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彩虹剑
穿出后院。
那是老子山的山麓,两边仍可看到傍山而起的围墙,像长城一样,把一片山麓都围了起
来。
山麓间有树林,也有曲折的小径,现在他们就循着石级小径往山上行去。
范子云心中时时忖道:“他们把爹囚禁在山上。”
他方才当着邢夫人喝下那一柄毒茶,一直运气逼在胸口,此时四顾无人,就时时运气,
依照笑面神丐说的逼酒的方法,把一柄毒茶,从“手厥阴经”从中指“中冲穴”缓缓放出。
山腰间,一片丛林,丛林间出现了一座小庙,庙门已关,横额上写的是“老子庵”三个
大字。
老子山,当然会有老子“庵”,即或不是什么古迹,盖上一所庵,也可应千景儿。
金萍举手扣了三下山门,木门就呀然开启,里面走来的是一个中年道姑,合掌道:“这
么晚了,金姑娘有事?”
金萍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钱,塞到中年道姑手中,说道:“这是香油钱,请收下了。”
中年道姑哦了一声,含笑道:“金姑娘请进。”
金萍缩回手去,好像从道姑掌心拿回一件极小的东西,回头说了声:“范相公请随小婢
来。”
举步往殿上走了进去。
范子云自然知道,这座老子庵在夏氏别墅的范围之内,不用说也可以猜想得到这老子庵
必和太阴教有关,金萍和这中年道姑说的话,和塞给她一枚金钱,极可能是用金钱交换了某
一件东西,他细心察看四周情形,这庵中和夏氏别墅一样,静悄悄的生似毫无半点戒备。
金萍脚下走得很快,从大殿右侧穿出一道月洞门,外面是一条长廊,从长廊一直走到后
院,已是一片草地。
中间有一座石砌的亭子,对面就是一方十来丈高的石壁,石壁很光滑,上面是石刻的一
幅“老子骑牛”的画像。
金萍一直走到画像面前,她没让范子云看清楚,右手不知在画像的牛头上怎么按了一下。
范子云跟在她后面,有她身子挡住了视线,没看得清楚,只是据他判断,她右手按的部
位,是在青牛的头部,也许是把方才中年道姑交给她的东西,投入了什么地方,这地方不是
青牛的鼻孔,便是青牛的口中。
这时金萍已经后退了三步,但听石壁中响起“嗒”的一声轻响,过没多久,石壁间忽然
像门一般推开一道门户。
从里面走出一个黑衣妇人,目光炯炯望着两人,一阵打量,冷声道:“金萍姑娘,你来
作甚?”
金萍连忙欠身道:“小婢奉副教主之命,领范公子来的。”
黑衣老妇道:“令在哪里?”
金萍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黑色三角小旗,中间画着大半轮皓月,双手递了过去。
黑衣老妇恭敬的道:“属下参见副教主。”躬下身去,再直起腰来,才双手接过,说道:
“金萍姑娘可以带他进去了。”
金萍回身道:“小婢替范相公领路。”举步往洞窟跨入。
范子云紧跟着她跨入洞窟,走了约莫丈许光景,地势就渐渐往上,大概走三步,就有一
道石级,好在每隔丈许光景,壁上就有一盏油盏,灯光虽然不太明亮,但在黝黑的山腹中间,
已是可使你看清脚下石级了。
这段路,少说也有半里来长,石级尽头,前面已有天风吹了进来!
范子云心中暗道:“前面大概已是出口了。”
这样又走了一、二十步路,前面领路的金萍已然停下来。
范子云问道:“到了么?”
金萍直到此时,才理理秀发,娇声道:“还没有呢,我们要坐藤兜,渡过断壁,到达对
面的石窟,才真的到了。”
范子云道:“过去走不通么?”
金萍身子一侧,轻笑道:“你有两只翅膀,就可以飞得过去,不信,你来看看!”
范子云确实有些好奇,依言走了过去。
金萍道:“小心些,一脚踏空,下面就是百丈深的湖水了。”
范子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是一个天然的岩石窟窿,仰面看不到天,俯视下
去,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形,但听涛声洪洪作响,所能看到的,左侧是一片大削壁,上面隐有
细流潺潺,看去滑不留足。
对面有一片石崖,相距足有十七八丈远,崖下也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窟,不是他目力好,
黑夜之中,真还看不到呢!
范子云回头道:“我们要到对面石窟中去么?”
“啊,范相公的眼力真好。”金萍点着头,说道:“堡主,范二爷,都住在对面石窟之
中。”
范子云愤怒的道:“夏伯伯,我爹,都是被夏伯母囚禁在那里了。”
金萍道:“怎么会是囚禁?范相公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范子云道:“我们如何过去?”
金萍道:“范相公请退下来,让小婢把藤兜放好了,就可过去了。”
范子云依言退下。
金萍走到石窟中,探出身子,伸手抓住一根绳索两手扯动,提起一只四方形的藤兜,她
结好绳索,双手握住中间一根主索,回头道:“小婢先下去,范相公看着小婢的样,再跨进
来。”说完,左脚先跨入藤兜,然后右脚跟着跨入,站停身子。
叫道:“范相公,你可以下来了,但必须放轻身子,慢慢的下来,才不会晃动。”
范子云学着她样子,双手握紧主索,跨入藤兜。
这藤兜足有八仙桌那么大,四角有四根索子,结在中间一根主索上,主索上有一个滑轮,
只要扯动另一根索子,藤兜就会往前滑进。藤兜里面,空荡荡的,大概一次可以站四个人。
范子云跨入藤兜,才发现下面果然是足有百丈深,底下波涛撞击,浪花汹涌,本来这浪
花应该卷起很高,但居高临下,看去只是像一堆泡沫而已!
这里正好左右两边石崖突出,中间的石壁往里凹入,形成天然的缺口,藤兜就是要从这
边石崖,渡过二十丈左右的缺口,到达对面的石崖。
范子云心中暗道:“下面的湖水,大概就是洪泽湖了!”
只听金萍叫道:“范相公,你快蹲下来,小婢拉绳索了。”
范子云依言蹲下,金萍伸出玉臂,缓缓拉动绳索,藤兜在悬空荡漾着缓缓朝前滑行。
只是藤兜离开石窟,山风吹得很猛,藤兜不住的左右晃动,滑行很慢。
范子云忽然心中一动,想起金萍第一次出言暗示,(凡事莫要认真)后来又塞给自己一
个纸包,看她行动,似是友非敌,此处说话不虑被人听去,自己正好探探她的口气!
心念方动,正待开口!
忽然金萍低低的道:“范相公,小婢方才给你的乃是一包解药,此时快快服下了,再迟
就没有时间了。”
她双手轮替,拉着绳索、自然面对着前面,说话之时,也没有回过头来。
范子云看她先开口了,而且给自己的果然是一包解药,心中一喜,忙道:“谢谢姑娘,
在下已经好了。”
“好了?”金萍忍不住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已经把解药服下了?”
“没有。”范子云一笑道:“在下已经把那杯毒茶逼出体外了。”
金萍惊奇的道:“你用内功把毒茶逼出体外了,这不大可能……”
范子云道:“在下说的是真话,方才在下只是把它运气逼住在胸臆之间,后来上山间,
在下已从‘中冲穴’逼出体外了。”
金萍欣然道:“范相公内功精湛,小婢钦佩得很。”
范子云乘机道:“如果在下料得不错,姑娘应该是友非敌了?”
金萍只轻“嗯”了一声,没有作答。
范子云道:“姑娘隐身太阴教,为时大概很久了,不知是哪一门派的人,可以见告么?”
金萍别过头,低低的道:“范相公日后自知,何用多问?”
她在说话之时,双手不觉得一停,这时要待拉动,哪知连拉了几下,藤兜竟然一动不动!
这下,金萍不由得心里大急,口中轻“咦”一声道:“这绳索怎么会拉不动了呢?”
范子云道:“要不要在下来帮你拉?”
“不成。”金萍道:“力气用大了,会把绳子拉断,那就糟了。”
她又拉了几下,藤兜依然停在中间,一动不动。
金萍已经急出一身香汗,发愁道:“不要是滑轮夹住了,这怎么办呢?谢大娘又不在这
里,连叫都叫不应,除非她一直不见我们回出去,下来看到,才能把我们的藤兜拉回去。”
只听身后石崖上响起那黑衣老妇冰冷的声音说道:“老婆子就在崖上,连副教主也来
了。”
金萍听得猛然一惊,但立即惊喜的叫道:“谢大娘,藤兜上的滑轮夹住了,你快拉我们
回去。”
“不用忙。”那是邢夫人的声音道:“金萍,你还没有回答范相公问你的话,你是哪一
派的人,我也想听听呢!”
范子云暗暗叫了声:“糟糕,方才自己二人说的话,都被她听去了!”
金萍吃惊的道:“夫人,小婢一直忠心耿耿,追随夫人,怎会是哪一派的人呢?”
邢夫人道:“是的,所以我也不相信咯!但事实俱在,却又使我不得不信了。”
金萍道:“夫人这是冤枉小婢了。”“我一点也不冤枉你。”邢夫人缓缓说道:“我亲
耳听到的,你告诉范子云‘凡事莫认真’,这总不假吧?”
范子云心中暗忖道:“原来金萍领自己到西院去的时候,她暗中一直跟在身后,这女人
果然可怕得很。”
金萍没有作声。
邢夫人接着道:“我要你在范子云茶里下‘子午散’,也是故意试试你的,因为只有你
知道解药放在哪里,解药每服三分,我一瓶解药,共有四钱二分,如今只剩下三钱九分,不
是你瞒着我偷偷的取了三分,怎会少了三分的呢?”说到这里,不觉娇声一笑,又道:“金
萍,我一向待你不薄,范子云你也是初次见面,不可能是你情郎,自然不可能为一个不相干
的人,甘愿冒生命危险,窃取我的解药,那只有一个理由,除非你是他同党。”
金萍忽然挺了挺腰干,说道:“夫人说我窃取解药,我承认,但我和范相公素不相识,
更不是他的同党。”
邢夫人“哦”了一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暗中帮助他呢?”
金萍道:“任何一个人,天生都能分得出善恶邪正,都是有正义感的,我觉得太阴教作
的坏事太多了,我个人能力有限,无法加以阻止,但你要害范相公,要在他茶水中下毒,这
一点,我还能尽我一分力量,所以我偷取了解药,把解药偷偷的塞给范相公,我认为我这样
做,做得很对。”
“是做得很对!”邢夫人娇笑着道:“但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金萍道:“我既做了,就不怕后果如何了。”
“好!”邢夫人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背叛本教的人,就得就地正法,五刃分尸,
不过你随我多年,我可以饶你不死。”
金萍道:“那要谢谢夫人宽宏大量。”
邢夫人道:“不过我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许有人在暗中支使你,你只要说出
受什么人的支使,我可以原谅你一次。”
“没有人支使我。”金萍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我自己想到就做,夫人就是杀了我,
也问不出来的。”
邢夫人缓缓的叫道:“范子云。”
范子云道:“夏伯母可是想问小侄么?”
“我不用问你。”邢夫人似在淡淡的笑下,说道:“你的来历,你的来意,我都清楚,
还用得着问么?”
范子云道:“那么夏伯母的意思……”
邢夫人道:“我想要你办一件小,不知你是否愿意?”
范子云道:“什么事?”
邢夫人道:“给我把金萍杀了。”
范干云怔了一怔道:“杀死金萍姑娘?”
“不错。”邢夫人道:“你如果想活下去,最好听夏伯母的话。”
范子云道:“看来你是有意安排,在这里要我杀死金萍姑娘的了。”
“不错。”邢夫人道:“她背叛我,是为了救你,所以我要假你的手杀她,好让她知道
后悔。”
金萍大声道:“范相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后悔的,后悔的应该是你,连追随你多年
的人,都会背弃你,那是为了什么,就是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太阴教太阴险毒辣,太
恶毒了……”
邢夫人怒喝一声道:“贱婢,该死!”
一面沉声道:“范子云,时间不多,你快作决定才好。”
范子云朗笑一声道:“你以为范某会听你的么?”
邢夫人冷冷的道:“你非听不可。”说到这里,朝那黑衣老妇吩咐道:“谢婆子,你给
我听着,从现在起,我从一数到十,范子云仍然不肯下手,你给我砍断他们藤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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