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黑白双娇





  “哦!他很好。”
  孤木大师轻叹了一声说;“不管是你叫麦小云或者他叫麦小云,你们终究是一对兄弟,
一对双胞胎的孪生兄弟。”
  麦小云又怔住了:“孪生兄弟?”
  “应该不会有错,见到了你的母亲,你就会明日了。”
  “多谢前辈,晚辈就此拜别。”
  麦小云心急似箭,他巴不得能一步跨到静心佛堂。
  “等一下。”
  “前辈……”
  “你又失落了你的身世了。”
  孤木大师把那块银锁片递了过去。
  麦小云不禁赧然地笑了一笑,随之又是一个长揖。
  “多谢前辈。”
  他三步二脚的奔出了后院,穿过了大雄宝殿,一脚跨过了山门,迎面见智圆背着米、提
着菜,低头也匆匆的闯进来,两个人险险的撞了一个满怀。
  麦小云睦上含着笑意笑笑说:“智圆,对不起!”
  声音尚在空气中飘荡,人影早就已经看不到了。
  智圆和尚怔怔然的摇摇头:“云师叔何事匆匆若此?”
  麦小云再次静立在静心佛堂的门前,这次与上次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他均匀一下呼吸,
然后举起右手,轻轻的在门板上弹了一声。
  “进来。”
  静心佛堂中响起了温和、慈祥的声音。
  麦小云缓缓地推开下房门,见一位四十几岁的妇人正在—尊观音大士的瓷像前上香礼佛,
她就是麦夫人,也是两个麦小云的母亲。
  麦小云走上二步,“乓”的一声跪了下去。
  “娘,孩儿不孝……”
  二行清泪又滚滚而下了。
  麦夫人回过了头,转过了身,她见了不由微徽吃了一惊:“噫!云儿,是你回来啦?出
了什么事情?”
  “娘,是云儿,是云儿回来了……”
  麦小云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稍一动。
  “云儿,快起来,告诉娘,有什么不对?”
  “娘,请您再看看孩儿……”
  “怎么?莫非是你爹有不幸的消息……”
  “不是啦!我只是请娘再看看孩儿嘛!”
  古怪了,麦夫人感觉到她的儿子今日态度有异、语气有异,不由心头怔忡,不由疑云上
升,立即凝眸细细打量了起来,虽然她早发觉两个麦小云有些微不同的地方,但是,她却不
作其他的想,因为这个麦小云也是她的儿子嘛!
  “何用多看呢?你是娘的心肝,你是娘的宝贝,可是娘今日却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
啦?”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竟然会有两个儿子,虽然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曾经怀疑过,但
也只是怀疑而已。
  麦小云用双手捧上下他爱逾性命的银锁片,悒悒的、戚戚的说:“娘!请您再看看这
个……”
  这下子麦夫人震动了,她霍然抢过了这块当时失落的银锁片,美目圆睁,周身颤栗,她
哽着声音说:“云儿,你是从何处找到这块东西的?”
  她心中还是不欲、也不敢作过份、无稽的奢望。
  “这银锁片它一直挂在孩儿的颈项之上,从不稍离。”
  麦夫人的心湖激荡了,麦夫人的语声沙哑了……
  “你,你,你是……”
  “孩儿麦小云。”
  麦小云终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不容她不相信,不容她不承认,无稽化为具体,奢望也变成了真实,哦!她果然是生了
一对孪生双胞胎。
  麦夫人的珠泪立即夺眶而出,她蓦地抱住了跪在地上的麦小云,呜咽了,抽泣了……
  “孩子,是你,真是你,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啊……”
  母子二人抱头啜泣,热泪充满了她的眼眶,热泪淌遍了他的脸庞,热泪洒湿了她们的衣
襟,这是麦夫人的泪珠述是麦小云的?
  是她的,是他的,管它是谁的呢?母子一体呢!
  骨肉亲情,血脉交流。
  久久,久久——
  麦夫人捧起子地爱儿的脸庞,凝视着这个可以说从来未曾见过面的儿子,当时,她心神
紧张,当时她神智迷惘,而那时又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隆冬深夜,想看,也无心观看,要
看,也看之不清。
  又是久久,久久,麦夫人才一把拉起了麦小云,母于双双落下座。
  “云儿,你见过云儿了?”麦夫人怜惜地擦去了她爱儿面颊上的泪痕,自己的,任由它
横颐断脸,她继续说:“娘是说你的弟弟。”
  “见着了,不过,他告诉我他叫麦无名。”
  麦小云也举起衣袖,吸于了他母亲脸上的眼泪。
  “麦无名?”麦夫人先是怔了一怔,未几又笑了,她破涕为笑地说:“这倒好,他真的
是无名了。”
  “娘,孩儿心头还是忐忑难安,放心不下呀!”
  “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
  “无名说,他并无兄弟。”
  “对呀!是娘这么对他说的,他是一脉单传呀!”
  麦人人假痴假呆,忍住了笑,她竟然逗起她的儿子来了。
  “那孩子……”
  麦小云的忧心再起,他又感到不安了。
  麦矢人笑了,由衷的笑了,开怀的笑了,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舒畅的笑容。
  “那是以前,现今娘有宝贝一对!”
  麦小云听了并不满意,他不依地说:“娘,孩儿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告诉无名说他并
无兄弟,孩儿当时听到这话,犹如身沉深渊之中,难道你存心不要我了?”
  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二十,在江湖中也闯荡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日子,无论艺业,无论心智,
在在强过旁人、驾凌旁人,可是在他的母亲跟前,却是那么懦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好,为娘这就告沂你,但说来话长啊!”
  麦夫人幽幽叹息了—声,继之面色也就黯淡下来了。
  时光倒流,乌金回转,二十年前的一个隆冬夜晚——
  太湖南侧“桑头渚”是一个淳朴的小渔村。
  二更天,厚重的彤云抵不过强劲朔风的哮吹,它在紧速的窜走着,它在漩涡的流转着,
看样子还要下雨呢!
  渔民们因生活的单纯、因白日的劳累,大家都钻进了被窝里去了,这是他们最大的享受,
最大的乐趣,不是么?
  麦文岳是风雅人、是隐逸者,他白天是比较清闲,在情面难却,见孺子可喜,就教导教
导私垫中的孩童,指点指点渔村内的团练。
  他“而立”之年,英俊潇洒,文有如椽大笔,武通开张之艺,他原沉浮在官场之中,但
不惯勾心斗角,不善吹拍奉迎,遂急流勇退,免遭淹没、免受放逐……
  如花美眷,王氏珠娘,夫妻鳝鲽情笃,比翼而双飞。
  喜江南气候适中,爱水乡景色宜人,因此就定居在太湖之旁桑头渚的小渔村之中。
  他们夫妻膝下犹虚,但子嗣即将继承,盖珠娘此已火腹便便临盆在即矣。
  红烛高照,碧波泛滥,麦文岳却怔怔的坐在书房中书桌之旁朝着那支刚得不久的翡翠玉
如意发起愣来。
  半个时辰了,静伴着夫君也坐书桌,一角的珠娘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这“忍耐”二字,乃是指对方而言,她恐夫君劳累、她怕夫君疲乏。至于自己吗,就算
熬上三天三夜,只要是陪着夫君,她也是乐意的!
  “你依,我依,忒煞情多……沧海可枯,坚石可烂,此恩此情,永生不渝……”
  樱桃破绽,莺燕吐声,珠娘怯怯然地说:“相公,夜深了……”
  其他的话是不必说了。
  “夜深了”,这三个字就已经够了,足足的够了,它包含了多少情意、多少关切,也有
着令人心悸的爱怜呀!
  “哦!珠娘。”麦文岳果然震动了,他一手握住了对方柔软却发着冻的柔夷,眸子中射
出了痛惜的眼色,嘴巴里发出了温婉的语声:“对不起,你先安寝吧!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想它干什么呢?”
  “我感觉到这只是一个起头而已。”
  “那你一不图财,二不在艺,还给他们也就是了。”
  “不错,我对财帛视若粪土,而又决意寄情林泉,这些武学秘藉当然也动不了我的‘枯
井’,但是,却不能还给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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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黑白双娇》
第二十一回 家仇身世

  枯井也即是古井,古井不波,麦文岳已经没有势利之心了、不然,他又何必隐居在这个
无人注目的小渔村呢!
  “为什么呢?”
  “你可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珠娘迷茫的说:“他们难道不是李村的团练吗?”
  “不是的。”
  麦文岳紧紧凝视着他爱妻云佯的秀发、柳状的黛眉、谜惘的星眸和那芙蓉般的粉脸,久
久又久久,莫非他心中已有所感、已有所觉?
  “那是什么人呢?”
  “他们可能就是太湖中的水贼,除了李四拘以外。”
  “啊……”
  “所以东西不能给他们,给了他们就是用以济恶、助荮,邻近的渔民更是得不到安宁
了。”
  “那该怎么办呢?”
  “门前只有二条路可行。”
  “是哪二条路?”
  “第一,把那纸秘藉给毁了;第二,将秘笈篡改一下,那这份武学秘籍也就失去它原有
的功能和价值了。”
  “这不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太过可惜了吗?不必了,也来不及了,快将它献出来
吧!”
  语声的后面,紧接着有四条人影由墙外头掠了进来。
  麦文岳听了心中一惊,他猜测到对方的身份来处,也预料到对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
竟然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急、这么早、这么快。
  “珠娘,熄灯!”
  麦文岳一个箭步,随手抽出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纵身由窗口跃了出去,而珠娘也在这
个时候将书桌上的灯火给扇灭了。
  屋于立时漆黑一片,而院子中的月光却不时的由彤云的隙缝中洒下来,时隐时现,奋力
的挣扎不休!
  麦文岳举日一望,见那四个人正是白天*着李四狗来硬讨翡翠玉如意的那四个汉子!
  “怎么?硬索不成就拟强劫?”
  “就算是吧!”
  其中一个中年汉干说。这个中年汉子能言善道,白天也都是他的主意和话语,可能就是
四个人中之首。
  “你们是太湖中的水寇?”
  麦文岳想肯定—下自己的推断,以便作这支翡翠如意嗣后去处的打算,是以剖白的诘询
起来了。
  “住口!”那个汉子强声说:“不是水寇,是太湖中的好汉,英雄豪杰!”
  麦文岳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英雄豪杰乃拯救人民于水火,而你们……”
  “我们只想赎回那艾翡翠玉如意而已!”
  “哦!”麦史岳迟疑了一下说:“那你们是哪一帮的好汉?”
  果然,居住在太湖之中的人们不全是依靠打劫过活的,他们也有自食其力的,一如湖旁
村庄中的百姓。
  “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的水寨就在西洞庭山……”
  太湖中最大的岛屿就是西洞庭山,然后是东洞庭山,但东洞庭山却属于一个半岛,东面
连接着陆地。
  “洞庭四恶!”
  “呸!洞庭四杰,本舵主就是四位寨主麾下的‘飞桨队’舵主卓大川。”卓大川用手指
—指在旁的那一个人说:“他是‘破浪队’舵主吴世武。”
  卓大川报名的目的无非为了胁迫、为了恫吓。
  麦文岳的料想果然是猜对了,洞庭四恶就是太湖之中的强梁、水寇,渔民们见之眼睛、
闻之头痛,遇到了,更会心疼万分了,因为这一天必将白做了,这吸血的蚊、这食髓的虫!
  奈何对方不吃他这—套,只听对方淡淡地说:“那对不起得很,你们的愿望恐怕要落空
了。”
  卓大川的脸色一沉,声音一变说:“怎么?你是不是不交?”
  “我为什么要交?”
  “这是我们的东西!”
  “怎么说?”
  “太湖乃是我们的地盘。”
  “哼!这就笑话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太湖是你们的私产吗?”
  “虽然不是,但我们却居住在太湖之中。”
  卓大川大发谬论,他搬出了不成理由的理由!
  “可是居住在太湖之中不止你们一伙,我若是将这支玉如意交给了你们,又如何向其他
的人交待呢?”
  “这个简单,谁敢再向你要这支玉如意,你就叫谁来找我们也就是了。”
  “那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么说你是一定不交了?”
  “套用你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就算是吧’!”
  卓大川冷冷地笑了一声:“嘿!有道是‘有人死要钱,有人要钱死。’你大概是属于上
一句的人。”
  麦文岳也是冷冷地说:“不见得,恐怕是你属于下一句的人呢!”
  吴世武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