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
面子不要,孩儿过来,把这个子宰了!”二三十个恰堪族武士齐齐上前,长刀竞举,史存明因为对方是到来协助大小和卓木作战的,非到万不得已时候,不愿伤人,他抽出断虹剑来,剑锋闪电似的一旋,叮叮当当,一阵断金斩玉的声响,七八个武士手中的长刀,同时被史存明的宝剑削折,其余的武十看在眼里,不禁大惊后退!
葛布林看见史存明用是斩铜削铁的宝剑,一腔盛气当堂消失大半,知道不能够和他作对了,只好高声喝道:“孩儿住手!”他制止了自己部下的轻举妄动,再向史存明道:“好好,就凭你这一柄宝剑和一身本领,我让你过去吧!”史存明看见对方已经服软,也自不为己甚,拱手说道:“承让承让!”恰堪族的武士,果然让开路来,史存明吩咐蝶儿扶着贺兰明珠走过,自己仗剑断后,他刚才走出三十步,葛布林突然喝道:“小子!归西去吧!”把手一扬,嗖嗖,两支标枪脱手抛出,朝着史存明后心飞到!
史存明眼看四面,耳听八方,标枪呼的一响,他已经回过身来,双手迎着标枪一抄,已经把两支三尺长的棱头标枪,接在手里,史存明看见葛布林居然用这种卑鄙阴险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不禁勃然大怒,叱了一声:“狗贼!”反手一甩,两支标枪朝着葛布林的面门胸口反射回去,疾如闪电,葛布林立即振臂一迎,他满心要学史存明使用的手法,接住自己的标枪,哪知道史存明这一回掷的力量,劲猛十足,标枪两颗雪亮枪头,齐齐扎入葛布林的胸膛,这葛布林武功和史存明相差很远,要想依样胡芦接住标枪,那里能够?他一下抓住了枪身前半截,可怜恰堪族小酋长,哎呀的喊了半声,便自倒身死在地上!
小酋长这一死并不打紧,恰堪族武士大动公愤,不要命的冲上来,史存明看见自己用标枪掷死了葛布林,非常后悔,因为自己这一举措,可能破坏南疆各部牧民的团结,给满清敌人一个可乘的机会,但是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先下手为强,一声叱喝,连人带剑,冲人恰堪族战士人丛里,跳高窜矮,兔起鹘落,只听见一阵叮当叮当的声响,和扑通咕咯倒地的声响,原来史存明使出一套独特的打法来,上面用飞龙剑削断对方的兵刃,下面用旋风扫叶腿勾扫对方下三路,这些武士如何是他敌手,刹那之间,二十多人完全被史存明削断兵刃,踢得七仆八倒,被他踢倒的人个个满身酸疼,躺在地上,挣扎不得,少年壮士看见他们个个面面相视,丧失了战斗能力,方才冷笑说道:“你们听着!我并不是有意杀你们的小酋长,不过他自己居心险恶,暗算伤人,我为着自卫起见,失手把他打死,这件事我返回大营里,自有交代,现在可要失陪了!再见!”他说罢头也不回,引着贺兰明珠和蝶儿两人,直向前面走去。
贺兰明珠经过刚才一番大变,面无人色,良久良久,方才樱的一声,痛哭起来,史存明道:“夫人,前面是一路坦途了,再也没有险阻,不用哭啦!”贺兰明珠吸位道:“壮士,我不是哭这个,一个女人长得好看一点,就偏偏有许多魔障,我我我,我真是生来要受这些磨难!”她忍不住双手捧面,痛哭起来,史存明是个鲁男子,不善言词,被她这样一哭,不禁手忙脚乱,呆然木立,莫知所措,少年壮士心里暗想,她做了兆惠将军的侧福晋,吃不尽珍懂百味,穿不完绸缎绫罗,享受人间繁华富贵,还有什么不够称心快意的地方?今日不过在战场上受了一点虚惊恐吓,便说什么孽障磨难?史存明呆呆的想着,好比丈八金刚,摸不着自己的头脑!其实贺兰明珠是清朝有名的才女,唯其是有才的女子,才多愁善感,“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不就是这样一个造型么?她下嫁给兆惠,表面上是享尽繁华,其实兆惠是个粗犷武夫,绝对不解温柔,何况频年以来,东征西讨,戎马倥偬,贺兰明珠已经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觉了!今日她为了徘遣闺中寂寞,跟随大军来到塞外,无意中遇着了史存明,史存明调傥的容貌,大方的谈吐,都使她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心理,她心底下燃烧着青春之火,换句话说,贺兰明珠正需要史存明这样一个青年男子来慰藉!不过这个意思,她哪里能够宣之于口,史存明却又像木偶似的站着,不懂感情,所以贺兰明珠哭得更加厉害!
侍女蝶儿看见主母哭得这样伤心,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看出几分来了,蝶儿向史存明努了一努嘴唇,说道:“你这个人呀,单就懂得厮杀,我主母哭成这个样子,你还不过来安慰她一下么?”史存明浑金璞玉,不懂得蝶儿这几句话,心里暗暗不悦,想道:“你自己伤心罢了,与我何于?”就在这个时候,黑夜的草原上,传来了一一阵得得马蹄声,史存明如梦初觉,立即向贺兰明珠道:“夫人,快快伏下,不要哭啦,前面有人来哩!”贺兰明珠吓了一跳,果然止了哭声,和蝶儿两个人蹲了下来,史存明蛇行鹤伏,迎上几步,定睛向前面细看时,只见前面来了一队骑兵,马上坐的全是拖辫子的清兵,还有一个戴帽翎的军官,史存明不禁大喜,他向贺兰明珠叫道:“夫人,那边有你们的人来了,我不便跟他们对面,再见!”史存明说了这几句话,回身便走,贺兰明珠突然站起身来,一手拉住他的衣角,问道:“壮士,你要到哪里去?”史存明愕然道:“我当然是回到自己的队伍去啦!我是你的敌人呀!”贺兰明珠幽怨的问道:“那么,你几时再来见我?”史存明想这句话真希奇,她是兆惠的侧福晋,当然住在兆惠的大营里,自己难道冒险到清军的大营里找她不成?可是他看见贺兰明珠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又不忍不答应她,随口说道:“夫人,打完了仗,我自然会去看你!”贺兰明珠还要说话,清兵骑队已经距离渐近,当先几个兵士还挑着风灯,高声大叫:“喂!前面伏的是什么人?”蝶儿长起身来,叫道:“是我,侧福晋在这里!”史存明看见侍女已经和清兵答上了腔,立即一甩贺兰明珠的手,说道:“夫人珍重,我走了!”一纵身窜出几步,展开陆地飞行功夫,刹那之间,消失在夜影里,无影无踪!
且不说贺兰明珠主仆和清军接头,跟着他们回到大营里去,再说史存明救了贺兰明珠之后,心安理得,他觉得自己以恩报德,救回了贺兰明珠的性命,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以后谁也不亏欠谁的情了!史存明满心痛快,不知不觉,走到天亮,史存明迎着晓风,吸着草原上的清新气息,头脑为之一爽!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昨天一场大混战,小和卓木酋长几乎全军覆没,后来大和卓木酋长统率南疆各族联军到来,方才反败为胜,可是大战之后,自己师傅智禅上人到了哪里?金弓郡主孟丝伦又到了哪里?史存明急于要解决这个疑团,希望找着自己战士和游牧部民,可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就像青色的海洋,史存明漫无目的地走,足足逛了半天,前面突然现出一个小小的市集来,史存明个禁大喜道:“妙呀,发觉有人烟的地方了!”
他混战了一日一夜,在草原上寻找了大半天,委实又乏又饿,西北地广人稀,往往行走二三百里,不见一个生人,别说是市集了!史存明看见了房屋栉比的市镇,不禁精神一振,少年壮士忘记了疲乏和饥渴,加快脚步向那市集走去,距离渐近,只见通往市集的大路口,竖了一块木牌,写着“甘泉集”三个大字,史存明自言自语道:“甘泉集!咦,这个地名,仿佛师傅老人家也说过!”他并没有想差,这里是危险的地界,距离天山不过七八十里,智禅上人每年都有几天下山到这里买粮食,史存明无意之中,迷失方向,居然到了这里!
少年壮士挺身直入集内,这甘泉集附近有清例泉水,是沙漠商队行旅歇脚的地方,所以也住了二三百户人家,还有不少汉人开的店铺,史存明看见市集入口有一问小小酒肆,挑着青帘,店里卖烙饼和马肉,史存明不假思索,进了酒肆落坐,吩咐店伙要一斤白酒,烤一盘马肉烙饼来,狼吞虎咽也似的吃个清光,史存明觉得自己的肚皮还不够饱,正要再叫一盘烙饼,忽然听见市集外面传来一阵人马嘶叫的声响,史存明探头向店外一望,原来是一小队清兵,直向着甘泉集开到。
这队清兵的人数约莫有二百多人,领头的是一个满洲军官,那军官的马后,铁索锒铛,原来跟着十多个维族妇女,也不知道清兵由哪里捉来的,史存明一看之下,不禁怒火冲大,他向那些妇女望去,忽然发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个金黄色秀发的维族少女,正是自己视同骨肉亲妹的伊丽娜!
伊丽娜居然被清兵捉住,史存明这一惊作同个可!就在他要拔剑离座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清兵走入市集来,他门一窝蜂拥向酒肆,向酒肆主人大喝道:“我们路过这里,肚子俄了!快烤五十斤马肉,二百斤烙饼,有酒暖几斤来,给我们的把总喝,回头你到大营去拿银子,知道没有?”这酒肆主人却是汉人,知道这些兵勇大爷,平日强买强卖,白吃白喝,这一顿酒肉的银子必定没有得给,到大营拿银子。不过是风凉话罢了!他苦着脸央求道:“将军,小店本钱短缺,没有这许多烙饼马肉呀……”话未说完,清兵噌的拔出佩剑来,喝道:“大爷管你什么店子,没有本钱、供应一点军粮也不能么?哼,你要不要脑袋!”店主还要央求,史序明突然由店里走出来,两臂一振,作势拔刀的两名清兵,扑通咕咚,抛球似的飞出一丈多远!
这一下出其不意,清兵一阵大哗,史存明拔刀一晃,好像兀鹰一般,扑向镇口,伊丽娜一眼望见了他,尖声大叫:“存明哥哥,快来救我!”史存明一溜烟奔向被俘维族妇女,那骑马的军官名叫喀达,是镶白旗的把总,使一杆镔铁枪,枪标杆如杯口,枪身重六十斤,他大喝了一声:“大胆反贼!”手提一枪劈面刺来,史存明一晃身避过枪头,反手一把掳住枪杆,叫声:“下马!”用力一抖,哪知喀达是清军里有名的力士,他用力往回一拖,叫道:“小子,你过来吧!”两下运力一扯,马上步下全然不动,史存明勃然大怒,正要抖断虹剑直刺,冷不防眼前一花,一条黑衣人影由市集人口飞出来,落向二人中间,挥掌向下一截,这一掌斫在铁枪的枪杆上,劈啪,茶杯口粗细的铁枪,齐中断成两截!
喀达几乎由马上翻下来,史存明看见来人是个缁衣老尼,正是飞龙师太!少年壮士不禁出乎意料之外,飞龙师太一掌所断了铁枪,右掌向外一挥,喀达狂叫半声,翻身跌落马下,口鼻冒出鲜血,一命呜呼!清兵高声大叫:“不好,把总大人叫这老贼尼杀了啦!”飞龙师太冷笑一声,双脚一点,跳出圈外,向史存明喝道:“小子!我给你宰了满洲靴子的主将,你怎的还不动手!”史存明知道她脾气古怪,不敢执拗,仗剑上前,左挑右劈,刹那之间,杀伤清兵二十余人,飞龙师太也不闲着,清兵一冲到她的身边,立即吃她劈面一把抓住头颈高举起来,向外一抛,跌了个发昏二十一,有的还当堂手足折断,不到盏茶工夫,被她一连摔倒三四十人,其余清兵看见老尼和少年来得勇猛,哪还敢抵敌,呐喊一声,纷纷四散奔跑,飞龙师大哈哈大笑。
史存明不管别的,冲到伊丽娜的跟前,用断虹剑斩掉了她身上的铁锁,问道:“妹子!你怎的会被靴子捉住?押来这里!”伊丽娜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哭了一阵,方才抽抽咽咽的说道:“三天前那场大战,我给乱军冲散了,我骑了一匹马,夺路狂跑,走不到十里路,忽然一队清兵截路,迎面几箭射来,我的坐马中箭,倒毙地上,我便给靴子活捉生擒,送到一个大帐幕里,那里有许多妇女,全是被清兵捉来的,她们被将官分批的带走,据说要到伊宁……”她还要说下去,史存明猛觉背后一个冷峭声音道:“听完了哭相思没有,我还有话跟你说呀!”
史存明回头一望,飞龙师太卓立在自己的身后,面挟寒冰,那十几个被俘的维族妇女,身上的铁锁不知什么时候完全解去,瑟缩地站在一边,史存明忽然想起自己在几天以前,曾经向她进刺一剑,还骂了她一句泼尼,难道飞龙师大今天要算这个账么!史存明不由自主的后退三步,手按着断虹剑,准备战斗。
飞龙师大冷笑一声道:“你是老和尚的徒弟,拜在老和尚门下有多少年了?快说!”史存明恼恨她翻面无情,打伤了金弓郡主孟丝伦,他由鼻孔冷哼了一声道:“哦!我在家师门下日子不浅啦!整整十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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