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
衣喇嘛,血染僧袍,范公达也不示弱,展开狂风腿法,一连两腿,踢翻两个喇嘛,这两位峨嵋派高手攻入众喇嘛人丛中,赛似摧枯拉朽,一刹那间,已经有七个黄衣喇嘛跌翻在地!呼音克高声大叫:“占七星位!”
他说的是梵语(即是印度话),智禅上人五个不知所云,那些黄衣喇嘛却是声人心通,立即分散开来,七个人站成一组,刹那之间,一百四十多名喇嘛,站成了十二组,每一组首尾相衔,层层叠叠,纺车似的转来转去。刹那间人潮汹涌,白刃翻飞,直如千军万马也似,范公达跛了双腿,顿时险象环生,智禅上人大惊,连声呼叫:“师弟,快站到我身边!”
凌霜剑化成一匹白练,左卷右舞,赛似战海神龙,把范公达和自己两人,圈入一道剑虹之内,原来黄衣喇嘛这样七个人一组,层层叠叠的战法,是黄教里面的一种特殊的位置战术,名叫“七星拱辰”!
智禅上人见多识广,他一看见黄衣喇嘛这样打法,便想起三年以前,自己在易水河边搭救金弓郡主时候,所遇着的“天龙风火剑”剑阵来,那时候天籁禅师用三十六名红教喇嘛好手,排成剑阵围攻,结果被自己狂风扫落叶似的一阵冲击,立即破悼,现在黄教喇嘛这种七人为阵的战法,若比起天龙风火剑阵来,也差不了多少,自己有足够破它的把握,只不过没有人扶持跛脚的范公达罢了!
智禅上人回头一望,看见史存明和孟丝伦两个,跟朵巴延,呼音克两名僧正恶战正酣,老禅师便用传音入密功夫,抖丹田气向二人大叫:“明儿!侄女,别恋战了,快过来护持范师叔,冲杀出去!”
他这几句话清而不洪,虽然在兵刃交击,金铁交鸣的热闹场合里,一样字字清晰,透进史存明和孟丝伦两人的耳鼓里面,史存明一听师傅这几句话,方才知道夺路要紧,立即把断虹剑一挥一舞,叱喝了一声:“看招!”
伸左掌向两名僧正一挥,朵已延呼音克害怕了少年壮士的三阴灭阳掌法,连忙分向左右一闪,史存明这下不过是虚声恫吓,并没有使出三阴神攻来,他用手一拉孟丝伦,双双拔身一晃,飞越过黄衣喇嘛的头顶,落向智禅范公达的身边,智禅上人喝道:“把范师叔护住!”
一声长啸,厥若龙吟,连人带剑舞成一团光影,只见他穿入黄衣喇嘛的七星拱辰阵里,剑掌并施雷电披风剑和峨由拿手配合运用,大显神威,那些黄衣喇嘛如同滚汤泼面一般,哎呀连叫,有的被老禅师宝剑削断兵刃,有的给擒拿手扭脱骨骼,不到十几下起落功夫,已经有四十多人的兵刃统统折断,其余的心胆俱战,纷纷让开道路来!智禅上人一个飞身扑到甬道门前,举手一掌,使出隔山打牛神劲,轰轰两声大响,两扇枣木的月洞门,当堂震开。
老禅师高声大叫:“门开了!快杀出去!”
哪知道意外的变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
原来史存明看见自己师傅用雷电披风剑法,破黄教喇嘛的七人战阵,好像风扫落叶一般,不禁意兴勃发,他也一个飞身,向前面窜出去,使出三阴灭阳神功,挥拳一推,罡气到处,把前排四名黄衣喇嘛,直抛起来,摔出两丈以外!
接着连推几掌,把众喇嘛打得跌跌爬爬,狼狈万状,可是他在得意忘形之下,忘记了护持范公达,史存明忘记了还有两个本领高强的僧正,在自己的后头,也不想以金弓郡主一个人的武艺,能不能跟朵巴延、呼音克两人对敌?
就在他扫荡黄衣喇嘛的时候,朵巴延静悄悄的由后面掩了上过来,双后一合,使出霹雳掌劲,呼轰一响,猛向金弓郡主和范公达二人推去!
金弓郡主眼看四面,耳听八方,她一发觉奇热如火的掌风,直向自己扫来,连忙向上一挑,孟丝伦这一下“燕子钻云”的身法,窜起一丈五六尺高,恰好让过掌风,可是她忘记了护持范公达,朵已延的掌劲,完全推在范公达的身上,这位肢足的老英雄,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孟丝伦估不到自己舅父遭了僧正毒手,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她立即在半空里将身子一旋一折,用个“倦鸟归林”的身法,连人带剑刺过来,直奔向朵巴延,朵巴延一声狞笑,使出铁掌功来,双掌一合,快如闪电,夹住孟丝伦的剑锋,一牵一引,刚要把她直抛出去!
冷不防中掌倒地的范公达,用两手肘向地一撑,一个滚地龙的身法,直窜起来,使出地缺翁传授狂风腿法,一脚登中朵巴延的小腹丹田要害,朵巴延做梦也想不到,对方哎哟两声还未喊出口,孟丝伦长剑向前一扎,刺进他的咽喉,呜呼送命,范公达内脏中了霹雳掌,已经受伤。
重伤倒地之后,还会来这一着,再这样的挤尽死力,飞踢敌人,朵巴延虽然送命,范公达经过这一下猛烈震荡,当堂七窍流血,叫了一声:“啊!”头颈一仰,一个断腿的英雄,为了反清大业,丧命在拉萨梵宫内!
史存明看见师叔拼命与僧正同死,不禁肝胆催裂,他一个飞身倒窜回过,抱起范公达的尸体,金弓郡主却像发狂一般,拔出身边弹弓,连珠弹发,啪啪啪,啪啪啪,铁弹横飞,把那些黄衣教喇嘛打得皮破血流,抱头乱窜。
史存明红了眼睛,还要追杀他们,智禅上人嗔目大叫:“畜生!还不快点离开虎穴吗?”
三个人首尾相衔,一个跟着一个,冲出内殿,杀出珠卜寺的大门,在智禅上人心目之中,以为珠卜寺门口必定有大队藏兵拦阻,自己又要再开一顿杀戒!
哪知道出乎意料之外,寺门前空荡荡的,街道上仍然像平时,半点拦阻也没有,原来达赖喇嘛以为在内殿里便可以擒住他们,并不用抽调大队人马包围珠卜寺。(事实上达赖本人也不想把这次事大过张扬,以免被拉萨城的老百姓说他以怨报德,坑害这班反清义士)
所以智禅上人等三人绝对没有受到一点阻挠,便自冲到南城,这时候岳金枫伊丽娜等四人已经把白熊谷一支人马,集中在城门候命了!
他们看见智禅上人带着范公达的尸体出来,范金驹兄弟立即扑上前去,抚尸大愉,还要返入珠卜寺里跟仇人拼命,智禅上人喝道:“两位贤侄,现在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了!留得性命,方才可以报仇!事不宜迟,大伙儿出了拉萨城再说!”
白熊谷壮士大喊一声,斩关开城,藏兵见他们声势汹汹,哪里还敢阻挡,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砍开城门,冲了出去!
金弓郡主出城之后,叫道:“拉萨河那一面,没有清兵营盘,向南面走!”
史存明道:“师妹,拉萨的事完了,茫茫天地,我们到哪里去!”
孟丝伦高声叫道:“我们被满清鞑子害得家破人亡,无地容身,越是这样,我们越发要跟他周旋到底!大家到尼泊尔去!”
众人齐声应诺,声似轰雷,拉萨城门里忽然奔出一架马车来,马车上坐着两个旗装女于,正是贺兰明珠和侍女蝶儿。
史存明估不到贺兰明珠也会跟着出来,迎着车辕叫道:“福晋,你跟我们做什么?怎的不留在拉萨,让福贝子送你返回呢?”
贺兰明珠正色道:“我虽是满洲人,也不屑满清的所为,由今天起,我也站在你们这面!”
众人齐声叫起好来,史存明木然地望着金弓郡主,孟丝伦点头道:“很好!我们把你一起带走!”
车声辘辘,驼马嘶叫,这一支百折不挠的人马,离开了拉萨圣城,向着南方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迤逦进发。
沥血伏龙第五十一章 雪山夜啸 万里逃女侠
第五十一章 雪山夜啸 万里逃女侠
万峰如海,白雪遍布,一列青黑色的山脉,横亘天边,绵亘到无尽的远处,这是喜马拉雅山的景色,“喜马拉雅”是印度梵文“冰雪”的意思,所以我国古时册籍,叫它做“大雪山”,大雪山的本身,东西绵长二千多里,横亘在中国印度的边界上,也是西藏高原和印度的分界岭,海拔万尺以上,地理学家叫它做“世界屋脊”,远在一千几百年前,我国西北各省的游牧民族,以及印度尼泊尔国山居的僧侣和百姓,把喜马拉雅山当作天神居住的地方,不敢接近本山南北两麓二十里内,许多世纪以来,喜马拉雅山被人们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可是山麓之下,也有几间小小寺院,住着少数苦行修炼的喇嘛,这些苦行喇嘛有的练坐关,不眠不食,有的是练印度的瑜伽术(一种佛教的精神功),如果问尘世上哪一个是全世界最寂寞的人,那么大雪山上的苦行喇嘛,就是尘世上独一无二者了!本文这个故事,是假借大雪山揭开第一页。
乾隆十一年的冬天,这是大将军兆惠征回之前的十年,大雪山一带,白雪飘飘,刺骨寒冷,距离大雪山南麓,邻近的尼泊尔国境内一个山坡下面,有一间简陋的喇嘛庙,这间喇嘛庙,住着五个苦行僧人,五个苦行僧侣之中,只有一个是汉人,名叫悟法,其余四个都是尼泊尔的僧侣,这位悟法大师,俗家姓陈,本来是住在拉萨圣城里面做小生意的,哪知道他不善经营,把仅有的一点血汗本钱亏折清光,他在心灰意冷之余,便出家做了和尚,到喜马拉雅山来修持。
这一间喇嘛庙名叫做色卜拉庙,悟法大师在这庙里,一呆就是十多个年头,他比其他四个尼泊尔僧人,还要来得更早,练功也是最勤,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悟法大师正在和那四个尼泊尔僧人生火取暖,忽然听见庙门外面,传来了一声狂吼!
这声狂吼非人非兽,沉闷异常,好像敲打破鼓一般,声音虽然不洪,令人听了心胆俱悸!悟法大吃一惊,连忙向同伴诘问,这是什么野兽的吼声?“谁知道那四个尼泊尔僧人,一听见了怪吼,立即伸手掩住耳朵,面如死灰,身体像筛糠也似的乱抖,仿佛大祸将至,悟法看见他们害怕成这个样子,再也不敢开口问了!好在怪吼声叫了一次之后,便不再听见第二次吼叫,过了顿饭工夫,那四个尼泊尔僧人,方才惊魂归窍,他们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哎呀!那蒂!”
悟法大师觉得十分纳罕,问道:“什么叫做那蒂,那蒂是什么东西?”几个尼泊尔僧侣余怖犹存,向庙门外面张望了一阵,不见有别的动静,方才说道:“那蒂是我们廓尔额的土语,意思就是可憎恨的雪人!”悟法大师听了雪人两字,不由吓一大跳!
在许多年以前,悟法大师已经听见过山民和僧侣的传说,在喜马拉雅山极高的巅顶,由额非尔士峰到金城章嘉峰一带,时常有一种神秘雪人出现,这种雪人据说头如笆斗,身高丈余,全身长毛披拂,好像金刚巨灵一般,他们住有雪峰之上,以兽为粮,甚至有时还要吃人,不过雪人究竟是怎样生相,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只不过在山麓雪地之上,经常留下巨大脚印罢了!
这种脚印是四只足趾的,和人类的脚印大同小异,不过比起常人足印还要大三四倍,附近土人以讹传讹,把这些怪东西称做喜马拉雅山的守护神,是神灵拿来防守山岭的,不问汉人藏人以及尼泊尔人,一听见雪人的名字,便自谈虎色变!
悟法和尚在本山修持多年,今天晚上还是第一次听见雪人的吼声,真个又是惊奇,又是害怕!这天晚上,五个人谁也不敢睡觉,直到第二天曙光微露,风雪渐停,悟法和尚方才打开庙门,探头向外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庙门百步以外,空地积雪之上,现出十几对巨大的脚印,这些脚印足有两尺多长,每对距离一丈左右,悟法和尚失声叫道:“哎哟!真正是雪人哩!”
他们一行人立即走出庙门,细心一数巨大脚印,足有三十多对,一直延到半里以外,方才消失,就在脚印隐没的地方,雪地上凝结了一大滩血,经过一夜寒风冰冻,这滩血已经变成黑紫颜色,四个尼泊尔僧人的面上,立即现出恐怖神情,大家面面相视,立即映出一幅凄惨的画图来,一个貌相狰恶,全身长毛的雪人,活捉了一个人或是一只野兽,据地大嚼,他们的背脊直冒凉气,全身汗毛根根倒竖,便向悟法和尚说道:“真对不起,今天我们马上要搬到别处去修持,不敢再在色卜拉庙逗留下去啦!”
悟法和尚看见他们对雪人害怕成这个样子,知道不能够强留,只好说道:“哦!各位既然害怕那蒂,正所谓人各有志,要搬徙就搬徙便了!”
四个尼泊尔僧人一言不发,返回庙门,收拾了法牒行囊,和一些简单的用品,匆匆离去,悟法大师本人虽然害怕,但没有搬走的心理,因为他一来没有熟人,无家可归,二来年老力弱,在这大雪寒天,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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