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行





不是本地居民。
  每个人胁下,皆挟有包住兵刀的青布卷,年纪个小了。每人都长了一双阴森凌厉的眼
睛。
  “你们才来呀?”相貌狰狞的中年人,拦住去路狞笑:“你两人先后从这里往来了多
次,形迹可疑,咱们必须盘根问底,看你们是何方神圣。过来,把藏在衫内的剑先解下来、
放乖些.好吗?”
  这里虽然是通向郊外的小巷.其实巷尾已经没有巷的规模了,很多房舍都是分散的,不
时出现一亩亩菜地或果园一只有行走的路仍具有巷的形式而已,这种地方,不可能将人堵死
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劫路的?”迅雷剑客怎肯解剑听任摆布?
  毫无怯意干脆将剑取出,连鞘插在腰带口。口气也够强硬。
  身上带了刀剑的人,口气一定强硬、中年人粗眉一挑,要冒火了。
  “太爷曾经大斗分金银,但近来已经改邪归正了,与翻江倒海孙应龙孙老兄,投效了官
家。”中年人一面说一面逼近,气势汹汹:“新郑的捕头神拳曹天德,是协助太爷缉拿奸宄
的人,太爷断路盘问你,是抬举你这小辈了。把剑丢过来,哼!
  翻江倒海孙应龙,是外方山的大名鼎鼎绿林巨寇。
  做强盗山大王的人。口头禅是大斗分金银,表示这位断路的家伙,以往是绿林大盗。
  翻江倒海目下正在武威所当差,把式中的小头头,直就在客卿妙笔生花身边听候差遣,
江湖朋友知之甚详,也恨之入骨,这位巨寇是有名的屠夫。
  “哦!失敬失敬,你老兄到底是官还是匪”迅雷剑客恍然,
  他一点也不在乎一个强盗头头。
  也因此一来,两人也忽视了另两位男女。
  三个人现身拦截,而负责打交道的人、只是一个强盗头头,其他两人,身分、地位、武
功、声望,必定不如领队的人,受到忽视理所当然。
  “狗三八!大爷要毙了你。”强盗头头怒火爆发,拔出了明晃晃的杀人刀。
  迅雷剑客虽有点轻敌,却不敢大意,冷哼一声。手一动剑已出鞘。
  一声怒吼,强盗头头疯狂的挥刀扑上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刀一动流光电烁,彻骨的森森刀气彻体生寒,人与刀混而为
一,挟风雷而至。
  迅雷剑客心中一慎,轻敌的念头一扫而空。他绰号迅雷,剑出势如雷霆万钧,以劲道猛
烈速度惊世见称,一看对方的凶猛凌厉攻势,便知碰上了可怕的劲敌,立即收敛心神,六合
如一全神运剑。
  刀光及体,剑突发龙吟,幻化一道雷电,射入奔腾而至的刀光中。
  劲道、技巧、经验、速度,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行有我无敌的凶险一搏。
  铮铮两声暴震,刀光斜移,人影急动。
  剑光急剧闪烁,如影附形,破风声有若隐隐殷雷。
  迅雷剑客掏出了剑术的精髓绝招,碰上了可怕的对手,必须以真才实学一决生死。
  又一声暴震,刀光一顿,向侧方流泻而出,剑光划破了长空,有血珠溅出。
  强盗头头的右胁,鲜血泉涌,冲出五六步,马步大乱,刀已有点抬不起来了。
  “霹雳剑术!”另一位中年人骇然惊呼,看出迅雷剑客的师承:“六姑小心……”
  强盗头头岂有叫大姑的道理?要不就是情急叫错了人,或者另有含意。
  叫喊声中,中年人挥剑急进。
  商玉洁一闪即至,迎面截住了,剑如匹练横空.走中宫无畏地吐出千朵白莲。
  中年女人咯咯狞笑,但在原地毫无扑上策应同伴的打算。
  一声狂叫,迅雷剑客的剑,锋尖贯人强盗头头的右胸,几乎透背而出。
  身形疾退,剑脱出强盗头头的胸膛,马步还没稳下、突然感到眼前发黑,浑身一软。
  “有……毒……”迅雷剑客倾全力大叫,手一松,剑脱手坠地,身形一晃,腿一软向下
挫倒。
  倒下的瞬间,他看到商玉洁将剑从另一名中年人的有背肋拔出一顺势飞剑遥掷。
  同时,他看到女人向他掠到。
  掷出的创急剧旋转,速度惊人,只能看到一个光轮飞旋,看不清是剑。
  计算得十分精确,商玉洁是掷剑的行家,及体时锋尖恰好在前,嗤一声插人那女人的右
背肋。
  由于方向稍斜,因此锋尖斜走,割裂了两根肋骨,锋尖斜出,无法直贯入内腑,仅斜穿
在肋下。
  砰一声响,女人被掷剑的力道冲倒了。
  商玉洁也在剑脱手的瞬间,重重地向前一仆,浑身肌肉开始抽搐,但手脚仅能作小幅度
的移动。
  “玉洁。”他狂叫,想向商玉洁倒地处爬行,但力不从心,筋骨像在加快松脱。
  他总算还能运用意志力,一寸寸向前爬移。
  “不群……”商玉洁也声嘶力竭向他呼唤,也一寸寸向他爬来。
  女人吃力地挣扎坐起,咬牙切齿掏出百宝囊的药,这才艰难吃力地拔贯在体内的剑,痛
得冷汗直流。
  受不了彻骨奇痛,女人服下药,略一喘息再次拔剑,终于剑离开身躯,鲜血如泉涌。

  …
  文学殿堂 扫校  旧雨楼·云中岳《我独行》——第十二章 初露侠踪 
云中岳《我独行》 第十二章 初露侠踪   练武人如果不学自己裹伤,是活不了多久的。
  女人是行家,毅力惊人,自己慢慢地上金创药,撕裙带作伤巾,甚至不曾发出呻吟声。
  自救是唯一的活路,女人终于成功了。
  迅雷剑客的手,终于伸出抓住了商玉洁的手,一拉之下,真力已尽,手脚一松。
  “玉洁,支……支撑下……下去……”他含糊地叫“是……是一种麻痹的毒……毒药,
我……我们死……死不了……”
  “要……要死就死……死在一起,不……不群……”商玉洁也完全失去活动的劲道,两
人头部相并,再也不能靠近了:“我……我抱……抱歉,连……连累了你,但……但愿来
生……”
  “听着,我们死……死不了。”他吃力地叫:“支……支撑下去,也……也许我们的人
会……会来接……接应我们……”
  “不……不群,那……那是不……不可能的,但……但愿来……来生能……能报答你,
做……做你的妻……妻子,哦!不……
  不群,我,我的喉……喉……”
  喉肌逐渐麻痹,只有气出入而无声音发出。
  “支……支撑下……去……”他也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发出呼吸声。
  女人一跛一跛吃力地逐渐走近,眼中发出含有怨毒的厉光。
  “老娘不要活的。”女人凶狠的语音十分刺耳,站在一旁强
  忍痛楚,手中有一把创,是属于商玉洁的:“一剑之仇、刻骨铭心,该死的!”
  女人用剑戳刺商玉洁的小腰背:“原来你是个女的,先招你的名号,招!”
  手用不上劲,剑尖无法刺人肌肉,仅造成皮肤的伤害,皮破血沁出。
  两人那能发话?白问了。
  女人大概知道毒性已控制了咽喉肌肉,不再多问。
  “我要剁碎了你。”女人再次吃力地抬起剑,准备砍向商玉洁的颈背。
  斜刺里伸来一只大手,扣住了女人的手肘,夺了剑往身旁一丢,再一把拉断女人的百宝
囊挂带,察看囊上红丝绣的蝎子图案。
  “红蝎子孙六姑。”说话的人是小店中,痛打潘姑娘的年轻人,手一样,孙六姑尖叫一
声跌出丈外:“你像真的母蝎子一样毒。专吃你引诱而来的公蝎子、你这一辈子,不知毒死
吃掉多少人。”
  “你……不要管我们的事。”红蝎子孙六姑坐起尖叫:“以……以免死……死无葬身之
地,你……你知道我是……是什么人吗?”
  “你不是江湖上最毒的女人,专门引诱良家子弟,情欲一过就杀了灭口,人人害怕的红
蝎子孙六姑吗?你这百宝囊已表明你的身分了。”
  “我是说,我……我替什么人办事。”
  “哦!你说吧!是阎王吗?”
  “周王府武……武威所……”
  “很好很好。”
  “害怕了吧?把百宝囊还给我。滚开。”
  “毒女人,百宝囊内如果找不到解药。”年轻人将囊中物品往地下倒:“我剁掉你的手
脚,让你做下半辈子人彘,我可不想做杀你这种人的刽子手。”
  “你该死……”红蝎子厉叫,猛扑而上。
  年轻人扭身一掌斜拨,红蝎子斜飞而起,砰一声摔倒在丈外,创口迸裂,痛得狂叫挣扎
难起。
  年轻人是行家,检查了几个小玉瓶,找到一只刻了小花的,倒出其中的褐红色豆粒大小
丹丸,嗅了片刻。
  “找到了,红蝎子,你的手脚保住了。”年轻人欣然叫,摔飞了所有的玉瓶与小葫芦。
  灌了两颗丹九,片刻,首先活动手脚的迅雷剑客,在地上吃力地嘎声喘息。
  “谢谢……你,兄……台……”迅雷剑客可以勉强说出不太清晰的话:“大德不……不
敢或忘,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多……”
  “凑巧救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年轻人将解药小玉瓶揣入自己的百宝囊内:“赶快
活动手脚,片刻后便可恢复精力。那毒女人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有权处置她。”
  “兄台……”
  “我姓丘。”
  “我叫……”
  “后会有期。”
  “丘兄请留步……”
  年轻人去势奇快,已经远出二十步外了。
  迅雷剑客见人己走远,赶忙探望商玉洁。

  四位前辈在街上追寻年轻人,想得到必定是白费劲。
  不久,他们失望地走上了西行的小径。
  在一座树林旁的农舍里,尹老哥权充东道王。
  他的同伴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叫小成,姓也是成,还在一起叫,便成了成小成,相当
滑稽。
  师徒俩在这偏僻处住了三天了,只有下半夜才有暇返回住宿。
  日夕奔忙,不以为苦。
  小成准备茶水,四人在小堂屋中品茗。
  “行囊是丢定了,不能回客店取啦!”金剑龙镖懊丧地说:
  “幸好必需的物品和盘缠带在身上,不然就得像你尹老哥一样。
  扮花子乞食还乡,真倒霉。”
  “别怨天恨地了。”尹老哥说:“真要还乡,我疯丐囊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银,借
些盘缠给你还乡。先说好,日息一分。”
  “去你的!放印子钱也没有日息一分的,乞丐放印子钱,你不是找挨骂吗。”三江孽龙
程孝笑骂:“说真的,尹老哥、那小伙子到底是何来路?”
  “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尹老哥佩丐尹非正经八百神色凝重:“去年郑州事故,你们
知道吧?”
  “江湖轰传、无人不晓。”金剑龙镖说:“听说很可能有你老哥一份,走狗们虽然无法
证实,但的确有人确认你曾经参与其事,所以走狗们把你列为必须缉拿,死活不论的目标。
怎么?牵涉到这个伙子?”
  “别打岔追问,听我说。”老花子先问别人,却不许别人追问:“我凑巧行脚郑州,落
脚在三川客栈,无意中侦悉走狗们布下天罗地网,引诱玉麒麟离巢;打算一举歼灭商庄主以
及他那些朋友。我一急之下,着手准备冒险示警。岂知被邻房一位年轻人发觉,我居然兴起
灭口的念头,没料到——”
  “没料到阴沟里翻船,对不对?”金剑龙镖忍不住出言调侃。
  “对极了,三下两下,我疯丐横行江湖号称人精,却成了被捏住脑袋的泥鳅。”
  “有这么严重?”
  “比你想像中的更严重,他几乎拆散了我的老骨头,等他一问名号,才放了我道歉。”
  “揍了你这疯侠丐,道歉也是应该的。”
  “去你的,你还说风凉话?”
  “好,不说风凉话,结果是……”
  “他面授机宜,定下冒险从容救人的妙计,由他向玉麒麟挑战,明目张胆杀进去,吸引
所有走狗的注意,让我与个徒乘虚救人。”
  “哎呀!那位神秘蒙面人。”三江孽龙讶然叫:“原来他不是商庄主的对头,商庄主错
怪他了。”
  “那是恩将仇报,哼!”疯丐愤愤地说。
  “老疯子,那是你的不对了。”金剑龙镖说:“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商庄主?”
  “哪有说的机会?”疯丐苦笑:“我师徒接应他们突围,而且负责阻挡追兵,等我回头
去找他们,他们早已不知逃往何处去了。我疯丐游戏风尘,与商庄主交情泛泛,我不想高攀
他这个大菩萨,救他纯粹是基于武林道义,也不齿走狗们所为,所以才管了这档子闹事。迄
今为止,商庄主躲在锦绣山庄避祸,一直不曾派人带口信给我。去他的蛋!哼!”
  “树大招风,商庄主其实处境很可怜。你说,那蒙面人姓甚名谁?”
  “他不肯说,我怎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