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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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兰和她擦身而过,拉开浴房地门。
“救……”姑娘刚准备大声叫唤,想让以和储妃新任秘书官交流下感情的名头。带着一大抑子城堡的随从,估摸时间刚来到别墅门前的道尔格雷伊得到信号。
声音嘎然而止。
浴室外站着一群目瞪口呆的人,都是皇室随行的文员和文书官。
在黄昏时,福兰召集他们,处理一些烦琐的文案工作,已经在二楼的工作室忙碌了好几个小时。
城堡内外一共有三百多人,这种临时地人事调动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文官们听到福兰在浴室的大声叱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急迫的大事,于是急忙赶下来。
房间和楼梯厚实的毛地毯掩盖了脚步声,以至于黛丽安对多了一大群听众浑然不觉。
所有的对话尽收他们的耳底。
“你赢了。”黛丽安嘟着嘴。把衣服重新穿上。
福兰看着姑娘丝毫不紧张的表情。突然笑了,他挥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文员,凑到黛丽安耳边。“我正奇怪,按殿下的个性和喜好,怎么会让一个无脑地花痴女人服侍在身边?她什么都知道吧?请你转达殿下,我可没时间演这种无聊幼稚地游戏给她看。”
※※※
佩姬靠在椅子上,放下手头的书,听着黛丽安委屈的报告。
“那家伙是故意戏弄我地,他早就清楚道尔·格雷伊的小诡计。”
姑娘说,西瓦尼亚家族世代是金雀花的扈从,潜伏暗处,参与主人的权谋。贴身服侍和保护每代主人。
“这种无聊幼稚的把戏,也亏格雷伊想得出来。”佩姬淡淡笑着,“影王的属下都是这种愚笨的货色么?”她望着自己忠实的女佣,“好了,我总算有个理由,把你送给卡西莫多了。”
“我会如服侍主人般,将他服侍得妥妥当当。”黛丽安低下头,提起裙摆,朝储妃行礼。
表现得再忠诚的人。佩姬也不会在心底完全信任,不过硬把一个眼线塞给伯骑士,只会引来反感,大小姐不会干这种拖杀属下忠诚心的蠢事。
就算安插眼线,也得让对方无话可说。
“不过,卡西莫多挺清心寡欲地。你什么都可以干,但别勾引他上床……”佩姬又说,不过似乎觉得自己吩咐得太慎重了,停住了嘴。
黛丽安挑了下眉毛,仿佛听出了某种话语之外的意味。
当晚,道尔·格雷伊被秘密赶出了黑天鹅堡。
“让乔·考利昂派点像样的人来,而不是一只耍小把戏的猴子。”
佩姬让黛丽安传话给他。
“我的黛儿,我的宝贝。”美男子羞愤地喊到,“首领会愤怒得砍下我的指头,你帮我向殿下求求情,至少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噢,我的道尔,我为什么要帮猴子求情呢?”黛丽安娇媚地说,眼眸里却闪着嗤笑,“而且,我地主人现在是伯骑士爵爷,那更不应该了。”
一瞬间,道尔清醒过来,这妞从头到尾没喜欢过自己,都是装的。
自尊心的严重打击和羞恼,让道尔丧失了理智,忘了攻击储妃殿下的仆人,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连考利昂首领都保不了他。
姑娘纤美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抓一只鸡怠般,将这个男人提了起来。
道尔难以置信,这个他眼中的床上猎物,身手之高,简直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他想施展自己的龙脉能力:魔琴手,只需要几秒钟,他就能在虚无中演奏出令人产生幻听幻觉的乐曲。
骨头被扭断的剧烈摩擦声,道尔疼得连喊痛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现在代表着小姐的意志,攻击我,就等于玷污了金雀花家族的荣誉,你可死有余辜。”黛丽安依旧笑眯眯地轻声细语,“不过得说,龙脉者真是什么破烂货色都有。如果不能使用超能力,近身战斗就如个,孩童。”
她将男人扔在地上,擦了擦手,随脚踢断了道尔的喉咙。
在蛮荒的时代,法师、圣武士、德鲁依、术士,无数种超自然的流派出现在世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文明的开化,在近世代,除了芶延残喘的奥法,已丧失支配力的神术,剩下的都湮灭于尘埃中。
如果有人研究神秘学,会发现,有一种流派不依靠任何法术,只凭借肉体的特殊锻炼,拳脚间就能产生莫大的威能。
据称这种流派最初发源于遥远的东方,所以它有个极东方式的称呼:武僧。
佩姬最忠诚的仆从,西瓦尼亚家的黛丽安,就接受过这种锻炼。
※※※
“这姑娘凭着我的宠爱,过于放肆了,作为惩罚,我将她送给你作为仆佣,阁下可以随意处置。”
福兰想着大小姐的话,摸了摸额头,心知肚明地望了望跪在面前的黛丽安,如果强行拒绝这个美丽的间谋,那么,佩姬显然不会完全地信任他。
“主人,如果您拒绝,就是对西瓦尼亚,我的家族最大的羞辱,那我唯有自裁,用血洗刷耻辱。”黛丽安可怜兮兮的,眼眶里蕴着泪花。
他盘算着利弊,只能无奈地说,“西瓦尼亚小姐,你留下吧。”
姑娘破涕为笑,“主人,你只用称呼我为黛丽安,也可以喊我黛儿,我什么都会,还是处女。”
…
第三十五章 孪生
假如有神灵用那一览无遗的洞察之眼,来窥视福兰·弗莱尔与佩姬·冯·科摩的脑子,会发觉两人极为相似,聪明、狡诈、固执、逻辑缜密、懂得借助外力、精通法学、行事别具一格,有着天才的闪光点和自负。
但这对思维构造上的双胞胎,在性格上却丝毫没有合拍之处。
这源于两人背道而驰的道德观。
道德是种奇妙的情感,它让人摆脱野蛮,脱离蒙昧,如创造天地的神,在人心中分离出善和恶。圣人因它产生崇高的美,恶徒由它发出腐臭的气息。它如空气般瞧不见摸不着,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如果失去道德产生的秩序和约束,整个社会都会混乱甚至崩溃。
他们都不是有自我毁灭倾向的厌世者,也不是慈悲为怀,愿以微薄自身来承担世间苦难的圣人,而倾向于现实的利己主义。
只不过佩姬傲慢地践踏嘲弄着道德,认为它只不过去弱者企图保护自己的幻影,在姑娘的视野中,名声赫赫的家族,高楼林立的城市,辉煌庄严的国家,都和野生的丛林无异,甚至更加残忍。
在丛林中,道德、怜悯、爱,都是死神的毒药。
福兰却认可道德,懂得要向这至伟表现出卑微,固守着最后点清高,当他为佩姬的要求,为案子做出有倾向性的不公判决时;当他得到在旁人眼中,是值得羡慕的机遇时,心头都会感到挣扎和苦痛,像有着噼噼啪啪的火星时刻灼痛。
对,就是因为这点点苦痛,福兰终究成为了他自己,而不是另一个,长着那东东的佩姬。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拥抱,只有仇恨。
这本源上的差别并不能让人察觉,至少在黛丽安·西瓦尼亚眼中。
她的新主人兼监视对象,和女主人是同一类人,喜欢独处,擅于思考,表面优雅礼仪,但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此刻小女仆刚被福兰从卧室里赶出来,原因是当男人拉开灯时,发觉这位妙龄姑娘正躺在自己那张大床上。
“你在做什么?我说未经许可。不要随意出入我的房间。”
“暖床。”
“暖床?”
“如果让主人直接睡入冰冷的被子里,可是我地失责。”黛丽安用那种纯真柔弱的神情说,睡裙吊带的半侧正滑落在手肘处,她解释着,“按东方的传统,这是主人应当享受的权利之一。”
这种带着性暗示的挑逗,配上那副纯洁的表情,充满着辛辣的诱惑。
福兰皱着眉头,他知道这姑娘想干什么,只是在搜查行李。查探隐私时被他恰巧堵在了房里。但有必要用这种令人啼笑皆非地理由来辩解么?
他微微弯下腰,露出一副故作微笑的怪相,用食指的指端托起黛丽安的下巴。亲切地说,“请出去,或者滚出去,语气虽然不同,但涵义却相近。”
黛丽安受过专业的密探训练,能从最细微处查探到隐藏在虚伪后的真相。
一个聪明人不可能在大局上给自己留下可疑的地方,但生活给人带来的影响是无法磨灭的,他们在日常的举止中总会让这种生活烙印表现出来,再好地伪装,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暗示着他所经历过地事物。
“6点十分,伯骑士阁下起床,每天他都在这时刻醒来……对东方风俗极为了解,所说的冒险经历可信度很高……食物偏好于海鱼类料理,不拒绝贝壳、墨鱼肉,这是经年生活于沿海地区的人才会保持地口味,内陆人很少会食用无鳞鱼……”姑娘记录着,对自己苛刻,不近女色。
曾在海滨城市度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是个严谨的男人。黛丽安评价道。
相处的时日太短,目前没发觉不合理之处,还需要继续观察。姑娘想。
假设这位伯骑士阁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忠诚可信,总会被她发觉出真相。
黑天鹅堡的藏书馆宛如一个珍品的陈列间,一排排棕色的六层檀香书柜笔直地在光洁的黄杨桃地板上蔓延,每排柜子旁,都放置着精致的三角梯,方便人取到最上层的书本。罗列在柜中地典籍,能让见识最渊博的学者在胸腔深处发出赞叹,萨亚的手稻、罗素的十四行诗禁本、海明斯基的全套著作初印第一版,不少珍品连国家大图书馆都难得一见,这些文学上的收藏价值连城,无法估算。
纸张和油墨的美妙味道淡淡地点缀在空气中,柔柔的光透过嵌在天顶的五彩玻璃窗,薄纱似地披洒下来。
不过这间全拜伦屈指可数地私家藏书馆显然是被原主人单纯地当成了品味的象征,你很难找到书籍上找到被翻阅过的折皱,大厅一侧甚至还摆放着台立式钢琴,真正热爱研究学识的人,最厌烦被杂音打扰文字和脑力间的激烈碰撞,哪怕是悠扬舒缓的音乐。
福兰·弗莱尔安静地在柜子间穿梭,偶尔停下,随手抽出本书,站着看一阵子,他摸了摸一套全彩法学典籍的书脊,这套书内容宏大,详尽解释了每条律文在实际中的运用和经典案例分析,页尾还有法学专家的注释,页数也是相当的惊人,整套足足有十六本,叠起来差不多半人高,昔日他刚成为第七街法庭的新鲜人时,做梦都想买上一套,但定价和微薄薪水的对比,意味着他得攒上大半年钱,前提还是每日只吃两餐。
他还记得,自己为了省钱,每天花几小时站在一间装潢得颇有品位的高档书店里,一页页翻看,飞快地背诵下来,然后在回家时,将值得揣摩的内容记录到笔记上。
有一次,他凝神默诵时,肩膀被人拍了拍,转头一看,是书店的老板之一,那是位颇有绅士风度,头发斑白,戴着金框眼镜的学者。
“你很喜欢它们?”老绅士问。
“嗯。它对我太有帮助了。”福兰有些脸红,虽然书店允许顾客随意翻阅,但他未免也干得太过了。
“这种专业书几乎没人会看,我从未见有顾客这么喜欢它们。”老绅士同样抽出一本,爱惜地抚摸着封皮,像摸着孩子毛苹茸的脑袋,“每月一银角,不,五个铜子。怎么样?”
一时间福兰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存在于脑子里,知识才有意义。否则最有价值,记载了世间所有奥秘的书,也只是一本毫无作用的死物。”老绅士看出了福兰的困惑,笑着解释道,“与其将它们放在书架里变黄变旧,还不如让一个上进的青年人,脑袋更加充实。”
五个铜子,不要押金,这善意让福兰在两年间。随时享用着精神上裂餐地大餐。
对此。初涉司法界的小伙子,心中深怀感激。
每次还书时,老绅士都亲自前来迎接。两人总站在厅里交谈一番,几乎成了忘年交。
但某天,当上见习检控官的福兰,在第七街法庭的新案卷上,瞧到了老绅士的名字。
那是起过失伤人案,老绅士发觉合伙人一直在暗中搞鬼,贪污了不少共同拥有的本金,纠纷争吵时,他愤怒地拿起桌上的镇纸,狠狠砸在了合伙人脸上。边缘包着铜箔的铁镇纸,划伤了对方地眼睛。
福兰负责这起案件的指控,他先用诈骗罪将合伙人送进了监狱,但在审判伤害案时,他犹豫了。
这只是一位老好人在情绪失控时犯下的过失,并非出于本意,但法律只看重行为所带来的结果,不能因为嫌疑人平日的品性,就无视受害者遇到的伤害。
哪怕受害者是个货真价实的卑鄙小人。
“也许我能帮帮这位有恩情的老友。判无罪释放吧。”福兰想,但这是佝私,将人的私情置于司法的公义之上,如果每个检控官都这么干,法律地威严会被玷污。
他一夜没睡,在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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