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
龙镔一般上完家教后赶回学校都已经是深夜九、十点了。
自从湖边豹子事件后,秋雅便更加对龙镔热乎起来,今天是星期六晚上,秋雅硬是缠着龙镔要和他一起去上家教,豹子刚好也被石伟带到学校,豹子也就撒腿跟着去了。
坐在单车的后座上,将脸贴着龙镔坚实的后背,大胆的将双手抱住龙镔的腰,时不时试图用手遮挡刺骨的寒风,对此刻的秋雅来说,是最幸福最满足的感觉。
豹子时在单车前面,时在单车后面,龙镔借着路灯往回学校不紧不慢的骑着,偶尔和秋雅说几句话,他也比较喜欢身上那被缠绕的感觉。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嗍风呼号,似乎要下雪了,现在这条路上几乎不见什么行人,只有汽车呼啸而过,龙镔尽量靠着马路边骑着。
人行道边全是城市的风景树,暗暗的,黝黑一团,豹子突然停住奔跑的脚步,盯着前边从喉咙深处里发出龙镔久未听到过嘶沉低吼突然,一个人从前面人行道上走出来,摇摇晃晃的摔倒在龙镔的行驶路线上,似乎痛苦的蜷起了身子。龙镔赶忙刹了刹车,准备减速,叫了声:秋雅,坐好,我要刹车了。
话音刚落,离这个人还不到两三丈,几个黑影猛地从道两旁窜出来,抓起秋雅拽倒在地,一棍子向龙镔头上打来,另一棍子挥向他的后背。
龙镔顿时失去车子的平衡,他本能将头一低,躲过那恐怖的一击,背后那一棍扎扎实实的打在背上,跌倒在地。
豹子已经扑过去,逮住一个拿棍子的人嘶咬起来。
他妈的!哎哟!狗厉害,快弄死它!这个人惨叫道。
龙镔不顾背上痛楚,飞快向倒地不起的秋雅跑去。
秋雅的手掌已经擦破了,她紧张的看着跑过来的龙镔,嘴里却叫喊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小心!你小心!
龙镔一回头,看到三四个手持好象是铁管器物的人向他冲过来,另外有两个人正在和豹子缠斗。
来不及扶秋雅起来了,他站秋雅前面,立定,尽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就象从前捕杀野物那样,他不知道这帮人的来历和目的,他希望是误会。
豹子愤怒在吼叫,那两个人也在叫嚣着,两人一狗有些陷入僵持。
这四个人围着龙镔,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俩,就象在看待宰的羔羊。
龙镔镇静的道:我们是大学的学生,从外面回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说完这话,龙镔又叫唤回虽然愤怒却绝对服从主人指令的豹子,豹子两眼放出绿光,威胁的盯着这伙人。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瘦个子用铁管指着豹子道:进哥,我被这狗咬了两口!妈的,作死他!
※※※
那个被黄头发称做进哥的人长的很魁梧,剪着个平头,龙镔他估计是这伙人的头。
秋雅的脚扭了一下,她坚持着站起来,试图向龙镔靠紧。
这个叫进哥的看了一会,他没想到龙镔这么镇静,这远出乎他的所料,他打了这么多架,受雇主所托废了这么多人,还从没见过这么冷静的人,他真有些相惜了,但是这次可是一个他苦心着巴结的人物的雇请,是非做不可的,并且还要求要做的象打劫。
他心一狠,断然道:今天逮上你了!朋友,把你的钱全掏出来,送我们当个路费!
是抢劫!听学生家长说这里曾发生过几起抢劫案。流窜劫匪一般情况下,只是要你的钱,如果你不反抗的话,他不会伤害你,对龙镔来说,自己身上的钱虽然是血汗,但那完全无所谓,只要他们不伤害秋雅就行。
龙镔摸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大概一百多,将钱递过去道:不好意思,只有这么一点了!
黄头发有些怕正狗视眈眈着的豹子,没动手去接,喝道:丢过来!
龙镔将钱捏成一卷,丢了过去,看也没看,回身搂住有些颤抖有些站不稳的秋雅,秋雅的手指死死的扣进了他的手臂。
黄头发发现只有一百多,恼怒道:你他妈的傻逼!这点钱还不够我治伤!兄弟们,打死这狗日的!作状就要上前去干,眼睛却带着恐惧盯着豹子的那随时可能进攻的举动。
秋雅急道:你们别!别!我这里还有!我这里还有!说罢,将肩上的小挎包打开,把里面的钱包丢过去。
黄头发数了数钱,大概一千多,就将头贴近那个进哥的耳朵低语几句。
那个进哥走开拨了个电话,并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听。接完后,咬牙阴声道:把那个婊子的给我拖开!
豹子无比勇猛的扑向这些人,尤其针对黄头发。其余几个举起铁管向他们冲来。
龙镔知道再也避不开了,急将秋雅往身后一拨,怒道:是男人就别伤害女人,尽管朝我来!
一个高个子一棍对准龙镔大腿扫去,另一个矮胖的向龙镔胸口打来。
龙镔侧身闪过大腿的那棍,用右手架住矮胖子的棍子,一脚踹中他的肚子,巨大的冲力将矮胖子仰天倒地,棍子也摔去老远。
郑学和他那个朋友躲在不远的轿车里看着,刚才就是他的意思,得把秋雅拉开。这么爽心的场面郑学是非看不可的。
那个进哥两步上去拖过,一个耳光就将她扇倒在地,又朝她腿上踢了两脚。
豹子“嗷”的一声,冲上前狠狠咬住那个进哥的小腿肚,铁头一摆,生生的撕下一块肉!
龙镔耳里听见秋雅那极力压住的惨呜,怒火冲天,全身充溢爆炸的力量,奋起一拳将高个子的脸打中,跟上一脚踢断他几根肋骨。
豹子又冲过去对准一个正准备朝龙镔下阴招的家伙的屁股,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加上龙镔并没有练过散打,激战不到一分钟,龙镔的背上已经被刀开了一条大口子,身上也挨了几棍。那边高个子已经倒地不起。
矮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抡起铁管,企图将怨气出在躺在地上的秋雅身上。
龙镔见状大惊,转身向他冲去,和他缠斗在一起。
砰!砰!背上,肩上被打中几下,龙镔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夺过矮胖子的铁管,一棍打中他的胳膊,把他打倒不起。
突然右脚膝盖被重重一击,右腿无力支撑身体,龙镔侧身倒在秋雅身旁。
几个人蜂拥而上,对准已受伤的右腿死命打去。
用脚狂踢龙镔的身子和头部。
秋雅尖声哭叫,想往正本能蜷缩抱头的龙镔身上扑去,绝望之极的悲声刺穿了本应宁静的夜。
那个进哥跛着血淋淋的腿,毒辣的向秋雅背上踩了两脚,又朝龙镔那本以断折的右腿膝盖踩去。
豹子狂嘶着和几个拿铁管的人搏斗着。它身上已经挨了一铁棍,可能打折了骨头。
龙镔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那个进哥看形势差不多了,这条狗估计也一时半会弄不死它,转身逃去。
豹子也力气耗尽了,站在龙镔脸前,用嘴拱着他的脸。
秋雅趴在地上,凄惨的喊叫着龙镔的名字,挣扎着爬到他的身旁,哭鸣着。
龙镔用仅有的那点气力和意识,艰难的对着满脸泪痕的秋雅吐出几个字:我还……没事……你呢……
※※※
郑学无比得意、无比快慰的在饭馆的包厢里,向常成手舞足蹈的演示半个小时前的情景,讲述着那可以想象的惨状。
常成有些后悔了,开始深深担忧秋雅的情况。
※※※
海涛抓着木棍在那条路上来回走了两遍。
他要杀了这帮人。
文宣、邱秦追上来劝他回去。
石伟还有几个男女同学围在X光透视室外面,,已经初步清理好血污、缝合了背部伤口的龙镔已恢复神智,正在透视全身骨骼的情况。
秋雅除了身上脸上有些青肿,没什么大事,幸好那些人对她下手没这么狠。
杜慈守在秋雅身旁安慰着她,雯丽陪着秋雅掉着眼泪。
龙镔的右膝盖完全粉碎性骨折,小腿胫骨骨折,背部创伤长十六厘米,深见骨头。一根肋骨骨折,两根肋骨骨裂,头皮两处破裂,有轻微呕吐反射,可能有脑震荡。
值班医生要求马上交纳五千块住院费。
必须先进行消炎,要几天后才可以进行手术。
暂时只能给龙镔的右腿打上石膏,具体怎么处理得由医生会诊作决定。
※※※
阿三:对于天才的概念,有很多种含义,很多种解释,对于龙镔而言,他的天才方面主要表现在他的斗志、他的人生理念、他的理想,他并不是那种绝世聪明、一帆风顺、百战百胜、天下无敌、人见人爱的人物,没有人生艰难的磨练,没有痛苦的心路历程,他如何能成就他的事业?
对于感情,每个人都不可或缺,情感的脆弱和复杂其实那些真实经历过的人能充分理解。这本书中很多人物对龙镔的一生影响甚大,也许我的刻画十分欠缺,忽略了细节,但是我的主旨是为了表达一个痛苦又复杂的人生。
这个世界不断的给予着我们希望,却又不断的阻挡着我们的路,改变着我们的精神,对于我们这一代来说,这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悲哀的时代,它成就着一切,却又毁灭着一切。
我们其实都被上苍诅咒着,要不,我们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痛苦。我们的人生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我们的现状就是我们不断选择的结果,那么,龙镔的呢?
护士给我打了一支安眠针和止痛针,没有半点效果。
右脚根本不能有任何移动,打上石膏的腿平平的摆在床上,石膏绷带一直缠到我的右大腿后部,背上的伤口被纱布紧紧围着我的胸裹起来,上身的体重毫不留情的压在伤口上,我是只能仰躺着的,头上也缠绕着一圈纱布,头发已被剃光。
为了保持右脚和背部的痛感只在一个恒定的程度,我将左脚支起,尽量将自己的重量由左脚、右臀和右肩来承担。
我睁眼有些吃力,可我又想看看活动的物体,我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做起来却很艰难。
头痛欲炸,血液冲撞着头部的血管,也如心跳一样脉动,难受的刺激也就一阵一阵被血液带遍全身。
我真想呻吟几下,也许在这个时候,用语言表达出身体的痛苦,会减轻大脑的负担,甚至加大呼吸的声音就可以做到,但此刻,我要坚决的忍着唇齿之间的宣泄欲望,我要将这痛楚当成我的酒,强迫它把我的神经麻醉。
我还很想睡一觉,并期翼梦见我所有的亲人。
爸妈的怀抱,齐爷爷的手,外公睿智的眼睛,甚至还有那两个白衣服和黑衣服。
※※※
学校保卫处和110的警察已经在秋雅那里作了问话笔录。
初步定性为抢劫伤人事件。
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印象中,龙镔并没有得罪过谁,况且,这伙伤人的明显是团伙惯犯。
石伟有些疑惑,怎么这抢劫犯抢了钱不赶紧跑,却特地废掉龙镔的腿呢?
秋雅并没有听见黄头发称呼那个长的很魁梧、剪着个平头的人做“进哥”。
医生怀疑龙镔的脑部受到损害,可能有轻微脑震荡,目前不能接受警察的询问。
龙镔和秋雅暂时在一个双人病房里,石伟和杜慈还有海涛守护着,其他的同学都安排回去了。
为了保持安静的环境,让龙镔好好休息,不被过多打扰,大家都不敢说话。石伟和海涛在医院走廊上抽着烟,杜慈替秋雅青肿的伤处揉着药油。
秋雅侧身躺在病床上,任杜慈在自己伤处怎么揉着药油,似乎全无感觉,只是泪眼模糊的痴痴看着龙镔,心里无比怪责着自己,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惊险悲惨的情景,龙镔的勇猛,龙镔的愤怒,龙镔的鲜血,龙镔倒地后仍试图保护自己的举动,以及龙镔最后的那一句断续的话。
窗外开始唏唏沙沙下起了雪粒子,凛冽的北风不时把门窗摇撼出劈劈啪啪的声响,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叮叮咚咚,好象一首没有音符组织的曲子,击荡着这间小小的病房。
※※※
天亮了,龙镔挺过了漫长的一夜,他们有几次问他痛不痛,他只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什么。
病房护理和护士们把石伟海涛杜慈全部赶出病房,等待骨科主任和负责医生们的查床与会诊。
会诊结果必须尽快消炎退烧,作全身CT扫描,检查脑部是否有淤血,争取三五天后用全身麻醉,进行接骨手术。
秋雅没什么大碍,只需挂一天点滴,打些消炎针,吃些消肿化淤的药,明天就可以出院。
医生们走后,可以自由探望病人了,学校分管系领导和几个老师在看望和了解了龙镔的伤势后,表示一定要责成学校保卫处和派出所严厉查办到底,同时也希望龙镔转到学校的医院治疗,学校的医院也可以作这样的手术,这样的话可以想办法减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