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雄飞





  楚平道:“不放心也没有办法,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
  天龙生道:“你可以叫彩虹去,她对洞中的情形比你们都熟悉,而且对师父的手段也较为了解……”
  裴玉霜道:“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侠义胸襟就是有事争先以赴,有好处的事才让给别人,平叔叔本来是要自己去的,可是他手中还捧着我,只有叫兰婶婶去了,不过他绝不会要彩虹去的。”
  彩虹公主再度低下了头,天龙生道:“彩虹你现在看见吗,侠义胸襟何等伟大,你对我父亲流浪中原,不回来的原因也该相信不是师父所说的那样了吧,他老人是为了更重大的目标,并不是负心薄汉……”
  楚平笑笑道:“你师父怎么说刘五哥的?”
  天龙生道:“师父说我爹是中原扬州的富户……”
  楚平道:“这倒不假,扬州刘五哥家可敌国,不是第一也是第二的,连皇帝也比不过呢!”
  彩虹公主道:“中原天朝的皇帝拥有四海,还比不过一个老百姓有钱?”
  楚平道:“不是这么比的,天子拥有四海,钱是天下的,皇帝可不能自由动用,皇宫内每年的消费也有定额的,由户部拨发,不像我刘五哥,所有的钱都是私产,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国库的银钱虽然多过刘五哥的私产,但皇帝却不能用来供作私人的享受……”
  彩虹公主道:“假如他要用呢?”
  “自然会有大臣谏阻!”
  “他们能管得了皇帝吗?”
  “管不了,天子权高无上,他可以不听劝阻,还可以杀了谏阻的大臣,可是那样一来,就不是好皇帝了,史册所记,许多无道昏君就是如此,而这些昏君全无善终,最后一定会被推翻打倒的。”
  彩虹若有深思,裴玉霜道:“你师傅怎么说刘五哥的?”
  天龙生道:“我师父说父亲是中原大富户,到塞外来只是逢场作戏才娶了我母亲,一走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楚平道:“那是胡说,刘五哥以千金之体,放着福不享,加盟八骏,出死人生,为行侠仗义,拯世除暴而奔波,他是个很可敬的侠客。”
  天龙生道:“我想也是如此,我看到父亲在散马尔罕五年,为那儿族人氛和的努力,就明白他绝不是个好享乐的人,因此我对师父的话并不相信,也对师父的尊敬打了个折扣,他不教我尊亲,却要我尊师,毫无条件地听从他、可见他是个很自私的人!”
  楚平一叹道:“他用淬毒的暗器,伤了你之后,弃而不顾,还用你来要挟我们,这个人的心术是太坏了。”
  几个人牵过马匹,骑着向前进,深入山洞,这一路与行差不多,只是靠近九龙主洞,经常利用之故,壁间插着铜燎,而且火都点上了,可以看得很清楚。
  洞中寒气渐深,行了五六里的光景,洞穴突然变敞,是一个高大的石室,但见朱若兰手中舞着雪花长刀,跟陈克明正在斗着,地下遍是零零的暗器,有属于陈克明的,也有属于朱若兰的,可见他们已经有好几度的追逐接触了。
  陈克明见到他们骑马过来。倒是颇感愕然;一剑封退了朱若兰道:“楚平,你可是准备屈服了?”
  楚平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还没弄清楚?”
  陈克明道:“就是回到中原,你们不再与老夫作对的事,楚平,我倒的是朱家的天下,与你们毫无关系。”
  楚平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你倒谁的天下与我们都没有关系,可是你要殃及汉家百姓,我们就不能坐视了!”
  陈克明温然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不肯罢手的了,楚平如果你们是为功名利禄,犹自可说,据老夫所知,你们八骏都不慕荣利的人,你们为的是什么?”
  楚平一笑道:“问得好,老夫以为我们为的是什么?”
  陈克明道:“江湖中人,非名即利,我知道你们是不屑取的,因为你们中间有几个都是大财主,大财神,要是为名,也不太像,八骏友以前行事都在默默中为之。”
  楚平道:“老丈对八骏友似乎很清楚!”
  陈克明傲然一笑道:“当然,老夫志在恢复朱明天下,对朝野大势,无不了如指掌,像朝中的八虎,三王,江湖中的四海豪雄,老夫无不熟悉,顺其势,投其好,用其心而遂吾志,已经造成天下大乱了。”
  楚平道:“你是说那些人都是你的掌翼?”
  陈克明道:“那倒不是,他们中很少知道有老夫这个人,老夫只是暗中促成他们的雄心,助长他们的声势而已,就好
  像是养蟋蟀一样,好斗乃是他们的本性,老夫把他们放在一起,促成他们相斗………
  楚平道:“你一个人办得了这些事吗”
  陈克明微笑道:“那当然不行,老夫还有一些同伴,都是与老夫身世相同,志同道合之辈,在我先曾祖时,就把那些人联络好了,如大周王张士诚,吴王方国珍,以及夏王明玉珍的后人,都是我的同伙,后来又多了一些被诛族的明臣后人,如大将军蓝玉的子孙等,遂使我们这一个集团更为充实。”
  楚平闻言倒是一惊!他再也没想到这一个叛乱的集团是这些人组成的。
  陈克明得意的道:“而且我们最初的发起人是谁,你们再也不会想得到的。”
  楚平道:“是谁呢?”
  陈克明道:“刘真人刘基,刘伯温真人!”
  朱若兰道:“胡说,刘真人是本朝国师,明室天下之成,多半是他的策划襄助……”
  陈克明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刘真人是最聪明的一个人,他看出朱元璋是创业的雄主,却不是能共享富贵的人,早就劝那些内臣名将,及早身退,只可惜他们不肯啊,乃至身遭杀戮,元一能免,仅只刘真人一个人见机,及早抽身,同时也培植了我们这些人。”
  朱若兰道:“刘真人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陈克明笑道:“没什么用意,他只是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干,成之于我,毁之于我,刘真人羽化后,他的道术蹈略都遗传给了我先曾祖,所以我们陈氏一族,都是着道装而师承之。”
  他言而鉴鉴,似乎颇为可信,楚平问道:“如此说来,本朝连年兵祸灾劫,都是你们在捣鬼了!”
  陈克明笑笑道:“不,自从靖难之变,继以土木堡之变,这是我们祖先较具成果的佳作!”
  朱若兰道:“可是并没有影响到大局。”
  陈克明道:“燕王朱椽发动靖难之变,我的先祖们在成之,没想到惠文帝不更事,没有演变成两败俱伤,反而坐成燕王的天下,永乐之后,国势还更强了点,我们就改在四夷为力,土木城之变,瓦刺掳了英宗,几乎成事了,那知道于谦多事,拥立景帝,使我们功败垂成,我们只好退归瓦刺,力促英宗东旋,并且促成了夺门之变,我们的人渐渐得势了。
  朱若兰道:“你们杀于谦,诛王充,就是为了报复?”
  陈克明道:“我们要报复的是姓朱的人,以雪昔年被诛之恨,唯一的办法是使朱氏宗室自相残杀,好在朱家的人很少安份的,我们只要推波助浪就成了。”
  楚平道:“本来我对你没什么仇恨,可是你们这种手段太可恨了,多少年来,有多少人无辜牵连在你们的阴谋之下,我非除掉你这祸根不可!”
  陈克明笑笑道:“楚平,你不要那小子的性命了?他可是刘笑亭的儿子!”
  他手指天龙生道:“我杀了你,不怕在你身上找不到解药了。”
  陈克明道:“你如果杀了我,就永远得不到解药,因为我把解药放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这样吧,我们不用兵刃,徒手一搏,如果你胜了我,我交出解药,如果你败了,你们八骏今后不得再跟我作对!”
  楚平想想道:“可以!”
  陈克明丢掉了手中长剑道:“来吧!”
  楚平也抛下了长剑,徒手上前,两个人立刻战成一团,裴玉霜忍不住问道:“这老道在搞什么鬼!”
  朱若兰道:“他怕死,刚才他跟我决斗时,他的武功的确胜过我,可是我用险招跟他拼命,他就没了主意,狠拼之下,他有八成杀死我的机会,只有两成可能造成同归于尽,他是连这点险都不肯冒。”
  天龙生轻叹道:“师父就是这样的人,别说是两分险,连半分险他都不会肯冒,他本来不肯教我太多武功,但是他要人保护他,为他抵挡仇家,才不得不教我一点!”
  “他也有仇家?”
  裴玉霜道:“一心算计别人的人,怎么会没有仇家呢?这假牛鼻子倒也算得一个绝人。”
  楚平与陈克明的交战渐烈,两人的火候差不多,招式也互见高低,身上都挨了几下,但是楚平不在乎,陈克明却紧张了,被逼得连连后退,退到一条黝黑而深不见底的暗沟旁时,陈克明退无可退,连忙道:”好,老夫认输,给你解药就是!”
  楚平道:“假如我不要解药呢?”
  “什么,你不要解药,你要见他死掉?”
  楚平抖手一掌把陈克明击下深沟。
  天龙生抢过去,望着黑深的暗沟,目中有点润湿,跪下在边上叩了三个头。
  楚平道:“龙生,你是怪我出手太凶狠?”
  天龙生道:“小侄不会这么想,师父对您的手段更为狠毒,尤其在过涧的索桥上施暗算,平叔这样对他自然不算过份。”
  楚平庄容道:“龙生,我只希望你明白一点,我这样对他,绝不是因为他害过我,我这一生自幼所学的教训就是不仇恨人,不计私怨,你兰婶所属的三大邪神还杀死了我的父亲,可是你兰婶因为他们不听指挥,擅自行动要杀他们时,我反而为他们缓颊求情,放过了他们,连杀父之仇我都不计仇,这还会在乎那一点私怨吗?”
  大龙生点点头才道:“是的,小侄知道,可是,平叔叔,师父退到岩洞边时,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也放弃了抵抗,你为什么还要补上一掌呢?”
  楚平道:“我晓得你就是对这个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而是小侄认为平叔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有着特殊的原因了。”
  楚平道:“有是有,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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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彩虹公主道:“我明白了,平叔叔是为了除害,就好像我们看见了毒蛇,必须要把它打死了样。”
  楚平道:“是的就是这个原因,我知道他绝不会改变心意,这种人如果要让他活下去,他一定还会继续害人的,为天下苍生计,我绝不会放过他!而且,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我更不能放过。”
  天龙生茫然道:“唯一的机会?”
  “是的,你师父武功之高在我之上,要不是你们在旁边,我还不容易杀死他。”
  天龙生道:“平叔叔,小侄不懂你说的话。”
  “他跟我你手并未落败,可是他这个人天生的喜欢投机取巧,不肯力拼,所以故意落败,退到绝地,放弃了抵抗,在他的想法中,我绝不会趁人之危的,而且有你们在旁,为了要给你们做榜样,我也一样不会下杀手的!”
  “不错,小侄万想不到平叔会下手!”
  “这就是他可恶之处,他利用我们的仁侠之心,来逼使我放过他,然后再设法来暗算我们,所以我必须除去他,很多人以仁侠为心,在当机立断的时候,反为小仁小义所拘,纵虎归山,贻患无穷,我见过这种例子太多了,所以我绝不上这种当。”
  天龙生想了一下才道:“平叔叔,小侄懂了!”
  楚平道:“本来我不必向你解释的,因为你对他的为人已很清楚,我纵使杀了他,你们也不会因而恨我的,但是我必须要向你们说明白,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侄愚昧,请叔叔开导!”
  楚平道:“因为你将来要继承撒马尔罕的王位,而且很可能还要做龟兹国的国君,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使你了解到事有当为与不当为,身为君主,心中当存仁爱,但是有时则又必须狠起来,不因小仁而伤太仁。”
  天龙生起立道:“多谢叔叔教训,小侄明白了!”
  楚平走到洞口看了一看道:“这下面是什么?”
  大龙生道:“是通往寒潭的泉孔,也是冰湖流出的孔道,人掉下去万无生理了!”
  楚平道:“不过我还是不敢有把握说你师父一定会死,他是那样谨慎的一个人,既未真正落败,又不是别无退路,为什么会自己退到这绝路上来呢?”
  “你是说师父不会死?”
  “很难说,希望他是死了,不过现在无法证实他是否真的死亡,只好放在心里了,我们事了之后,就要回中原的,你还是需要小心一点!”
  五个人继续向前走去,没多久,来到一个深洞中,天龙生道:“这就是九龙洞,今天应该是剑笈现影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