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衣红一见大事不好,急问:“有没有方法救他们醒过来?”
衣娃说:“没有。”
文祥也看出情形不对,原先的计划是,由荷西带千奇和百怪,混入阿奎伊的大本营,让百怪扮演棺尸,现在变成千奇了,显然已被阿奎伊识破了。如今只剩下自己和衣红两个人,应该如何是好?
他立刻用指语对文娃说:“开放语音给衣红知道,情况不妙,怎么办?”
衣红也用指语答道:“他们几个都被催眠了!”
文祥诧道:“催眠?黑队长是催眠高手呀!”
文娃插口道:“那是他自己说的,我们正在找解催眠的办法,其中之一是用大量冷水将他们浇醒。这里近海,冷水应该不缺。”
衣红说:“你下雨不更快吗?”
文娃说:“雨水的量不够大,要一次就把他们惊醒,否则没有用。”
衣红说:“用冷水不行,我们没有泼水的机会!”
文娃说:“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由催眠者下令。”
衣红说:“你怎么智力倒退了,催眠者会下令吗?”
文娃说:“你可以感化他呀!”
衣红说:“算了!还有其他方法没有?”
文娃说:“我们正在查。”
在火堆旁,千奇和黑金刚已摆开架式,准备格斗。
阿奎伊高兴地说:“你们没有见过人跟鬼决斗吧?今天好好看看!我数到三,他们两个就会打架给你们看。当然,鬼会赢,因为齐班那大神会帮助他。一个被打死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是叛徒荷西,齐班那大神说要烧死他!”
衣红急得紧捏着拳头不放,她已经忘了如何输入指语了!急切中,她一把抓住文祥的手腕,猛力的摇着,悄悄地说:“快想办法呀!”
文祥何尝不是心急如火,他本来就木讷,反应不如衣红快捷。连衣红都惶然无策了,他还能想到什么?
衣红一把抓在他的佛珠上,上次在火星风火洞中,记得是协巴多杰尊者相救的。既然束手无策,何妨试试佛珠,看能不能连通到火星,等待奇迹发生?
于是文祥对着佛珠说:“协巴多杰活佛,请您指点迷津。”
文娃说:“讯息已经发出,但是传到火星,来回要三分钟。”
“不必!”协巴多杰的声音借着文娃传来了:“老衲早就来了,你们放心,黑队长几位已经醒了,只是装做昏迷,我已有安排,好戏在后头。只有那位巫师荷西,因为没有电脑借力,等一下你们快上前去,以砂石在他的人中穴上用力按摩就好。恭喜你们连闯数关,老衲这就去了,保重!”
这时,黑金刚和千奇二人已经打得扭成一团。他们似乎交换了几句话,猛然互推一把。黑金刚踉跄倒退了几步,正好退到阿奎伊身边。他一转身,用大擒拿法将阿奎伊的手臂反扣,另一手绕住他的脖子,压在声带上,让他作声不得。
在此同时,魏德曼、古噜噜二人也如猛虎出柙,各自由身边抄出电殛棒,放出鲜紫色火花,高举着向群众示威。千奇有若鬼魅一般,在场中跳来跳去。所有的信众都看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文祥与衣红手里捏着砂石,乘机冲上前去,在荷西的人中上用力按摩。一会儿就听到他大声呼痛,睁眼一看,见是文祥、衣红,更是一头雾水。
衣红给他打气道:“阿奎伊已被制服了,赶快振作起来,照原定计划进行。”
荷西怯头怯脑地说:“我行吗?齐班那大神不会听我的。”
衣红厉声道:“我就是齐班那!快去!”
这句话非常有效,荷西马上跳起来。一见到耀目的火焰,火堆外围着一群群信众,他立刻自我催眠了。只见他高举双手,向天祷祝说:“齐班那天神!请附在这个骷髅身上,让我们见识一下您的神威!”
千奇回到场子中央,先颤抖一阵,开始用达荷美语?(这是电脑的另一种功能,但只开放给特殊人员应用)说:“我是齐班那,是你们的天神,我在岩洞里养了一条毒蛇。阿奎伊发现了,他想占为己有,我要烧他立威!”
黑金刚立刻举起阿奎伊,不待他挣扎,便往火堆里掷去。一阵火光腾起,电脑当局略施幻术,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阿奎伊化做飞灰。这种活生生的镜头,众人从未见过,更何况是他们最景仰的大巫师?只是齐班那天神已经说话了,还有谁敢说个“不”字?
千奇等阿奎伊尽成飞烟,这才说:“从今天起,在七天之内,谁也不许接近岩洞!现在,荷西大巫师那边还有活动,你们快随他过去!”
说罢,远处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天上爆出朵朵焰火,光辉四射。众人在荷西的带领下,鱼贯地离开了现场。
等群众都离开了,黑金刚才下令,全部组员到岩洞口集合。
文祥问:“百怪呢?”
千奇说:“老怪被白衣长老擒住了,一定就在岩洞里。”
“白衣长老?”
“是的,白衣长老人多势众,我们遭到了埋伏。”
黑金刚见除了格瑞达“出差”未归外,其余的人都到齐了。便令衣红、文祥和莎莉,与另外一位女队员苏珊四人,在洞窟入口戒备。其余人员全副武装,到洞里救百怪、捉拿白衣长老等人。
衣红不服,说:“我呢?”
黑金刚客气地说:“用计谋数你第一,现在是攻坚,让给我们吧?”
衣红忿忿地说:“因为我是女的?是吧?”
黑金刚解释说:“海底的感觉很难适应,任何正常人都不愿意去!”
衣红说:“你知道我是谁?我是普通人吗?”
黑金刚一看没时间了,只得说:“好,待会再说吧!”
说罢,一声令下,几十条大汉便冲进岩洞里。
莎莉安慰衣红说:“黑大哥为人最公平,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性而轻视我。只是这个岩洞太危险了,要受过深水训练,还得带各种潜水设施。”
衣红说:“那还不简单,不过多一套设备而已。”
莎莉说:“没那么简单,他们要潜入几千公尺的海底。深度一增加,空气的压力也跟着加大,体内的氮气变浓,当压力减低时,氮气会突然膨胀。没有经过深潜训练就贸然下去,是很危险的。”
文祥也说:“我们在上面同样是工作,大家都下去了,入口谁来照顾?”
莎莉与苏珊搭起一座帐棚,将一应通讯器材设妥,又铺了四张便牀,说:“坐在这里枯等最累了,我建议由我和苏珊先值班,你们两位先休息,到下半夜我们再换班?”
文祥连忙应好,衣红却是二话不说,气呼呼地躺了下去。
文祥在梦中,感觉有人在摇他,睁眼一看,是莎莉和苏珊。
只见莎莉满脸惊惶,说:“衣红不见了!”
“什么?”
“她说睡不着,要出去走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出去多久了?”
莎莉看看表,说:“现在是清晨两点,起码也有三四个小时了。”
文祥知道,衣红一定是为刚才丢面子而不高兴。近来事事如意,她好胜之心更炽,那名障彷如魔鬼一般,把她支的团团转。自己对这件事也有责任,为什么刚刚不点破她呢?可是她能言善道,这种事她肯承认吗?
现在能去哪里?他问道:“不用潜水设备,有可能下水吗?”
“不可能!”莎莉斩钉截铁地说。
是不是阿奎伊的徒子徒孙拆穿了刚才的把戏,心里不服气,在附近窥伺,看到衣红落单,便把她捉去了?
莎莉猜到文祥的心意,说:“不对,我和苏珊把各种可能都想过了,也搜寻过附近可疑之处。甚至去过他们集结的营火区,他们还在跳舞,没有什么异状。”
文祥来不及用指语,便直接问文娃:“衣红在哪里?”
文娃说:“衣红到岩洞里去了,她是乘飞云梭去的。”
文祥急道:“她现在在哪里?有危险吗?”
文娃说:“她被困在水底了,应该不是坏事!”
文祥大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
文娃说:“我近来也小有进步,我开始了解,什么叫做好名。”
文祥问:“你凭什么这样说她?”
文娃说:“你不用为她辩护,名关是不能不过的。”
文祥无言以对,只好说:“告诉我她在哪里,先让我救她出来!”
话才说完,一部飞云梭已经出现眼前。莎莉与苏珊见了,羡慕不已。
文祥说:“两位辛苦一下,等我们办完了正事,让你们也下去看一看!”
哪晓得莎莉笑道:“谢谢你,可是我对深海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一年中最少有三个月,要待在一万公尺的水底,早烦死了!”
人类探索各种生存环境,海洋是最早利用、却是最后了解的一个领域。直到一九六○年,科学家研发出潜水衣及新型潜水船,人们才有机会免除海底可怕的压力,见识到海面下另一个天地。
海洋是生命的温牀,也是个变幻莫测、动荡无常的环境。而人类的智慧,却必须在恒定、循环的过程中,因各种现象的不断重复,才能累积成为认知。正因如此,只有在人类稍具智慧后,方能再回到海洋深处。直到二十世纪八○年代,从对一些海底火山化学作用的认知,才重续了生命伊始那一刹遭遇的机缘。
文祥从来没有到过水平面以下的地方,连游泳时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深怕水淹过头。他不是怕死,那只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恐惧感的直觉反应,局促在母亲子宫内,空间狭小、没有空气、光线,只有压力与心跳声。正因为这种莫明的恐惧,人在生存环境中,怎么样都要避免处在那种没有选择的状态。
其实智慧也有同等的作用,当人对事物逐渐有了认识以后,自然而然就对过去的愚昧,产生无比的厌恶与恐惧。这种现象首先便反应在对声名的追求上,因为人在未能自我肯定以前,自然期望获得外在的肯定,而这种“外在的肯定”,就是“名”。
衣红这种心态,文祥倒是很能体会,只是他也有他的名障。而他的名障与衣红的刚好相反,他太在意自己清高的形象,遇事能不争就不争,能不出头就不出头。当然,这是他个性上的特色,而所谓个性特色,也可以说是一种生理及心理的习惯状态。
以个性而言,比较显明的代表是“狂”与“狷”。狂者无所不为,动量太大,渴求人知,经常侵犯到他人的利益,容易为人忌怨。狷者无所为,没有动量,畏缩不前,这种人虽生犹死。一个有意义的生命体,必然是对生命有所贡献者,“中庸”之道就是上述两者的修正。狂者固然要戒好求人知之心,而狷者更要戒除不欲人知之意。
狂与狷只是两种相对的分类,任何人总难免倾向某一种。一旦养成习惯,日久就成自然。人若依习惯行事,就成为一个设计完功的“机器”,失去了改变修正的弹性。但是环境不断在改变,不具弹性的机器不可能产生新的适应力,迟早要被淘汰。
宇宙的智慧是一种恒动的、永不休止的能量,人如果也具备恒动不止的能量,便成为宇宙的一部分,能了解所有的变化,以及变化的因果体用,进而达到顺遂圆融。
文祥渐渐体会到这一点,他与衣红正是磁力的两极。他老怪衣红太积极了,实际上是他自己太消极;他认为衣红难过名关,事实上他自己同样深陷在名关中。
在深海中,尤其又在深夜里,那种浓密的黑暗,带着无比沉重的压力。人彷佛又回到母体的子宫里,宇宙充斥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幽禁在一个狭窄密闭的空间,只能略动手脚,文祥宛如堕入了无边苦海,难怪莎莉说“早烦死了”!
月球上处处清朗,虽然没有空气,但在电离罩的保护下,从来感觉不到一点异样。没想到就在地球上,就在他平常走过的地底下,这种被重重束缚的压力,只因视觉的些微改变,就逼得人动弹不得,好像要爆炸一样。
现在不是为这种事烦心的时候,在文娃的自动驾驶下,飞云梭成了一艘潜水艇,慢慢地沉向海底。
最初在岩洞中,四壁尚可见到一些海草,眼前稠密如胶的海水,在梭头前灯照射下,悬浮着无数活动的粒子。梭身渐渐下得深了,洞穴也变大了,光圈能照到的不过周身两三公尺的范围。
文娃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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