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天去庐山散散心?
龙镔一样低沉的声音:不了,静儿,你明天就回学校吧,过不了几天就要考试了,我非常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我的事,你就到此为止吧!
静儿凝看着龙镔表情有些落索的脸,依旧刚毅的容颜在这暗黄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似乎已经呈现出几分过于老成的沧桑,静儿想从这里看出点什么,可是没有答案。
静儿的心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是啊,说什么我也不是秋雅,他也许是在想秋雅了,不希望我说话打扰吧!但静儿还是鼓着勇气说道:龙镔,我只是做了一个好朋友应该做的,这没什么。现在离考试还有几天,不用急着回去,我陪你去看看庐山的五老峰、三泉叠和龙首崖吧,听我爷爷说,那里钟灵毓秀,风水别具一格呢!好吗,龙镔?
龙镔看着这张无比动人的容颜,非常真实的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爱意,心里突地有种急切的倾诉欲望,想立刻告诉她自己这一天多来的所思所想,但是这一瞬间的情感冲动立时被自己既定的意志压制住,他必须在现在就说出自己所反复推敲出的决定内容。
※※※
是逃亡就必须有个逃亡的样子,怎么能去花费别人的金钱沉溺在温柔乡中,怎么能把这个完全与此事无关的人牵连进来,怎么能去纵容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情感,这种情感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都是绝对无益的的祸害!
自己早就知道静儿的苦心,也早就看出现在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最好的兄弟们没有只言片语的字条托静儿传给自己,静儿对雯丽、郑学的伤势含糊其词,还拉扯自己打的到九江,这一切反倒强烈印证现在警方的介入程度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如果再不勒令静儿悬崖勒马,超然事外,万一自己逃亡失败,静儿必定也将受到牵连,况且,万一有人把静儿突然失踪几天和自己的出事,联系起来的话,就极有可能顺藤摸瓜,逮住自己,因为静儿认识自己的事实并不是秘密,甚至还有同学开过玩笑说,静儿比秋雅更适合自己。
就是连静儿给我的手机和银行卡也决不能使用。
手机只是通信工具,对一个逃亡者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线索的祸害,我清楚,如果警察知道手机号码,只要你一开机,他马上就可以根据电波的三点定位,立即追查到你的方位,当然这是在有必要的情况下。最关键的是,手机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的确没钱作为自己的逃亡资金,但是我有双手,我有足够的体力,可以养活自己,甚至我自信,我还可以发展壮大自己。对我而言,我的逃亡并不是亡命天涯,而只是隐蔽的生存,隐蔽的发展,彻底将自己潜入河底,不能张扬,不能出头,静静等待事情转机的时候到来。成为一只漏网之鱼的最好办法就是远远的躲在渔网的外面,我打过鱼,也是钓鱼高手,知道更是打猎行家,知道被猎者的逃避办法。
我已经负债累累了,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卤莽而导致命运逃亡,静儿已经为我花去了很多钱,打的、买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今天的一切开支,我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无用的惊恐的逃生废物,我怎么能用别人的血汗钱!
只是,我还必须暂时借用一下静儿的一点钱,不用多,一点路费、一点生活费就够。我一定会加倍的报答他们,那些曾经无私的帮助过我的人。
既然现在我的那些兄弟朋友还有我的秋雅,都没有介入其中,那么就更没有必要把他们再牵扯进来,我必须将这意思告知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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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镔斟酌着言语,推敲着字句,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慢声道:静儿,我得和你认真说些事情,你不管能不能接受这些安排,你可以质疑,但你最后都得照做。
我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我希望你能把实际情况告诉我,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
龙镔并不讶异静儿无奈的坦白交代,他也完全认同这种平静的表面其实内里更为凶险,可以知道这暗藏着对方誓不罢休的机心,如果郑家和警察大张旗鼓,那真的只会使自己更快下定逃亡的决心,可是这么一来,就起不到麻痹自己的作用。
现在双方都在暗处,各自对对方情形一无所知。想想,静儿的处置方法是正确的,也许自己作不到如此果断,毕竟自己心有牵挂,静儿作为旁观者,远比自己这个当局者要清楚要理智些。
静儿的行为强烈的启发了龙镔的思路,一个逃亡者不仅仅要有逃亡的斗志,更要有逃亡的理论知识,要跳出把自己纯粹当个简单逃亡者的局限,要学会换体思维,学会推理计划追捕者的手法,虽然没有相关明确的信息来做到知彼,但一定要在充分知己的前提下周密推测从而知彼,逃亡者有逃亡者的心理,追捕者也有追捕的心理和策略。
对于静儿所担忧的个人身份问题,龙镔知道当前环境里,到处都有出售假证的谋生群体,报纸新闻媒体经常宣传什么又破获特大假证团伙,其实现实生活中一点儿不见少,大街小巷,电线杆、墙壁、电话亭、甚至厕所里都写满了办证者的电话号码,甚至自己也知道老家山城就有一大票这类的人活跃在全国各大中小城市,赚着需求者的金钱回家盖起了洋楼,特别是各类假大学文凭更是需求者众。
只是假身份证到底是伪造的,警察可能一看便知,虽然用这种假身份证到旅店住宿不成问题,但是如果碰到警察盘查身份就会有问题有麻烦,如果可以弄到和自己近似的真身份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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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儿理解龙镔拒绝自己的资金支持的决定,不忍打击龙镔的自尊,便旁敲侧击的道:那你打算从事何种行业?具体打算到哪里去?
龙镔知道静儿实际上是担忧自己到底打算如何胜利的逃亡,隐蔽的生存,他微微一笑就道:一块鹅卵石如果掉进鹅卵石堆里,你要怎么才能准确的找出来?
静儿也笑着道:牢牢记住这块鹅卵石的特征,仔细筛选吧!
龙镔又笑着问道:一条从渔夫网里逃脱的鱼如果重新回到江河,渔夫要怎样才能把它抓回来?
静儿想了一下,接着道:马上用渔网围住这条鱼最后消失的河段,再把网收紧;或者就是把这个河段彻底隔离起来,把河里的水抽干,相信可以抓到。
龙镔紧跟着问道:如果这条鱼速度很快,马上溜到了渔夫控制不了的地方呢?
静儿已经懂了他的寓意,咪咪笑答:呵呵,发动通知其他渔夫撒网抓吧,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抓住这条狡猾的鱼。
龙镔很满意这个回答,继续:可是这条鱼把自己伪装得没有任何特征,并且,它一直沉在河底,极少抛头露面,只不过是河里亿万条中的一条,就和其他普通的鱼一样,一个其他地段的渔夫还能辨认出来吗?
静儿笑得更深了:很难,很难,不过问题是这条鱼实在有些惹眼,不象是条寻常的鱼。它的五官、个头、年龄和其他类型的鱼相比,有很容易辨认体征,而且还没有鱼的身份证,怎么办呢?
龙镔敲敲自己的脑袋,狡黠的道:这条鱼会想办法搞一个加大了年龄的、五官比较模糊近似的外区域身份证,留长它的胡须,改变它的发型,不在一个寻食区域呆太长时间,小心的伪装好自己的,并保持高度警觉。
静儿又笑了,不过笑得格外苦涩。
※※※
静儿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但拒绝了她的金钱,拒绝了她的通信工具,拒绝了她频繁的通信计划,更拒绝了她尚未明确表白的爱情,可他的理由却令她自己无法反驳。
理由很简单:谁犯了错,谁就得自己独自承受;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就得去吃。他说虽然他犯罪后的逃亡是懦夫的行径,但是那是因为他有被别人阴谋设计的可能,他的逃亡是在寻找时机查明真相,找到主谋者的证据,实现自己的理想目标后再报仇雪耻。
他生命时间也许有限得只剩下最多十三年,他没有理由傻不拉叽去承担什么罪责,他伤害的本就是一个败类。他的逃亡是退一步,而退一步的结果却是为了进三步。他逃亡的现实意义远远高于畏法服罪的社会意义。
既然是逃亡,就没必要再和从前的关系进行联系,不知者无罪,可知情不报却是重罪,既知联系无益,何必再进行联系?既然失去联系,那么感情付出也就是竹篮打水!既是竹篮打水,何不立刻停止?
静儿闭着眼睛想着身旁另一张床上的龙镔,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此时的她不仅脸上在流,心里也在流。
※※※
这天,也就是市内通缉令正式公布和新的抓捕方案执行的这天,也是龙镔犯下故意伤害重罪的天,上午。
静儿在九江至武汉的班车前,再次不顾少女矜持的拥抱了即将独自逃亡的龙镔,将无限伤怀的泪沾满龙镔的胸膛,龙镔的脸。
班车远去,龙镔打开静儿最后强行塞给自己的一个纸包,里面有一千块钱,和一张写满字的纸。
纸上写了两首词。
《凤栖梧九江赠君》。
丽影娉婷倚杨柳,九重寒雾,似乎已深秋。
纵知相思无片语,自将丹心锁君楼。
(下阙)
每把轻狂付春梦,笺成烛灰,醉笔写还休。
望极风波余孤月,照得江花别样愁。
另。
《蝶恋花九江别君》。
谁减烟波来时路?词成断句,残诗谁能续。
月浸寒亭润早秋,谁解相思悲如许。
(下阙)
清风莫追点惊鸿。别意长长,从此飞何处。
渺渺雁影动忽忽,总觉似有也似无。
又语:不论你有怎样的理由,你还是应该和我保持一定联系,以便掌握相关情况。切!永远挂牵你。静儿。
班车按照既定的行驶路线高速向目的地武汉驶去。
车轮滚动在柏油路面上,路两旁的树木、房屋、景致的后退着,车上的人似乎已经对此麻木,除了间或的看一眼窗外,剩下的就是以各种躯体姿态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目的地的到达。
静儿静静的,坐在临窗的位置,忍受着头顶上那股下吹的空调冷风,这是冰冷的寒意,从脊梁一直到脖颈,披肩的秀发也失去了仅有的那点遮挡作用。并且这股汽油制造出的冷风里有种令她非常难受的怪味。
柔柔的素手紧紧的捂着挎包,隔着那层薄薄的羊皮,感受着包里这把千百年的利器。
这把利器就是龙镔交代她保管的小刀,小刀古旧拙朴,和战场上的兵器相比,虽然卑微得没有分量,却完全可以看出它极品的无坚不摧的质素!
小刀就是龙镔,她隔着挎包用手可以强烈的感觉到,刀上甚至还有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话语,他的思想,他的眼神,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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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静儿坐车的这个时辰,终于安全返回学校的石伟、海涛正满面怒容的坐在寝室里,这两个男人,女友眼中末世纪新好男人,第一次没有对女友那尽力表现着的温柔,发出本职的言行回应。
海涛犹自对自己昨夜被那些法律赋予神圣权力的执法者,所教育的那记光荣而正确的耳光,离奇愤慨:我操他妈的这些狗腿子!龙镔被打折了腿、打成脑震荡,他们就不管事!鸟鸡巴郑学被搞了一下,就他妈的好象伤了他爹妈!还通缉令!我操!
石伟非常愿意理解海涛的感受,但是天生的谨慎令他如同机警的老鼠,时刻警惕和防备着猫的花招,他压低嗓音道:海涛,现在别说,我把门关上先,小心条子安装了窃听器。
杜慈立刻深以为然,道:是啊,电影上就常可以看到警察布控窃听秘密,就是使用窃听器来的。说着,不忘对机智勇敢的瘪三给以一记悠长眉眼的奖励。
翻箱倒柜的检查结果无疑是一无所获,石伟还是有些不信,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石伟的神态此时格外象水浒里的时迁,小眼贼贼的溜上几百溜,表情粗看上去居然还很严肃。
杜慈和邬庆芬想笑却不敢笑,海涛躺到了床上,把巨腿搁在坐在床边的邬庆芬手上,享受着轻柔的揉捏,还猛猛的抽着烟。
石伟瘦骨嶙峋的爪子突地在书桌上表达出大脑的不满,“砰”!嘴巴里用极快的速度宣泄出流利的声波:奶奶的!莫不成他们把窃听器安装在日光灯里?镇流器里?木头里?鞋跟里?我的钢笔里?墙壁里?总不会为了要充分利用生物电,把它安装进了我的屁眼里吧?妈的!我要是找不出你来,那我不是成了“东方之猪”?我靠!明天我把豹子带过来,要它来找找!
秋雅一个劲的抹着不听控制的泪,坚持着整理龙镔的床铺和书籍,根本没有搭理石伟那千方百计的搞笑,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整理着爱人那些被警察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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