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另一种选择

二兵团前沿的李德生独立旅伤亡最大。将士们在敌方炮火下进行了坑道作业；构筑了拖不垮打不烂的前沿阵地；用意志筑起了坚不可摧的防线。
战役中；危急时刻拉响手雷、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与敌同归于尽；舍身炸敌地堡、堵敌枪眼等；成为普遍现象。
随手抓一把土；可以数出32粒弹片。一面旗帜上有381个弹孔。一截一米不到的树干上；嵌进了100多个弹头。
李德生旅几乎消耗殆尽。警卫连补充到3号坑道阵地；133人5天下来；干部只剩一个副排长；还有个15兵。
刘伯承将军恰当地使用了兵团手里的王牌——155毫米的〃长腿汤姆〃榴弹炮旅。这60门远程大炮从欧洲完整带回；是史迪威将军的奖励。
孔从周旅长几次利用准确的侦察和定位；出其不意地打掉了柳德尼克夫上将和卢钦斯基中将的几处炮兵阵地；以及若干观察所和前沿补给站。打完后立即转移阵地——该旅在巴尔干时；就对这套打法烂熟于心。
还有一个〃豹式〃坦克营刘伯承舍不得用。那是拆散后；千辛万苦从欧洲运回来装配的；已经让韦杰他们的机械化旅作了半年适应训练；期待着有朝一日的反击到来。
直到7月中旬；八达岭攻防才告一段落。
双方战报反映了一些差距。但双方承认自己伤亡的下限分别是51600余人和49400人。其中死亡数超过三成。
毫无疑问的是；这片10平方公里的山头；已被鲜血浸透。
44天战斗下来；两位苏联将军被免职了。这是中苏开战以来的第一次。
告别战场时；他们由衷地给〃八达岭〃替换了谐音的俄文名字：
〃巴加利岭〃——伤亡之岭；也是伤心之岭。
（342）
战争努力在各个角落进行着。
沈阳。铁西区；601厂。
这里当年是〃满铁株式会社〃的〃东洋机器制造所〃。被完整地接收过来以后；成为中国北方地区最大的机械制造工厂。
工厂周边林立的高炮阵地；由于很少遇到敌机来犯而显得有些闲置。
1946年夏天；工厂的日本技工在德国工程师的设计监督和配合下；夜以继日地在这里为中国的雇主和订货者们；生产他们急需的武器。这本身就是在二十世纪中叶的一个奇观。
虽然遭到医生的严格禁止；古德里安还是每天从医院打来电话；催问进度。日尔曼人的效率感和责任心使厂里的中国和日本雇员看在眼里；无形中养成了他们的工作态度和劳动作风。
256个合格底盘终于全部派上用场。7月28日；第一批中最后一辆战车走下生产线；8月1日完成了涂装。
一群凶悍灵异的怪兽——128辆〃啸天犬〃、64辆〃麒麟〃和64辆〃貔貅〃；终于可以驶向战场了。
一周前还有另外一群——150多辆〃火蜥蜴〃和〃刺猬〃、77辆嫁接的〃猎手〃出厂。所有能用的底盘都修旧利废；进行了检修、维护和保养；工人们的责任心也让古德里安无可挑剔。
它们的驾驭者；都是从最早一批在桑干河畔接受过巴顿训练的坦克兵中挑选的。而且每下线一台新车；都被当下就开出去演练、打靶、尝试与〃猫头鹰〃的配合等等。……除了对装甲厚度有些不放心之外；古德里安觉得；自己这些〃孩子们〃简直称得上有点——完美。
是啊；这不是古德里安的个人感觉；他还从另外的角度得到了印证。
三天前；秘书告知他；一位富有的、知名的西方商人；从北戴河赶来；急于与他见面。
确认了对方绝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古德里安放心了；为此还特意打了领带——他已经有一年时间不用这种东西。
那是一个高大、傲慢的美国人。会面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甚至有点隐隐的敌意。但是直奔主题。
为了方便；双方用流利的法语沟通。中国陪同人员基本保持沉默。
古德里安不情愿地带美国佬看了样车、作了驾驶和打靶演示之后；那人眉宇间的一股骄矜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有诚意的赞赏和羡慕。
〃成本是多少？〃美国佬目光灼灼地问。
〃对不起；这个嘛……牵涉到保密原则。真的对不起。〃
〃噢；我没有窥探秘密的意思。我只想了解；比如说；用同等吨位美国坦克的价格；能否买到你的产品？只是比如。你看——33吨的谢尔曼；大约5万美元；买得到你的’麒麟’么？还有15吨的M5；3万美元；比你的这个什么犬；高还是低？〃
〃你想订货吗？〃古德里安感到诧异。
〃是的！而且是现金。〃对方目光明确。
〃可是我们产量不足。你的订单可能排到明年春季。〃
美国人急得直搓手。〃那样我会什么也赶不上的……〃
〃这样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在你自己的国家购买？数量绝对充足。〃
〃上帝；看到这东西以后；我决心否定它们了——我是说该死的美国货。〃
古德里安不免得意。这个美国人不像是没有经验那种；也没必要讨好自己。于是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难道你们；也在准备一场——什么战争么？〃
美国佬狡猾地笑了；小声用法语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战场；就在这该死的满洲。〃
〃你的战场？〃古德里安上下打量一阵对方；忽然醒悟：这个似曾相识的大块头；哪里是什么商人；他曾经在电影里的柏林签字仪式上出现过！勃兰登堡门下阅兵式上那个神气活现、被吹捧过的人物？他叫什么来着？自己懒得记住那些践踏德国领土的敌国将领的名字……不过这个人好像应该记住。
〃你有什么更快交货的好办法么；密斯特顾？我可以多付钱。〃对方发问。
古德里安定了定神；不想给美国人留下自己刚才回忆的痕迹。
〃好办法就是；你从美国采购一批发动机。最好还有成套的悬挂装置——型号和图纸我来提供。我们尽快组装。我们这一组产品；最大优势是实现了零配件系列化和通用化。〃
〃是的。这是一个发展方向。……那么；一个师的坦克需要装配多长时间？〃
〃很快。如果你把那些东西用飞机运来的话。〃古德里安打趣说。〃你像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如果值得；可以试一试。〃回答是典型美国式的。
告别分手时；古德里安送客人到门口。促狭感使他用英语幽默了一句：
〃将军。我想；我知道你是谁。〃
美国人有点慌张；连忙确认道：〃但是；你不会说出去；对吗？〃
〃这不关我的事；当然不会。〃
〃那么；我也不会。〃
那个人调皮地眨眨眼睛；好像在制订一个双方秘密守则。这下轮到古德里安目瞪口呆了。
握手时；美国人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头：〃当心身体啊。我比你年长五岁；却没有心脏病。〃
古德里安想；上帝啊！他什么都知道……
第一批原材料和配件用完了。下一步采购、加工、甚至冶炼这类工作当然已经安排；但总要延搁一些时日。
古德里安长抒一口气：真的可以、而且必须好好——陪陪玛格丽特了……
他决心放弃到战场看看〃孩子们〃实际表现的念头；不管自己多么渴望四年后再次见到苏军坦克部队——而且奇异之处是；竟会是在中国。好了好了；养好身体再去满足理想吧……他请秘书替他预定从大连开往青岛的船票；他要去那里看望玛格丽特、看望刘先志；看看德国工人新村；或许；还能看到若干老朋友……
临睡前；他写好两封信：
一封给妻子；诉说思念和预定休假旅行计划；
另一封给贺龙和林彪两位将军；感谢他们的关心、帮助和多方面的安排；交代了〃灵异怪兽〃们和〃猫头鹰〃配合使用的注意事项等等；还写道：
〃……这个笔记本是我一年来对自己技术生涯的一些反思；以及对中国坦克和装甲力量建设和发展道路的若干思考……今后有时间我会把它整理完成。已经想好了一个书名；叫做《坦克：不能总是前进》。在我离开你们这段日子里；让它作为一种预先的、军人之间的交流吧……〃
做完这一切；古德里安服下几片心脏治疗药物；静静躺在病床上。
他舒畅地望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听着夏夜中窗外沙沙的蝉鸣。在留声机播放的、他最喜欢的贝多芬《第七交响乐》的第二乐章的演奏声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342）
北戴河。东山；鸽子窝。
象蒋介石喜欢庐山一样；毛泽东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各种会议也随之在这里召开。这到不是因为它远离战区的安全性——毛泽东并不害怕敌人；1943年冈村宁次进攻延安；毛泽东非要看清日本兵的面孔才肯撤离；——而是因为他喜欢住宅旁边有个……游泳池。哪怕大一点也行；天然的也行；黄土高原太委曲他了。
8月1号；这里召开的是海军会议。
来势凶猛、席卷中国三北地区400万平方公里的红色钢铁风暴；并未引起毛泽东的恐慌。——〃日本也吞了半个中国嘛！有么子大不了。〃
常年辗转于战火、赢得起输得起的这位农民出身的领袖；在海滩月光下谈笑自若；使周边的将士也颇受感染；气氛活跃。
自从乘坐〃太行号〃环球航行了以后；毛泽东便开始瞩目这个新军种。
智者爱水。酷爱游泳的他；突然感到；海军可以寄托他的很多理想。
不是么？自己那些大开大合、神出鬼没、出其不意、酣畅淋漓的战役构想和韬略；战术计谋和手段；在那个海阔天空的世界中；才能得以真正的发挥！
得知〃西洋舰队〃在黑海玩了一手让世人刮目的杂技；他更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于是近来常常对人说起：〃黑海之战；虽不能扭转战局；但可以扭转士气；扭转世界看法。〃这成了一个时期里他的作战指导思想。
山顶观海的大凉亭中；摆起了大方桌。
桌上铺满了各个海区的军事地图。这是当年日本海军测绘局几十年辛苦劳动的成果。驻日占领军司令罗瑞卿中将查抄了日本军令部的一个图库；还送来10名原隶属联合舰队的各级参谋；以及他们过去拟制的上百份作战预案。
毛泽东开军事会议；从不象蒋介石那样；古板、威严地坐在长条桌的一头；也不讲究会场悬挂什么画像、旗帜或者〃军人魂〃短剑之类。他的会议大多开得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常常走来走去；一不留神就坐在别人的椅子上。
〃敌情都掌握确切了？会不会出现漏洞？〃毛泽东问道。
叶剑英回答：〃伍修权小组在那里蹲了两个月；规律摸清了。〃
〃你们这个方案；’探海针’；军委批准了。〃毛泽东在鞋底上捅灭烟头；朗声对肖劲光、张爱萍说。〃反击。从北洋舰队打头炮。〃
〃这是我们的光荣。〃肖劲光答；〃北洋舰队确保——不；力争完成任务。〃
〃不够坚决嘛——不过；可想而知；旱鸭子才下水两年不到。说说；还有么子困难？〃
〃就是空军配合那个环节。〃张爱萍少将把方案中的要点又强调了一遍。
毛泽东转向与会的空军参谋长：
〃刘亚楼；如何呀？你在欧洲不是同我吹过；你的轰炸机联队么？〃
〃主席呐；还真不是吹。两万多个架次飞下来；怎么也摔打出来了嘛。〃
〃大机群出动；规模和水平怎么样么？〃
〃就是300架编队；也是家常便饭。〃
〃新来的野马；一共多少？骑不骑得动呢？〃
〃210架。真是感谢华侨捐献那1000万美元哪。至于说骑没问题；在欧洲连我都骑过；操纵程序是一样的。〃
朱德插言介绍道：〃说是华侨捐款；可并不是咱们不掏本钱——这是拿东北的地皮、采矿权换来的呀！这是大管家陈云理财；理出来的新财路。……恩来他们在海外宣传张罗得也不错。你们用起来可不能大手大脚……〃
〃一定；总司令。新飞机都上最好的飞行员。〃
〃如此说；冒得问题了。可以出动？荣臻同志？〃毛泽东转头问。
〃最后一批赴欧空军也已全部回国；目前在辽东各机场集结完毕。听凭主席调遣！〃聂荣臻表态。
〃那么；再给你们五天时间准备！〃毛泽东拍了板。〃干。探海。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苏联远东。滨海边疆区；纳霍德卡。
这里距离海参崴80公里；是著名的潜艇基地；历史上从来没有遭遇过空袭。
8月6日凌晨；空袭警报响起后仅仅三分钟；纳霍德卡南湾港区；就变得烟尘滚滚；潜艇基地燃起了大火。
红旗太平洋舰队的潜艇兵未曾料到；他们竟会成为主要攻击目标。舰队58艘潜艇几乎全部集中此地；第一小时的空袭就损毁严重。
183架A－26和P－51H组成第一攻击波；分为9个中队；从低空轮番袭击了这一地区的重点海空目标。
在救援人员赶赴现场之后；第二攻击波120架B－25又从800米高度把他们带进火海。潜艇们支离破碎的尸体再次从水里崩到了天上。
红旗太平洋舰队海军航空兵在这一地区的6座机场被突袭了4座。每个机场都被一个中队以上的〃野马P－51H〃扫射和火箭弹打击；伤痕累累。
高射炮部队还是1940年以前为防范日本人进攻而部署的老式兵器；多年来缺少训练和装备更新；因此反击十分不利。
70架B－24〃联合解放者〃是在B－25低空投光炸弹；飞走之后；又来了一轮〃第三波〃高空投弹。他们没有放过油库和机场跑道。
能够起飞的苏联海军飞机追击第一波敌机时；迎头遇到了另一批护航〃野马〃的拦截。经历激战返航之后；瞢地发现自己的机场已经布满弹坑；连机场附近的草坪上也不时轰响着定时炸弹；紧急迫降都成了灾难。
武藏号搁浅示意图。
（343）
同一天。海参崴；金角湾上空。
渊田美津雄带着他的三人机组；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