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
一些脸皮较薄的军官听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所提醒的事已经应验在自己身上。
虽然师团长找大家来讨论事情,可是许多人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女人能不能来』、『会来多少个』、『长得怎么样』这类的事。
如果谢布尔的赞成让人意外,那维黛安的同意就是个惊奇,非但如此,还要求这件事让他负责,到时被送来的那些女人由骑兵队照顾管理。
让其它军官们担心的最后一人迟迟不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许多与会者感到紧张。
纪律和安全的问题已经有谢布尔去注意,而被送来的女人大概是用威胁利诱或哄骗的方法找来,这种事情维黛安应该很清楚。既然女骑兵队长要求接管这件事,就表示已经有所打算,处理这种事情自己不会比他高明,因此只要配合就行。
穆提出的是观察斯堪地兵行动所得的结论,主张从明天开始,除了扎营后、拔营前的两餐以外,所有人都得吃冷食。
这个提案让所有军官都骚动起来,此议的利害都极为明显,提高行军速度对特遣队的安全有极大助益,但士官兵的反弹和不满必定会十分强烈。
(他是故意挑这个机会,好抵消对士气造成的打击吗?)有些军官这样想。
「没有热食对士兵的体力和士气都会造成影响,所以不用火的那三餐都配发一杯酒给士兵。」骚动还没结束,穆又补充说道。
「这个价码会不会开得太高啊!」有人立刻出声,认为这简直像抢走铜板后再塞个银币给对方。
原本特遣队行动中的军官每周享有二十杯酒的配给,士官八杯,士兵三杯,现在的提议是一天就给士兵之前一周份量的酒类配给。
战斗前后通常也会给士兵饮酒以激励斗志,除此之外就只有夜晚警戒人员能在执勤前后各得到半杯酒御寒,有不少人在瘾头发作时,愿意为这杯酒而在寒风中站上半夜。
「不行,这样会有问题的,每天供应三杯酒的话,一定会有设法交换或购买别人配额的情况,也有可能先存起来,然后一次喝个痛快。到时候必会出现许多酒醉误事的人。」负责维护纪律的谢布尔最先反对,有几个人跟着附和。
但是接下来的发言却让大家哑口无言了一阵子。
「不用担心这种问题,要是有人喝醉了,把他丢在路旁等我来处理就行。醒酒的方法有很多,万一真的清醒不过来,我也会负责埋好的。」说话者的语气十分平静。
(虽然这种事我早就想到,可是听见他最后那句话,还是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在场者有类似想法的并非少数。
会议结束后,诺修将谈判工作指派给目前头脑最清楚的那三人。
穆负责估算所需的物资数量开出清单,谢布尔则研讨交付的方式和细节,而当镇长见到维黛安时则有些吃惊。对于这种反应三人都能理解,就是认为特遣队中没有女人,所以才会提出那种条件做为有利的谈判筹码。
看到物资清单后镇长皱起眉头,粮食和钱他们已经准备好,但临时要准备那么多酒就有些麻烦。可是穆坚持钱可以少付些,酒却绝对要凑出来,他也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
要和维黛安谈送女人过来的事让对方显得很尴尬,面对这种身段丰满性感又容貌艳丽的美女,他原本想好的吹嘘之词都派不上用场。
倒是女骑士先开口,「队伍里有好几千个男人,而且不可能一直耗在这个地方,不管你要送几个人来,告诉他们有什么重要东西就随身带着,那些女孩会跟着我们一段日子,等时间差不多了就会让他们离开。」似乎是对镇长的做法感到厌恶鄙视,维黛安的口气态度相当冷峻。
最后和谢布尔商谈交付方式和细节是谈判中最顺利的部份,正直的骑士提出的要求都很合情合理,也没有给对方脸色看而让镇长觉得轻松不少。
因为不用进镇搜掠,特遣队直接在镇外扎营,并且将会议中决定的事向大家宣布,士兵们在欢呼之后错愕,然后再次欢呼,最后当穆在会议上的话被复述时现场鸦雀无声。
维黛安亲自率领一队骑兵和雪橇去接人,镇长领着二十多名女性出来,年纪从十七、八岁到三十多的都有,发色容貌各不相同,唯有北国女子特有的白晰肌肤是相同之处。
看到来接他们的队伍中有不少女性,让这批来自镇上的妇女有点安心,可是女骑兵们每个都提着长枪、配带军刀又让他们有些惊疑。
「在接管之前,我有几件事要调查,你们一定要诚实回答,不可以有任何隐瞒。」骑在马上的维黛安刻意用温柔的语气说。
「你知道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他用手指着看来最年轻的女孩问。
被询问的人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话,连问三个都是相同情形。
「看来是都知道了。」维黛安扫视过那些女人的反应后说,他们当中有些体态较丰盈,神情也轻松自然许多,大概本来就是做习惯这行的。而那些相对瘦弱的,不是低着头就是东张西望、坐立难安,应该是被威逼或利诱而来的孤苦女子。
「那么…你们当中有处女吗?」听到这种问题,这些女人先是惊愕,随即左右张望,就连原本低着头的也偷眼瞧向别人。
看到这种反应,维黛安提起白金刃长枪,对着镇长迅猛地虚刺一下,「你捡回一条命,要是刚才的两个问题有不同的答案,我不管有什么协议都会直接刺穿你的心。」他冷冷地说,对方听后紧张地吞咽口水。
「你们有没有什么疾病?重要的东西都带着了吗?」女骑兵队长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当问完话后,让那些女人坐上雪橇时,维黛安再度提起白金刃长枪虚刺,「你又捡回条命,要不是有协议,我早就一枪刺死你了。」
当雪橇被拖动时,镇长两腿发软地跪在雪地上。
听说从镇上的女人来了,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跑到骑兵队的营帐区去,但是看到骑兵队长的公告时,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意思?维黛安队长是想在军中开娼馆吗?」有很多人表示不满。
告示上写着『每次士兵一百索尼,士官两百五十索尼,军官七百索尼。追加一次,收费加倍。』
众人推派以火鹤联队长费加罗为首的代表抗议,「那些女人不是镇上免费提供我们的吗?为什么还要收钱?」
在自己营帐里面对这样的质问,维黛安慵懒地侧卧在毛毯上,轻拨头发娇声说「师团长指示要让大家有所节制,副师团长就想出这个办法,只要你们能说服那两位,我当然是没有意见。」
女骑兵队长把事情都推到最高阶的两名将领身上,来抗议的军官也无可奈何,没人想为这种事给师团长坏印象,更没人愿意为此去得罪副师团长。
「那这个收费标准是谁订的?军官的收费未免太高,那已经超过王都一般的娼馆了。」既然没办法免除收费,大家就要尽量争取权益。
「是我订的。」维黛安边舒展着身体说。
知道不用去找那两个人,所有代表一致要求降价。
「士官有比士兵优先的权利,军官有比士官更优先的权利,那么收费贵些不是很合理吗?」此时女骑士终于起身。
「可是做的事情不是一样吗?这个价格差距也太大了吧!」
「收费的时候你们都穿着衣服,身份地位不同,所以收费标准不同。办事的时候你们都脱了衣服,每个都差不多,做的事当然一样,要是跟人家不同收费就应该更贵了。」
「要是觉得价格太高,你可以在收费之前就先把衣服脱光,那样就可以比照士兵的标准办理。」
这类的对话持续了好一阵子。
从营帐出来的时候代表们脸色都不太好看,有士官问其中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名军官气愤地说「维黛安队长讲的净是些歪理,实在叫人火大。」
「但更可恨的是我们这些男人居然没办法驳倒那女人的歪理。」他咬牙切齿道。
接收物资时,清点工作是谢布尔负责,熟悉各种药物的穆检查是否有问题。
打开其中一个木桶,品尝少许里面的液体后,穆看向镇长说「这些酒被掺;东西。」
「你掺;了什么?」一听到酒有问题,谢布尔手按着剑,怒视着镇长厉声问道,附近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对方惊慌地摇着手退了一步,还来不及回话,负责检查的人就先说出答案,「掺;很多水。」
谢布尔愣了一下,舒口气后才把手从剑柄移开,然后正色向镇长说「你们这么做虽然不会造成多大危害,但也是一种欺骗行为。」
「算了!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天内要凑足这么多酒也是强人所难。」
穆替对方说项开脱让谢布尔有些意外,但还是用手势表示到此为止、不再追究。
等所有的清点检查工作都完毕,「真是猥琐的家伙,连黑心酒店的招数都用上了。」谢布尔看着离开的镇长说。
「不过我倒是有点赞赏这家伙的。」
面对正直骑士的惊讶眼光,穆接着说「虽然支持维黛安的行动,甚至允许他用我的名义发布命令,但这并不表示我的想法跟他一样。而且维黛安也很清楚自己的抗议改变不了什么,所以选择更实际的作法。」
「能确实地将这个市镇所受的伤害减到最低,即使是用些手段牺牲少数人,他还是一名称职的镇长。只因为没和牺牲者站在一起就加以怪罪,似乎是太苛求了。」
虽然能理解这种说法,但谢布尔还是有意见「我讨厌欺骗,而且那样在酒里掺;水,虽然士兵们较不容易喝醉,却会让他们心生不满。」
「我知道,所以才开出那个数量,那么短的时间想凑足,他也只能掺;水了。事情又不是我们干的,就算有怨气也不会针对咱们。」穆边说边向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
「你…」谢布尔瞪大了眼睛说。
对方回头微笑着说「干嘛摆出那种表情,我可没说谎欺骗。」
接下来有好一段时间,特遣队的士兵们吃饭时总是没忘记诅咒内索夫的镇长。
每当听到那些咒骂时,正直的骑士都忍不住要放下酒杯,叹息同情那无辜的可怜人。
由于过去边境不时发生一些大小纠纷,因此和斯堪地人和普罗西亚北方居民总是彼此敌视,但中南部的居民并不会特别憎恨他们。
骑士团的成员多半是帕威鲁出身,而其它联队的成员也几乎来自普罗西亚中南部,所以大家对那些被带来的女人没什么恶意。
但拉近双方距离的是维黛安在准备晚餐前的一道命令,「去证明你们身为女人,不是只有在床上的价值而已。」然后便把那些妇女派去帮忙准备晚餐。
谢布尔本想阻止,但维黛安却不高兴地说「他们在汤里下毒的可能性比穆还低,要是害怕的话让那些女孩先尝不就好了。」
旁人本以为负责安全和纪律的骑士会争辩下去,但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泄了气似的未再开口。
「感觉好像回到从前的日子一样。」看着正在煮热汤的女人,一名佣兵出身的士官说。
吃完饭后,大批饥渴的家伙马上涌到安置那些女人的营帐去排队,由于人数太多、队伍太长,为了不影响休息和警戒勤务,士兵们还得排班挂号。
有很多人进去之后才发现维黛安公告价目中最剥削的部份,本来大家以为第二回合收费加倍的规定,只是想避免有人太过纵欲而让下一个等太久。
许多男人在意的长短不仅是尺寸而已,还有时间。有个骑兵队员私下问了那些从内索夫来的妇女才知道,包括军官在内,有很多人续杯,即使他并没有喝第二杯。
拔营离开内索夫镇后,队伍行军的时候,维黛安让那些妇女睡在雪橇上、盖上毛毯休息,身为骑兵队长在运用调度马匹、驮兽和车辆的权力仅次于师团长诺修,所以旁人也无法置喙。
接连两餐来帮忙让大家对那些女人都有些亲切感,而且绝大多数不是和当中一个有过露水情缘就是即将有,知道他们经过整晚的辛苦所以都没有不满。
只有同样被安置在雪橇上的被俘贵族有意见,「那些是什么人?为何会在雪橇上睡觉。」泰伦斯对有人和他这个子爵享有同样待遇而感到不快。
「喔!那是我们临时雇用的夜间作业特殊技术人员。」被质问的军官这么回答。
等到泰伦斯离开旁边的人才问「喂,为什要用那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很贴切吗?否则你晚上去做相同工作试试。」
后来等战争结束后,有消息指出泰伦斯在回去后向密尔汀二世指控许多人的罪状,曾提到一批技术人员协助敌军作战的卖国行为,虽然国王特地派钦差密访,可是由于数据不足,连那批技术人员是哪种都不清楚,调查工作一直没有进展,最后成了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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