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护花剑
这时妆台前红烛高烧,中间一张铺着红毡的圆桌上,金杯银箸,放满了一席佳肴,新
郎、新娘并肩而坐,这是他俩共同生活开始的第一餐——合卺酒!
新郎丁季友如愿以偿,自是春风得意,一脸喜色;新娘祝秋云得婿如此,自是满怀甜
蜜,但也不胜娇差!
就在此时,蓦地一声龙吟般长啸,划空而来!
前后两进酒席上,虽然贺客喧哗,但这声长啸,几乎每个人都听到了。
丁家庄的贺客,自然都是武林中人,而且也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自然听得出这声
长啸,来人功力深厚无比!
喧哗闹酒之声,不约而同立时静止下来,数百双目光,不约而同朝划空摇曳而来的啸声
投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啸声乍歇,第一进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青袍,面情冷漠的中
年人。
他当然不会是赶来丁家庄喝喜酒的贺客,如果是贺客,应该从大门进来,不会随着啸声
泻落到屋脊上了!
大厅中间上首一席,坐着的是主人翁丁南屏,干亲家谢传忠,还有几位贵宾那是:少林
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六合门掌门人沈瘦石、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白鹤观主松阳子、还
有两个则是丁老爷子的师弟况南强、耿南华。
因为这声长啸异常刺耳,丁老爷子微微一怔,慌忙离席而起。
他这一站起,干亲家谢传忠也陪着站起,仲子和、沈瘦石、邵南山、松阳子等人也不觉
跟着站了起来。
主人翁站起来了,其他十余席上的人也不觉站了起来。
丁老爷子连忙拱着手道:“诸亲好友,快请坐下,没有什么事。”
他举步走到大厅门口,望着屋脊上的青袍人抱抱拳道:“朋友光降寒庄,老朽有失迎
迓,请下来喝杯水酒如何?”
在他说话之时,谢传忠、邵南山等人也已走到他身旁。正在招呼宾客的丁伯超也急步赶
了过来,站到爹的身旁。
青袍人负手站在屋脊上,冷漠得有如一座石像,对丁老爷子说的话,恍如不闻。
但这时候,屋脊上又唰唰两声,出现了三个身穿青布劲装的汉子,肩头露出飘着红绸的
刀柄,迅速垂手站到青袍人身后。
这一情形,不用说也可以看得出他们是青袍人的手下,因为他们轻功不如青袍人,所以
落后了一步,但只要看他们掠来的身法,一身武功已是相当高明!
丁伯超眼看青袍人站在屋脊上,听到爹说的话,不理不睬的模样,心头不禁有气,大声
喝道:“朋友夜闯丁家庄,究是何方高人?家父说的话,朋友总听到了,有何见教,但请明
言。”
青袍人目光如电,冷冷的道:“你们快叫新……”
但刚说出“新”字,突听左厅席上,有人噫了一声道:“你们怎么来了?”接着又道:
“他们四个,没你丁总镖头的事。”
这句话好像是对丁伯超说的,话声甫落,只见南首屋脊上,青袍人面前忽然多了一个身
穿灰布道袍的瘦小老道人,腰间布条上还斜插着一柄拂尘,像是刚从下面纵上去的。但大厅
和两厢数十席上这许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如何上去的?
丁伯超心中更是一怔,这大天井两侧左右两厢共有二十席酒筵,坐的都是一些丁家庄附
近的乡亲故旧,和不请自来的江湖朋友,由两名师弟负责接待。这个灰衣瘦小老道,自己并
不认识,不知是什么人?
再说灰衣老道刚在青袍人面前现身,青袍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右腕抬处,手中已
多了一柄两尺长的精钢摺扇,豁的一声摺扇就像半月形的打了开来,精光闪动,一望而知摺
扇每一片扇页,都锋利如刀,拿在手中宛如一柄开山大斧!
青袍人身后三个劲装汉子也毫不含糊,同时唰的一声,各自掣出厚背钢刀,品字形围上
去。
这一段话,说来稍嫌费时,实则仅是灰衣老道在青袍人面前现身的一瞬间事。
灰衣老道嘿然道:“贫道已经告诉过你,不准上丁家庄来,你自以为运气解开穴道,就
可以不理贫道说的话了么。”
青袍人似是怒极,双目精芒如火,口中“嘿”的一声,右手翻动之际,精钢摺扇划起一
道精芒,有如巨轮般朝灰衣老道身前辗了过去。
这一片精芒,快得无以复加,凌厉无前,直把丁老爷子、谢传忠等人看得莫不耸然动
容,但因双方相距极远,一时之间,谁也来不及出手抢救!
就在此时,突听有人喝了声:“去罢!”
喝声入耳,但见青袍人摺扇划出的一轮精光,原式不变,摹地凌空飞起,一团耀目精光
就像皮球一般,朝庄外划空激射出去,去势之快,快若彗星!
那三个劲装汉子一见令主被灰衣老道连扇带人飞摔出去,口中不约而同吆喝一声,三条
人影一闪,品字形向中间扑到,三柄厚背钢刀迅快无伦朝灰衣老道劈落!
这一着,当真声到、人到、刀到。任你灰衣老道有多高的武功,也会措手不及!
但事实上却并不如此,大家没看清灰衣老道是如何出手的,但大家却看到雪亮的刀光像
一道长虹般呼的一声朝庄外飞去,接着第二道长虹又相继飞起,第三道长虹也在第二道长虹
之后,衔尾飞了出去。
这三道长虹相继飞去,自然是三个青衣汉子连刀带人被灰衣老道依次摔了出去,但大家
弄不懂三个青衣汉子是同时攻上去的,几乎很难分辨出先后来,何以灰衣老道在他们同时抢
攻而上的一招之间,能够从容不迫的一个接一个挥手摔出?
大家还在仰首看着一道接一道飞出去的长虹,等三道长虹消失,南首屋脊上的灰衣老道
也忽然失去了踪影,只有他苍老声音却在此时飘进大厅:“现在没事了!”
丁家老三丁季友和祝秋云结婚之后,小两口十分恩爱,自是不在话下!
结婚那天晚上,虽有四个不速之客光临;但从对方现身说不到两句话,就被一个灰衣老
道揽了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掷出庄外。
当时也曾引起一番揣测,却因这件事对丁家庄并没有构成什么威胁,事过境迁,大家也
就渐渐淡忘!
只有丁老爷子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既想不出自己有何仇家?也不认识那四个人,
只有嘱咐老大丁伯超对武威镖局凡事小心,也交代老三丁季友日常多注意些庄上的事儿,同
时也要管事丁福,加强庄上防护,和多加巡逻的人。
说起丁福,庄上所有的人,除了丁老爷子,没一个不称他一声“福老爹”。他一身武
功,当年还是和丁老爷子从小一起苦练出来的,如今虽然上了年纪,却并没有搁下来。
每天一清早,就在他住的小院子里,练得虎虎生风,劲气充塞整个院落,武功稍差的
人,根本无法走得进去。
大家背地里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金甲神”。
福老爹平日里待人接物,和和气气,但一旦激怒了他,腰背一挺,须发戟张,也确实有
些金甲神的威势。
如今丁季友婚后已经三个月了,丁家庄一切平静如往,没有发生过一丁点的事故,连丁
老爷子也把老三结婚那晚的事儿,淡然忘之!
一钩新月斜斜挂在天空,月淡星稀,夜色已深,天气还是相当炎热!
新房里(新婚才三个月,当然还可以称之为新房)只有妆台上还点着一盏银虹,灯光柔
和而不太明亮,靠南的两扇花格子窗,并没关上,还是没一点风。
丁季友身上穿着一套白纺绸衣裤,脚上拖着一双凉鞋,还在不停的挥着蒲扇,但他身边
一张小几上,却沏了一盅热茶。
喝茶当然要喝热的,尽管挥汗如雨的大热天,还是喝热茶才能解渴。
祝秋云坐在她丈夫身边,手中也在扇着蒲扇,但她三扇之中,却有两扇扇着丈夫。
这一情形两人虽然没有互相依偎,但坐得很近,话声也说得很轻,近于喁喁情话,新婚
燕尔,有甚于画眉者?
小两口还在乘凉。中伏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就是晚上,燥热也并未稍消。
祝秋云用手抿着小嘴,轻轻打了个呵欠,偏头道:“三郎,老爷子要你明天到南昌去,
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睡吧!”
丁季友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朝她含笑道:“天气这样炎热,睡也睡不着,还是再坐一
会,凉快凉快的好。”
话声甫落,突然房门口有人冷冷的“嘿“了一声。
丁季友一怔,别过头去,朝房门口问道:“门口是什么人?”
房门适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缓步朝房中走来。
要知丁家庄虽是武林中人,老爷子家规素严,这第二进内住的是女眷,平日连庄丁们都
不准进来,何况这里还是上房。
丁季友夫妇很快站起,目光一注,才看清进来的竟是一个身穿青纱长衫的陌生男子,一
手摇着摺扇,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丁季友夫妇,脸色冷漠,嘴角微撇,似笑非笑,一
看就知他没安着好心!
丁季友双眉一竖,冷喝道:“朋友是什么人,夜闯人家闺房,所为何来?”
青衣人只看了他一眼,没加理睬,就朝祝秋云道:“香珠,你知罪吗?”
他叫出“香珠”二字,听得祝秋云娇躯机伶一颤,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望着青衣人惊
颤的道:“你……”
丁季友看得大怒,一下挡在娇妻身前,喝道:“朋友究是何人……”
青衣人左手一挥,冷哂道:“没你的事,还不给我滚开!”
他这右手一挥,不知使的是什么手法,丁季友骤不及防,但觉对方手势一下拂上自己右
肩,几乎连闪避都来不及,半边身子骤然一麻,就再也动弹不得。
青衣人再也没去理他,右手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手掌一摊,朝祝秋云面前送去。
祝秋云方才听他叫出“香珠”二字,心中已可猜到他是什么人了,此时看到他平摊的手
掌上,赫然是一块钟形金牌,一时不禁脸如土色,慌忙躬身道:“小女子拜见令主!”
青衣人轻哼道:“你既已知道本座身份,还不快跟本座回去?”
祝秋云急得流下两行泪水,扑的跪到地上,连连叩头道:“令主开恩,小女子不能回
去,已和三少庄主结了婚,还望令主开恩,求求你老,放过小女子,小女子会感激你一辈
子……”
青衣人冷森的道:“你私自逃出山来,已是死罪,论咱们的律条,收容你的人家,都一
律格杀无赦,本座只要你跟我回去,已经法外施仁,你真要本座出手吗?”
祝秋云站起身,又后退了两步,望着青衣人道:“小女子不能回去……我………已经有
了三个月身孕了,小女子死而无怨,但我怀的胎是无辜的,求求令主,可否宽限几个月,等
小女子生产之后,一定随你老回去。”
“不行。”青衣人截然道:“本座说过,论律连窝藏你的人家都不能放过,我已经答应
你不为难他们一家了,你则非立即随本座回去不可!”
祝秋云泪如雨下,朝青衣人哀求的道:“小女子求求令主,求求你老……能否再宽限三
天,好让小女子和他……他……诀别……”
她说得凄楚可怜,哀哀欲绝,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青衣人回头看了被制住经脉的丁季友一眼,略现犹豫,冷声道:“不成,本座奉命行
事,就是半日也不能停留.今晚本座非把你擒回去不可!”
倏地跨上一步,右手朝前拂落,一把挟起祝秋云的娇躯.双足一点,恍如一缕青烟,穿
窗而出。
丁季友被拂中经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神志也恍恍惚惚不大清楚,只是呆若木鸡
的站在那里。
天色渐渐由黑暗而黎明,现在已是日高三丈。
伺候新娘子的春花走近新房门口,发现房门只是虚掩着,还以为三少夫人已经起来了,
急忙推门走入,一眼看到三少庄主站在房间中间,这就躬着身道:“三少庄主早。”
三少庄主楞楞的站在那里,依然不言不动,房中没见到三少夫人,南首的两扇窗户敞开
着,连梳妆台上一盏银缸里灯蕊还透着火光,没有熄去。
春花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三少庄主,三少夫人呢?“三少庄主还是没有
开口,站着不动。
春花越看越觉得不对,赶忙走到三少庄主面前,问道:“三少庄主,你怎么了?”
三少庄主还是一动没动,一言不发。
这下,春花证实不对了,急忙一个转身,奔了出去,口中叫道:“春兰,你在那里?”
春兰是侍候大少夫人的丫环,听到春花的叫声,急忙从房中闪了出来,低叱道:“春
花,你这是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春花忙道:“春兰,你快去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