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他竟是在邀客了!
也许世间唯有阴苍能够在这种时候把这样的话说得那么自然,真诚了。
日剑蒙悦正待出言相讥,却听得牧野静风抢先道:“多谢美意,若有机会,我们自会再来此处打扰的!”
言罢,他转身对日剑蒙悦道:“前辈,我们走吧!”
日剑蒙悦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少顷,方缓缓点了点头。
宗逾正欲开口,却被阴苍以目光阻止了。
牧野静风便与日剑蒙悦一道从容地向死谷外面走去!
阴苍竟不许属下之人有任何拦阻!
待牧野静风他们的身影从众人视野中消失之后,宗逾方有些不甘心地道:“谷主,难得有如此机会,他们二人都身陷我们重重围困之中,便如此白白放弃了,岂不可惜?”
阴苍淡淡地道:“以日剑蒙悦的武功,再加上这个年轻人,即使能拦下他们,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是会相当大的,而更可怕的却不是这一点,而是在我们与他们两人拼死相战时,曾要挟控制过那位年轻人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而事实上他们让日剑蒙悦及那年轻人联手,图的就是渔翁之利,只等我们与日剑二人杀得不可开交之时,此人定会派他的人掩杀过来,那时说不定吃亏的反倒是我们!”
顿了一顿,又道:“我们首先要防备的就是千方百计不要让白道中人走到一起,更不能让他们拧成一股力量!”
说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道:“但我想不到江湖中又有一股力量在暗中倔起,而他们的首个目标就是对付我们死谷,看样子,对方那个当家人的计谋倒是相当不错!”
听得这一番话,宗途更为佩服阴苍了。
阴苍看待事物,总是能比常人看得更全更看得更远更透彻!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可以放弃像日剑蒙悦这样极具诱惑力的目标!因为他不愿处于被另一股秘密势力利用的地位!
他与日剑蒙悦、牧野静风一旦发生争战,自会有人在暗中窃喜!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宗逾道:“派人将那个年轻人的底细查清.如果可能,我很希望能够得到这位出色的年轻人!”
宗逾恭声应是。
※ ※ ※
出了死谷,牧野静风犹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明白阴苍为何能如此轻易地放走他们二人。
就像阴苍所说的那样,如果对方五千人马一齐出动,恐怕自己二人就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走出死谷了。
也正因为这一点,牧野静风才在关键的时候请日剑蒙悦退出来。既然这是他人设下的用来对付死谷的陷阱,那么就事论事而言,自己二人便无理由在死谷大动干戈。
至少,牧野静风不愿让日剑蒙悦也成了借刀杀人中的“刀”!
日剑蒙悦对牧野静风突然变卦之事很是不解,出了死谷,他便出言相问。
牧野静风便大致地将阴苍之推测复述了一遍,未了又道:“听起来,阴苍的话不无道理,所以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日剑蒙悦恍然道:“无怪乎他会让我们从容走脱,想必他是担心腹背受敌。”
牧野静风道:“前辈的意思是说暗中设下计谋的人,很可能会借我们与死谷激战时出手?
“
日剑蒙悦点了点头,道:“却不知此人是谁?他虽然是以死谷为目标,但所用的手段未免太过阴险,恐怕此人是邪非正。
牧野静风沉默不语。
二人再往前走便是“死亡大道”了。
牧野静风忽道:“前辈可知‘死亡大道’之事?”
日剑蒙悦道:“死亡大道可谓是人皆尽知的。”
牧野静风道:“为何它会有如此古怪诡异的名字?死亡大道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杀戳与死亡?”
日剑蒙悦道:“死亡大道名为大道,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条大道,它绵延十里,混杂于其中的各种人物不下万人,所以它实际上也是一个集镇,只不过主街只有一条,因此才有‘大道’之说。据我所知,这儿本是一个江湖秘密组织所在地。”
牧野静风对这一点倒不感到惊讶,因为他本就觉得“死亡大道”透露着一种邪异的味道,它若是江湖中的一个秘密组织所在地也就根本不足为奇了。
日剑蒙悦道:“这个组织没有名称,也没有人知道操纵这个组织的人是谁,只知晓它是一个由众多杀手组成的组织,行踪极其隐秘。在所有杀手之中,有两个杀手最为可怕,其中一个被江湖中人称作无血无肉的杀手,另一个被称为有血有肉的兵器。而江湖中人对他们的了解除了知道他们是一男一女之外,便是一无所知了。”
牧野静风道:“也就是说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正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日剑蒙悦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牧野静风道:“死亡大道与死谷近在咫尺,死谷又怎能容忍在自己的家门前存在着一个如此危险的东西?他们本应该早日将死亡大道扫平才对呀!”
日剑蒙悦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死谷与‘死亡大道’现在的关系很微妙。虽然死谷目前的势力如日中天,但他们也知道如果现在便与天下正道直接公开对抗,其力量必定会飞速削弱,而‘死亡大道’则无形之中成了他们的一道屏障,正道中人要想进入死谷,最好的方向便是东南面,而东南面有‘死亡大道’。进入了‘死亡大道’,每一个人都有被杀的可能,这自然制约了正道中人的行动。”
“而这儿的万余人中也并非人人都是江湖中人,武林正道也不可能清除‘死亡大道’,那样可能伤及无辜!所以,‘死亡大道’中的那股神秘势力便奇迹般地在夹缝中存活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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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正邪难分
牧野静风忍不住问道:“那么‘死亡大道’中的那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日剑蒙悦道:“似正似邪,有正有邪。”
“此话怎讲?”
日剑蒙悦道:“在死谷看来,他们终究有一天要拔掉‘死亡大道’这颗钢牙,只不过目前时机没有成熟而已,所以他们会让人渗进‘死亡大道’中,以作内应;而正道中为了限制死谷的行动直至消灭死谷,也会在‘死亡大道’中安插力量;同时,‘死亡大道’中可能最多的还是先前那秘密江湖组织的隐秘力量。”
牧野静风问道:“这个组织当时又怎么会不复存在的?”
日剑蒙悦道:“他们本就是一个半地下的组织,后来死谷突然在他们附近崛起,而且势力不断地膨胀,直至与他们紧紧相挨,而这时武林正道为了对付死谷,各方面的力量也向这边压来,如此一来,那江湖秘密组织便陷入了两面受压之处境,他们这才被迫转入了完全的隐蔽之中!”
“也就是说在‘死亡大道’中有三股力量存在!”牧野静风道。
“也许还有更多的!”
“死亡大道”竟是各种势力争夺下的畸形产物!
当矛盾重重的几股武林正邪迥异的势力集中在一条“大道”上,它又怎么能不充斥着死亡的威胁?
世间大概不会有人傻到同时对日剑蒙悦及武功卓绝的少年牧野静风发出攻击的份上。
所以他们再次安然通过了“死亡大道”。当“死亡大道”没有死亡出现时,与其他任何街市通衢大道没有任何的不同。
是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牧野静风郑重地把“破日神剑”奉还给了日剑蒙悦。
日剑蒙悦接过这柄旷古神兵,轻叹道:“不知什么时候它才能为你拥有。”
他那洞察一切的眼中竟有了一种无奈与惆帐。
牧野静风一怔,他不明白日剑蒙悦此话的意思,而他又觉得即使不懂,也是无法开口相问的。
于是他只好沉默了。
日剑蒙悦忽道:“你觉得兵器中是刀好,还是剑好?”
牧野静风没有想到日剑家悦会突然间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这种问题,本不该是他这样超凡入圣的人所问及的,因为只要是对武学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武功的高低与兵器并无直接的联系。
也许,日剑蒙悦如此相问,是另有深意?
牧野静风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刀、剑之间,并无高下优劣之区别。就比如……比如男人与女人并无高下优劣之区别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仓促间想出了这么一个例子来,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日剑蒙悦道:“不错,不错。不过,你真的认为男人与女人没有高下优劣之区别吗?”
牧野静风道:“自是如此。人世间的一切,全是由男人、女人一起缔造的,谁的功劳都是一般大,又何来尊卑之分?”
日剑蒙悦笑了,他道:“只怕认同你这种思想的人寥寥无几了,但世间男尊而女卑已是不争的事实。”
顿了一顿,他叹息着又道:“由此亦可见存在的并非就一定是合理的。”忽笑了笑,道:
“看我扯到哪儿去了?”
日剑蒙悦倏地正色道 “你可曾听过这样的歌谣:天无双辉,地无双皇;破日至尊,碎月无上;日月齐扬,佛陀涅磐?”
牧野静风记起在淮安城西酒楼中听过这首歌谣,便点了点头!
日剑蒙悦道:“你可知此歌谣的意思?”
牧野静风道:“似乎与前辈的神剑有关系吧?”
日剑蒙悦道:“其实这柄剑本不应为某个人所有,它的灵魂是属于整个武林的……哎,如果你是有剑缘之人,我日后再说个故事给你听听。”
“剑缘?故事?”牧野静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日剑蒙悦哈哈一笑,竟自飘然而去!
牧野静风呆立原处,目送日剑蒙悦直至不见他的身影了,方才回过神来。
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古怪的乱乱的想法,这让他的心如同被猫爪抓挠着一般,极为不舒服。
终于,他下了决心,要去倚弦庄一趟。
一路上,他的思绪都有些恍惚,心如一团乱麻,难以理出一丝头绪来。
前面忽然传来了丝竹锁呐之声,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牧野静风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有长长的一列队伍蜿蜒而来,披红挂绿,格外显眼!
而队伍中央着一乘紫绒八抬大轿更是气派不凡!
牧野静风心想:“这是不是就是师祖曾说过的迎亲队伍?”
好像是的,因为鼓乐声吹打的都是喜庆的曲子。
牧野静风站在路边,准备让过这支队伍。
队伍越来越近,牧野静风好奇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场面。
蓦地,他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竟是孙密及上官小飞!与自己一样曾为霸天十卫的上官小飞和孙密!
牧野静风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他们。
就在他楞神之际,上官小飞和孙密的目光也已落在了牧野静风的身上。
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也游移不定。
倏地,传来一声高呼:“穆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牧野静风几乎呼吸也为之停滞了!因为他听出了发出这声音的人是谁!
水红袖!
自从那一夜与黑刀门的人一夜激战之后,自己便与她们失散了,此后彼此再无音讯,因为她们的师父极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师祖六个逆徒之一,所以在潜意识中他对她们仍是心有芥蒂的,对她们的境遇也就不太关心
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支迎亲的队伍中!而且还是与孙密、上官小飞他们在一起!
难道她就是新娘?
正胡乱地想着,一匹马从队伍后面冲了过来,马上坐着的正是水红袖!
她猛地勒住马疆,轻盈一跃,便已落于牧野静风的面前了!
仍是那张俏生生的笑脸,一笑便有两个好看的酒窝。
不知为何,牧野静风忽地心生感慨。
水红袖急切地道:“穆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那天你是否已受了伤?后来你有没有找过我们?”
她的脸因为意外与兴奋而显得有些红晕,眼中也有一种亮亮的东西。
牧野静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其实未必需要牧野静风回答。
也许,她很在意牧野静风,所以才会有些失态?
水红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飞快地扫了身后的上官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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