行!”
“电脑支援?那是大事一件!议会同仁最怕电脑扩权!”
“伯伯!这怎么能算扩权?这是替您除害呀!大法王下了暗杀令哟!”
“可是,早上琼英在影音中告诉我,说被当局迫害!要我停止电脑的权力!”
“伯伯!她还能怎么说呢?我炸了实验室,法王能不恨吗?法王掳走了琼英姐,以琼英姐的个性,她会服气吗?她难得跟您联络,一开口就要您停止电脑的权力!难道这里面没有玄机吗?唯一的解释是,法王听说您下令杀他,心里怕了,他希望电脑停摆,这样就没有人能保护您了,所以逼着琼英姐这么说。”
“你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我怎么知道真相呢?”
“伯伯!唯一的真相是,谁要害您?谁要救您?如果我要害您,还会把证据毁掉吗?再说,您真能停止电脑的权力吗?议会想通过,人民也不依吧?如果有人问起来为什么让电脑停权,是不是要调查一番?伯伯投资的事一曝光,那是谁害您呢?”
~第二十九回江山故宅空文藻~
猫捉老鼠玩完了,两人回到飞云梭上。衣红眉飞色舞地讲着她如何安排陷阱,如何改变策略,最后终于将周不倒扳倒了。
文祥静静地听着,有点不以为然,用这种阴谋算不上光明正大。但是他也不能否认,如果不是衣红这种手段,以周不倒的破坏力,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冲击绝对是既深且远的。再说,如果不是自己录下影音,后果也不堪想像。
他不好多说,又不能不表示关心,便说:“可是这也只做了一半,还有一半工作没有完成呢!”
“你是指节约能源的法案?急什么?一步一步来嘛,这种大事,一定要多掌握几位议员,才能一次竟功。”
“你凭什么说已经掌握了周议士?”
“简单,在恩威并用、损益兼施下,人没有不就范的。”
“我不相信有这么简单。”
衣红嘴一噘,说:“我就知道,刚才我那么危险,你不拖到最后就不出手!”
文祥忙解释道:“这不能怪我,文娃一直说多拖一会,好采证齐全。”
衣红不悦,道:“采证重要,我的死活就不重要?你和王博士一样嘛,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文祥急道:“如果不是这段录影,你控制得住周议士吗?”
衣红说:“那是另一回事!”
文祥说:“那要我怎么办?听你的,还是听文娃的?”
衣红说:“当然是听我的!快向我道歉!”
文祥说:“那样严重?”
衣红说:“是的!否则……”
文祥说:“好的,我道歉!”
衣红说:“要认真地跟我说,你错了!”
文祥诚心诚意地说:“我错了!”
衣红眼睛一瞪,说:“你错了?错在哪里?”
文祥见衣红笑容未敛,知道是在作弄他,便说:“我错在认识你!”
衣娃与文娃同声问道:“难道这就是人性吗?”
文祥说:“我们是在开玩笑。”
衣红却说:“我可不是开玩笑,没错,这些都是人性的一部分!人与机器不同,机器是有规律的。你要用人时,不可以像对机器一样,下达指令就了事了。人心里头有很多暗礁,水流一遇到暗礁,往往会激起不可预测的漩涡。但是如果能从上游开始掌握,任水下流,你就会发现,河水最后总会回归大海的。”
文祥说:“你怎么对人性了解得这样深?”
衣红说:“学而时习之呀!我以前看了不少书,现在开始印证,慢慢就了解了。”
文祥有点不服气,说:“你真的了解我吗?”
衣红说:“嗄!我是指普通人的人性,你已经接近神了。”
文祥忙谦虚地说:“不敢当,不能这样说。”
衣红说:“真的,这世界有一百亿人,电脑当局选了你,当然代表你与众不同。”
文祥心里非常受用,却说:“其实这只是机会,我和别人没有什么分别。”
衣红说:“不必太谦虚,我们努力归努力,事实归事实。”
文祥说:“我只是觉得努力还不够。”
衣红笑了,说:“怎么样?我总算了解你吧?”
文祥忙说:“及格了!”
衣红哈哈大笑说:“及格了?我已经乘船从你的源头一直走到海里了。”
文祥一想,果然上了衣红的贼船,半晌作声不得。
正在这时,面前出现一幕光影,是千奇和百怪。文祥正好乐得下台:“你们现在在哪里?不是说要去加勒比海吗?”
千奇说:“我们现在就在加勒比海,可是计划改变了,刚才我们接到总部通知,说得到议会授权,要我们去中国支援你们。听说这件事很重要,可能牵涉到政策上的变革,到底怎么回事?”
文祥说:“说来话长,”他指着衣红,向二人说:“衣红你们记得吧?”
千奇笑着说:“记得?当局告诉我们,这次如果不是衣红,我们麻烦大了。”
衣红听了很是受用:“真的?当局为什么要跟你们讲?”
百怪说:“老怪说得不清不楚!你已经成为全世界特遣队的偶像了!”
衣红笑得好不开心:“我看还早哩!”
千奇说:“老怪这次说对了,是真的。”
衣红说:“可是,就有一个人,他恨我入骨。”
百怪怒道:“有这种事?让我老怪斩了他!”
衣红笑着说:“那不行,我还不想让他死。”
文祥忙插口说:“你们来了几个人?”
百怪说:“那个待会再说!衣红,快告诉我,那你要怎么样?一句话!”
衣红瞄了文祥一眼,说:“算了吧,先饶他一次,下不为例。”
千奇看出了端倪,说:“大家都很忙,不能分身。黑老大叫我问你们,如果就我们两个人来,够不够?”
文祥说:“够了。”
百怪说:“文祥,你的佛珠给我看看。”
文祥依言举起右腕,百怪笑道:“我猜是情关过了吧?”
文祥点头说:“还有十关。”
百怪高兴地说:“恭喜,我现在放心了。”
文祥问:“你放什么心?”
百怪说:“至少我知道你不会变成同性恋了。”
千奇又问:“我们来北京吗?”
文祥说:“我们还不知道该去哪里,请等一下,我要先查明大法王在哪里。”
衣红说:“我刚才查过了,大法王连遭打击,正打算从中国地区撤退。目前大法王和他的人员都在海南岛的五指山上。这里是下午四点,一个半钟头后,我们在南端的三亚见面,今晚夜袭最理想。”
千奇说:“行!我们现在在海地,坐垂直梭二十分钟就到了,回头见。”
飞云梭上一应饮食俱全,两人进了点饮料点心,风尘仆仆,又直接飞往海南。文祥体恤地说:“累不累?这样飞来飞去,辛苦你了!”
衣红说:“辛苦?常言说得好,冷茶冷饭好吃,冷言冷语难受!”
文祥一肚子委屈,总算有机会一吐为快:“谁敢给你冷言冷语?这一阵子,只有你嘲笑我的分!”
衣红嘿嘿笑道:“你看!我对你多好?帮你把心底话都掏出来了!”
文祥才知道又上当了,急得满脸通红。衣红一侧身,倒在他的肩头,轻轻地说:“你是佛陀脑袋上能容苍蝇,让让我嘛!”
一下子是晴,一下子又雨,一会儿起风,一会儿大雪。文祥心中百味杂陈,颈子旁边一个不老实的小脑袋瓜在那里钻来钻去,又酥又痒。这算什么呢?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是烦恼,换个角度,又是人生莫大的享受。文祥抚摩着她的秀发,说:“只要你把我当佛陀就好,尽量爬吧!”
衣红坐正了,说:“我不爬了,布袋和尚说,狗屎是佛!”
海南岛位于中国的最南端,在北纬二十度以下,是典型的热带海洋气候。这里光照充足,农作物一年三熟,物产相当丰饶。二十世纪末,在开放的大潮下,海南的经济政策转趋灵活,吸引了不少的外资,不久就成为经济发展的样板。
三亚有一位奇人楚平生,他是该地特遣队的负责人。楚平生原籍台湾,世代务农,他父亲拜台湾政府“耕者有其田”的政策,有了自己的土地。到了他这一代,刚好遇到经济飞跃时期,农地重划成建地。他把土地卖掉,得了一大笔钱,转营农产品加工以及一些轻工业,颇为成功。
台湾原为中国的一部分,清廷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时割让给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又收回。可是当时中国内乱,无暇顾及离岛。到了一九四九年,国民政府败退台湾,中国改由共产党执政。一直到本世纪初,台湾都与中国处于对立状态。
人间的悲剧皆来自愚昧无知,而这正是人性由生命现象跨入宇宙认知的重要桥梁。悲剧只是针对个人感受而言,对宇宙进化则是必经的途径。正如婴儿在母亲阵痛下催生,否则谁不愿无忧无虑地,永生待在子宫里?
人类文明就是人类生活的记录,也是自然进化到升华的佐证。“文明”是静态的,以文明作为动态的变化认知时,便称为“文化”。不论文明、文化,没有安定的生活,人不可能有专心记述的机缘;再若没有深刻的体验,便无延续价值的内涵;此外,没有适当的环境和条件,就算有了记录,难以保存和传衍,有也等于无。
所有的文明都发源于河谷平原,那里有丰盛的水草,生活安定富足。居民世世代代面对重复循环的变化,最能适应的人往往就能成功地生存。然而,文明的进程并非以“人种”为主体,而是以地缘为重心。人种来来去去,在一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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