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
老实说一句吧!你刚才喝下的不错是毒酒,可是我这一种毒酒跟普通毒酒不同,毒性是慢慢发作的,喝下肚里,要一年后方才发作,我把毒酒给你喝,是一种无形的约束,如果在这一年之内不任意胡为,纵兵殃民,一年之后,不管你征战什么地方,老衲必定能够找着你,给你服食解药,如果你言而无信、或者反颜相噬,哼!者衲便撒手不管,不给你解药了,我的毒药在一年后自然会在你肚内发作,三日眼盲,七日肠穿,五官窍孔流血而死,记着没有?”智禅上人说到这里,立即把脚放开,让福康安起立。
福贝子慢慢的站起身来,垂头丧气,孟丝伦娇声喝道:“鞑狗,你除了吃下慢性毒药之外,还有一道催命符,落在咱们手里,你看!”她说着一拍大掌,走廊下现出两个美丽女人,一个是兆惠将军的恻福晋贺兰明珠,还有一个是贺兰明珠身边的侍女蝶儿,主婢两人低垂螓首,被囚名带刀的谷勇捉着,福康安一见之下,不禁目瞪口呆,孟丝伦道:“鞑子,你看见了没有?这位兆惠将军的侧福晋,暂时留在我们身边,我们要在一年之后,方才放她,给你带返中原,我们连解药一起送回给你,你记着吧!”福贝子道:“郡主,你们扣留了兆惠将军的福晋,这,这怎可以呀!”
智禅上人把面一沉,斥道:“有什么不可能?你的性命也在我们的掌握里,还敢再作非份之想吗?”福康安只好允然。
范公达看见他一老一少在那里唱双簧,活像做戏,不由肚里暗笑,老英雄向两个儿子道:“金驹金骥,你们把福将军送出白熊谷吧!”堂下拉过福康安过来时乘坐的大宛马,连同袍服兵器,福贝子赦然行了一礼,立即跳上坐马,由范金驹兄弟押着,一直奔向谷口去了。
智禅上人放走了福康安,立即下令全谷弟兄,火速整装离去,范以达父子对看这一座经营了几年的白熊谷,虽然依依不舍,可是回心一想,如果自己不立时搬走,就要大难临头!何况大家还要到西藏去,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呢,想到这里便释然了!父子三人督饬各人拆了木栅,收拾细软,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完全缚在驼马牲口的背上,不到半天,已经收拾停妥,一行人迤逦走出谷口,谷外却是静悄悄的,不见半个清兵,智禅上人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带领人马离开天山,直向南疆草原进发。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史存明颈项的伤痕总算是痊愈了,不过他经过这一场重大刺激之后,精神显然表现得十分颓丧,他虽然跟随着大队人马,却是默默无言,金弓郡主虽然跟在他的身边诸多慰解,史存明始终不言不笑,神情郁闷,贺兰明珠的毳车虽然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史存明却没有看它一眼。
离开了北天山,大队人马进入南疆的草原区域,这里本来是牧民麇居的地方,可是自从清兵开进天山之后,南疆一带的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牧民百姓,尝试过上次兆惠平回的教训,恐怕清兵对他们再来一次大屠杀,已经走避一空,所以范公达这班人在路上走了十几天路,一望荒凉,连半个活人也看不见!史存明想起当年金弓郡主在南疆战场上和清兵激战的情形,曾几何时,大小和卓木兵败将亡,抗清大业化作烟消云散——少年壮士有说不出来的感慨!
行行复行行,又走了十几天路,智禅上人这队人马,穿越过大戈壁沙漠,戈壁浩瀚无垠,就像无边海洋一样,日间灼热如火,晚上奇寒若冰,有时候狂风突起,黄沙蔽天,呼呼轰轰,沙柱排空而至,仿佛天地崩塌,有时候晴空丽日,夕阳烟景,照着千里黄沙,壮丽无恃,天边不时现出亭台楼阁,城市树木的影子来,那就是沙漠里常见的一种幻像,古人称为“海市蜃楼”的幻境了!
大队人马在沙漠里足足行走了四十几天,不知不觉,到了喀喇昆仑山下。
昆仑山是新疆西藏的分界岭了危峰刺天,畸险难走,一般行旅视若畏途,不过由新疆入西藏,必定要经过昆仑山,方才可以到达,智禅上人这一行人,到达昆仑之后,便下令大队在山下旷地扎了营帐,因为昆仑山绵长二千多里,纵贯也有一百多里,如果不在事先探明了路程,或者是找着本山的土人充当向导,一个不巧,很容易迷失在万山丛里,任你走上几个月也别想出来,粮食吃光,又找不着出路,只有坐候死神降临罢了!所以智禅为了慎重起见,打算在山下架搭帐篷,居住几天,探明了前面道路,方才进入西藏,可是就在这天晚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原来智禅上人和范公达在空地扎营,到了晚上,仍然派人轮值守夜,提防猛兽,到了三更左右,昆仑山那一面,突然响起一阵惨厉的叫声来,守夜壮士立即敲响竹梆,帐幕里面睡觉的人纷纷惊起,只见二三里路之外,现出一簇簇蓝绿色的火星,宛如萤火也似,智禅上人一看之下,不禁失声叫道:“不好!哎呀,狼群来了!”
狼群这两个字一说出来,大家勃然色变!因为他们这一班人,在边塞之地居住了相当时日,个个都知道豺狼的厉害,豺狼本来是和狗同类的野兽,胆怯多疑,可是它们连群结队起来,情形便不同了!狼群的数目至少有三五百,多的竟至万余和五六千,来时遍山漫野,宛似乌云匝地,几里路也望不见尽头,沙漠里的商旅如果撞着狼群,那就是大祸临头,因为狼群的声势太过浩大了!
任你通天本领,也杀不完,不管你力敌千夫,也要寡不敌众,葬身在狼腹内!就算要逃走也不能够,因为人马跑到哪里,狼群追到哪里?哪怕追上三四昼夜,始终锲而不舍,人马跑得精疲力尽,到头来,还不是豺狼口里的食物吗?
所以内外蒙古和西北一带的商旅和牧民,提起狼群,无不色变!甚至有人说它是“狼祸”,智禅上人看出那些青蓝色的火星,是黑夜狼群的眼睛,所以叫喊起来,范公达大惊道:“不好,快点火,所有人统统上马,弃了营帐,冲突出去!”
逃避狼群的唯一法子,就是点起火把,跨上骏马拼命飞逃,野兽最怕火光,豺狼也不例外,不过这样逃走,也不外是希冀万一罢了,因为狼群见了火把,虽然不敢逼近,还是远远的衔尾追随,火把总有点尽的时候,火光一灭,狼群就像风卷残云一般,向人马汹涌而来,故此生存的希望,也是少之又少,不过希望侥幸逃生于万一罢了,就在大家分点起火把,正要上马逃走的时候,奇怪的事又接跪出现!
原来就在狼群出现的同时,黑夜里突然现出两道光芒,一青一白,只见这两道光芒宛似战海神龙一般,穿入狼群里面,横挥直扫,狼群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惨嗥的声音,只见狼影乱窜,白光纵横,大家看得十分真切,这一青一白两道光芒所到之处,狼尸满地,有如劲风之扫落叶,狼群起先还向这道光芒汹涌而上,猛扑猛咬,可是到了后来,大概死伤太多了,简直是一挨即毙,尸积如山,狼群被光芒杀怕了,四散逃走,可是这一青一白两道奇光,却是绝不容情,向着狼群追膛过去,如星飞丸泻,顷刻之间,狼群消失在夜影里,青白光华也不见了,晚风拂处,送来强烈的血腥味,范公达不禁吐了吐舌头,说道:“厉害厉害,这两道光不知是人是怪,居然把狼群杀散,看情形至少杀了一千只狼,任何本领高强的人也做不到哩!”
智禅上人说道:“师弟有所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一青一白两道光华,分明是内家剑气,能够使用剑气的人,已经是飞仙剑侠一类人物了!现在夜色深沉,不便走过去看,等天亮之后,大家再过去看吧!”老禅师吩咐众人解除戒备,各自返回帐幕睡觉,可是大家眼见了刚才剑光歼狼的奇观,哪里还睡得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沥血伏龙第三十六章 天池逢异士七日 囚洞三阴神功
第三十六章 天池逢异士七日 囚洞三阴神功
范公达立即派两个儿子,带领几十名壮士,携同弓箭器械,弓上弦刀出鞘的过去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原来就在距离营幕不到二里的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死狼,这些豺狼的死相十分特别,每一只都是平着头颈,齐齐斩断,也有少数是由头到尾劈成两截。连肚肠也滚了出来,明眼人一望而知,这些死狼是被刀剑之类斩断头颈而致命的了!
狼血狼尸遍地都是,真个是尸骸山积,腥闻数里,死狼数目看去约在一千头以上,如果这些狼是人杀的,那么,这个能够力杀千狼的人,本领大得不可想象!范金驹范金骥兄弟站在如丘陵的狼尸里,虽然是大白天,也觉得心胆俱寒,凛乎不敢久留,立即返回营去,把一切情形向智禅上人和范公达报告。
智禅上人不由吓一大跳!多日以来,一向沉默的史存明,这时候突然开口了,他道:“昨天晚上,狼群来袭,如果被它包围过来,我们这班人简直无一幸兔,好在有两位老前辈及时赶到,把狼群杀散了,除了天池三怪之外,哪一个能够有这样的本领呢?”天池三怪这四个字一说出来,智禅上人恍然大悟,史存明的话真是一点不错,普天之下,只有天池三怪那样武功的人,方才有杀散狼群的本领,老禅不由自主的说道:“唔,昨天晚上见的两道剑光,一定是天池三怪!”
话虽然这样说,经过昨天晚上狼群之险后,范公达手下这班由白熊谷撤退出来的壮士,无不人心惴惴,智禅上人知道不能够再逗留了,未到晌午时候,索性下令全队拔营,绕过狼尸堆积的所在,向昆仑山进发。
智禅上人由白熊谷撤退这一支人马,人数有二千多人,昆仑山崎险异常,只有土人穷年累月开出来的小路,可以行走,这些小路势若羊肠,回旋曲折,不少狭窄所在,只可以通过一人一马,大队人马只好分成单行,蜿蜒攀登,这一天人走了十多里路,红日西沉,天色渐渐的黑下来,前面队伍的壮士突然叫喊起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喊叫道:“看哪!那边有飞人哩!那边有会飞的人哩!”
智禅上人和范公达吃了一惊,连忙抬头看时,果然不出所料,只见积雪皑皑的冰峰上,现出豆大一颗黑点来,这黑点分明是个活人,在冰崖雪岭上,起落如飞,朝着自己队伍冲到,这人飞行的身法,非常怪异,两臂一拍,身子便凌空直掠起来,向峭壁悬崖上一点,便自飞越参天危峰,陡峭削壁,落到别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了!像这种御气飞行的功夫,以智禅上人和范公达那样老江湖的人,也只听见过一般前辈口说罢了,哪知道今日经过昆仑山,居然遇个正着,这两个老侠正在看得目瞪口呆,说时迟,那时快,那御气飞行的人影,已经疾如猿鸟飞到。
这人影似乎是个女子,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里面是银灰色的夜行衣,只一刹眼之间,便由十几丈高的峰顶上,朝着蜿蜒行走的人马飞掠下来,这黑衣女子的面上,还戴了一个黑纱绸面罩,她向人马行列凌空滚落,不扑智禅上人,也不扑范公达,却照准队伍行列中腰的史存明当头扑到!
史存明恰好和金弓郡主并马行走,孟丝伦见他闷闷不乐,不住的打开话盒子,要史存明说出当年和伊丽娜同上昆仑山主母天池,取龙脑草的故事,史存明心神不属,有一句没一句的漫应着,等到黑衣人影在远处峰头出现,队伍前面的人异口同声大叫飞人的时候,史存明霍然醒觉,他失声说了句:“不好,真个来了!”盂丝伦以为那御气飞行的人影是铁爪魔娘,不禁面上变色,赶忙拔金胎弓在手,就这眨眼功夫,陡觉眼前一花,一个巨鸟也似的黑衣人向史存明和自己当头攫到!
金弓郡主不禁大骇,急忙在马上把纤腰一扭,正要翻身下骑,避其锋锐,只听见史存明惊叫一声,整个身子被那黑衣女挟在肋下,那黑衣女子身手快得惊人,一照面便把少年壮士由马鞍上直抽起来,挟在右肋,凌空飞起,孟丝伦不由分说,施展连珠弹法,刷刷刷,一连串十三四颗弹子,朝着空中人影飞去,那黑衣女子却是不慌不忙,右臂挟住了史存明,左掌往回一扫,一股强烈罡气,把金弓郡主打上来的弹丸,冲激得像天女散花一般,缤纷乱飞,黑衣女子打落了孟丝伦的弹丸,更不停留,两脚向山壁上一点,猿猱攀木一般,直向崖顶升去。
智禅上人和范公达在前队看见黑衣女子把史存明劫走,一急非同小可!范公达苦于双腿折断,没有能力阻止,智禅上人却拔出凌霜剑来,一声大喝,连人带剑飞起,直向黑衣女子追去,这位峨嵋派的掌门,明明知道自己本领决不是这类飞仙剑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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