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我可没说非要答应。”安政努力保持矜持和不以为意,一颗心其实怦怦狂跳。
“答应什么?”福兰奇怪地说,“费都的司法界很难聘请一个被怀疑有不良记录的检控官,我得找点路子,等会有位法庭长要来聚餐,我准备送给他地妻子来示好。“安玫脸上有股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沮丧,“哦。”
“如果能找到工作,你不高兴吗?”
“当然。“姑娘勉强笑了笑,“我去加两套餐具,他们几时来。”
“不会久的。”
半小时后,福兰说,“我们先吃吧。”
“但法庭长夫妇还没来。”
“来了再重新做点小菜。“安玫食如嚼蜡,她望了望手指上的戒指,福兰非让她戴上,说庭长夫人的手指粗细和她差不多,先试试戒圈的大小是否合适。
“现在都过了午餐的钟点。“吃完后,安玫小声说。
“我去巷口等等,你收拾好桌子。”
不一会,福兰转了回来,“庭长夫妇派人通知我另有应酬,想邀请我一起参加。马车就在屋外。”“你去吧。”“嘿,一起去。“车轮压挥在青石板路上,让车厢微微颤动,没多久,安玫惊叫着,“天,快停车,我还把礼物戴在手上,也没拿盒子,待会怎么送人呀。“她慌乱地脱下戒指,捏在手里,害怕因此影响了福兰的前程。
“不是已经送出去了么?”
“咦?”
当她看到福兰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束娇艳的鲜花,以及手中戒指地背面,刻着自己名字的缩写时,明白了过来。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民政署的附属教堂,莱姆探长正等着呢,他是见证人。奶奶和黑杰克也在后面的马车上。”“坏东西。“她轻声说道,依偎过来,脸颊轻蹭他的锁骨。
“嫁给我好吗?”
“嗯。”
※※※
佩姬默然地伫侯在明镜前,粉色的帷幔在她头顶飘荡。华美地珠宝首饰都佩戴齐备,纤细修美的手指上,戴着由最名贵材质打造的戒指,镶嵌了六颗璀璨圆玉的耳钉,幽雅地躺在耳垂。曲卷有致的秀发间,那只锦绣繁花的王冠正中,镶嵌着蔚蓝无瑕的蓝钻。
曼妙的纱裙轻披在有如象牙地娇嫩肌肤,白色贞洁的婚纱,衬得她愈显矜贵。
朱利尔斯·冯·科摩明显正抑制着心中的欣喜,他嘴唇颤抖,眼眸迷乱,竭力平缓呼吸,生怕粗浊的鼻息声,亵读了眼前那世间难逢的美。
“佩姬小姐……”他喃喃地呼唤。
“请不要加上小姐二字。明天我就是你的妻子。”
“嗯。佩姬……佩姬……”朱利尔斯叠声嗫喏着,仿佛要将这个名字,永远凝固在唇齿之间。
大小姐淡淡笑了笑。嘴角上扬,这浮着微微媚意的笑容,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他体内闷烧的火突然爆发,积累的爱霍然喷薄,血涌上了头,他略有些踌躇地走过去,慢慢捧起她地脸,指尖滑落眉梁,轻柔地抚摸着,想将那总是蕴含着傲慢与自尊的眉宇。宽慰得柔情似水。
佩姬的身体僵硬了,手紧紧抓住飘逸地裙摆,渐渐地,她放松下来,睫毛闪动着,阖上了眼眸。
朱利尔斯魂驰梦移了无数次,他妻子娇艳的唇,该是怎么的味道。
有如山泉般的甘甜?
有如火焰般的滚烫?
有如天鞋般的幽香?
那是有如冰川般的寒冷,毫无温度和感情。令人不寒而林。
厨师长快疯了,他咆哮着,“谁擅动过蛋糕?”
“噢,太子和太子妃两位殿下,都分别来过厨房,检查过婚宴的准备工作。”
“我是说外人。”
“没瞧见。”
在一张铺垫着棉布的桌子上,放着一块由酥黄的鸡蛋面粉、雪白地奶油、暗红的蜜糖制成的九层高的结婚蛋糕,蛋糕上用棉花糖和消毒过的绸缎作了两个精致的小人 新郎和新娘。
新郎的头被拧了下来,压在银色的糕点托盘的底下,妙笔点缀地五官,已经变得一团粘糊。
※※※
婚礼第二天的报纸,纷纷用头版头条刊登着皇室婚礼的盛况。
“当礼车驾过街道时,万人空巷,人们载歌载舞,当盛装的佩姬·冯·科摩殿下走下礼车时,整个坦丁沸腾了。
王都的上空,响彻着公众的欢呼:太子妃万岁!”
福兰放下报纸,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正站在无数人的对立面。”大概是距离产生美,抑或是价值观不同的缘故,拜伦的新太子妃很受公众的拥护,人们欣赏她的美丽,赞扬她拥有自己的事业,而并非又一个深闺里的贵族花瓶,将她的傲慢视为理所当然的骄傲,她具备着一切强力偶像的元素,男人热爱她,女人崇拜她,她的婚典,已然成为公众的节日。
“太子妃殿下万岁!”人们都这么热情洋溢地喊着,大概,当欢呼变成皇后万岁或者女皇陛下万岁时,也同样显得自然。
他将目光停留在副刊,“著名的红雀剧团表现出众,又受到安诺的邀请,现以离开坦丁……”他凝视片刻,把报纸合上。
※※※
PS:我果然不擅长写很细腻的感情戏,这章写得真累。
…
第五卷 狗男女 第一章 蜜月和司法厅
福兰将玻璃樽搁在阳台的石制栏杆上,两臂齐伸向前,舒展筋骨关节处传来咯吱咯吱如小鞭炮式的摩擦声。晚上九点,天已经黑透了,松软的雪片,被凛冽的寒风卷起,铺天盖地在空中飞舞,月亮高悬空中,光芒惨白,与雪夜相互辉映。路上稀疏的行人步伐匆匆,朝着暖和的家中赶去。待在寒冷的街上,可不是个好主意。
这里是一栋古朴幽静的两层楼别墅,坐落在坦丁城区与郊区的边界处,属于司法厅的产业。雪堆满了别墅大门两侧种植着常青灌木的花坛,一杆曲线流畅的私人路灯正发出橘黄色的光,让落入光线范围内的雪花,宛若雾霭。
别墅正在召开司法厅高官的聚会,餐桌上放满了干酪和鲜果,壁炉里炭火融融。福兰之所以能参加,出于他的荣誉职位,王妃殿下的私人顾问,和普通法官的私人顾问,身价截然不同。
“伯骑士顾问,美酒与雪景,都是优雅的享受。”另一个人走到阳台来,他体格瘦弱,戴着金丝眼镜,说话喜欢拿腔拿调。
“罗斯大检控官。”福兰朝他点点头,这人是那位大小姐在司法厅的心腹,实际上,司法厅就两派人,每个人在职位外,都添加上额外的名头。秉持中立的,估计只有清洁工人和杂工。
“关于赦令的结果,差不多已经出来了。出于平衡的目的,两边提议的人选各占一半。”罗斯显然不是特意来找福兰聊雪景。
在国家重大庆典时,颁布赦令,让监狱里的幸运儿离开冰冷的牢笼,重返社会,一贯是古老的传统。赦令由皇帝陛下与议院共同签发,但具体人选,则由司法厅说了算。
某个家族想拯救他那不争气身陷囹圄的子弟;大人物有意把他情妇的远房亲戚从牢子里拉出来;富翁们花了大笔票子,只想在赦令文书上增加一个名字。
真正符合条款的普通囚犯不足40%。剩下地名额,往往变成了法官们馈赠的礼物。
“现在有个难题,名单上有维巴爵士,财政厅的次官,四年前因为中饱私囊被判处二十年徒刑,那人掌握了一些金雀花的隐私,虽然莱因施曼家族并不把这个曾经的中层官僚放在眼里,但也不愿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爵士懂得明哲保身。紧闭着嘴巴,这也是他能在监狱安享晚年的原因。但谁也指不准,他出来后,会受到诱导,说出不该出现在社交场的话。”
名单将在三日后司法厅地正式会议上审核公布,但人选,已经在今晚私下敲定。
福兰想了想,“他知道的秘密很重要么?”
“已经是过去式,无关紧要。但多少会给金雀花的颜面带来难堪。”
“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倾向,金雀花的敌人。却被皇帝党释放。
如果不加以应对,会被视为示弱。”福兰说。
“很正确。”
“厅长怎么想。”
“态度很坚决。”
“这么说,厅长并不是出于和爵士之间的私人友情?”
“对。纯粹是想给金雀花制造点小麻烦。”
“噢,那就赞成吧。不光是赞同,还要装得非常高兴。”福兰的眼眸乌黑乌黑的,几乎看不出瞳仁来。
罗斯大检控官愣了愣,诧异地望着福兰。
旁人并不清楚福兰在司法厅佩姬派系中的重要性,认为他只是游走于势力间地投机者。但罗斯知道,这位伯骑士顾问兼拜伦荣誉伯爵,深受王妃殿下地信任。
他擅长布局,精通法学,总是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扭转局势。在佩姬因为婚典和蜜月,无法亲自指挥司法厅的空档期,伯骑士顾问俨然已成为半个运筹帷幄地统帅,在私下安排重要事务的步骤。
“维巴爵士应该有家庭吧。”
“他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生活窘迫么?”
“因为贪污罪的缘故,几乎所有财产都被没收。”
“嗯,随便找个隶属于金雀花的一流公司,给他们安排有高额薪水的闲职,并且让厅长在名单公布前知道。时间最好选在会议当天。这样他没空闲仔细分析。”
罗斯明白了用意,他走回了大厅,笑着对众人说,“我没有任何异议。”
司法厅的克洛厅长则怀疑地思索,“居然没激烈地反驳,这不像金雀划贯用的风格。”
阳台外的雪落得更怒了。
“仿佛又将以往的人生重新演示了一遍。”福兰想,他在费都第一庭时,就曾扮演着如此的角色。
他曾经痛恨过地、无奈过的,现在却主动接受,只为了复仇的目的。
人生真是场滑稽戏。
三天后,特赦名单上果然没有维巴爵士的名字。
克洛厅长揉着额头,“幸好我及时发现了,维巴的长子正准备去天剑远洋事务所担任副经理,谁都知道,事务所是金雀花的家族企业,维巴肯定和他们达成了协议,用保密来换取安稳。如果把他放出来,倒衬了莱因施曼的心。”
※※※
“赞美殿下,拜伦万岁!”
皇室的新闻永远是公众最热门地话题,而佩姬的蜜月之旅,是每个,祈祷着能在邂逅王子的灰姑娘,在最大胆的绯梦中也难以描叙的美好。
他们在拥有最舒适暖冬的南部度过了一个月,住在谷地林间仙境般的蔷薇行宫里,配有暖水灌溉和保温棚的花圃,让宫殿一年四季长春不谢,色彩斑澜。猎苑就在附近,朱利尔斯很高兴地发现,他终于有项能力比自己的妻子强。
有一回甚至枪声惊醒了一头冬眠的熊,当然,在它笨拙地从雪洞中钻出来时,侍卫们就紧张地开始齐射。
“最致命的一枪是我开的。”殿下容光焕发地指着棕熊额头的弹洞说。
“噢,看来我得多练练枪法。”佩姬耸耸肩。
然后,他们到赌城佩纳寻求那些刺激的游戏,市长的礼仪卫队替他们开道,所有博彩业的负责人做梦都想皇室成员驾临自己的赌场,佩姬只选规模最大的,一抛千金,大小姐尤其爱纸牌,她享受那种在牌桌上谋算的感觉。其次是斗牛,每当牛喷着血轰然倒下,或者斗牛士被顶翻践踏,总能让她兴奋得双颊潮红。
“我真想亲自试试。”她说。
大惊失色的朱利尔斯擦着汗,庆幸妻子只是随口说笑。
冬季的最后阶段,是在城市间穿梭,这是带着让皇室与公众更加亲密的旅程。每到一处,气氛沸腾得仿佛在火焰上沸煎的油,储君夫妇殿下坐着倘开式的马车,缓缓经过广场,佩姬每一次挥手,就引起人潮欢呼雀跃,彩色的纸屑,伴着最隆重的礼炮,铺天盖地。
他们下寝于最奢华的饭店,有手艺高超的大厨制造美味可口的菜肴,黑鱼子酱、獐肉脆皮馅饼、金栗酒,还有佩姬一贯热衷的炖羊眼。
“只有东方那些野蛮的酋长,才吃这道菜。”皇太子努力没露出想呕吐的表情。
“他们认为眼睛是生物灵魂的居所,而吸收魂魄,能使自己更强大。”佩姬回答,快活地吮吸着眼球里伴着酱汁的汁液。
每当夜幕降临时,总有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真想蜜月能持续到永远。”朱利尔斯说,他眼眸里有股欲望和期盼。
“腰间的伤又在痛。”佩姬的表情很冷淡,“真受不了,可以去找侍女,也可以去自渎。”
朱利尔斯叹了口气,站起来吻了妻子的唇,走到套房的另一个房间。
他们分房睡。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那层模,男人和黄瓜或者茄子,没什么区别。”姑娘嘲讽地在心底说,“如果能强硬点要求,并采取避孕措施的话,早就让你碰我了,这种软弱的个性,也许是温柔,但只会让我感到轻藐。”
她望着窗外,透明的玻璃隐约反射出她高傲的脸。
蜜月将在初春时分结束,那时,她就能回到坦丁,卑鄙与辉煌、肮脏和崇高的王城。
“伯骑士干得不赖,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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