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另一种选择

总统向随行医生麦金太尔报出它们的名称：
〃大卫墓。天国之门。……耶稣拱顶、耶稣受难地；坡上是伊斯兰陵墓……大马士革之门。圣母教堂；哭墙……〃
橄榄山的梯田形山坡。山顶耸立着升天教堂……
〃圣牛号〃掠过死海。……然后是小小的、泛光的加利利海；海上还有正在撒网的渔民……
（313）
伊朗高原。德黑兰。
11月28日下午；总统车队驶进下榻的苏联使馆的绿色大门。
这是一幢大而无当的建筑；像一所百万富翁的豪宅。年久失修；不复昔日光彩。曾经富丽堂皇的门据上油漆显出裂纹；墙上灰泥大块剥落；泥草露在外面；像个破洋娃娃肚子里漏出的木屑。
纳粹离去前在墙上涂抹的〃卐〃字符号；留下一种讽刺意味。
罗斯福下午3点从美国公使馆搬到这个新住所。这也是斯大林出于安全考虑的好意。一刻钟后；斯大林前来造访。这是罗斯福与斯大林的首次会晤。
正式开会之前；举行了一个赠剑仪式：
丘吉尔首相从伦敦给斯大林元帅带来一柄〃斯大林格勒〃之剑。
仪式简短而动人。一位英国上尉高擎着那柄修长笔直的宝剑；丘吉尔作了一席感情充沛的简短发言；斯大林用俄语致答词。
接着；首相庄严地双手托剑；大元帅接过；俯首吻了一下精美的剑柄；缓慢地把剑从鞘中抽出一段来；然后迅速插入；交给伏罗希洛夫。仪式到此结束。
罗斯福试一下；宝剑平衡称手；精美绝伦。感觉不到它的重量。倒像是手臂的延伸。于是称赞道：〃登峰造极的杰作！〃把剑高高举起；从空中劈下；雪亮的钢刃发出一道寒光。
下午4时；铺着奶油色呢绒的大型圆桌旁；德黑兰第一次全体会议召开。
罗斯福被推举为会议主席。
他说：作为在座三人中最年轻者；我不揣冒昧地欢迎诸位年长者。他宣布；这类会议是朋友间在坦率的气氛中进行的；所谈论的一切均不宜公开。
丘吉尔表示：这里体现的是世界上从未见过的力量和权力的集中；而人类幸福的命运就掌握在与会者手中；他期望大家将不致辜负上帝所赐予的这一良机。
斯大林说：这次兄弟般的聚会体现了一个伟大的时机；这个时机亟须与会者明智地使用他们各国人民所赋予他们的权力。
（314）
第一次会议为期200分钟。
由于有提前一个月召开的莫斯科三国外长会议作为预备会；德黑兰会议很快进入实质性阶段——欧洲战争的前景。
对于苏联来说；由于盟国推迟了西西里登陆作战；使德军没有后顾之忧；以及美国援助物资向缅甸航线分流；特别是卡车、无线电两项的减少；结果；库尔斯克战役未能达成苏联最高统帅部的预期目标；战役僵持了三个月。
相当一批的炮弹、给养还要靠马车前送；坦克指挥多数依靠旗语……
这造成了严重后果。
德军虽然被击溃；但没有彻底粉碎。曼施泰因使用〃逐次抵抗〃策略；带领残余德军缓慢地撤到第涅伯河流域阵地。苏德战线进入冬季调整期。
北线德军进入了在波罗地海沿岸国家预设的〃豹〃防线阵地。
因此；怎样开辟、何时开辟〃第二战场〃；成了斯大林咄咄逼人的主题。
对此罗斯福表示赞同：〃大规模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战役；不应因为其他次要的军事行动而推迟。〃
丘吉尔则不然；仍坚持着眼于地中海。
首相说：〃由于’霸王’战役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德国在法国的机动部队不超过12个师；二是60天内德国无法从其他战场抽调15个师以上的兵力。而要满足这些条件；地中海行动是必要的。〃
斯大林对这种立场不满；质问道：〃英国是真正相信’霸王’战役；还是说说而已；好让俄国人放心？〃
斯大林要求美英军队于1944年5月间在法国北部登陆开辟第二战场。
丘吉尔答：不能作此保证。
双方争执激烈；以致斯大林愤然站起来；对莫洛托夫说：〃我们走吧！在这里没有事好干了；前线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在罗斯福的调解下会议才得以进行下去。
晚上8点；罗斯福以主人身份在住处举行三方晚餐会。谈到处置纳粹德国时；罗斯福认为；〃原则是不使德国人思想上留下’帝国’这个观念的痕迹〃。
斯大林认为这不够：
〃必须使这个帝国本身永远无力再把世界拖入战争〃。
晚餐后；丘吉尔与斯大林谈到对德问题和波兰问题。丘吉尔用3根火柴代表苏、波、德三国国境线；在桌面上将它们集体向西移动；斯大林当即表示这是个好主意。
（315）
1943年12月初；马里亚纳；关岛。
尼米兹海军上将在这里下令：〃逆戟鲸行动〃开始！
作战要点是：
从集结地关岛出发；一次性向中国大陆运送物资和武器20万吨、卡车7500辆。作战飞机250架。
运输船队包括35条〃自由轮〃和〃胜利轮〃；规模中等——恰好类同于在北冰洋被德国潜艇袭击、造成巨大损失的PQ－17船队。仿佛是要刻意印证：同样规模的一支船队和物资；如果没有沉没的话；对于中国抗战的意义。
物资登陆地域：中国北方的连云港附近、南方的温州港附近。
〃逆戟鲸〃行动计划强调：使用超大舰队护航。并寻机歼灭敌军拦截舰队。
这次作战有〃迫敌决战〃的意味。
同时还要压制台湾、华东、琉球群岛的敌空军；并准备台湾战役。
为此；美国太平洋舰队几乎倾巢出动。
尼米兹将军派出了全部6艘〃埃塞克斯〃级重型航空母舰和9艘〃独立〃级轻型航母；以及30艘护航航母。海军飞机超过2500架。他手里只留下一支老式的〃企业号〃特混编队；作为机动力量。
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和潜艇编队也是有史以来的最大规模；总数超过了700艘。
护航舰队分为南、北两个机动作战群。尼米兹派出了最得力的两位将领——判断冷静、做事条理分明的斯普鲁恩斯中将；和勇往直前、处事果断的哈尔西上将；分别指挥南、北舰队。
12月3日；代号〃鲸腹〃的运输船队从关岛离岸启航。
（316）
10天后；船队开始加速；在夜间穿过了琉球岛链。
台湾和冲绳各机场本来为数不多的300来架日本作战飞机；在前一天受到来自美国40余艘大小航母的1600架次的几轮突袭；只有零星几架还能参战。
12月12日；天刚蒙蒙亮；米彻尔将军率他的第38特混舰队就来到台湾岛以东90海里的出击阵位。
海面上出现了一组组巨大壮观的钢铁花环。一切就绪后；他下达起飞命令。
随着一发红色信号弹射上天空；航母飞行甲板上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500架舰载机腾空而起；嗡嗡地向台湾方向飞去。
台湾日军航空作战指挥官福留繁海军中将采取了拼命的作战方式。
他将230架战斗机全部派往空中；并命令全岛高射炮进入一级戒备；同时命令仅有的80架〃一〃式陆上攻击机；全部挂上鱼雷和炸弹；从另一个方向迂回袭击美舰队。
福留繁后来回忆道：
〃一场可怕的空战在头顶展开。我机勇敢地朝入侵美机扑去。看来干得漂亮；我想；不能要求它们打得再出色了。片刻功夫；飞机一架接一架起火下栽。打得好！一次大胜仗！我拍手称快。
〃待近时一看；我大失所望。天哪！被击落的全是我机；而头顶上耀武扬威盘旋的全是敌机！米国飞机能喷出4－6道又粗又长的火舌；日机碰上便起火、冒烟。而我零式战机的曳光弹道明显细小；那7．7毫米的机枪子弹只配打打飞鸟；哪能对付厚装甲的美机呢？简直以卵击石。这一边倒的作战很快结束；我们彻底失败〃。
引自《福留繁回忆录》。
美军将拦截日机消灭；来到台湾岛上空开始投弹。尔后2天内；米彻尔又3次以大批轰炸机对失去防空能力的台湾岛狂轰滥炸；另外；从中国境内基地起飞的109架陆军航空兵B－24也轰炸了高雄地区。
至此；日军在预定地区的航空设施全被摧毁。
美军以损失89架飞机的代价；取得击毁日军飞机350余架的战果。
台湾已不可能对美军〃逆戟鲸〃作战构成威胁。整个作战地区；美军夺取了制海、制空权。
（317）
德黑兰；大理石宫。
非首脑级的低一层次会谈上；美英苏三方为援助物资问题发生争吵。
苏联声称；因太平洋航线再次被封锁；英美援苏物资实际到位数量远远不能满足要求；今后苏联将无法再向华北战场转运物资。况且中国南方——从缅甸方面得到的数量已经太多。
英国人援引驻莫斯科武官处的报告；指责苏联方面对物资运用和管理不善；造成浪费——成批的发动机锁在仓库里生锈；高辛烷汽油被用来生火取暖；卡车大量被敌军缴获等等。
美国人则拿出数字和表格。指出：到目前为止；英美已向苏联提供了650万吨各类援助物资；而对中国提供的只有90万吨。其中给华北不到22万吨。总数不到苏联的七分之一。
史实是；截至1943年底；英美至少向苏联运去751万吨援助物资。而史实同期运到中国的不到20万吨。至于华北；最多可能有100公斤左右药品。还是属于史迪威将军私下帮忙。这些数字可以从任何二战历史记载的史料中查对核实。
苏联人没有翔实的数据统计；也不屑于证实数字真伪。他们再次强调苏联付出的牺牲、强调物资的实际作用；并提出了新一轮的订货单。
次日会谈中；罗斯福希望苏联再度确认〃不单独媾和〃立场。但感到对方答复含混。这使他心生疑窦。
在斯大林作东道举行的一次宴会上；大元帅取笑首相；说他对德国人怀有〃某种神秘的喜爱〃。
斯大林不掩饰他对纳粹的仇恨；为嘲弄丘吉尔；他半开玩笑地说；他认为；胜利后至少应处决5万名纳粹分子；一经俘获；立即处决。
丘吉尔跳起来；大声说道：〃任何这类做法；是与我们英国的法制感完全抵触的。英国决不支持这类集体谋杀……〃
斯大林盯着情绪激动的丘吉尔继续说：〃一定要枪毙5万人。〃
丘吉尔更加生气：〃我宁可此时此地让人把我押到花园里去枪毙！〃
罗斯福笑着：〃我又来调解你们的争执了。那么减为49500人行不行？〃
（318）
讨论对日作战问题时；斯大林表示；在对德战争结束后；苏联可以加入对日本法西斯的战争。这本是罗斯福感兴趣的话题；但是这次他未置可否。
斯大林同时暗示；苏联在远东也有利益要求。
马歇尔乘机提出恢复对中国供应和交换武器军火事宜。
斯大林坚持蒙古独立。
罗斯福则以〃蒋委员长不在场；暂时搁置中国问题〃而推托。
会上；罗斯福对战后国际组织的构成作出具体设计。他在一张纸上画了三个圈：当中一个圈标明〃执委会〃；右边一个圈标上〃4警察〃；左边圈上写着〃40个联合国家〃。这一构思就是以后联合国的安全理事会、四个常任理事国和联合国大会。
斯大林对监视和平的〃四警察〃概念表示感兴趣。
史实。
〃温斯顿；我心目中有一个未来联合国秘书长的合适人选。〃有一天；在共进午餐之后罗斯福说。
首相哼一声；从嘴边拔出烟斗：〃我敢打赌；富兰克林。那是个中国人。〃
罗斯福笑了；话题没有继续。
德黑兰会议从1943年11月28日开到12月2日。
（319）
这期间；拦截〃鲸腹〃运输船队的唯一战果；是日本潜艇取得的。
12月14日；东中国海；〃尖阁列岛〃赤尾屿附近海域。
伊26号艇长横田稔海军中佐；此时是活着的日本艇长中最后的王牌。他曾在1942年8月31日击中〃萨拉托加号〃航母；同年11月13日又击沉〃朱诺号〃轻巡洋舰。
那是令人难忘的战斗。朱诺号上仅10人幸存；阵亡者中包括著名的〃沙利文五兄弟〃；使美国海军从此不敢再把一家人分配在同一艘战舰上。
战前日本就拥有远洋潜艇63艘；加上战时建造的111艘；共计174艘潜艇；可谓世界最大的远洋潜艇部队。可是使用思想完全落后于时代。
这也是帝国潜艇部队逐渐被人遗忘的原因之一。
虽然它有过瞬间辉煌——1942年9月15日；在萨沃岛以南；伊19号潜艇巡逻发现美国航母编队；随后发射6枚鱼雷；一举击沉航母〃黄蜂号〃、驱逐舰〃奥布赖恩号〃；重创战列舰〃北卡罗来纳号〃。一次鱼雷齐射竟然取得如此战果；在鱼雷战史上实属罕见。
……
潜望镜中；横田中佐不眨眼地注视着；口中念念有词。
朦胧中暗黑的船影越来越大。他决心重复伊19号那种一次齐射、连中三元的奇迹；瞄准逐渐靠近的目标；引而不发；等待最佳时机。
在最佳距离和角度；横田稔不慌不忙；下达发射命令。
3声剧烈的爆炸。潜艇舱里；回响着压抑着激动的〃班哉！〃之声。
横田升起潜望镜观察战果。
一艘货轮和一艘驱逐舰被击沉。连中两元。战果在万吨以上。
横田稔艇长不满意。命中点过于集中了。但他来不及再次装填鱼雷；而且甚至来不及调头——当然乙型潜艇也没有艉部发射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米国船队高速驶向支那大陆。
他痛恨日本海军没有德国海军那种使用〃狼群〃战术、围歼敌方船队、切断运输的意识和体制；也缺少那类战术熏陶和积累。
还没等到他下沉到安全深度；深水炸弹已在震撼着他的三叉神经。
（320）
尼罗河。〃阿坎门侬〃号游船。
回到开罗；12月3－6日；罗斯福、丘吉尔与土耳其总统伊内尼举行了第二次开罗会议；目的是动员土耳其参加盟国一方。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