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话音刚落,静儿爷爷就把眼光投向龙镔,杜慈和静儿也紧张的看着龙镔,钱老也顺着大家的眼光看着龙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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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石伟真是多事!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你自己去看不就得了,还非拉上我不可干什么?我有大把的事情要想,哪有你这么无忧无虑?!
说实在的,我着实心情不佳,就觉得心里有东西一直堵得慌,坠得很。我不需要石伟出于兄弟的情谊来故意让我开心,我不需要,今天已经是二十七日了,我得去看一下国际各大金融市场行情,虽然异常波动是不会有的,但是节前的港股走势还是得关注。
看看静儿似乎对我今天的表现有些感到委屈难过的样子,也是,别太伤静儿的面子了,别让她认为我没良心吧!
我站了起来,问静儿道:“静儿,你这儿可以上网吗?我顺便去查查网络资料。”
静儿今天怎么啦?心神不定,还是因为秋雅对我这么亲热,她难受?居然慌乱的答道:“有有,可以可以上网,就在书房,我带你们去!”说完这话时,居然还复杂的看了她爷爷和石伟一眼!
我礼貌的对钱老说道:“董事长,我去看一下行情,查查新闻动向。”我也礼貌的对静儿爷爷咧嘴笑了一下。
钱老对我说道:“去吧,去吧,小龙。”
说实在的,如果知道这里面坐着的那个人竟然是德老,竟然是我外公的话,我就算是得罪完全世界的人,我也不会去;就算是让我死,我也不会去!我决不会去!!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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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儿莫名在脑海中浮现出令她无限凄伤的画面,她隐隐感到有不好的大事发生!但是她的脚却有点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向爷爷的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她透过珠帘看到德老竟然正在用手绢擦拭着眼泪!
她的双脚突地无力挪动,呼吸急促却又像是已经停止,胸口传来巨大的窒息感觉!
她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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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伟带着得逞的胜利微笑穿过珠帘,用眼睛对着德老发出即将如愿以偿的信号,并立时转身将帘子掸起,将舌头在嘴里上下灵活的弹动,气流穿梭过跳动,以一个单调的音节发出畅意畅快的节奏之声!
石伟兴奋激昂激动激情的看向龙镔!秋雅紧随于后,还有杜慈。
石伟等待着拥抱、哭声、感动、泪水的各大喜剧场景的光辉到来!
还这么隆重?让我先进书房参观?我啥时候被你石伟捏造成尊贵的客人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有些得意忘形的石伟,看着有些木然的静儿,如是想到。略一低头就伸脚跨进了书房。
我的天!怎么回事?怎么德老,怎么我最怕见到的外公竟然呆在静儿家的书房里?!
我登时全身麻痹,头皮发炸!
不可能的!秋雅不可能骗我,德老不是在学校呆得好好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德老正满脸泪痕的对着我微笑,对着我――这个他的外孙微笑!两只发红的眼睛正充满着期待、充满着等候、充满着慈爱的对我微笑,并那么不可抵挡的伸出他苍老的双手,张开,似乎在暗示我他将用最温暖的胸膛,用最深的亲情来拥抱着我,容纳着我,那无限慈爱的笑容里深深隐藏的是二十多年的期盼与凄情,那纵横奔流的泪眼里全是令我必然融化的热切全是令我极度怜伤的哀楚!
外公无限感伤的嗫着嘴唇:“孩子,我的孩子,过来,过来,让爷爷看看!”
我在极度的惊愕与震撼里伫住脚步,心脏狂乱无依之极的躁跳,灵魂无助之极,我完全没料想到我一生中最恐惧见到的外公德老此刻竟如此这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几乎有些崩溃了!
再度清醒是在石伟得意的将我推着并鼓励我进去之后的那一个刹那!我极度迷惘之中听到了我的心在向苍天撕肝裂肺的呐喊:我能叫爷爷吗?我能认外公吗?老天爷,请求你快给我一个答案吧!
立时我的脑海里浮出齐爷爷别我而去的悲情场景,我强烈的意识到此刻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时是清凉中带着暑气的夏夜,那是在故土的熊山,耳畔回响的是亲人离逝不得不哀伤的哭喊,而这却是冰冷中饱含温情的霜天,这是雪花飘零中的江南,这是可以避免的未来悲剧,我分明听到了诅咒威严的警告之声!
在心的无助和诅咒的恐惧之中,我慢慢向后退去,试图慢慢向后退去。
这个时候,德老,我的外公,我妈妈的父亲,竟然伤心的站起身向我迎来,哽咽出声:“镔儿,镔儿,我的孩子,我是你爷爷啊!我就是你妈妈文演的父亲啊!镔儿,我的孩子······”
上苍啊!为何你总要戏耍玩弄我这个家族,不,不是家族,从六十三代先祖一直到我,谁不是孤苦伶仃,哪里还称得上家族!我是那么坚强才把无依的孤苦认作是生命中永存的部分,才把对亲人的渴望深埋永藏在心底,为什么你还是要背弃我!上苍!我已经在你的诅咒威力之下身残力竭,对你的诅咒警告我无时不刻的在警惕防备,为什么你依旧要这样把我逼向绝望的境地!
听到这位我恐惧相见相认的外公德老发自内心发自灵魂的寂寞亲情呼唤,我的心都碎了,彻底的被上苍森森的巨手一巴掌打成几片,我陷入精神崩溃的边缘!
看着他浊泪纵横奔流的苍老的脸、期盼的眼,我的心一丝一毫一片一块被万吨水压、被亿万大山、被全世界的海洋、被整个宇宙的重量碾压成血肉难分的粉泥!我无限恐慌的害怕了,的确。
从来,我就不害怕诅咒对我的伤害,然而今天,面对这突然到来的绝非幸福的幸福,我却害怕这幸福的代价,这代价是什么?
正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为渴望;正是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亲情的价值;正是因为我失去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它在孤子生命中的地位!我躲开它,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这个世上还有着血脉亲人,我逃避掉,就是为了保存住这份孤叶飘飞时那点子仅存的亲情温暖,虽然我不能触摸,可我知道万里之外还有这温暖就足够了!
一直以来,不,准确的说,齐爷爷别我之后,我就成了一个孤荡游魂,虽有挚友,虽有恋人,可到底那份亲情的绝灭是愁苦的孤恨!尤其是在我得晓德老就是我的外公之后!亲情就成了隐秘的孤恨!没有人比我更能深切的体会这种血脉遥相呼应的相依情感,他将血遗传给了母亲,母亲又将血遗传给了我,我们血液里共同的成分此刻就在我的全身血管里放肆奔流!我,我们能不相通吗?
然而,此刻,我只有绝望的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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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伟伸手阻住龙镔惊恐的退怯,正得意于感动成功的他得意而且诚恳真心的说道:“老六,怕什么,他就是你爷爷啊!是你妈妈文演的亲生爸爸,你看我好不容易才安排这出你祖孙相认的节目,你怎么能不讲传统伦理道德就准备开溜呢?去吧,去叫爷爷,我都叫德爷爷了,你能不···”
龙镔骤然醒觉:对了,怪不得他言词闪烁、表情神秘、神色怪异,原来是他,原来是这所谓的兄弟自作聪明干的蠢事!
和着恐惧与胆怯,龙镔怒火沸腾,将对上苍的愤怒转接到对石伟的愚蠢行径的发泄惩罚之上,大拳愤然一挥,狠狠揍向这个该打的家伙,怒喝道:“你这个蠢猪!你干的好事!你难道不知道后果吗?!”
石伟被这猛然从肩膀传导的巨力一下击倒在地!
龙镔在所有人的惊愕中踢掉脚上的拖鞋,头也不回连皮鞋也不换,急速的拉门奔出屋外!
德老慌然奔跟上来,向着龙镔没命逃离的身影,无力哀喊:“镔儿,你不要怕,爷爷不会怪你,你快回来!”
龙镔听到德老哀切无比的泣声,脚停顿了一下,复又撒腿顺着大道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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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铁他们愕然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钱老紧张龙镔的失常,喝道:“还不快跟上去?!”
静儿爷爷阻住了钱老的起身,摇摇手,摇摇手。
其他人一窝蜂的跑到院墙外。
骤地,这片原野起风了,呼――!一群正在枝头歌唱的小鸟被竹叶摇动的飒响和大家的脚步惊起,展翅飞向远方!
龙镔无视大家的叫唤,继续撒腿奔着,他要逃,逃离这警告,逃离这伤害!
秋雅踉跄着追上来,哭声切切:“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静儿看着龙镔惊人的快速逃窜着,眼见他就要跑到那石桥了,静儿无比气愤的尖声道:“龙镔你这个懦夫!你除了会躲、会逃,你还能干什么?你还是不是男子汉?逃就能解决问题吗?”
没命逃窜着的龙镔本就尽力漠化着外界的叫喊,极度恐惧中的他无视于大家的存在,可他就是遥远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听到了静儿愤怒的指责、震撼的质问、鄙视的训斥!
龙镔蹭地在桥面正中央刹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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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龙镔居然在桥面上住了脚步,大家登时呆住了:这家伙不是要······吧?
静儿感应到了她的话对龙镔起了功效,便急忙对大家低声道:“你们不要来,我去和他说!”
静儿一唰时爆发出的速度使她冲了上来,转瞬就到了龙镔面前。
被静儿言语制止了逃窜想法的龙镔正无助的、哀伤的、痛苦的、直勾勾的仰头看着这贼老天,双膝重重的颓然跪倒在地,对着河水低头哀戚出声!
桥下的河水不变的流淌着,轻轻的,又清清的,卷着浮动的草叶,缓缓的,向着太湖,逝者如这斯夫。
静儿转过身对着大家摇着手,又柔声的叫了一声:“龙镔,我是静儿!”
在极度悲伤情绪笼罩下的龙镔许是被这温情的叫声有些打动,他略略抬了一下头看了静儿一眼。
静儿的心被这个正跪着的大男孩脸上的表情如同重锤一击,狠狠一下打得她芳心欲碎,她分明看到了他脸上那两行尚在流淌没有固化的男儿泪!
静儿不顾一切的本能回应的俯身下去,紧紧将龙镔的头抱在怀里,柔声的道:“龙镔,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没有孝心?看你这么鲁莽,都将德爷爷急哭了,你把你兄弟都打伤了!
龙镔极力压住哭泣的欲望,不发一言。
静儿过了一会儿,语风突然一变:“龙镔,这条桥就譬如奈何桥,你要是出于心灵的恐惧而继续向前逃的话,我们不拦阻你,不过你这是走向诅咒的地狱,你今生再也无法翻身;你要是回头和大家一起来共同面对诅咒的话,那你才能是重回人间!逃是逃不掉的!”
静儿感觉到了正被她温柔的搂在怀里的龙镔陡然一震!
静儿的口气复又无限柔情的低声说道:“龙镔,你一直是我静儿心目中的英雄,我为自己爱着你无比骄傲,我甚至为我的血可以和你相融,可以在你体内流淌而万分自豪!起来走吧,好吗?你得为德爷爷想想啊!他都已经是古稀的老人了。”
看着龙镔依旧沉吟不语,静儿放慢语速:“大家都在等着你,你再怎么也不能让德爷爷让钱爷爷为你担心为你担惊受怕啊!再说啦,你不是已经打了那个罪魁祸首石瘪三吗?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四脚朝天直叫痛呢!你也出气了啊!是不是?”
静儿将温热温热的手替龙镔擦去湿湿的泪痕,那双明亮明亮的大眼睛炽热、真诚、毫不退缩、毫无畏惧的看着龙镔。
龙镔抬起头,看看自己桥的前方、自己打算的逃跑方向、静儿口中的地狱,又回头桥的这头、站满了亲人朋友的那头、静儿口中的人间,更抬头看看这浩瀚的苍宇,看着这混白的云层,看看这谁也不知道的天堂,最后复又投眸于这桥下清越的河水,河水流淌,是流向太湖,也许还会流向海洋,会被蒸发成水汽,上升到那谁也不知道的天堂,变成云层,变成雨滴,重回这大地,这人间,这河,这湖泊,这海洋,构成一个玄妙的循环。
龙镔忽腾地挣开紧张关注他的静儿,一跃而起,对这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无边无界的浩渺苍天一声震人心腑的长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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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完全就象一头尚未被驯化的野兽,一头愤怒的野兽,一头怪异的野兽!
只见他旁若无人的当着静儿的面三两下就脱下西装解下领带脱光衬衣,又解开皮带,脱掉长裤,脱掉袜子!
静儿的脸登时通红,低头不敢看,却又有些紧张的问:“龙镔,你要干什么?”
龙镔并没有如大家以为他发疯了的那样脱掉紧身的内裤,而是一个纵扑张开大字直愣愣的结结实实的平打在冰冷的水面上!
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响!水面炸开了锅,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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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龙镔想不开,投河自尽了!难道投河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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