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护花剑
第二个给丁少秋印象最好的,是黄山万松山庄庄主万天声,他是四十开外的人,方面大
耳,相貌堂堂,不愧是武林世家出来的冠冕人物。他对丁少秋似乎特别投缘,也含笑向丁少
秋问了不少话,还约丁少秋会后务必到黄山去玩。
现在只有白鹤观主松阳子还没来,白鹤观就在武功山中,距离最近,是以不需太早赶
来。
宾舍有一座宽敞的客厅,八位主人到了七位,大家都是多年老友,自然谈笑风生,甚是
热闹。
丁少秋因厅上都是些大人在谈话,枯坐无聊,就偷偷的溜了出来。他辈份最小,如今每
一个人都各有职司,各自忙着,就没人能和他说话,更没有人和他作伴了。
丁少秋独自出了玉皇殿,但见观前一条宽广的走道两旁,排列了四排桌椅。
目前虽然离会期还有两天,但从远道赶来的武林中人,在附近住下之后,总会到玉皇殿
来瞧瞧会场,或许正好遇上熟人,就在八仙桌旁坐下来寒喧,因此这四排桌椅上,疏朗朗的
有人坐着聊天。
丁少秋信步走去,右首已是一片山岭,林木茂密,蜿蜒小径,顺着山麓向西,正行之
间,瞥见一条人影迎面疾奔而来。山径并不很宽,那人来势急如奔马,丁少秋只好在路旁站
停下来。
不过转瞬之间,那人业已奔近,只见他脸色苍白,一路奔来,似有惶急之色,看到丁少
秋站在路旁,忽然把左手拿着的东西塞到丁少秋手中,说道:“还给你们。”一下擦身而
过!
丁少秋只觉此人身形瘦小,口音极稚,年纪不会很大!
尤其这句“还给你们”,想来一定认错了人,低头看去,他塞给自己的是一只小巧的锦
盒,急忙回身叫道:“喂,兄台……”
话未说完,只见那人已急匆匆的朝一片树林中投入,连想追上去还他都来不及。一时怔
立当场,心想:“他如果认错了人,很可能还会回头来找自己的。”
正在思忖之际,瞥见迎面山上又出现了三条人影,起落如飞,奔行而来。
这三人一身青色劲装,手中还执着长剑,最前面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堪堪奔近,目光一
注,突然洪喝一声道:“好小子,原来东西在你手里!”
左手一探,朝丁少秋手中锦盒抓来。
丁少秋手里拿着的东西,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夺去,身形一侧,避开对方一抓之势,口中
说道:“兄台这是做什么?”
那劲装汉子一抓落空,冷喝道:“小子,你倒滑溜得很!”
右手一翻,唰的一声,长剑迅疾无俦朝丁少秋咽喉点来,这一剑,使得有如毒蛇出穴,
又准、又狠、又快!
丁少秋当然更不会把他刺来的一剑放在心上,但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出手如此毒辣,心
头也不禁有气,身形又轻轻一侧,就避开剑势,愤然道:“在下和你素不相识,你怎的这般
不讲理,不问青红皂白,举剑就刺。”
那劲装汉子剑招又落了空,心头更是愤怒,大声喝道:“好小子,你还嘴硬,难道你和
那小子不是一党的吗?”
在他说话之时,另外两个劲装汉子从路旁越过丁少秋,截住丁少秋身后退路,其中一个
喝道:“小子,你已经无路可逃,乖乖的束手就缚,随咱们去见师父,听候发落。”
“笑话,在下为什么要逃?”
丁少秋剑眉微拢,问道:“三位到底是什么人,在下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先前那个为首劲装汉子眼看丁少秋已被自己三人截住,不怕他逃走,就冷笑一声道:
“好小子,你还装蒜,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丁少秋一怔,哦道:“在下也不知道这锦盒中是什么东西,这是方才那位兄台交给在下
的,大概是他认错了人……”
为首汉子冷哼道:“这话有谁能信?好,你把东西拿来,随咱们走。”
丁少秋道:“这锦盒是那兄台交给在下的,既然认错了人,自会回来拿,在下怎好交给
阁下?”
身后两个劲装汉子一言不发,突然同时出手,长剑剑尖朝丁少秋后腰抵来。
迎面为首汉子眼看两个师弟业已出手,也沉笑一声,左手五指如钩,使了一记擒拿手
法,闪电朝丁少秋拿着锦盒的左手脉门就抓。
丁少秋一个轻旋,从三人品字形的包围中旋了出去。
为首汉子不知他如何脱身出去的,心头不禁大怒,喝了声:“师弟,别让他跑了!”
口中喝着,右腕一振,欺身直扑而上,唰唰唰一连三剑,急如星火,抢攻过来。
另外两名劲装汉子更不答话,一左一右挥剑攻上,三个人又是品字形把丁少秋围在中
间,三支长剑联手合击,舞了个风雨不透,剑光像电闪般划来划去,简直密如风雨,不透丝
毫空隙。
照说丁少秋应该早已被他们长剑刺上十七八个窟窿了,但他们每一个人心里有数,自己
没有一剑刺得中对方身子,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上一点!
三个劲装汉子越打越气,三支长剑也越使越快,每个人心头都恨不得一剑穿心,把丁少
秋刺倒在地上,因此各展所学,几乎把平日最厉害的拿手绝活都使了出来。
但三支剑使得更快、更凌厉,丁少秋施展开老道长教他的避剑身法,身如游鱼,忽顺忽
逆,在剑与剑的缝隙间闪动,看去,虽然惊险无比,但在一俯一仰,一侧一闪之间,从容游
走,雪亮的剑尖,就只毫厘之差,忽前忽后的擦身而过。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徒儿住手!”
三个劲装汉子剑发如风,还是无法得手,听到这声沉喝,如响斯应,一齐收住剑势,托
的往后跃退。
他们虽然住手,但为了防范丁少秋乘机逃跑,因此纵已后退,还是品字形的把丁少秋围
在中间。
他们剑势一停,丁少秋也随着停住,举目看去,只见两丈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者须眉,扁脸微黑,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灰布青衫,双目精光炯炯,只是盯着丁少秋
打量。
老者身边是一个红衣少女,眉目如画.风姿嫣然,看去不过十六七岁,睁大了一双黑白
分明的大眼睛,也只是盯着丁少秋直瞧,她似乎不相信在三位师哥的这一阵快剑围攻之下,
丁少秋竟然能够安然无事!
三个劲装汉子看到师父,不觉一起躬下身去,口中叫了声:“师父。”
为首汉子一指丁少秋道:“这小子……”
扁脸老者没待他说下去,就摆了下手,颔首道:“为师都看到了。”一面目光抬处,朝
丁少秋点头道:“这位小哥好身手,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丁少秋连忙抱抱拳道:“小可丁少秋,是白鹤门下。”
扁脸老者微哂道:“白鹤门下能接得下老夫三个劣徒快剑围攻,实在难得的很!”
言下之意,白鹤门下弟子是绝不可能接得下他三个门人快剑围攻的。接着又道:“丁小
哥可知你手中锦盒,放的是什么吗?”
丁少秋道:“小可不知道……”
为首汉子截着道:“师父,这小子明明和那小子是一伙的,那小子被徒儿三人追急了才
交给他的……”
丁少秋气愤的道:“在下已经说过,这是刚才一位兄台匆匆奔行而来,塞给在下的,在
下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锦盒中所藏何物,可能是他认错了人,只好站在这里等他,好亲
手交还给他,在下若是同党,早就把锦盒收入怀里,不拿在手里,你们如何看得到?”
扁脸老者含笑道:“老夫不妨告诉小哥,这锦盒中乃是敝门治伤‘至宝丹’,为敝门上
代师尊采撷百余种罕见灵药炼制而成,至今只留下三颗,三天前被人所盗,老夫率同小徒一
路追踪下来,此人大概被老夫门下追急了,一时无法脱身,正好遇上小哥,就把锦盒塞给了
小哥。”
丁少秋听说这锦盒之中藏的是人家仅存的三颗灵药,只要看他们师徒都追了下来,显见
这三颗伤药在他们眼中,是何等宝贵之物了!
再证以方才那瘦小个子把锦盒塞给自己的时候,曾说:“还给你们”,可见他把自己当
作扁脸老者的门下了。
想到这里,忙道:“这锦盒既是贵门失窃之物,那就请老丈收回去吧!”
把手中锦盒朝扁脸老者面前递去。
扁脸老者并未伸手来接,只是示意为首劲装汉子收下。
为首劲装汉子从丁少秋手中接过锦盒。
扁脸老者道:“锦堂,你打开来看看,有没有被人掉了包?”
为首汉子答应一声,打开锦盒盒盖,里面空空如也,那有“至宝丹”的蜡丸?这就把锦
盒送到扁脸老者面前,说道:“师父请看,盒中并无‘至宝丹’。”
扁脸老者目光掠过锦盒,转脸朝丁少秋嘿然道:“丁小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丁少秋一呆,他没想到锦盒中的三颗‘至宝丹’业已被人取走,那人塞给自己的只是一
只空盒,由此可见那瘦小个子是有意利用自己转移目标,他却拿着“至宝丹”从容的走了。
这真是给人家背了黑锅,有理也说不清!他望着扁脸老者道:“老丈请相信小可,方才
那人急奔而来,把锦盒塞在小可手中,就匆匆往林中投去,小可叫了声‘喂,兄台’,他已
掠入林中,接着三位高徒就追踪赶来。小可既未打开过锦盒,也不知盒中是什么东西,那人
递给小可的是一只空盒,小可也这样原物奉还,盒中‘至宝丹’不是小可拿的,老丈问小可
的话,小可就无从回答了。”
“嘿嘿!”扁脸老者沉嘿了两声,才道:“小哥这话,有谁能信?”
丁少秋听得一楞,说道:“老丈……”
他刚叫出“老丈”二字,陡觉右腕一紧,扁脸老者业已一把扣住自己脉门,紧接着但感
劲急凝重的指风,迅疾无俦的点落,直透肌骨,身前至少有三处穴道被他制住!
扁脸老者深沉一笑,挥挥手道:“把他带走。”
三个劲装汉子的一个口中应了声“是”,走了过来一把挟起丁少秋,师徒五人像一阵风
般往山径上奔行而去。
丁少秋被点封了胸前几处大穴,口中不能言语,四肢动弹不得,心头却依然清楚。他被
一个劲装汉子掮在肩上,放腿疾奔,大概跑了顿饭光景,就进入屋中,劲装汉子就把自己放
置在地上。
只听扁脸老者沉声说道:“你们出去休息,为师要问问他。”
三个劲装汉子和小师妹一起退了出去。
扁脸老者过去掩上门,然后返身走到丁少秋面前,右掌连拍带按,替丁少秋解开两处穴
道。
丁少秋发觉他解穴手法十分奇特,手掌按下,等他收回之际,似有一般吸力,从骨骼间
吸起一缕极细的阴气,从穴道冒出,穴道就解开了。
睁开眼来,看到这间屋子十分幽暗,扁脸老者紧闭着嘴,两道炯炯目光注视着自己,深
沉的道:“丁小哥,老夫已替你解开三处穴道,你可以坐起来了。”
丁少秋挣扎着坐起,发觉自己四肢无力,依然被他制住了穴道,这就说道:“老丈把小
可擒来,到底要待如何?”
扁脸老者沉笑一声道:“老夫问你,那盗走本门至宝丹的小子,可是你的同门师兄
弟?”
丁少秋道:“小可已经一再声明,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老丈要如何才肯相信?”
扁脸老者微哂道:“老夫再问你一句,你究是何人门下?”
丁少秋道:“在下白鹤门下。”
扁脸老者阴森笑道:“老夫就因为小哥自称白鹤门下,才知道你是在撒谎,只要证明你
有一句是谎言,其余的话,还可信吗?”
丁少秋道:“小可确是白鹤门下……”
“嘿嘿!”扁脸老者干笑了两声才道:“小哥,白鹤门从无俗家弟子,现在你明白了
吧?”
丁少秋道:“老丈说得极是,白鹤门从没收过俗家弟子,但小可是例外的。”
扁脸老者道:“你是如何会是例外的?”
丁少秋道:“因为师父和我爷爷有数十年交谊,所以才破例收小可为弟子的。”
扁脸老者问道:“你爷爷是谁?”
丁少秋道:“爷爷名号上南下屏。”
“你是丁南屏的孙子!”
扁脸老者微微颔首道:“老夫想起来了,江湖盛传着你年方十五岁,就一招击败南天一
雕盛世民,可有其事?”
丁少秋点点头。
扁脸老者沉笑道:“嘿嘿,这也是老夫不相信你是白鹤门下的理由之一,试想你今年不
过弱冠年纪,老夫大弟子史锦堂随老夫学武已有三十几年之久,方才他们师兄弟联手围攻,
连发二十余招,你小哥既没亮剑,又没封架,只是东闪西躲,就能闪得开他们的剑势,白鹤
门何曾有这样的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