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怪侠





  半昏眩中,她发现自己停止滚动处,压伏着两个人,她想动,但浑身象是崩散了。
  这两个人长身而起,作势飞跃窜逃。
  水火真人左手虚空急抓,神奇的爪功再次发威。
  这次老道不抓衣,抓人。
  相距仅丈余,正是爪功的威力所及范围。
  “砰!叭!”两声怪响,身形刚起的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哎晴……”女性的叫声入耳。
  是两个女人,范云民和姜玉浪。
  这两个小姑娘小心眼,都不想逃,芳心已放在许彦方身上,不约而同急起追赶许彦方,
一头撞人洲心斗场边缘。
  她们被惨烈的恶斗吓坏了,躲在这一带草丛中智避。
  没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鬼使神差碰上了最可怕的水火真人,目击水火真人闹
神奇的袖劲爪功施威,她俩早已惊得浑身发僵。
  七妙香狐被剥光的景象,把她们惊得魂不附体,完全失去抵抗的意志,唯一的念头便是
逃走。
  怎逃得掉?假使他们不丧失斗志,凭他两的武功修为,二比一即使不胜,也可以制造脱
身逃走的机会。
  但她们却一时心慌胆落,以背向知任由妖道宰割。
  “又是两个女的,妙哉!”水火真人努悦地叫,大笑着奔上察看。
  “晤!不一样的女人……”
  水火真人到了范云凤的身侧,黑暗中难辩面目,但半裸光赤的双手和半露的酥胸,当然
不是七妙香派的同伴。
  湿淋淋的头发和沾满泥浆的贴体褒裤也相当刺目。
  不一样也要捉,老道俯身抓人。
  黑影乍现,无声无息出现在老道身后。
  老道号称神仙,道术通玄,功参造化,竟然没发觉身后有人接近,手刚抓住范云凤的光
赤手膀,人还没抱起,脊心便接了沉重的一击。
  “呢……”老道嘎中一叫,仆伏在范云凤身上,立即陷人昏迷境界。
  是许彦方,来得正是时候。
  其实,他早就暗中盯住了老道,老道追逐七妙香狐,却不知道有人反盯在身后。
  他松开老道的身躯,运指如风加剧老道任督二脉,急急剥除道袍,搜掉剑拂兵刃,抛掉
八宝袋,老道便成了赤身露体,玩弄不出玄虚的凡夫俗子。
  “你两个丫头真是不知死活。”他把两位姑娘拖放在一起:“抓伤了督脉,你们想做废
人吗?但愿我能疏通,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道志在揭人,抓劲收发由心,仅制住了督脉,身柱失去探制而已。
  没有想象般严重,略用真气推拿,两位姑娘的禁制应掌而解。
  “还不给我快走!”他将两女拖起严词叱喝。“再落在那些人手中,你们……要不,快
去找璇玑城的三夫人或尤瑶凤,记住,千万不要说我在洲上。”
  “我们不去找璇玑城的人!”范云凤泪汪汪地撒赖。
  “你要带我们走,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我才懒得理你们的死活。”他愤愤地说:“你们不知道自己讨人嫌吗?”
  “我知道你要找尤瑶凤,人家是三宫主……”
  “你……不关你的事。”他向七妙香狐躺倒处走去。
  手一触七妙香狐的耳下盼颈,他颓然放手。
  摸了一手血,是从七妙香狐口中流出的,藏血穴的大动脉已停止搏动。
  “她死了,内腑已被抽劲所震裂。”他向跟来的两位姑娘说:“很抱歉,我不能掩埋
她,搜索的人随时可到,让他们善后吧!”
  他扛起水火真人,向水滨急走。
  两位姑娘踉定了他,象是他的影子。
  “你带这妖道干什么?”范云凤忍不住追问。
  “不要你管。”他答得干净俐落。
  “该留给璇玑城的人救治……”
  “叫你少管。”
  “他是璇玑城的尚书宫宫主”。
  “我知道。”
  “你带走他……是……是为了灭口吗?”
  “今晚的事,如果你两人透露一丝口风,哼!我和你们没完没了。”
  “这”
  “透露出去,璇玑城的人也不会饶你们一庄一谷。”
  “所以,我不怕你们透露。”
  许彦方在一株大树下停步,放下昏迷不醒,赤条条的水火真人。
  两位姑娘躲在一旁,可没有勇气面对光赤的男人身体,即使这男人已经不省人事。
  “左面有犬吠声,一定有村舍民宅。”他向左一指说道:“你两个丫头还不去偷衣衫遮
羞?”
  “这……”姜玉淇欲言又止:“请……请劳驾你……你去偷,我去?我去剥人家大姑娘
的衣裙给你们穿?”
  “这……”
  “好,我去剥。”
  “我们去,我们去……”姜玉淇只好拉了范云凤开溜:“要等我们哦……”
  等两位姑娘一走,他重新打起水火真人。
  “鬼才要等你们,我又没疯。”他冲两女消失的方向得意地说:“人倒是怪可爱的,只
是你们两家的人,豪霸嘴脸让人受不了。”
  向北进入一座树林,消失在黑暗的田野里。
  如果想有效控制对方的精神意志,必须设法先摧毁对方精神与肉体的自制力。
  习道术的人,精神与肉体的自制力最为强勒,假使修至外魔不侵境界,想控制他的精神
与意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了杀死他之外,别无良方。
  许彦方是行家中的行家,他出身玄门,经历过人生的大风浪,他就是有办法瓦解水火真
人的自制力。
  先在经脉上下工夫,让精气神三宝涣散,再在肉体上加以松弛、麻痹。
  不久,水火真人便濒临意识模糊,精神匀意志陷入涣散筋溃边缘。
  “初宫主,庚字号统领目下在何处狞猎?”他在水火真人耳畔,用怪异的低沉噪音问。
  水火真人俗家姓初,是璇玑城的尚书宫宫主。
  璇玑城设有九宫,九位宫主,意义是一宫之主,而不是指皇帝老爷的女儿。
  尤城主号称藩阳王,王的女儿只能称郡主。
  但尤瑶凤却硬要侍女随从,甚至城中的爪牙,称她为三宫主,因为她是藩阳王的第三个
女儿。
  至于九宫的宫主,称呼时冠以姓,或者冠以宫名,以免混淆不清。
  “尚书宫只管派在外面的人升迂调补,各路统领的行动,直接受绛官调遣。”水火真人
用不带感情的嗓音回答:“城主夫人虽然主掌绛宫,但她只负责对内的事务,因此只有城主
与几位机要人员,才知道各路统领的真正行动,本宫主按规矩不能过问。”
  “哪些机要人员。”
  “本宫主不能过问,也不认识他们。”
  “谁认识?”
  “城主,城主夫人。丹元宫主最为得庞,她经常出人绛宫,应该知道,甚至曾经参赞共
事,三夫人往昔对江湖情势颇为了解。”
  “庚字号统领的姓名,你该知道吧?”
  “白虎星君关彪,他手下的十五煞神,是十路统领中最膘汉最能干、最有效率的好
手。”
  许彦方大感兴奋,也颇为失望。
  兴奋的是总算查出庚字号统领的名号,失望的是必须找到绛宫的机要人员,才能知道白
虎屋君的去向。
  当然,他可以找尤城主。
  但两进璇玑城,城主一直不曾露面、如何找?
  他心中一动:三夫人温飞燕。
  次日,璇玑城的人,在雁洲的东面芦苇丛中,找到成了白痴,_赤身露体半躺在泥潭边
缘象个死人的水火真人。
  天一亮,许彦方出现在码头。
  璇玑城的船,刚驶离码头东返。。
  送行的人纷纷返城,其中有本城强龙双头蚊,带上十余名的打手,戒备森严,不敢再活
龙活现。
  略一打听,许彦方后悔不迭,昨晚尤城主大驾光临,刚才匆匆走了,错失良机。
  显然,是尤城主策划的雁洲残灭战,可是,他昨晚开没有发现尤城主。
  当然,小小的事放,哪用得着尤城主亲自出马?
  他混在人群中,盯住了双头蚊。
  一个时辰后,双头蛟出城返回五老峰下的孙家大院。
  他以为温飞燕与尤瑶凤,必定随尤城主走了,颇感失望,因为在双头蚊身边,看不到璇
玑城的人。
  但他不死心,要正确知道温飞燕的下落。
  踏入狱麓宾馆的大厅上,他便感到气氛不寻常,所有的店伙,告用那怪怪的眼神盯着他
看。
  刚靠近大柜案,里面管接待登记的二掌柜,皮笑肉不笑地向他颔首打招呼。
  “许爷又来往店呀?”二掌柜的表情,一点也不热络,反常地没把他当成旅客财神
爷。”
  “是呀!”他也皮笑肉不笑:“先订房间,不久再提了行囊交柜。喂!你不打算拿出旅
客流水薄登记吗?”
  “不。”二掌柜语气斩钉截铁:“本店不欢迎你这种旅客。”
  “什么?你……你把财神爷往外捧呀?”
  “许爷,你看。”二掌柜指了指他身后:“那几位爷,是专程在此地等你的,听他们
说,你是他们的贵宾,他们要接你到某一处地方供奉叽呢!”
  转身一看,五个腰悍、粗壮的豪客,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拘肘而立,盯着他不怀好意地狞
笑。
  他久走江湖,见多识广,看了五豪客的气概风标,有点恍然。
  黑道朋友稍具名气,外表就是这副德行。
  “贵宾?”他向五豪客讶然问:“在下认识你们吗?”
  “这不是认识了吗?我叫水虎朱贵。”中间为首的豪客嗓门象打雷:“你是风尘浪子许
兄,没错吧?”
  “正是区区在下。”
  “那就对了,咱们没接错贵宾。呵呵!许兄,大方些,请动身吧!”
  “动身还要讲大方?往何处去?”
  “调头,敝长上的船在码头。”
  “贵长上是……”
  “范老庄主。”
  “哦!范老黑来了?”他一惊:“我个认识贵长上,也不想见他,少烦我,好吗?”
  “呵呵!上命所差,不烦行吗?许兄,咱们是诚意相请,如果许兄不赏脸……”
  “不赏脸又怎样?”
  “在下只好得罪贵宾,强请啦!”
  “真的呀?你试试看?”他拉开马步,卷轴露拳,一派流氓浪人象,最后居然在拳头上
吹口气,表示自己的拳头大。
  水虎朱贵不上他的当,拉开马步正经八百运气行功,立下门户严阵以待,不被他流里流
气的村夫斗牛架式所愚弄,摆出应付强敌的郑重神态。
  “在下知道你厉害,你一个人,几乎把南康府城捣翻了天。”水虎朱贵笑容尽敛:“当
然在下也不妄自菲薄,不然敝长上不会派我来丢人现眼。来吧!咱们亲近亲近,别认看热闹
的朋友失望。”
  “去你娘的亲近!”他粗野地大骂,猛地冲上、飞跃、脚喘,狂野地手脚齐来,速度快
极,声势更是炼人,声到人到。
  水虎朱贵心中冒火,十指如钩大喝一声,猛扣他的双脚拿,似乎每根指头都成了钢筋,
真有猛虎抓羊的沉重劲道,虎爪功的火候极为精纯出色。
  上当了,他不是踹,而是由踹变翻,脚底在爪前折向上升,后空翻双手从下面翻出,奇
准地后扣住水虎朱贵的一双小臂,潜劲迸发。
  身法招术怪得不可思议,化不可能为可能。
  “砰!”水虎被抓起、掀翻、倒摔出文外。
  他翻动的身势在营地前又变,斜翻半匝再挫身急窜!窜入通向客院的走道,一两闪幕然
失踪。
  “这是什么鬼招术?”狼狈爬起的水虎朱贵怪叫,输得心不甘情不愿。
  这鬼店不能住了,他只好另找居所。
  窜入一处院落,准备跳墙脱身。
  墓地,他倏然转身,虎掌急探。
  香风入鼻,他怔住了,中来要吐出的一掌,及时收劲,总算不会功出。
  身后,一位白衣白裙,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带了两个年轻秀丽的传女,站在他身后矜
待他稍笑,没流露丝毫敌意。
  两位秀丽的传女一摔剑,一择食盒。
  “你戏弄飞扬山庄高手的手段,真的玄之又玄。”白衣美妇笑吟吟地说:“泼辣中暗含
无穷玄机,难怪愚弄了许多高手名宿,居然没有人把你列为一流人物,任你在江湖自在逍
遥。”
  “你是……”他有点失措。
  “你一定知道我的来历。”
  “晤?也许。”
  “也许?”
  “一身白,行动无声无息,白衣修罗,姜夫人。”
  “也许,你该知道我的来意。”
  “不管你来意如何,在下都不感兴趣,姜夫人,你无奈我何。”
  “你”
  他破空飞升,跃进瓦而一闪即逝。
  光无比日旅馆中到处行人,女人穿裙岂能跃登屋顶追赶一个大男人。
  回鹰谷谷主魔鹰姜天翔的妻子,白衣修罗邹冰,真才实学甚至比魔鹰高明些,魔翔身法
更为轻灵出色,唯一比不上的是内功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