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
史存明连人带剑,抛向盟台之下!
这一下出乎各人意料之外,天籁禅师和雷木师徒都不认识飞龙师太,只见她穿着牧民装束,齐声叫道:“你是哪个?”话声未了,飞龙师太身形晃处,窜到他俩师徒跟前,反手向雷木大师就是一掌,雷木要想格拒,无奈对方出手奇快,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吧的一声,雷木大师右脸颊上吃了一记耳光,险些跌倒,踉跄后退!
天籁禅师大惊,叫道:“这是叛党!”但听啪啪啪啪四响,塔洛布、勒尔哈纳、李洪,和一个名叫胡刚的卫士,每人面上,重重吃了一记耳光,天籁禅师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迎面已经一掌劈来,那掌影来得飘忽,不知发自何方,也不知如何挡架,一急之下,把袍袖向外一振,双掌同时用力,使出天龙派的排山掌绝技来,猛向飞龙师太胸口击去,要知道天籁禅师是后藏天龙派的高手,本领造诣和神力尊者的不分伯仲,这一下排山掌之力非同小可,飞龙师太过十轻敌,竟被他一下推个正着,好在飞龙师大这许多年来,勤修内功,肌肉有自然内陷之劲,一着掌力,立即凹凹胸,方才卸去对方凶猛掌力,但是胸口像被铁锤擂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飞龙师太勃然大怒,立即运气护痛,左手翻处,抓住天籁袍袖,左右二指一伸,直挖敌人双目,这下疾如闪电,天籁禅师用力一挣,袈裟袍袖断裂,雷木大师的独脚铜人,塔洛布的双锏,已经同时向飞龙师太打到,盟台上的客人一窝蜂簇拥向前,把飞龙师大困在核心!
话分两头,再说史存明被飞龙师大抓住衣袖一抛,翻落台下,恰好压向两名俄罗斯兵的身上,扑通咕咚,三个人跌做一团,那些俄兵刚要弯腰拾毛瑟枪,再向对方轰放,史存明这一落下来,撞翻两个,其余的回转身来,要把少年壮士擒住,哪知道史存明身手矫健,一个翻身跳起来,断虹剑贴地左右一扫,砍断了两名俄兵的脚腔,这两个老毛子惨叫一声,向后便倒,一个俄兵刚好拾起毛瑟枪,正要瞄准了史存明轰放,少年壮士一声叱喝,飞身一剑刺去,“电光照岭”把这持枪俄兵透胸穿过,当堂呜呼哀哉!还有几个俄兵正要拾枪,被史存明手疾眼快,一剑一个,全部了结,本来这些俄兵个个力大如牛,近身搏斗正是所长,可是史存明剑法纯熟,身手敏捷,被他斩瓜切菜一般,刺倒了七八名俄罗斯兵,其余几个不曾受伤的老毛子,看见史存明身手利害,已经一哄散开,史存明用剑把十二支毛瑟枪枪管,一一削断,方才回转身来,只见小和卓木酋长亚图特,金弓郡主孟丝伦兄妹,和同来的四百壮士,已经跟伊犁回王带来的人马,杀在一处!
史存明正要过去助阵,冷不防盟台上红影一晃,一个穿着红袍的喇嘛僧,凌空飞跌下来,史存明认得是雷木大师,哪肯轻易放过?反手一剑砍落,雷木大师一颗秃头,活像西瓜似的滚了开去,你道雷木因何会凌空飞落,原来飞尼师太起先仗着怪异奇诡的身法,跳上台去,出其不意,占了一些便宜,可是天籁禅师究竟不是庸手,他的九环钢杖上次在阿特朗玛峰吃智禅上人的宝剑削折了,新的钢杖不曾打好,却用了一对象鼻宝刀,这双刀如象鼻,跟中士武林用的刀大大不同,卷起两溜刀光,把飞龙师大卷在中心,雷木大师舞动独脚铜人,塔洛布等侍卫展开刀剑,一共八九个人,围住飞龙师大恶斗,飞龙师太立即把缠在腰间的一丈柔剑拔了出来,呼的抖直,寒光凛凛,和天籁禅师众人战在一起,她展开飞龙剑法,飒飒生风,顷刻之间舞成一团精光冷电,台上各人乍觉眼前一花,四面八方都是飞龙师大的身影,不禁大惊,天籁禅师高声叫道:“大家退后,让我上前!”原来天籁禅师看出飞龙师太剑法迅捷新奇,自己以前不曾见过,知道遇了劲敌,恐怕台上各人,没有一个是她对手,白送性命!所以喊各人退后,自己首先上前,展开般若刀法,纠缠着她,再由各人助攻,左右游龙,哪知雷木大师却误会了师傅的意思,以为他叫自己用暗器夹攻,雷木立即探手入怀,取出三支袖镖,举手一扬,正要订出,谁知道飞龙师已经瞥贝了他掏取暗器,于是先下手力强,剑光一闪,用个“苍龙卷尾”,猛向雷木迎面刺去,番僧估不到飞龙师太先取自己,急忙抽身后退,刚要横铜人向上迎,飞龙师太霍地一矮身躯,左脚飞起,踢向雷木肋下,番僧估不到她剑法中使出腿法来,吃了一惊,招架已来不及,身于又站在盟台边,退无可退,只好一个跟头翻下了台,谁知死星照命,史存明刚好站在台下,手起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雷木大师这样一死,天籁禅师无异失掉臂助,天籁上次在阿特朗玛峰捉拿智禅上人不成,反而吃了一剑,断掉一只臂膊,好在他拾了断臂逃走,返回清营,天龙派本身有一种接驳肢体的灵药,如果对本派气功有深厚造诣的,即使肢体断缺,在两个时辰内,仍然可以接驳肌肉,使断缺了的手脚生回,所以智禅上人那天断了他一只手臂,今日的天籁禅师仍然双手应战,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天籁禅师接驳回的臂膊,终是缺乏耐力,他想利用雷木一面牵制飞龙师大的正面,其他的卫士方才上前游斗,谁知飞龙师大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打法,将雷木踢了下台,史存明又在台下候个正着,雷木登时送命!天籁禅师一面痛心爱徒惨死,一面知道计划成为泡影,敌人剑法这样凌厉,还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这番僧立即虚晃一刀,拔身一纵,跳下盟台,台上其他侍卫,也先后向人丛窜落,刹那间所有台上的敌人,全都逃个一干二净!
飞龙师太扫荡了台上的敌人,哈哈两声长笑,把身上的斗篷和包头黑布向地一掷,现出缎衣光头的空门装束来,大喝一声,舞起银龙也似的利剑,飞向台下,剑光到处,当者无不披靡,史存明知道这老尼姑脾性古怪,对自己师徒存着很深的成见,自己不便去跟她并肩联剑作战。他看见孟丝伦和她的兄长小和卓木被伊犁兵包围得没了影子!史存明心中一急,舞剑杀上,突然看见一个人由斜刺里跑过来,史存明定睛看去,竟然是内奸桑昆,桑昆背后追着几个维人,高声大叫:“杀父恶贼!往哪里跑?”史存明听了这两句话,勃然大怒,飞身一纵,径自向桑昆的跟前,横截过去。
你道桑昆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起先不是用匕首抵住了父亲桑达的肋下么?原来飞龙师太和史存明先后跳上盟台,直取回王沙哈旺的时候,台下秩序当堂一阵大乱,白熊谷的维人也乘机发难,攻击在场的伊犁兵,有几个维人还飞扑过来,要抢夺桑昆的匕首,桑昆索性把心一横,将匕首向自己父亲肋下一插,桑达惨叫半声,便一交跌倒,呜呼哀哉!白熊谷族维人看见桑昆公然行凶拭父,不禁动了公愤,个个不要命的猛扑过来,桑昆虽然有武艺,但知道众怒难犯,急忙夺路奔跑,要想闯入伊犁兵队伍里,求取庇护,哪知道冤家路窄,遇着了史存明,桑昆眼见过他格杀满清铁甲军的神勇,不禁魂飞魄散!
史存明一声叱喝道:“冷血狗贼,你还要走!”断虹剑寒光一闪,用个“白猿献果”之势,刺向桑昆面门,桑昆哪里有跟史存明战斗的胆量,把身一矮,正要向旁边滚去,哪知道史存明剑招变化这等神速,“金雕刷翎”,剑尖向下一挑一削,刺中桑昆屁股,桑昆哎呀半声,跌倒在地,史存明一脚把他踏定,几个维人过来,就要乱刀齐下,史存明叫道:“这样便宜了他,把他活捉起来,慢慢拷问他。”维人方才觉悟,拿过几根粗麻绳来,把桑昆绑了个结实,史存明又指挥维人,向伊犁兵杀去!史存明仗剑当先,杀入人丛,果然看见金弓郡主和四百名同来的壮士,在人丛里和伊犁兵混战!
照伊犁回王的原定计策,是想借会盟关头,把孟丝伦和南疆各部族长引诱到白熊谷内,发动埋伏,一网打尽,生擒了孟丝伦兄妹,在俄兵的毛瑟枪下,威吓所有族长,歃血立誓,降服清朝,收到兵不血刃,让清兵占领全疆的功效!至于白熊谷口外边,也埋伏了一支清兵,约莫有五千人马,准备内外呼应,拿获小和卓木和金弓郡主,直捣古特山回兵的大营,依照他们的计划看来,不能不说他们想得毒辣周到,哪知道孟丝伦有了防备,飞龙师太又扮做牧民混了进来,沙哈旺一招棋差,弄得全盘惨败!
不过他的好计虽然成了画饼,白熊谷的伊犁兵还有三千多人,另外会合了谷口外五千清兵,人数在八千人以上,比起孟丝伦的人马,多出十倍,金弓郡主只带来四百名壮士,还有白熊谷里五百多名维人,合共不到一千人,在形势上已经有了差异,所以金弓郡主这一行人,刹那间,陷入苦战状态!
再说孟丝伦大逞雌威,展开金弓连珠弹的绝技,左右开弓,打伤了不少伊犁兵,可是谷口喊声震天,白熊谷外烟尘滚滚,杀进来不少蓝衣辫发的清兵,孟丝伦饶有机智,看见杀进来的清兵不下数千之众,知道伊犁回王这次勾结清兵到来,自己这几百人,难以杀出去了!唯一方法只有退入白熊谷内,据险而守,等候援兵,不过白熊谷是一望平阳,哪里有可以固守的地方呢?孟丝伦连忙向史存明道:“序明兄,你知道白熊谷除了谷口之外,有别一条路可以逃出山谷没有?”
史存明道:“郡主,这里是一座温泉谷,四面都被高山包围,除了谷口瓶颈形的山峡之外,没有别的出入口了!”孟丝伦道:“有可以固守的地方么!”只要守上半天,救兵来到,便自不妨事啦!史存明想了一想,山谷南面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峰,小峰高度不过二三百尺,乱石嶙峋,地形也还陡峭。如果大家退了过去,齐心合力,未尝不可以支持几个时辰,他便向孟丝伦说了,孟丝伦点头道:“很好!我们向那边退!”她吩咐史存明引着众人先走,自己手握弹弓,担任断后。
史存明引着众人跑了几里路,果然看见了乱石如林的小峰,他指挥众人攀到山峰上去,俄顷之间在峰顶布了一个圆阵,孟丝伦最后退到峰下,维族战士抛下套索来,金弓郡主伸玉手挽住,几个战士用力把她向上一扯,孟丝伦身悬空中,清兵和伊犁兵乱箭射到,孟丝伦恃着自己穿了金丝火猴毛织成的背心,上半身不怕弓箭,只把手中剑左挑右拨,护住了下三路,上半截身体一连中了三四十箭,若无其事,清兵不禁大惊,孟丝伦一个飘身,上了峰顶,脚踏实地,指挥众人,布阵迎战。
史存明到了峰顶,一点人数,足有五百多人,居高临下,大可以支持几个时辰了!只有一件,这五百多人中,除了三百多人是孟丝伦带来的维人壮士,二百人不到是白熊谷住民之外连俘虏桑昆也带到峰顶,唯独不见飞龙师太一人,不知道她杀出谷口,还是被清兵冲到别处?他正在暗中沉吟,只听见孟丝伦高声叫道:“你们众人听着!现在我们到了这山峰上,决不容许一个敌人杀上来,守得住这山峰阵地,我们可以得生,守不住这山,峰,我们只有一条死路!现在我们分做三队人马,大哥,你带领一百五十人,防守山峰北面!”
她吩咐自己兄长亚图特,指挥一百五十名壮士守住小峰北面,这北面山峰斜坡,比较陡峭一点,可以不用许多人来防守,孟丝伦又向史存明道:“存明兄,你带领一百五十人,防守山峰东面,我也带一百五十人,防守山峰西面,山峰南面笔直如削,不用防守,另外还有五十人,负责捡拾石块,大家多用石头,少用弓箭,因为我们的箭有限,最低限度要一箭射中一个敌人,知道没有?”金弓郡主在敌众我寡,身陷重围的不利形势,居然镇静自如,从容指挥,顷刻决定了固守待援的大计。
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满清和伊犁兵,已经冲到小山峰下,把这座乱石嵯峨的小山峰,包围了数十重,兵甲铿锵,战马嘶叫,就要大举发动攻击,孟丝伦这五百壮士个个伏倒身躯,倚石为障,箭头瞄准了山峰下每一个角落,伊犁兵看见对方据峰为阵,临危不乱,也不敢冒失上前,只见伊犁兵队伍里,飘出一面黄旗,黄旗下面有三骑马,正中的一匹马坐着伊犁回王沙哈旺,左边的是满清铁甲军统领瑞麟,右边的是侍卫首领塔洛布,沙哈旺已经换过皮冠,高声叫道:“哪一个是孟丝伦,躲在哪里?可快快现身出来,我跟她有几句话说!”
孟丝伦向史存明打个手势,史存明立即会意,伏地蛇行,来到孟丝伦的身边,孟丝伦向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史存明皱眉道:“郡主,这好贼十分狡猾,恐怕不容易成功呢?”孟丝伦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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