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月亮走哦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到村口……”石伟怪腔怪调地唱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石伟得到笑声的赞赏之后索性张口写诗舒起情来:“啊,月亮,啊,山路,啊,月亮照在山路上,啊,我也在山路上被月亮照着,啊……”
龙镔呵呵笑着说道:“石伟,七月蜂八月蛇,你可得当心把蛇叫唤出来了哦。”
石伟闻声吓了一跳,赶紧站立不动,用手电照射前后左右的路面,嘴上说道:“奶奶的,你别吓我,这山上有毒蛇!?”
龙镔道:“呵呵,这有什么好吓的?毒蛇哪里都有,你不惹它不就行了?”
“不惹它?怎么个不惹法?快说来听听,”石伟急忙说道,“这深山野林的,没医没药,咬了一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我可有家有小开不得玩笑!”
蒙远见石伟这么紧张也故意说道:“石伟,不惹它吗倒是很好办,你的歌声就像青蛙叫,你知道蛇最喜欢吃青蛙,你别唱歌就行了,蛇就不会以为你是青蛙自然就不会来咬你。只不过,要是你不去惹它它偏要惹你那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石伟听出了蒙远口气中的揶揄,知道大家是在捉弄他,也就故意说道:“奶奶的,我就等着它来惹我!哈哈,我有你们保护还怕个鸟!到时候,老六和你就表现出革命大无畏奉献精神,给我把毒吸出来,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大伙儿哈哈大笑,笑说石伟想得倒美,石伟嘴上说是不怕心里倒是有了三分怯意,他放慢脚步,让黎大山走到前面开路去了,也不再敢唱歌,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死死盯着手电筒照亮的区域,提防着蛇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来。当蒙远笑话他胆小的时候,他就在嘴上骂骂咧咧地指责龙镔和蒙远道:“就是你们两个家伙弄的!我本来开开心心的,现在倒好,害得我提心吊胆,等我安全了再找你们算帐!”
静儿却被石伟的话触动心弦,低声对龙镔说道:“是不是因为有畏惧的存在才令得人的心情无法简单和纯粹?”
“万物联系而又制约,人不过就是万物中的一物而已,自然人在万物万事的影响下就无法让情绪简单纯粹,”龙镔一边牵着静儿的手走过一条石缝,一边回答说道,突然他又发出几声笑声,“呵呵,傻丫头,你是不是还在提醒我那个诅咒啊?嗯,好比喻,将毒蛇比喻成诅咒,呵呵,丫头,只要我们还在走路,路上就会有蛇的,真要有蛇咬了我们,那也没什么,是不是?”
他抓着静儿的手捏了捏,他知道静儿对他还是有点担忧,就又说道:“有句俗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呵呵,傻丫头,诅咒不过就是一根井绳罢了,你如此精通禅理,不会是只有禅理而无禅心吧?”
静儿听着龙镔平和的声音,思索着他透明的解说,终于释怀,禁不住站定身子,伸出手在眼前轻轻拂着,龙镔微笑着看着她,问道:“怎么,又有什么感悟了吗?”
静儿关了手电,深情地凝视他月色下的面容,柔声答道:“你摸摸看,这带着山涧水汽的风,摸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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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了长安也就是再次回到了这个令他几欲逃避的尘世,他再次将精力投入到处理集团繁琐的俗务中,然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此时的龙镔已经完全和以前不同,那神情那语言就连那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超尘脱俗的韵味。
大家对如今的他有数不清的迷惑和疑问,静儿为此专门和他说过这个事情,静儿说:“你作为集团的核心首脑,作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人物,是有必要就如今大家对你的疑问认真解释一下的。”
龙镔呵呵笑着说道:“浊水过丈清。”
静儿回答道:“水之所以浊都是因为你是这个浊的根源,你说过丈清说得有理,但是这个丈到底有多远?一汪清水的局面对集团对周围的一切总归是好一些吧。”
龙镔有点子喜欢和静儿抬杠,故意说道:“静丫头,你说我现在都是一颗禅心了,大家伙儿还都是那颗俗心,俗心对俗事有千奇百怪的看法,对禅心更是会感到莫名其妙,这二者同处在这个俗世中在一切俗事面前就会产生出无数通俗的悖论,这个解释工作不好做啊。”
静儿知道龙镔在和她逗着玩,也故意说道:“好啦,龙弟弟,你说的对,禅心是禅心,俗心是俗心,禅和俗水火不相容,你就是这样把你自己说得高高在上。不过你对我说过禅不是用来禅的,禅是用来改善生活和精神之间关系的,那我问你,你这颗禅心处于俗世之中,被如此多的俗心俗事包围,你这颗禅心还能高高在上还能不着外相痕迹吗?”
龙镔和静儿总是说不完的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彼此温馨彼此感动,他把静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回答道:“俗世中的禅心已经不是纯粹的禅心,这颗禅心通着俗却又不同俗。”
静儿安静的看着他,安静地接着说道:“禅心活在世界里,禅心活在生活里,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无处不是世界,无处不是生活,俯拾之间即得禅心。”
“象上帝一样思考,象平民一样生活。”龙镔将静儿搂在怀里,亲着她的眼睛说道,“丫头,俗心有自己的俗理,俗心无法超脱俗世,俗心为了拥有更多获得更多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欲望的魔。人世有常理,可人却是各有各的活法,我的解释我的决定做早了做晚了都不行,我们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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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过去了,生活就这样延续着,在这半年里龙镔做了很多重要事情,正如静儿所说他做为人们普遍关注的焦点人物大家对他的有了越来越多的疑惑,就在二零一一年三月二十日龙镔接受了《国际经济人物》报著名记者汤姆·埃克森的采访,这次采访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并且在电视和网络上进行现场直播。
汤姆·埃克森以采访重量级经济人物而闻名全世界,五十来岁的年纪,体形微胖,一脸笑容,看上去很能给人一种亲切感。只见他等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就开口说道:“龙先生,今天我很荣幸能采访您。在我们行内都知道您很少接受媒体的采访,特别是最近几年,您更是极少公开露面,我记得一年半前我就向您提出过采访的请求,您当时拒绝了我,请问现在是什么原因让您给予我这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龙镔轻轻一笑,道:“对于新闻媒体的采访我一向很慎重,这种慎重是为了避免向外界传递出考虑欠周的信息而使那些关注集团的人们产生误导,一般来说对于集团事务都是由集团公关组向媒体发放经过确认后的公开资料。至于这次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一次很重要的谈话,可以向外界解释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澄清诸多传媒的猜疑。”
埃克森问道:“龙先生,八年之前钱正生老先生将他的资产交付您管理处置,您执掌了利衡集团,并带领董事局做出了重构集团的决定,八年之后,集团由以前的传统产品生产体系转换到了如今高新技术产品体系,从以前的市值七十亿港元单一香港上市集团发展到如今市值七十亿美元的控股参股达十三个上市公司的特大型跨国集团公司,钱老先生交付给您的资产也从以前的一百一十亿港元扩张到如今的一百亿美元,您用八年的时间创造了一个商业王国的神话,外界一直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您是怎么做到的?”
龙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企业在竞争和矛盾面前不应该仅仅只是为了在市场的夹缝中求得生存,我们历来都把竞争和矛盾看作是企业发展的空间和动力。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穷则思变,八年前的集团企业产品缺乏核心竞争力,已经不能很好适应市场需求,我们必须从市场发展趋势这个基点上对集团进行变革,现在集团产品已经深入到了人类生活社会的每一个角落,集团拥有着充足的后续发展动力,从这些事实来看,集团成功实现了转型,立体发展模式的确是集团正确的发展方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董事局这是全体利衡员工共同的功劳,钱老先生生前反复告诫我一点,人才才是利衡的根本,我和董事局不过就是认真地执行了老先生的告诫,依靠全体员工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埃克森问道:“您很谦虚,您说的这个对人才的观点是普遍性的逻辑,所有的企业都重视人才,这恐怕不能解释您如今的成就,您所说的自谦之言我就不同意。(笑)现在的事实是在大家的眼里您就是一个商业天才,您成了年轻人的偶像,您的属下员工很多都把您当成神一样顶礼膜拜,对此您怎么看?”
埃克森的提问越来越刁钻,大家都知道他最善长就是挖掘公众人物的内心隐秘,不少人都为龙镔的回答捏了一把汗。龙镔呵呵笑了两声,道:“埃克森先生,您在很多人眼里您也是一位天才记者,您也是不少年轻记者的偶像,是不是?”
埃克森也笑了,说道:“您可别忘了,是我在采访您,别把矛头转移到我身上,呵呵,这个问题您可以想清楚再回答,如果不好回答或者不愿意回答那我们就转移到下一个问题吧。”
“呵呵,埃克森先生,您这叫做请将不如激将,您放心,我今天可以回答你的所有提问。”龙镔很轻松地笑着,“坦白说吧,商业上的成就是源于我对人性人心对人类欲求的了解,我并不觉得我是什么天才,如果有人非要把我看成是天才,我会说其实每个人都是被遮蔽的天才,只是显露的程度不同有所区别罢了。每个人都有他独具的才能,如果他尽他最大的努力,在适当的场合适当的机会下他体内酣睡着的不可估量的才能就会被激发出来,这就是天才的真相。奥理森·马登曾说过‘天才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奇迹,现实生活既是天才的温床和舞台,也是天才的刑场和墓地’,天才需要一个场合一个机会,需要自身的知识积淀,最关键的就是需要一个真正赞扬你、了解你、信任你、鼓励你的人,而这种人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很幸运,我身边时刻有真正关心我的朋友,在我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我幸运地遇上了钱老先生遇上了薛国蔚先生遇上了金匡宁先生,我是在他们的提携之下,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之下,才诱发了潜伏的力量,并终生从他们与我的谈话中得到持久的激励。”
龙镔继续说着:“如果有人把我当成了天才,那他们一定是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是被遮蔽的天才,我建议他们最好先看清楚自己;如果有人把我当作偶像,那他们一定是对偶像的经历认识不够,我建议他们从自己和别人的经历进行对比,从中获得一点启示;如果有人把我当成了神,那我只能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人和人之间只有个体的特异性差别。”
埃克森连连点头,拿出一张照片对着摄像镜头,这张照片就是龙镔显眼的光头形象,他问道:“说起神,我听到传言说龙先生非常信奉佛教,在过去的三年中甚至还给自己剃了一个光头,龙先生,这是您当时的一张照片,您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神,那您对您信奉佛教做何解释?难道佛祖菩萨就不是神吗?还有您为什么现在又蓄起了头发,这是不是表示您不准备出家已经决意不再信奉佛祖了?”
龙镔笑笑,问埃克森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埃克森也笑着道:“您不知道这张照片上了亚洲周刊的封面吗?是两年之前您成功收购新加坡海洋生物工程公司时照的。等等,您还是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吧,这个问题是大家一直想问您的,您得解开这个谜团。”
龙镔笑着答道:“这个问题要回答我就得总结一下我的心路历程,这些年来,说得准确点,我藐视过法律,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我无法从自身苦难中解脱出来,当时的肩上担子很重,情况纷繁复杂,我将人和人之间用利益关系作为尺度来取舍,又用所谓的智慧机谋根据这种尺度的演化并处理人事,我对一切都狡诈,对一切都怀疑,我藐视良知和理性。当有人对我说良知和理性的时候,我对他说良知是利益下的良知,理性是利益的理性,可居然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将集团我将钱老先生交付我管理的资产扩张了七八倍,竟然所有员工都对我服服帖帖。我当时觉得很好笑,又很悲哀,好笑的是因为我在名利上的成功就完全证明了我的方法无疑是最符合这个后工业社会内在逻辑的方法,悲哀的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和我想做的。”
龙镔继续说道:“三年多前的一天,我在深山野寺遇见了高僧,高僧点化我让我去找我的本心,我站在佛祖面前,聆听着高僧的禅语,想起了康德说过一句话‘世界上有两种最奇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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