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天书





  “啊!是“邪道血”!”忽然有人叫道。
  班禅三世四周张望,意图找出“邪道血”的踪影,却见市集内已聚集了一班人,定睛地看着班禅三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求你啊,不要杀我们。”
  “我们不再拜佛,不再拜神,求你们不要抓去我的儿子。”
  “只要你不杀我们,什么也可以给你。”
  搞什么鬼?这班人竟然向班禅三世等人又跪又拜,不断恳求,都只说着同一句话:“不要杀我啊!”
  班禅三世听得很烦,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大声喝道:“我慈你个悲!这算是什么意思?我有说过要杀你们吗?”
  大喝声把吵吵闹闹的声音打断,村民面面相觑,都觉得很奇怪。
  “啊!“邪道血”居然不杀我们?”
  “啊!一定是佛祖降临,“涅盘劫”已经过去啦!”
  “太好啦!太好啦!”
  又再次吵吵嚷嚷,烦得班禅三世冲过去抓住一个体形瘦削的村民:“你啊!你跟我解释!”
  村民被班禅三世的恶形恶相吓待全身抖颤,只知抱头求饶:“求你啊!要杀的话就杀我好了,他们是无辜的。”
  班禅三世忽然一巴掌打落在这名村民脸上:“你啊!睡醒了没有?真混你的帐!我随便杀人的话会损我修行的呀!”
  村民奇道:“修……修行?你是修行者?”
  “啊!那他即是正道的人!”
  “不是“邪道血”吗?”
  班禅三世愕然道:“我?你说我是“邪道血”?我班禅三世怎会是那些混帐的“邪道血”!你找死!”班禅三世被诬小靶暗姥保笪饣穑阶糯迕竦氖忠膊镀鹄础?br />   一个瘦骨嶙峋、如身患痼疾的妇人上前:“对不起啊!大师,我们误会你了,请先把他放下吧!”
  班禅三世虽然将男人放下,但仍然被人误会气愤难平。
  妇人气喘喘的在解释:“我们这些仍然信拜神佛的,自从什么……什么“涅盘劫”后,就被人赶尽杀绝,要四处漂泊避难,好辛苦才找来这处较荒芜之地生根落脚,每次有人从外面来都把我们拳打脚踢,高兴的话再杀一、两个人,所以一见你们就以为是那些“邪道血”
  一夥。”
  班禅三世道:“我慈你个悲!”
  突然又被叱喝,妇人及其他村众都吓得呆住。
  班禅三世道:“该死的“邪道血”,我已经再没理由原谅你们!他们在哪里?
  带我去,我结一个阿弥陀佛印送他们去极乐。”
  妇人应道:“唉,那些人不过是想过一过当大爷的瘾儿,有时我们跪地求饶,声泪俱下求他们放过,他们满足的话就走了。”
  班禅三世道:“好!好得很!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妇人道:“这……”妇人突然结舌,似有难言之隐。
  班禅三世道:“说话吞吞吐吐!有话快讲!”
  妇人道:“不是怕,而是最近这里的人都害了点病,又容易传染,怕会惹上你们。”
  班禅三世环视四周,只见村内无论大小老幼都骨瘦如柴,双眼无神,气虚咳喘,似乎都害了严重的病患。
  班禅三世道:“那我更要在此留一会儿,我修行之人除了降魔伏妖为天职外,济世为怀亦是本份,我也懂些医理呀!就让我来替你们诊治。”
  一个像小天诛般年纪的小女孩忽道:“好厉害啊!”
  班禅三世听了也不脸红:“当然啦!班禅三世嘛!”
  妇人道:“其实关于这个病,早前也有人来过这里替我们诊治,他拿来这些黑黑的、好像是草根种子的东西说是药,我们也试过,都蛮有效,不如你们也拿几颗去吃,或可以避免染疾。”
  妇人掏出几颗如丸子般大小的种子给班禅三世接过,放上鼻去一嗅,只觉一阵清香,味道甘和,绝不似是毒药。
  小天诛在旁边听着听着,也对种子有点好奇,向班禅三世手上取了几颗,仔细地看了又看。
  妇人又拿了一些种子、给天诛及亥卒子:“还有呢,这些种子有一个好处,吃了的人都会作一场好梦。”
  小天诛愕然:“好梦?”
  那个像她一般年纪的小女孩抢答道:“是啊!吃过种子之后,只要你心里面想要作什么梦,当晚就一定会作那个梦。”
  那个被班禅三世揪起的村民也抢说道:“不止这样呀!有时那个梦还会成真的呀!”
  班禅三世道:“岂有此理!岂会有这种荒谬的事!”
  妇人即笑道:“他有点夸大其辞,只不过有时我们作的梦太平凡,日常也有可能会遇到,所以才以为梦境成真吧!”
  班禅三世指着那村民道:“看啦!这才是人说的话,什么梦境成真,全是一派胡言。”
  妇人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师几位到舍下,让我们好好招待。”
  当下,班禅三世几人都进入村内,打算当晚就留于此地。反正走了几十里路程,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天诛看着那些黑黑的种子,又看看在村内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表情,无争无斗,这里,就像是人间的最后一片乐土。
  当夜,天诛并未入睡。
  反而携着八焚天刀走出外面林间,隐伏在树丛中,目光盯着村内正乘凉的人。
  她要查看一下这些人有没有异状。
  天诛是由黑暗的世界而来,出生那天开始,就被亲娘遗弃,后来被养母收养,小小年纪又被送到“丹鼎观”习武学艺。
  为了争取表现,她努力练功,从不休止,师兄弟都练得倦了,放弃练习去休息,她仍然在练刀,从小就跟八焚天刀为伍,只有它是朋友。
  因为八焚天刀跟她一样孤独。
  已观察了两个时辰,村民都毫无异状,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世间真有乐土?
  有乐土的话,那是否应该好好珍惜?
  正想得入神之际,冷不防,已有一人留意到她。
  是亥卒子。
  他跟天诛一样,怀疑这班村民并非“正道血”,特意来这里留意他们有没有特别动静,却看见了天诛。
  两人的关系虽已在曼陀罗等人面前公开,但一个和尚一个道姑,以前又是充满恩怨的死敌,不可能像曼陀罗及相思公主一样缠绵。
  今夜难得四处无人,天诛又觉孤独,想跟亥卒子情话绵绵。
  四目交投,是那么需要对方,不需要言语。
  但亥卒子侧过了头,一声不响转身而去。
  始终已是出家人,他无法回到以前的光景。
  天诛没有阻止,看着亥卒子独自回到茅舍。
  她自己侧躺在树丛中,黯然神伤。
  忽然记起那些黑黑的种子,听说吃了这些种子的人会作好梦,是否真也好,今夜她好需要一个甜蜜的梦。
  于是将种子放入口中吞下,准备享受梦里共醉的过程。
  “岂有此理……真的岂有此理,什么梦境成真,真混帐!”班禅三世看着手掌上那些种子,一直不休止地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会成真?有什么可能会成真!”贵为“布达拉宫”活佛,班禅也有凡人梦想未了?
  只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令他有梦。
  从怀中再次掏出清风的“泪珠”,心下怅然迷惘。
  想不到这次从宫中出来,竟然遇上这样的孽债,杀了一个不该死的好人,还使她几乎无法投胎转世。
  “泪珠”中的清风,看到班禅三世一脸惆怅便说道:“大师,何事令你如此烦恼?”
  班禅三世道:“全是为你呀!”
  清风道:“大师还在介意?清风能跟着大师,已经是一种幸福。”
  班禅三世道:“你幸福,我可苦得很,我日日都在内疚错手把你杀死,睡不安寝,食不下咽,你把我害苦了。”
  清风听得班禅三世心里牵挂自己,竟然笑得开怀。
  班禅三世道:“如果真的可以梦境成真的话,只愿清风你起死回生好了。”
  清风听罢,更是大乐。
  班禅三世把种子全数吞下,便倒头大睡。
  当夜,他睡梦中在傻笑,似乎在作好梦。
  翌日,班禅三世被一阵嘈吵醒所惊醒。
  睁开双目,竟然真的看见清风,是一个活着的清风,不是藏在“泪珠”之内。
  清风道:“大师,早。”还会说话。
  但这个清风,只有手掌一般大小。
  哇的一声,班禅三世捧着清风夺门而出。
  看见昨日的村民在聚集,即上前大叫:“不得了!不得了!真的梦境成真,真的梦境成真呀!”
  那个瘦弱男人即上前察看,班禅三世即将手掌般大的清风给他看:“太荒谬!
  太荒谬!”
  男村民道:“呵呵,大师,想不到你是修行之人,却凡心未了,朝思梦想的就是这个女人?”
  班禅三世:“我混你的帐!”
  男村民道:“大师,一定是你吃了种子,昨夜又想着这位姑娘入睡,所以她便在你眼前出现,不过,你还要多作这样的事几次,她才会长大成人,否则的话,她明天便又死啦!”
  班禅三世道:“我慈你个悲!我刚刚才把她救活,怎能让她死,快给我多一些种子,我现在就去作多几个这样的事出来!”
  男村民见班禅三世紧张,于是又给了班禅三世一些种子,他就开开心心地回去,一边轻抚着掌心般大小的清风。
  细小的清风是如此羸弱,说一句话都像快要死似的。
  那些村民见班禅笑着走了,他们也跟着笑起来。
  他们团团围住的目的,是不让班禅三世看到里面的东西。
  而这个细小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如掌心般大小的班禅三世。
  那个妇人道:“对啦,对啦,快点长大吧!只要再多吃一次种子,睡一觉,就如入仙境如在云中,一切将可实现。”
  这个地方,真的是乐土,不过是“五乐土”。
  龙精虎猛””“仙梦冢”。
  有缘者方可进入,在这里,吃一些种子,梦境便成真,然后每天又再需要吃多些种子,让成真的梦境延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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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昨夜梦魂中
 
  环绕“仙梦冢”四周的丛林闪亮翠绿光华,随着晨曦,林中披上一道绿纱,洋溢生机,赶快驱散黑夜,梦中人也该是梦醒时分。
  绿华中央有一团黑纱,林中虫蚁蛇鼠散布旁边,未敢走近,彩雀误闯进黑纱中也惊叫掉头走避,杀气冲天。
  黑纱中一人静躺“天诛”还在梦中。
  双眉紧蹙,心乱如麻,汗流浃背,头昏脑胀。
  昨夜把“美梦种子”一吃而尽,只求得好睡梦,无忧无悔无变无恨无嗔无喜无悲……事与愿违。
  前尘往事如汹涌大海,层叠漫卷梦中,一场充满仇恨的噩梦。
  “亥卒子”自己最瞧不起的徒弟,“地支十二子”中排行最末的小师弟。
  “亥卒子”把自己最后的三个亲人“养父、一对挛生小义弟”心脏割下,只为激发最愤恨杀性。
  “亥卒子”“嫁给我吧!”下嫁的提议,是最大的羞辱。
  终于,“亥卒子”天诛最瞧不起的徒弟、杀父仇人、一个唯一曾向她提亲的男人,在胜券在握的“飞升坛决”中将自己挫败。
  笑。已经败了,还在笑。还在梦中,也在笑,哈。
  思绪飘漾,蓦地惊醒,面前有山。
  一座雪山,寒风凛凛,天诛一人,冲风冒雪而行。
  中土有雪,但几曾有雪山?只不过还在梦中。
  行行重行行,一直前行,蓦然回头,以为只有雪中一行脚印伴行,前面却有数人。
  都不相识,雪中遇着风寒,见了天诛招手求救,天诛伸出手。
  出手即杀,数命呜呼,到死未知何事。
  双眉紧蹙,心乱如麻,汗流浃背,头昏脑胀。
  继续冒寒独行。由梦中到现实,天诛都是孤单一人。
  直至山中有峡谷,再遇上相识的人,最瞧不起的徒弟、杀父仇人、唯一曾向自己提亲的人“亥卒子”。
  还有另一人。她温柔妩媚,乳酪一般的胸脯,滑似凝脂的皮肤,跟亥卒子紧紧相贴,两相缠绵,合欢一体,你侬我侬。
  她外貌是邪恶化身,却挂着正义名衔。
  她的样貌,同天诛一模一样。
  天诛一见讶然变色:“邪天诛!”
  被唤作邪天诛的女子向亥卒子说道,“你爱我,还是爱那个邪天诛?”
  蓦地惊醒,从梦中回到现实。
  嘎!嘎!嘎!嘎!终于梦完,虫蚁蛇鼠慌忙走避,生人勿近。
  安定心念,安定心念。魔随人自心所生。
  嘎!嘎!嘎!嘎!心念未定,浑然不知身后另有一人。
  “她”也在喘息。
  “我完全感受到了,你心里害怕的感觉。”“她”满怀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