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
「原本就应该如此。」泰伦斯傲然道。
「那么就锁定敌人正规军那路队伍为目标,击破他们从俘虏身上问出情报,分散开的敌军一定有个会合地点,然后联络友军在那里埋伏,一举将剩下的两支佣兵部队歼灭。」隆纳德此时也提出意见。
「想要问出会合地点任何一路敌军都可以,我认为以西路或北路的佣兵团为目标会比较容易,有状况也能轻易撤离,那会是比较适切的做法。」骑士提出谏言。
「哼!拿钱卖命的佣兵会有多少人知道重要的情报,万一少数知道会合点的几个都战死,我们要向谁去问。」泰伦斯斥喝道。
奥斯维德沉默不语,看向自己的主君,似乎也是同样心意。
击毙和俘掳敌军的将领和高阶骑士的功绩若换成佣兵首领及干部就大不相同了,三名贵族的心思此时已放在如何占据最大的功劳上,对付佣兵团的次等功绩才想让其他友军来分。
指挥权不统一,每个贵族都会为自己的利益盘算是斯堪地军体质上的最大弊病,一介骑士又岂能力挽狂澜,对于有恩于己的主君,奥斯维德也只能尽人事了。
经过整日的追踪,前方的敌军已经开始扎营,泰伦斯和隆纳德两位子爵都坚持应该趁夜偷袭才能减轻伤亡并获得最大的战果,而将急行绕到前面伏击和趁敌人扎营尚未站稳阵脚强袭的提议都否决。
辛吉亚伯爵虽然器重手下爱将,却也不能不顾及两位贵族的情面。
天亮前的两小时是一般认为的最适合奇袭时间,此时经过大半夜的警戒卫哨已经疲劳,而其他人还在睡梦中,即使被吵起来,头脑也不清醒,按照计划三位贵族麾下的千人队突袭同等规模的敌军可说是游刃有馀。
利用夜色隐蔽,摸黑前进的斯堪地士兵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敌营已经近到可以让他们辨认出篝火旁的哨兵五官。
但刺耳的钟声瞬间震碎黑夜的宁静,数枝燃著火光的箭如流星般划过上空。
「注意上方!」奥斯维德大喊的同时抢过一面盾牌保护主君头顶。
果然不出所料的数百箭雨随即自空中落下,呼痛声在己军中此起彼落。
刚才的声响是敌军为惊吓士兵使其短暂停滞反应,燃烧的箭则是为了让弓箭队确认目标所在。
听到击在盾上箭矢所发出的声音,辛吉亚吓出一身冷汗,若非部属机警,说不定此刻性命已经不在。
「全队突击!」刚挽救主君性命的骑士在箭雨停歇时大声下令,如果继续停留原地,下一波的箭矢会在数息后来到,必需立刻变换位置。
黑暗中的斯堪地兵大部份都在听到指示向前冲,当弓弦震动的声音再度发出后,少数没反应过来跟上的人就成了箭靶。
奥斯维德明白此刻唯一的机会就是冲进敌阵形成乱战,这样才有可能凭藉斯堪地兵的剽悍扳回劣势。
但是当士兵们冲到敌营前时,看见对方的迎击态势就连他也倒抽一口冷气,(龙枪!那些家伙竟连这种东西都准备了。)
敌军在塔盾防护下伸出许多枪尖,除非是疯了,再蛮悍的勇士也不会想用肉身去和利刃对抗。
(敌军早就准备好陷阱等我们自己跳进来,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到这,奥斯维德大声下令,「立刻结成圆阵防御,小心来自后方和两侧的攻击。」
就像要呼应他似的,后方和两侧迅速点起大批火炬,不断地变换移动位置。
敌军的总兵力在三千左右,想严密包围己方是很困难的,所以对手用游移不定的火炬来混淆判断,好让士兵们认为已经被包围而恐惧。
「不要害怕,那只是假像,敌军的数量并没有那么多。」他激厉部属道。
奥斯维德的话对伯爵麾下虽然极为有效,但对两位子爵的部属却没多大效果,他们还未从混乱中恢复过来而挡住退路。
看到火光和前方的敌军开始逼近,(来不及了,敌军很快就会聚拢,除非立刻抛弃友军突围,但伯爵一定不肯这么做。)
好不容易在乱兵中找出两位贵族的身影,「两位大人,快将部下结成圆阵防御,将伤者集中到内部,对方可能很快就会攻过来。」
仓促受到打击又突然出现大批敌军包围,使两人的心智受到动摇,这时听到可行的建议就像溺水者抓到块浮木一样,立刻照著去做。
对方未继续放箭而改为推进并不算幸运,伤亡没有继续增加但突围的机会也更加渺茫了。
诺修下令停止放箭有几个原因,他们的箭矢数量有限,想补充也不容易,即使在战斗结束后回收部份也只能多维持一阵子,所以必须节省使用。
而且他不想逼迫敌人在黑暗中盲目突围,那虽然会使敌人伤亡惨重,但己方也会有所折损。
除此之外,在私人情感上诺修不愿大量杀戮这些斯堪地人而想逼迫他们投降。
他先前刻意将麾下编成看起来像一路正规军和两支佣兵团,除了掩饰分兵的真正原因,也是揣测斯堪地贵族将领想法所做的配置。
为防万一,还规划出交错的行军路线,即使敌人选择另外两路部队为目标,他们依然能及时救援。
「你觉得敌军如何?」他随口问旁边的黑发骑士。
「中央主力堪称精锐,两翼就如同乌合之众,想消灭他们最好自左右方向进攻,驱赶败兵冲撞中央的严密阵形后趁乱突击。」
诺修苦笑了一下,自己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还是等天亮再看情况吧!」他说。
这时敌军主力的圆阵当中,奥斯维德看著武器掉落地上、肩头正在渗血的两名对手。
「那么就由我担任代表,两位大人还有意见吗?」
两名子爵惊骇不已,尤其是泰伦斯,他没想到这名讨厌的骑士武艺如此高超,自己和隆纳德手下最好的武士联手,竟然也会一招落败。
奥斯维德的武器很不寻常,是一对像大镰刀砍去长柄的怪异双刃,没想到看起来和农具差不多的东西能发出如此威力。
破晓时分,斯堪地军的阵营举起白旗。
「嗯,这该不会就是那有名的斯堪地式投降吧!」谢布尔说道。
「喔,那接下来应该就是我的工作了。」多尼尔轻松地回应。
对方一行三人,左右举著白旗和携带书信的两个都没有武器,但中间的骑士依旧武装著,而所携带的兵器却相当罕见。
经过搜身确认没有藏著危险物品后,二人被带到骑士团的核心人员面前,另一人却留在两军中央的空地上伫立等候著。
「果然就是传闻中的斯堪地式投降。」许多人这么说。
穆特地把和自己交好的魔法师拉到一旁小声地问,「什么是斯堪地式投降啊?」
亚雷克噗嗤一声笑出来后说「那个啊!是和斯堪地人爱面子的习性有关。」
「斯堪地崇尚武力、尊敬强者,被强大的对手打败并不丢脸,但要他们承认普罗西亚人比斯堪地人强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把对象缩小成单一个人就不同,所以要接受投降的一方证明他们当中有真正的强者,而不是光倚仗人多势众或一些计谋策略。」
「等派出的好手打败他们的决斗代表后,斯堪地人投降的对象是那名战胜的武者而非我军。是我方有个比他们强的杰出战士,并不是我军比他们强悍。」
「要是拒绝接受这种方式,就表示我们通通是没种出去单挑的胆小鬼,他们就算全体战死也不会投降。」
「接受这种投降可不轻松呢!虽然有时他们派的代表想避开杀戮会故意放水落败,但也曾出现过受降一方反而因此被击败的事。」听到两人的谈话葛莱夫也过来加入。
「当时数百人困住几十名斯堪地战士,他们派出代表要求决斗,而那名技艺远超过对手的武士故意做成险胜的假象还装出气力不继的样子,被骗的普罗西亚武士一个接一个地出去送死,等到察觉不对时九个骑士已经有七个死在敌方决斗者手中,大部份的士兵失去领导者而动摇,此时斯堪地人趁机突击,普罗西亚军原本的大好情势全付诸流水。」
「原来是这样,不过对方决斗者使用的武器还真罕见。」穆看著留在空地上的骑士说。
「这么说来我记得以前好像也有个颇有名气的剑士使用类似武器,好像叫做…」亚雷克查找著自己的记忆说。
「奥斯维德?『双镰』奥斯维德?」此时背后传来诺修吃惊的声音。
「对了,就是他。」魔法师高兴地击掌说,然后才讶异地回头看向团长。
「这两年来都没有他的消息,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或隐居起来,没想到竟然成为斯堪地骑士。」
「听说他有一半斯堪地血统,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既然决斗的对手是他就棘手了,若他肯放水还好,不然恐怕是场苦战。」说这话的人小声地不敢让两名大剑士听见。
听到其他干部的议论纷纷,穆只能请教别人「那个骑士是怎么样的人呢?」
「那个奥斯维德的外号就像你所看到的是因为那对武器,据说他本来是用剑,后来受到一名可能是个退隐骑士的老农夫启发改用双镰。除了曾败于帕威鲁两名大剑师之一的布莱德雷以外,从没有人接下他三击。」
对手是这种狠角色,现在整个特遣队拥有与之匹敌的实力者不过两人。
但有些干部心中的盘算是应该先派次等武士应战,如果奥斯维德有意放水,剑师级的战士就足够,若对方是玩真的,那也可以让接下来应战的大剑士看清敌手的虚实。
此刻大家都在等团长下决定,不过诺修很清楚斯堪地人的想法和作风,派次等武者应战等于是在羞辱他们。
「多尼尔,我记得你好几次和白沙之民的刀手打斗过吧!」诺修出声道。
「是啊!那可是相当难缠的敌人,出刀凶狠迅速,弯曲的刀刃也不容易抓住距离,要是被贴近身的话就死定了。」
「团长,我懂你的意思,奥斯维德的对手几乎都在三招内落败的原因也很类似,只是那对双镰比白沙刀手的弯刀更极端。」
「你明白就好,胜败关键就在能否避开最初的三击,要多加小心。」诺修叮嘱道。
「团长,你太小看我了,第一击,除非能一招撂倒我,否则他没机会的。」多尼尔拔出白金大剑豪气地说。
「去告诉那两个使者,我们接受这场比武。」指挥官对身旁的传令发出指示,一场以斯堪地军千名士兵性命为赌注的决斗就这么敲定。
【后记】
各位新年快乐!
之前积著的稿还是来不及打完,只好先发第八十二章,没别的事的话下周应该可以发第八十三章。
把武将单挑的剧情都写进来,我可能是光荣的三国系列玩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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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正式决斗双方都会派出见证者,以防有人用卑劣手段取胜。
先前负责交涉的斯堪地使者外,普罗西亚方也派出两名骑士见证这场比斗。
依惯例决斗者先互报姓名,晓得对手是谁时,奥斯维德惊讶的程度并不亚于骑士团干部们听见他名字的情况。
「你就是『疯狂种马』?」他确认道。
多尼尔右手将大剑插在雪地上,左手摆动著食指否认。
当奥斯维德疑惑自己是否认错人时,对方开口了。
「那种称呼太失礼了,请叫我『狂野贵公子』吧!」
斯堪地决斗代表目瞪口呆地看著敌手认真的表情,而见证人中有三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中一个低声对同伴说「他们是因为没有不怕死的勇士,所以才派个不知死的傻瓜来吗?」
奥斯维德好几年前就听过对手的名字,这人之所以声名远播是因为有许多事迹被大家拿来当做酒足饭饱后的娱乐。
当中印象最深的一件是据说有回在酒馆畅饮时,有个佣兵同伴来找他。
「喂,多尼尔,两年前咱们是不是一起到康里镇去工作。」
「是啊!」被问到的人想了一下后答道。
「当时我们住的旅管对面有栋精美的房子,里面有个独居的漂亮小寡妇对吗?」
「是啊!」听到对方突然提起此事,多尼尔有些心虚。
「那段时间你每晚都溜出房,就是跑去勾搭那女人对吧!」
「嘿…。」他没有正面回应。
「老实说!你冒用我的名字和身份对吗?」
「你知道了啊!真是抱歉。」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搔著头。
「上个月那女人病死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是否给你带来麻烦呢?」这名浪荡子吃惊又惋惜地说。
「完全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因为人家把遗产全都留给我。」
刚才的轻浮态度和能把那种称号认真说出口的厚脸皮确实就像大多数传闻。
他也许真是个大傻瓜,但如果传闻剩下部份也ㄧ样真确的话,那么对决时以为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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