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泄露天机太多,这是老天惩罚他,令他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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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爷爷彻底丧失对未来的希望,他自己觉得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将小龙镔抚养成人。老天爷毕竟是老天爷,恨归恨,谁也拿它没一点办法。小民永远只是小民,谁还能改变注定的命运。
刘老中医心底多了更多的歉然,毕竟是他的主意弄得齐老头如今更加忧郁。
长胡子老头是山城有名的风水大师,尽管他装得满不在乎,但是龙家的祖训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祖师爷不过五的劝戒使他总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回到山城后,他便再也不给任何人看风水算命推八字了,过不了半月,便有信传来:大师已经中风,全身瘫痪,神志不清,整日胡言乱语,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第二天,龙镔没有去上课,一个人坐在祖宗们的墓前,饭也没吃,一动不动,直到黄昏时齐爷爷上山时才发觉龙镔象个傻子一样两眼空洞迷离坐在龙行的墓前,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问他他也不回答。
第三天,龙镔来到学校,直接找到校长,要求参加升初中的考试,提前小学毕业。校长已经从班主任口中得知了前天发生的事情,(班主任和刘老中医的儿子是铁哥们),校长征询了几位老师的意见后同意了龙镔的要求,并把此事向教育办作了汇报。
六月底,龙镔刚过十岁生日不久,在班主任的安排下,参加了升学考试。
此后的日子除了几个知情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龙镔从此很少说话,龙镔越来越沉默。
第四章 苦难的初中
炎夏的湘中,酷热难当,强烈的高温似乎要把土地生生烤出油来。
进入了暑假,龙镔整日整夜就是一有空就破竹片织竹筐竹篮,细嫩得手常常被锋利的竹边划得伤痕累累。
已经养成了习惯,龙镔一吃完晚饭就爬到屋后的坟地,对着先祖的埋骨之所发呆。
龙镔在一次散集时收养了一只被人丢掉的快要病死的小狗,差点和爷爷大闹一场,爷爷的理由很充分:你不能养狗,狗太危险,你会因此惹祸的。
但龙镔的回答更让爷爷无话可说:如果我不管这狗,这可怜的小狗就会死;至于小狗有没有危险那根本就是乱弹琴,我反正活不过三十岁,这个过错根本不关狗事,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是老天爷要灭我龙家的根,我龙家就是绝后了也没有理由怪到狗身上。
爷爷最终屈服在他的倔强下,同时也觉得小龙太过孤单,有条狗做伴也好,就由得他去养了。
龙镔把小狗取名叫豹子,在爷爷的帮助下,用草药治好了小狗的病,没几天小狗就活蹦乱跳。龙镔无论干什么都把小狗带在身边,小狗对野物有种非同寻常的机敏,常常能独自找到野物的洞穴。
九五年八月初,初考成绩出来了,龙镔竟然以全乡最高分数高居榜首,全部满分!连最难打满分的语文作文也因文章流畅优美、富有哲理、文笔老辣被全部阅卷老师公认为必须打满分。这篇十岁的小孩写的文章被记者登于市里的报纸上,马上又被省级报纸转载。
为了生计仍在平命奔波的一老一少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在山上找寻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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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规,本来龙镔和齐爷爷是不用交农业税的,大风村的支书刘光斗和文书刘金富也从未向他们收过。
不曾料到,由于齐爷爷和乡人大主席齐运海在父辈一代就结下怨隙,村长吴喜中在他的授意下,加上为了多捞点外快,执意要齐爷爷交纳农业税,并且要将龙镔父母的田土收回,理由是他们只有两个人,不应该有四个人的田土。其实主要是因为村长自己那两个超生的小孩没有田土分,他想把那两份田土自己占有。
在大风村,这个村长是绝对权威,支书和文书只能远远靠边站,他仗着是人大主席的小舅子,在村里作威作福,曾经被龙行教训了一顿,早就怀恨在心,自从九四年齐运海从鹧鸪乡调来天雷乡当人大主席后,他立刻耀武扬威,在村里不可一世。
齐爷爷曾对他申辩说政府早就规定增人不增地,减人不减地,龙镔父母的土地不能被没收,同时两人都是孤寡符合政策规定不用交纳农业税。但是刘金富说什么也不肯,甚至还带来了政府的工作队,威胁要采取强制措施。无奈之下,齐爷爷只好退掉田土,至于农业税,工作队就撒手不管,任由刘金富胡作非为。
这下子,两人的生活更加艰难。为了让龙镔吃的好点,满足长身体的营养需要,齐爷爷更是不顾身体,劳动强度密度比以前加大了许多。终于在八月底累病了。
这天上集市齐爷爷不顾龙镔阻拦,挑着重担,一不小心,摔在了田坑下,在路人的帮助下送到乡卫生院,已经是腰部骨折,髋关节破裂,手臂骨折,轻度脑震荡,就算治好了也要终身卧床。这次事故花光了齐爷爷全部积蓄,最后还是在刘老中医和天雷中学小学的全体老师、大风村的全体村民的捐助下,医院也减免了不少费用的情况下,才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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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爷爷,龙镔拒绝了县城第九中学初中部的录取,而改在天雷中学完成自己的学业。天雷中学依旧对龙镔实行学杂费全免,伙食费全免。
龙镔向学校请了半个月假,毕竟住在刘老中医家不好,他总是感觉到自己是个灾星,特别是得知长胡子老头也全身瘫痪以后,他极少再去别人家,就算有事也最多站在门口,从不进别人家门。在学校也根本不敢和同学说话,同学们总是一见他就指指点点,也不敢理他。
龙镔的性格变得越发孤独,才十岁多的男孩气质已无比孤傲,忧郁的眼神令人感到凄楚。
为了让爷爷可以方便,他把爷爷的床挖了一个大洞,下面摆了个马桶,又在那张躺椅上同样开了个洞,摆个塑料盆,平时爷爷就是这样进行大小便。有时村里的大妈大婶婆婆们会来帮下忙,但龙镔总是拒绝,理由就是自己是个不详之人,这些罪既然是老天爷给自己的,那就让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再也不能祸害他人。
上学以后,龙镔被安排在初二十班,班上共有六十一人,班主任就是刘老中医的儿子刘德贤。龙镔对学校对老师提出了两个要求:一就是自己不能寄宿,必须跑通学,而且每天要在上午九点左右才能上课,下午必须三点就走;二就是自己必须要在两年之内完成初中学业,所以学校必须满足自己的课本和参考书要求。
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学校答应了龙镔的第一个要求,对第二个要求不言可否。
校领导想:初中知识不比小学,知识点的广宽博深怎么可能就你一个十岁的孩子提前一年毕业?就算你龙镔自持聪明,你毕竟才读了两年书啊!你就敢凭着初考打了个满分就夜郎自大?未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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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烧火,做饭,煮猪食喂猪,帮爷爷擦身,作完这一切后,才背上书包和竹筐,竹筐里放着绳子与砍柴刀,小狗豹子每次总是一直送龙镔到山下的沙滩处才止住不走,叫唤几声象是在对小主人打招呼:路上小心!
早点回来!我回去了。
到了学校,龙镔基本上都没有听课,就是作着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交付的作业试题,自学着老师安排的功课。这些老师不比校领导,他们深信龙镔一定会在这两年中完成三年的学习任务,因为丛几次小考的结果来看,龙镔确实是绝顶聪明,无论哪门课程他都悟性极高,不到两个月已经完成初一的课程,尤其是死记硬背的历史生物政治他几乎全部背诵完毕。
拿来初一的年终考试试卷,龙镔竟然平均打了九十九分。
两个月后他就在老师们的极力推荐下进入了初二的班上学习,继续由刘德贤老师担任他的指导老师。龙镔每天下午三点就准时从学校出发,一路上割最好的猪草,砍些柴禾用绳子捆好带回家。龙镔不要好心的村民帮忙,就连那些大人想帮他背背柴禾他也不肯,问他为什么,他总是摇摇头。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爷爷做饭,喂猪,,吃过饭后就是用小木桶到井里挑水,把小水缸挑满他得挑上四五趟。常常到了这时天已经黑了。把鸡关好,还得打扫房间,给菜地浇水施点肥。然后就是给爷爷擦身,由于爷爷整日在床,常常得三天就洗个澡,要不然恶臭逼人。
换下爷爷的衣裳得再到井边去洗干净,晾好。作完这一切还得剁好明天的猪草,煮熟,再劈好柴。常常做完这些事已经是夜晚九点多了。龙镔一挨枕头就已经呼呼入睡。可怜的孩子不足十一岁就已经承担着家庭的重任,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
龙镔最轻松的就是星期六星期天,他可以稍稍恋恋床,天亮后再起来。忙完这些活后,他就带上豹子上山采药。刘老中医给爷爷的病开了一个方子,方子上的几种草药只有到山上才能找到。
爷爷的鸟铳以前爷爷从来不准他碰,现在爷爷也没办法了任由他拿去打猎。
他把枪管锯短,虽然打不远了,但是威力尚在,还可以把铁丸射出十丈远。
龙镔的枪法惊人的好,这得益于他平时总爱平端锄头作瞄准的练习,尤其是打天上飞的不太高的飞鸟,他总能一枪命中。
小狗豹子是天生的猎杀狂,黑红的舌头、健长的四肢、灵活的双耳,锋锐的犬牙,什么兔子狗灌他总能一口致命,特别是龙镔一开枪他就能准确的把猎物叼回来。而且,它每每闻到或发现猎物的时候,就会用低沉的声音提醒龙镔,有时咬咬他的裤脚,有时用嘴拱拱他的腿,只要一见猎物出现,它就会如电般扑去,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豹子经常可以独自叼个野物回来,但豹子有个改正不了的习惯就是所有的猎物都会在它嘴下血肉模糊难卖到好价钱,有时龙镔就把实在不忍目睹的野味用来改善生活,龙并总舍不得吃肉,千方百计的省下来给爷爷吃,直到有次爷爷发火了拒绝进餐,龙镔才和爷爷一起吃肉。
每每星期六星期天下午时分,龙镔就会到资江河边钓鱼。龙镔在山脚下的老渔民那里学到了钓鱼的技巧,次次从未扑空,有一次竟然钓到一头二十来斤重的大鲤鱼,卖了一百元钱。
为了可以继续给爷爷治病,龙镔几乎每集必赶,上学也要抽出两个小时来卖对联,他的书法越来越独成一体,刚劲有力,字体沧桑,同时他又喜欢上了国画,虽说画的不是很好,但是也有不少好心人捧场。常常一个集下来,他能赚上二三十元。
他自己一直以为是别人照顾他变相的帮助他度着难关,谁也没有想到,几十年后,这些东西已经成为宝贝。有幸保存着的人每一幅都在拍卖会上卖了天价。
到快过年的时候,龙镔已经学完了一二年级的所有课程,在全校领导老师的共同考核下,他达到了平均分九十八分的恐怖成绩。至此,他已经是全乡无人不晓的的真正天才。
乡政府领导段书记曹乡长在得知教育办领导的汇报后,特地看望了龙镔,并坚决执行政策免除了他和齐爷爷的农业税,还拨发了每月二十元的困难补助。在正月初八的时候段书记又在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专门来到大风村实地了解龙镔的情况,给齐爷爷带来一些补品,嘱咐龙镔要好好学习,为天雷乡争光。
龙镔在这大半年中个子飞涨,出看上去象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了,身体尽管没吃些什么东西,但是高强度的锻炼,每天三十多里的小跑步行,他的体格非常结实。以前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现在一个小时都不用。
到了九六年五月,龙镔已经全部掌握了初中的知识,在教育办领导和诸多老师的考核下,他们没有找出他的知识盲点。他们满意的同意龙镔参加初中毕业考试和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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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龙镔的生日,今天他满十一岁了。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他向刘老师请了假,下午没到三点就往回家的路上走。
爬上这个小石坡,就到了他的家这低矮的土砖房前,豹子早早的就在坪前拼命的摇着尾巴,龙镔躲开过度热情的豹子,顺手将肩上的那捆材禾堆在房檐下,把竹筐摆在地上,转身进了房中。
躺在躺椅上的齐爷爷似乎听见了声响,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病泱泱的残躯,从喉咙里发出极度困难却又嘶哑的声音:龙儿,放学……了?
龙镔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一个箭步到了齐爷爷跟前,蹲下身柔声问道:哎,放学了,我还打了一担材呢!
他轻柔地用手捶打着齐爷爷已没有知觉的双腿,又道:上了茅房没有,裤子有没有脏?看看,要不,换一下?
两行老泪从齐爷爷布满沟壑的脸上不觉滑落,他哽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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