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剑风云录





忽指,似点似戳,一抓一撕,真似鬼魁一般,令人防不胜防。张玉虎扛起精神,施展出浑身 
本领,脚踏“穿花绕树”的步法,左手用玄机掌法,右手使五行神拳,猛若洪涛,柔如柳 
絮,这才堪抵敌得住。但时间一长,七阴教主每一弹指便发出的一股腥风,却令到张玉虎头 
昏目眩,作闷欲呕,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张玉虎急忙暗中运气抵御。他学的是正宗内功,抵 
御外邪侵袭,最具神效,但如此一来等如分心二用,他所使的五行神拳威力大减,玄机掌法 
的变化也不似初时那样缥缈空灵,越发被七阴教主占尽上风! 
  昨晚被张玉虎打断了一条手臂的那个女贼叫道:“师父,请你把他两条手臂卸下,给我 
讨还利息!”这女贼貌似男人,说话也是粗鲁无比,七阴教主道:“好,我自然会替你报 
仇!”身形一起,长臂暴伸,一抓照张玉虎顶心抓下。她料定张玉虎若要免肝脑涂地之灾, 
定必要双掌硬接,那时她一抓便可以将张玉虎的琵琶骨抓碎,张玉虎的两条手臂便保不住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尖叫道:“妈,不要弄他残废,生擒他好啦,咱们 
还要将他换好东西哩。”七阴教主略一踌躇,张玉虎何等机灵,急使瑜伽术中的缩骨功夫, 
肩头一塌,七阴教主的指爪在他肩上一掠而过,张玉虎已脱出身来,反手一穿,用“小擒拿 
手”近身缠斗的猿爪功夫,以攻为守化解了七阴教主的毒招。七阴教主见他不如自己所料, 
并不用双掌硬接,而居然能化解了自己的杀手,心中也不禁暗暗赞了一个“好”字。 
  张玉虎也在心中叫了一声“好险”,若不是她刚才略一踌躇,自己的琵琶骨纵然不至被 
她抓裂,身上却总要被她抓伤无疑。张玉虎斜眼一瞥,只见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个诱骗他们的 
少女,他听毕擎天说过,这个少女名叫阴秀兰,乃是七阴教主的独生爱女。 
  阴秀兰见张玉虎眼光射来,格格笑道:“贵友病体如何?不胜挂念。昨晚多承你们二人 
相救,今日我也叫妈妈饶了你们的性命便是。”张玉虎想起阴秀兰的巧设陷阱,诡计相害, 
弄得周志侠几乎命丧她的手中,不禁勃然大怒,怒斥一声:“好狠毒的妖女!”立即施展 
“穿花绕树”身法,从人丛中径钻过去,喝声未了,人已到了面前,一招“弯弓射据”,手 
指已搭上了阴秀兰的肩头。 
  张玉虎正要使劲捏碎她的琵琶软骨,七阴教主何等武功,焉能让她女儿受辱?喝声: 
“住手!”亦是声到人到,长爪起处,腥风疾射,张玉虎霍的将她女儿推转过来,喝道: 
“抓吧!”七阴教主竞不收手,果然一抓抓来。张玉虎搭着阴秀兰的肩头,好像拿着一面盾 
牌一般,有恃无恐,哪知七阴教主的手法巧极,手指一弹,竟从女儿的肩头穿过,长长的指 
甲有如利箭一般,刺张玉虎的虎口。张玉虎逼得松开了手,冷不及防,被七阴教主飞起一 
脚,踢中膝盖,蹬,蹬,蹬!连退数步。七阴教主正要赶上去再起一个连环飞脚,阴秀兰忽 
地“哎哟”一声,倒在她母亲怀中,七阴教主惊道:“你受了伤么?”阴秀兰道:“哎哟, 
吓死我了,我的琵琶骨给捏碎了吧?”她这乃是故意撒娇,琵琶骨若然捏碎,哪里还会如此 
出声?七阴教主吓了一跳,随即会心微笑,说道:“你放心,我只把他生擒便是。” 
  这时,七阴教的徒众已占尽上风,丐帮弟子的降龙棒法虽然厉害,但受伤的人太多,而 
且四个七袋弟子又已伤在七阴教主爪下,实力大减,被七阴妖众围攻,已是只有招架之功, 
并无还手之力,但丐帮弟子仍然是按着“八门”,“五步”的阵势,丝毫未乱。 
  张玉虎闯进阵中呼呼两掌,打翻了两个七阴教的男徒弟,插入了丐帮弟子的中间,占住 
了“震门”的位置,弯身在地上执起了一条杆棒,阵形一转,登时将外围的十几个七阴徒众 
冲散。张玉虎的降龙棒法虽不纯熟,但他的功力比之丐帮弟子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有他加入 
了丐帮的圆阵,等如平添了一支生力军,立即把阵脚稳住。 
  七阴教主猛扑过来,被十几条杆棒拦腰截住,张玉虎的那条杆棒犹具威力,七阴教主还 
想把他生擒,哪里能够?混战片刻,又有几个七阴徒众受了重伤,七阴教主大怒,揉身迫 
近,将张玉虎身边的两个丐帮弟子抓伤,她虽然也挨了一棒,仗着内功深湛,不以为意。这 
一来丐帮阵势被她从中间切断,威力削弱,七阴教这边又占了上风! 
  张玉虎正在陷于苦战,忽听得毕擎天哈哈笑道:“你们动手,我却只有动口了。”但见 
他捧起酒缸,喝了满肚皮的酒,忽然大口一张,一股酒浪登时似瀑布般的冲下来! 
  首当其冲的几个七阴教女弟子忽觉酒气喷来,令人欲呕,刚自失声惊呼,便给毕擎天的 
“酒浪”溅得满头满面,眼睛辣痛,张不开来。丐帮弟子手起棒落,便如明眼人与瞎子打架 
一样,轻轻易易的便将她们打翻了。毕擎天捧着肚皮,站在阶上,匹练般的“酒浪”不断的 
从口中喷出,射得七阴教的徒众东窜西散,娇嘶怪叫,有些更丢下了兵器,以手蒙面,生怕 
被辣酒伤了她们娇媚的眼睛。七阴教主大怒,双抽连挥,将“酒浪”荡得满空飞洒,但如此 
一来,她自己虽然不至于被酒珠沾上,但她的徒众们却更受其累。毕擎天己是酒越喷越多, 
酒花雨点般的洒在她们身上,虽然不很疼痛,但也像给蜜蜂叮着皮肉一般,有几个穿着薄绸 
衣裳的更给酒珠射穿了无数小孔,露出晶莹的肉体,羞不可抑,不待七阴教主下令,便即奔 
逃。而且酒气弥漫,两方人等都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哪还有心思交战。 
  原来毕擎天因为在八年之前,被大内总管娄桐荪捏碎了琵琶骨,自知便是请得高手驳 
续,也无法惭复原来的武功,初时正日以酒消愁,越喝酒量越大,渐渐便从喝酒而练出了一 
门绝技,另辟蹊径,专练内功,练到可以把酒当成暗器,喷出来有如铅弹。不过他一定要喝 
得有了七八分醉意,才能运用这门功夫,就等如练劈空掌的人,在施用之前,必先运气一样。 
  这一阵“酒浪”将七阴教的徒众打得七零八落,张玉虎喜得纵声大笑,连叫“妙哉!” 
七阴教主本来胜券在握,忽然间却一败涂地,气得她七窍生烟,本待冲上去和毕擎天拼命, 
但却被张玉虎挡住。她独力难支,眼见再打下去只有吃亏更大!无可奈何,只好率领徒众败 
走,一路骂声不绝。 
  毕擎天吩咐丐帮弟子关上铁门,清理“战场”。这一役丐帮弟子伤了十八个人,但七阴 
教的却被生擒了十四个,其中占了八个是女子,比对起来,丐帮弟子虽然多被伤了四人,但 
好在是在自己的巢穴之内,受了伤立即可以医治,而那十四个七阴教徒,却都成了丐帮俘虏 
了。 
  待办好善后,已是日上三竿,服侍周志侠的那两个丐帮弟子出来报道,周志侠的内毒尽 
已拔除,现在业已敷了草药,安置静室之内。张玉虎大喜,便与毕擎天进去探视,但见周志 
侠躺在床上,虽然身体虚弱,面目也有点浮肿,但已是神清气爽,不类病人了。张玉虎将打 
败七阴教的事情说与他听,周志侠听到阴秀兰险些被张玉虎所擒,连呼可惜,张玉虎道: 
“虽然没有捉到阴秀兰,却也俘获了十四个教徒呢。”周志侠忽道:“我有一个主意,请大 
哥裁夺,可不可行?”张玉虎道:“兄弟请说。”周志侠道:“我意想把这十四个俘虏,将 
湖北省的贡物换回来。” 
  张玉虎道:“那是丐帮的俘虏,毕大哥你意下如何?”毕擎天哈哈笑道:“咱们做叫化 
子的平日只知张嘴吃人家的,如今留下这班俘虏,反而要给他们张嘴来吃我们,若能将他们 
换回贡物,蚀本的生意就变了赚钱的生意啦,那当然是最妙不过!”张玉虎道:“那么这件 
事就拜托毕大哥了。”毕攀天点头答应,当下就写了一封书信,叫一个伶俐的弟子送去给七 
阴教主。 
  张玉虎想起了那个独劫贡船的虬须汉子,这时才有机会问道:“有这样的一个人,毕大 
哥可知道他的来历么?”将那虬须汉子的形貌和武功描绘了一番,毕擎天道:“不用说了, 
这人定是大力神厉抗天无疑,阳宗海的神通可真不小,居然将他也煽动了。”张玉虎道: 
“厉抗天是怎么样的人?怎的以前未听人说道:“毕擎天道:“他的来历是一个谜,我曾派 
遣过十二个弟子,分头向武林名宿去查访他的来历,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只知道他在西 
北一带出没,曾有人见他抢劫过客商,也有人见他掳掠过少女,三年前青城派的女侠石竹君 
和她的两位师兄曾在甘肃的麦积石山碰过他,几乎给他抢去。石竹君很爱面子,不敢张扬此 
事,私下里邀请了与师门有交情的长辈去追查他,一个二个都给他打败;费了偌大功夫,只 
查出他的名字叫做厉抗天。因为他力大无穷,甘凉黑道上的人物在未知道他的名字之前,都 
叫他做大力神。此人对黑白两道全不买帐,也很少出现。不过每次出现,都定然有人遭殃。 
上个月,你们截劫山东省的贡物,刚刚到手,就被他转劫了,这件事我过了才知道。”张玉 
虎道:“不止山东,江苏省的贡船也是这样的被他中途杀出,从我们的手上抢去。好在他劫 
浙江省的贡船时,却碰到了我们一个钉子,未曾令他得手,算做是稍稍挫折了他一下威 
风。”毕擎天道:“这种独来独往的怪人最难防范,若然是像七阴教那样,虽然厉害,人一 
多了,消息就总难免走漏出来。”张玉虎道:“七阴教也是够邪气的了,只不知她们平时的 
行径如何?”毕擎天道:“七阴教是今年才浮出来的。虽然邪里邪气,却倒没有听说做过什 
么大好大恶的事。正是为此,所以我们丐帮也愿意与她和解呢。照常理推测,她们将湖北省 
的贡物赎回十四个人,也应该愿意了的。”张玉虎亦以为然,他连日困顿,吃过午饭之后, 
便安心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刚吃过晚饭,那个前往下书的丐帮弟子回来禀报,说是已见 
过六阴教主。七阴教主对交换之事亦表赞同,不过她却指名要张玉虎去和她商谈,因为照江 
湖规矩,丐帮只能算是给张玉虎助拳的人,她与张玉虎的纠纷,必须与他当面解决。毕擎天 
听了,颇为不悦,半晌不语。 
  张玉虎道:“这七阴教主甚是无礼,毕大哥,你看该当如何?”毕擎天道:“我倒不是 
怪她小觑丐帮,只是怕她耍什么花招。”张玉虎道:“你是怕她扣留我么?”毕擎天道: 
“你单身闯入虎穴,确是可虑。”张玉虎道:“咱们留有他们的十四个人作为抵押,怕些什 
么?”卒擎天道:“你的身价可要比那十四个人高得多。”张玉虎道:“大哥你太抬举小弟 
子。为了取回贡物,我倒不惜一冒此险。何况她也未必敢加害我呢。”毕擎天见他执意要 
去,说道:“七阴教主善于使毒,你到了她们的巢穴,必须步步小心。”张玉虎见他再三叮 
嘱,甚为感激,心中想道:“师父当年救他,我甚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师父却是做得对 
了。处处与人为善,除非是不可救药的大奸大恶,否则总会给感化的。” 
  毕擎天仍然叫那个下书的弟子带领张玉虎前往。七阴教主住在沂水南面的一座山上,那 
是她一个有钱弟子的避暑山庄。张玉虎到了那儿,已是将近三更时分,有两个女教徒已经在 
门前等候,一见他们到来,便即接人,却叫那个丐帮弟子留在外间,只许张玉虎一人随她们 
进去。 
  张玉虎见庭院里张灯结彩,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好像是迎接贵客的样子,但那两个女 
子却带他从偏门进入,绕过几处回廊曲棚,还未见七阴教主出来迎接,又不似是款待贵客的 
礼节,心中不禁大疑,但他本来就是准备冒险的,虽有所疑,却也并不惧怕。 
  过了一会,那两个女教徒将他带进一间静室里面,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一杯清茶,说道: 
“请张舵主稍待,我们的教主现在正在会客,待送走了那位客人便来见你。”张玉虎自是不 
悦,这才知道七阴教主所接待的贵客并非自己而是另有其人。心中想道:“她特别约了我 
来,却对我这般无礼。看来是没有什么诚意的了。”同时又有点奇怪:是什么贵客,值得行 
径怪僻的七阴教主张灯结彩,以上宾之礼相迎。 
  那两个女教徒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