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证明






  羽代河滩地的不法行为。只有在报上加以抨击才会取得效果。而且,才会产生证据价值。

  现在还处于揣测阶段,只有被夺走河滩地的丰原浩三郎一个人的证言,力量还不够。

  再者。那些土地是丰原浩三郎已故的儿子的。儿子死后。继承遗产的儿媳妇,又已在表面上按法律把土地转让给了中户家经营的不动产公司。

  在朋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味泽决定首先去走访一下朋子生前曾提到的越智茂吉一手培养的部下——社会部的编辑,给《羽代新报》打电话一同,他没有到报社来。味泽问是没有上班,还是生病休息了,结果是根本摸不着头脑。

  费了许多周折才打听到他的住所,味泽前去登门拜访,浦川探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说道。

  “啊,你是味泽先生啊,以前常听朋子提到你。”

  “正是为了朋子的事来的。越智朋子惨遭杀害,我正在四处查访,想方设法掌握哪怕是罪犯的一点儿情况,看样子,那天晚上,朋子是在从报社回家的途中遭到袭击的。在她回家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离开报社后,她似乎没有直接回家,而向我的公寓走去了。”

  “造反失败了。那天晚上,由于原越智派的人都凑在了一起,于是为了能把羽代河滩地的丑闻登在报纸的最后版上,就把这消息打好了纸型,正当这时,这事被大场一伙发现了。因为我的行为是反报社的,当即给免去了编辑的职务,命令在家反省,其他参与的人也都受到了处分,大概不久就会下最后通碟的。朋子也遭到了大场一伙的报复。”

  “果然不出所料!这么说,那天晚上,她是想到我那儿,告诉我造反失败的消息。正好那天,我整日外出,到处走访。所以没有和她取得联系。

  “不,当朋子离开报社时,事情还没有泄露呢。她离开报社是在凌晨两点左右,那时,刚刚听到校样通过总编辑审查的消息。”

  “他们发现造反时是几点钟?”

  “我想是凌晨三点左右。拼版时,有大场的人在场。在最后版卸版后,被人密告了。”

  “这么说来。袭击朋子的罪犯,并不是对造反的报复呀!”

  “你是说——”

  “根据解剖。推测死亡的的时间是凌晨二点至三点,我赶到现场时,她身上还有一息余温。即使敌人在凌晨三点时发现有人造反。立即采取了行动,那么,对袭击朋子来说,时间也还是不够的。”

  “可不是这样!”

  “朋子的罹难,是否与造反没有关系?”

  “那么,又是谁想杀死她呢?”

  “不知道。浦川先生,您和她在同一个报社工作,有没有线索可以了解到有人对她心怀怨恨或对她特别关心?”

  “虽说我们在一个报社,但科室不同,若说她的私生活,您应该比我知道得更详细。”

  浦川的眼睛里露出了新闻记者那股爱琢磨的神情。

  “不。我一点儿也不晓得。不过,我认为她不会有秘密的私生活。”

  解剖的结果虽然没有公布,但是,味泽从竹村的口吻中已经察觉到,根据解剖,似乎判明朋子是个处女。特别是她和味泽结识以后,她是一心一意爱味泽的,味泽对这事也满自信。

  朋子和味泽同心协力,想对迫使父亲死于非命并篡夺了父亲报社大极的大场一伙给予痛击,因而她根本不会有充裕的时间背着味泽再搞一段秘密的私生活。

  “味泽先生,断定朋子的死和造反没有关系,可能为时尚早。”

  浦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他说。

  “尚早?”

  “是啊,朋子小姐一直在调查羽代河滩地的秽行,敌人恐怕是知道的。”

  味泽点了点头。对羽代河滩地的不法行为的了解。是他们调查井崎照夫是否为了领到保险金而系人一事时意外取得的“副产品”。

  中户家曾袭击过味泽。那时,他们还不会知道味泽和朋子已获得了“副产品”。可能是打那以后。他们从朋子调查、证实的活动中,知道了这事。

  或许是……味泽又想到另一个可能性。敌人为了迫使味泽停止调查保险金杀人案。才杀死了朋子也未必可知。

  即使暂且不谈河滩地的问题,味泽和朋子共同寻找井崎明美尸体的情况敌人是知道的。

  正因为朋子是新闻记者,敌人才惧她三分。何况她还有一段父仇,因而敌人可能把她看成了眼中钉。袭击朋子的那天夜晚,碰巧是造反事件泄露了的那天夜晚。

  不管怎么说,由于见到了浦川,他弄清了一点,即朋子并不是因敌人对造反的直接报复而遭到杀害的。

  “井崎,你这个家伙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井崎照失彼突然叫来,遭到竹村的怒斥后,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也不晓得自己为啥惹起了他的暴怒。在竹村看来。井崎这是在假装懵懂。

  “我们袒护你也得有个限度。这回县本部警察到这儿出差啦!

  “竹村先生,县警究竟为什么到这儿来?”

  井崎终于找到了一个反问的机会。

  “你别装糊涂!

  “不,我真的一点儿也搞不清,您的意思是说我做了什么事了吧?”

  “你可是个出类拔萃的演员啊!这么高明的一个演员为啥要做那样的蠢事?这回你可再也没法逃避了。

  “所以,我要问,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啦?”

  “你是要我讲吗?万没想到你发疯发得竟然要杀害越智朋子。

  “您,您说什么?!是我把越智朋子……”

  这一下子,井崎脸上刷地没有血色了。

  “事到如今,还在装疯卖傻。晚了!

  “等、等一等!竹村先生,您真的认为朋子是我杀害的吗?

  “不错,完全是真的,我是确确实实这样认为的。

  “别开玩笑啦,我还没有蠢到要杀害朋子的地步!

  “不是你杀的,那你说是谁杀的?前些天才刚刚告诉你说越智的女儿和人寿保险公司的外勤员合伙,四处调查你老婆的车祸事故,大概是越智的女儿掌握了你否认不掉的证据了吧!于是你就灭了她的口。不要再给我添什么麻烦了。既然杀了人,县警当然是要来的,我找你来。这对我来说,也是在玩命呢!

  “竹村先生,您等一等,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杀她。您思想看,即使是杀了越智朋子,还有比她更要紧的人寿保险公司的那个小于呢,即使把她干掉,也毫无益处,我还没有那么愚蠢。”

  “两片嘴反正怎么说都可以。你大概是干掉女的去威胁保险公司那小子的吧。”

  “可真够呛。我真的没有杀害她呀,如果这时我再去杀人的话,那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装进腰包的那笔保险金,岂不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哼,反正是走钢丝才弄到手的钱。为了保住这笔钱,就再走一遍钢丝呗!

  “竹村先生。请您原谅我,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那段凶杀案。报纸说犯人有好几个,而且还轮奸了她。女人,我有的是。我哪里会去干那个!

  “因为在你的手下,还有一大帮打手呢。

  “竹村先生有点血冲上头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

  “不是吗?假如我是罪犯,决不会强奸妇女。而又把不容否认的罪证留在女人身体里的那种蠢事。即使让部下去干。也是如此。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关系到六千万日元啊。我是不会干那种马上会遭到逮捕的愚蠢的杀人案的。我和竹村先生已经打过多年交道了,直到现在,您见我干过哪怕是一次这样的蠢事吗?”

  “那.那……”

  “那种杀人案不是我们这种人干的,至少,不是我们行当的人干的。这我可以断言。即使是部下的打手。为了在关键时刻不致于自下不干练的遗痕,平素就已给他们足够的金钱和女人,而决不会让他们去轮流搞一个女人,干那种下流的勾当!

  “不是你们干的,那么,你认为究竟是谁干的?”

  竹村一开始的气焰被压下去了好多,经井崎一说,他顿开茅塞,觉的把井崎当作罪犯,是有点勉强。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在这个镇上,一心想要玩弄女人的小伙子有的是。您不妨从这方面来调查一下。

  “这不用你说我已经调查过了,不过,还不能排除你的嫌疑,眼下。可得老实点儿。

  “我向来也没不老实过。是一个善良的市民。

  朋子一死。味泽完全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他来到羽代也是因为朋子在这儿。现在。就连呆在羽代的意义也没有了。就是说。随着朋子的死,他也失去了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人生的意义。

  不过,味泽并不打算马上离开羽代。虽然在失掉朋子的同时。他也被抽去了精神的支柱,但是,他却把追踪糟蹋、杀害朋子的罪犯,当作了他姑且活下去的动力。

  眼下。作为嫌疑的对象。他想到了四条线索。

  一、与羽代河滩地的不法行为有牵连的中户家和大场家族。

  二、企图隐蔽为领取保险金而杀人的井崎照大。

  三、以前曾袭击过朋子,但由于味泽的干预而失败的流氓。

  四、偶尔过路的人作的案。

  第一条线索,据《羽代新报》社会部的编辑浦川的说法,姑且排除在嫌疑对象之外。

  第二条比第一条有力。但是。若说为了阻止味泽调查有关保险金问题而杀害了朋子,有点离题大远,危险性太大。

  第三条、流氓袭击朋子时,遭到味泽干预,情欲未能发泄。由于偷袭受阻,从而更加垂涎三尺,随时都在窥伺机会。有这种可能,这是比第一、二两条都有力的理由。第四条差不多与第三条同样有力,但是,这对没有搜查权,没有力量组织搜查的味泽来说,简直是大海捞针。

  味泽手头上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茄子。只有这个茄子知道罪犯是谁。这个茄子上镌刻着朋子的患恨和蒙受的屈辱。

  为了不使茄子腐烂,味泽把它冷藏起来,并查访适当的专家。一个叫前岛的客人偶尔告诉他,县城的下市有个研究马铃薯的权威。

  “他是农林省的地方机关一一、农业技术研究所的室主任。这位先生专门研究马铃薯的疾病,听说在这方面,他是个权威。据人们讲,他的研究不只限于马铃薯。还研究其它种类繁多的植物病,所以,我想他对茄子也会很有研究的。这位先生滑雪滑得好,听说年轻的时候,还是个飞速下降的选手哩。我是在滑雪场上认识他的,需要的话,我给你写封介绍信吧。这位客人热情他说。

  “那么,就请您帮忙吧。

  味泽恳求他。如果是F市的话,大场家族的影响很小,这倒是满好的。

  “不过,你可不要劝人家加入人寿保险。客人叮嘱了味泽一句。

  “奇怪,你这个保险公司的人员,怎么会对茄子那么感兴趣呢?

  不摸底细的前岛迷惑不解他说。

  保险公司的外勤员到处转,办公桌根本不沾边。即使是个人的事,也可以借个由头,假公济私,何况追查杀害朋子的罪犯呢!说不定还会牵扯到诈骗保险金的事。

  味泽到了下市,事先也没有约定,他豁出去白跑一趟,去碰一碰这位专家。

  前岛的介绍信起了作用,这位酒田隆介博士高高兴兴会见了他。在递给他的名片上写着:农业技术研究所植物病理部线状菌第一研究室主任、农学博士。

  虽然不到滑雪季节,但是,他的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这是一位年近五十岁左右、胖墩墩的淳朴的绅士。

  “是前岛先生介绍您来的吗?好长时间我没见到他了,他的身体可好吗?

  酒田博士爽朗地攀谈起来,对他的突然来访丝毫没有厌烦的样子。为了慎重起见,味泽带着没有保险公司名称的名片。因为有些人只要一听到“保险”二字就马上表示谢绝。

  “冒昧登门,失礼得很!我有一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初次见面的寒喧后刚一结束,味泽立即开门见山说明了他的来意。

  “什么事?”

  “就是这个。

  味泽把装在塑料容器中的茄子递到酒田博士的面前。冰冻已经完全溶化了。

  “这个茄子怎么啦?”

  博士疑惑不解地望着。

  “它的形状似乎是常见到的,但是,色泽不怎么好,我想它是不是染上什么病啦?假如是有病。它染的是什么病?根据它的病状,这个茄子生长的地点又是哪里?诸如此类的事我想弄清楚,还望先生多多指教,因而不揣冒昧,前来拜访。

  “噢,这个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