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新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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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志平道:“哈哈,灶王爷,全真七子还能忌惮别人吗?此事原本跟我们毫不相干,我师父也只叫我给人报个讯息,但若惹到全真教头上,管他黄药师、黑药师,全真教自然有得叫他好看的。”陆冠英气往上冲,说道:“灶王爷,弟子适才说过的话,你只当是梦话。要是有人瞧不起我们,天大的人情我们也不领。”两人背对着背,都是向着灶君说话,可是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越说越僵。程瑶迦欲待相劝,但两人都是年少气盛,性急口快,竟自插不下嘴去。
只听尹志平道:“灶王爷,全真派武功是天下武术正宗,别的旁门左道功夫,就算再了不起,哪能与全真派较量?”陆冠英道:“灶王爷,全真派武功我也久闻其名,全真教中高手固然不少,可是也未必没有狂妄浮夸之徒。”
尹志平大怒,伸手一掌,将灶头打塌了一角,瞪目喝道:“好小子,你骂人。”砰的一声,陆冠英将灶头的另外一角也一掌打塌,喝道:“我岂敢骂你?我是骂目中无人的狂徒。”
尹志平刚才见过他的武艺,知道不及自己,心中有恃无恐,冷笑一声,说道:“好啊,咱们这就比划比划,瞧瞧到底是谁目中无人了。”陆冠英明知不敌,却是恨他轻侮师门,到此地步自是骑虎难下,拔出单刀,左手一拱,说道:“小弟领教全真派的高招。”
程瑶迦大急,泪珠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数次要上前拦阻,却总是无此胆量魄力,只见尹志平拂尘扬起,踏步进招,两人便即斗在一起。陆冠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使开枯木禅师所授的罗汉刀法,紧紧守住门户。尹志平一上手立即抢攻,哪知对方刀沉力猛,自己轻敌冒进,左臂险被单刀砍中,心头一凛,急忙凝神应战,展开师授心法,意定神闲,步缓手快,这才逐步的抢到上风。陆冠英这几个月来得了父亲指点,修为已突飞猛进,只是毕竟时日太短,敌不住长春子门下的嫡传高弟。黄蓉在小镜中瞧着二人动手,见尹志平渐占先着,心中骂道:“你这小杂毛骂我爹爹,若不是靖哥哥受伤,教你尝尝我桃花岛旁门左道的手段。啊哟,不好!”只见陆冠英一刀砍去,招术用得老了,被尹志平拂尘向外引开,倒转把手,迅捷异常的在他臂弯里一点。陆冠英手臂酸麻,单刀脱手。尹志平得理不容情,刷的一拂尘往他脸上扫去,口中叫道:“这是全真派的高招,记住了!”他拂尘的尘尾是马鬃中夹着银丝,这一下只要扫中了,陆冠英脸上非鲜血淋漓不可。陆冠英急忙低头闪避,那拂尘却跟着压将下来,却听得一声娇呼:“尹师哥!”程瑶迦举剑架住。陆冠英乘隙跃开,拾起地下单刀。尹志平冷笑道:“好啊,程师妹帮起外人来啦。你两口子齐上罢。”程瑶迦急道: “你……你……”尹志平刷刷刷接连三招,将她逼得手忙脚乱。陆冠英见她势危,提刀又上,登时成了以二敌一。程瑶迦不愿与师兄对敌,垂剑跃开。尹志平叫道:“来啊,他一个人打不过我,省得你一会儿又来相帮。”
黄蓉见三人如此相斗,甚是好笑,正想这一场官司不知如何了结,忽听门声响动,彭连虎,沙通天等拥着完颜洪烈、杨康一齐进来。原来他们等了良久,毕竟沙通天同门关心,大着胆子悄悄过来探视,只见店中两人正自相斗,武艺也只平平。他待了半晌,见确无旁人,但一人势孤,终究不敢入内,于是约齐众人,闯进门来。
尹、陆二人见有人进来,立时跃开罢斗,未及出言喝问,沙通天晃身上前,双手分抓,已拿住了二人手腕。彭连虎俯身解开了侯通海手上绑带。侯通海彆了半日,早已气得死去活来,不等取出口中布片,喉头闷吼,连连挥掌往程瑶迦脸上劈去。程瑶迦绕步让过。侯通海紫胀了脸皮,双拳直上直下的猛打过去。彭连虎连叫:“且慢动手,问明白再说。”侯通海口中耳中兀自塞了布片,哪里听见?
陆冠英腕上脉门被沙通天扣住,只觉半身酸麻,动弹不得,但见程瑶迦情势危急,侯通海形同疯虎,转眼就要遭他毒手,也不知忽然从哪里来了一股大力,一挣便挣脱了沙通天的掌握,猛往侯通海纵去。他人未跃近,被彭连虎一下弯腿钩踢,扑地倒了。彭连虎抓住他的后领提了起来,喝问:“你是谁?那装神弄鬼的家伙哪里去了?”
忽听得呀的一声,店门缓缓推开,众人一齐回头,却是无人进来。彭连虎等不自禁的心头都感到一阵寒意,忽见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子在门口一探。梁子翁和灵智上人跳起身来,齐声惊呼:“不好,有女鬼!”彭连虎却看清楚只是个寻常乡姑,喝道:“进来!”傻姑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伸了伸舌头,说道:“啊,这么多人。”梁子翁先前叫了一声“有女鬼”,这时却见她衣衫褴褛,傻里傻气,是个乡下贫女,不禁老羞成怒,纵身上前,叫道:“你是谁?”伸手去拿她手臂。岂知傻姑手臂疾缩,反手便是一掌,正是桃花岛武学“碧波掌法”,她所学虽然不精,这掌法却甚奥妙。梁子翁没半点防备,拍的一声,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手背之上,落手着实不轻。梁子翁又惊又怒,叫道:“好,你装傻!”欺身上前,双拳齐出。傻姑退步让开,忽然指着梁子翁的光头,哈哈大笑。
这一笑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梁子翁更是愕然,隔了一会,才右拳猛击出去。傻姑举手挡架,身子晃了几晃,知道不敌,转身就逃。梁子翁哪容她逃走,左腿跨出,已拦住她去路,回肘后撞,回拳反拍,傻姑鼻子上吃了一记,只痛得她眼前金星乱冒,大叫:“吃西瓜的妹子,快出来救人哪,有人打我哪。”黄蓉大惊,心道:“不杀了这傻姑娘,留下来果是祸胎。”突然间听得有人轻哼一声,这一声虽轻,黄蓉心头却是通的一跳,惊喜交集:“爹爹到啦!”忙凑眼到小孔观看,果见黄药师脸上罩着人皮面具,站在门口。
他何时进来,众人都没见到,似是刚来,又似比众人先进屋子,这时一见到他那张木然不动、没半点表情的脸,都感全身不寒而栗。他这脸既非青面獠牙,又无恶形怪状,但实在不像一张活人的脸。适才傻姑只与梁子翁拆了三招,但黄药师已瞧出她是本门弟子,心下好生疑惑,问道:“姑娘,你师父是谁?他到哪里去啦?”傻姑摇了摇头,看着黄药师这张怪脸,呆了一呆,忽然拍手大笑起来。黄药师眉头微皱,料知她若不是自己的再传弟子,也必与本门颇有渊源。他对本门弟子最爱相护,决不容许别人欺侮,梅超风犯了叛师大罪,但一败于郭靖之手,他便出而护短,何况傻姑这天真烂漫的姑娘?于是说道:“傻孩子,人家打了你,你怎不去打还呀?”
日前黄药师到舟上查问女儿下落之时,未戴面具,这次面目不同,众人都未认出,但一听他的声音,完颜洪烈、杨康、彭连虎等三人已隐约猜到是他。彭连虎知道在这魔头手下决然讨不了好去,只怕昨晚在皇宫中遇到的便是此人,打定主意决不和他动手,一有机会,立即三十六着走为上策。只听傻姑道:“我打他不过。”黄药师道:“谁说你打他不过?他打你鼻子,你也打他鼻子,一拳还三拳。”傻姑笑道:“好啊!”她也不想梁子翁本领远胜于己,走到他面前,说道:“你打我鼻子,我也打你鼻子,一拳还三拳。”对准他鼻子就是一拳。梁子翁举手便挡,忽然臂弯里“曲池穴”一麻,手臂只伸到一半,竟自伸不上去,砰的一声,鼻子上果然吃了一拳。傻姑叫道:“二!”又是一拳。梁子翁坐腰沉胯,拔背含胸,左手平手外翻,这是擒拿法的一招高招,眼见就要将傻姑的臂骨翻得脱臼,哪知手指与傻姑的手臂将遇未触之际,上臂“臂儒穴”中又是一阵酸麻,这一手竟然翻不出去,砰的一声,鼻子又中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沉猛,打得他身子后仰,晃了几晃。这一来梁子翁固然惊怒交迸,旁观众人也无不讶异。只有彭连虎精于暗器听风之术,每当梁子翁招架之际,两次都听到极轻的嗤嗤之声,知是黄药师发出金针之类微小的暗器,打中了梁子翁的穴道,只是不见他臂晃手动,却又如何发出。他哪知黄药师在衣袖中弹指发针,金针穿破衣袖再打敌人,无影无踪,倏忽而至,对方哪里闪躲得了?
只听得傻姑叫道:“三!”梁子翁双臂不听使唤,眼见拳头迎面而来,只得退步闪避,哪知道刚欲举步,右腿内侧“白海穴”上又是一麻,刚感惊异,眼前火花飞舞,眼眶中酸酸的如要流泪,原来鼻子上端端正正的中了一拳,还牵动了泪穴。他想比武打败还不要紧,泪水如果流了下来,一生的声名不免就此断送,急忙举袖擦眼,一抬臂才想到手臂已不能动,两行泪水终于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傻姑见他流下眼泪,忙道:“别哭啦,你不用害怕,我不再打你就是了。”这三句劝慰之言,比之鼻上三拳,更令梁子翁感到无地自容,愤激之下,“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抬头向黄药师道:“阁下是谁?暗中伤人,算甚么英雄好汉?”黄药师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突然提高声音喝道:“通统给我滚出去!”
众人在一旁早已四肢百骸都不自在,胆战心惊,呆呆站在店堂之中,不知如何了局,听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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