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姑娘讨厌水手,这些刚下船的男人,活像头发情的公牛,而且也没多大油水。
但和她说话的小伙子相貌还不错,虽然脸黑了些,这种古铜色的肤色是水手的标志。
如果她现在能脱光福兰的衣服,会诧异地发现,脸和身子地颜色截然不同。
“明天我可能有空。”她吃吃地笑,“希望你在床上,能体现去水手的勇猛。”
“很期待。”福兰让招待离开,“这个不错,但不急,我先打听到杜纳闻家族的日程安排。”
第三卷 永夜的浮光 第一章 骗徒的夜宴(三)
劳薇塔·怀特迈恩刚刚失业,领着当月工资从酒店的侧门走出来。
她在这家酒店的洗衣房工作了一年半,每日清洗着客人的衣裤、弄脏的床单被套,整个洗衣房只有三名女工,但装满衣服,送过来待洗的大篓子却有许多。总有活干,一件接一件流水般地干着,从早晨一直到午夜。
水气蒙蒙闷热的洗衣房让她浑身充满肥皂的油腻味,如每个洗衣女工一样,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布满血丝,不少皮肤被水泡胀,而且面容存在着一种苍白的病态,洗衣调制液体肥皂时,会产生轻微腐朽性的气体,长年累月,对肺是个摧残。
没人会相信一位妙龄少女,会选择洗衣这份工作,而且劳薇塔显然更有资本为自己提供更好的生活。她非常漂亮,身材苗条,皮肤白暂,浅黄色的头发扎成辩子,盘在头上,眉宇间流露着一种让人爱怜的楚楚可怜,灰色的眼眸如同揉着月光的夜空。她总是将左手放下口袋里,遇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也会记得带上手套,因为她不喜欢被人瞧见,整只左手,从手背到手肘,有着一层青白色的角质鳞肤,仿佛天然的铠甲,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鳞肤下,五只粉嘟嘟形状可爱的概圆指甲。
这种魔性的特征,并不能损害姑娘的天生丽质,反而更能钩起男人们猎奇的兴趣。
诸位应该能回忆起,几年前的那场官司,那位因为美貌而失去父亲的歌德姑娘。
“钱再多,能换回亲人的生命么?”劳薇塔流着眼泪,将父亲装进棺木,所得的赔偿,几乎都用在了葬礼上。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一位女子,想在费都生存并不容易,吧女、洗衣工、仿织工。或者找个有钱男人是她们所能选择的出路。
刚到洗衣房工作时,另两位模样显然无法适应吧女的女工,在私下议论,“这个俏皮娘们不出一个月,就会另找工作。”
但一个月后,她们看到劳薇塔仍然与脏衣服和肥皂沫奋战时,又说,“大堂领班对她很有好感。瞧,只要来点挑逗的暗示,她很快能去大堂做招待。”
大堂领班是个三十来岁的绅士,举止和说话都充满成熟男人地味道。只要他开口,酒店的服务生无不投怀送抱。
“很快”这个时间段持续了大半年,领班终于失去了耐心,“怀特迈恩,宝贝儿,你看,我只要一张嘴。你就得失去工作。这年头找份工作可不容易,但我不这么做,所以你也得有些表示。”
领班塞给劳薇塔一枚钥匙。“晚上十点,四楼7号房。那间房目前空着,我有权利免费用几次。”
劳薇塔不知气恼还是羞涩,双颊漂红,“十点?7号房?”
“没错,宝贝,我还准备了红酒,你连摸都没摸过的高档货。”领班自谓为老手,“到时我只点着蜡烛,气氛棒极了。带点醉意上床,更加舒服。”
那天晚上直到十一点,劳薇塔还没有来,领班已经喝了几杯酒,躁热让他脱了外套,解开衬衫的扣子,“那个娘们,明天我一定开除她。”但又过了几分钟,领班听到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我就说。没哪个小职员敢不理会上级。”领班露出胜利的微笑,他已经按奈不住内心的饥渴,等门打开,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酒精、昏暗的烛光,让领班没看清来人地模样,直到他发觉,怀中的可人儿身材臃肿,手掌握着的乳房比想象中更小,嘴巴亲吻着的脸,似乎长着硬邦邦的胡子时,已经晚了。
客人发出惊恐地喊声,惊动了全楼的人和保安。
“有人要强暴我,天,还是个男人。”客人眼泪都出来了,“这酒店怎么搞的,我住过十几次,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
领班终于看清楚,那个胖子是酒店的老客,非常有钱的一位金融家。
他绝望地开始想象失业后的落泊,没有哪家酒店,会聘用对企图强暴顾客地领班了。
赶过来地经理神情不善地对他说,“来我的办公室。”
如果下跪请求就能保住工作,领班一定扑通地跪下哀求。但经理的话让他燃起了希望,“你也是老员工了,知道我很为难吗?”
嘿!我平时地工作表现打动了上头,还有戏!领班献媚地说,“求您了,我会酒店工作了近十年,一贯表现优秀,只要能将今天的事压下去,什么事我都答应。”
“什么事?”
“对,任何事。”他强调,同时发誓,只要他侥幸逃过这今天,一定要把那个臭娘们开除。
经理脸上浮现出善意的笑容,他亲切地拍着领班的肩膀,“你是酒店的老职员,有能力有手腕,而且……”经理的手慢慢朝下游走,抚摸着他的胸膛,呃,那微微点缀着胸毛的胸部,在女人眼中能算性感,“我们还是同道,早知道,我以前就提拔你升职了。”
领班终于意识到,上司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嗜好,惊呆着看着经理把裤子褪到脚踝处,露出鼓鼓的下部。他喘息着,“用嘴,或者,我现在就开除你。”
※※※
胖子金融家在客房部门经理地安抚下,恢复了平静。“吓死了我了。”他擦着汗。
“为了抱歉,您这次的所有开销免费,只恳求您别将今天的事传出去。”客房经理拿起金融家带着房卡的钥匙看了看,“咦,前台记录您是住在四楼9号房,这里是7号。”
“谁知道。准是你们弄错了。”胖子记起在上楼时,和一位穿着酒店制服,漂亮的服务生相撞,手上的钥匙还被撞掉,是那个服务生替他拣起来。
“先生,请原谅。”服务生把钥匙送回他手里,自己还乘机摸了几下,那滑腻的感觉仿佛摸着一匹上好丝绸。
也许是那个小妞弄错了,但胖子懒得说,“包括明后两天的所有餐点,我还要瓶24年的血腥玛丽。”他讨价还价。
客房经理为了平息事端,答应了,同时心疼那瓶酒地价格。
劳薇塔还是失业了,第二天上午,她诧异地看到,本该被解雇的领班满脸憔悴,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对她嘶哑地吼道,“你现在就滚!”
她玩了点小计谋,想保住工作又不用进行肮脏的交易,但显然没有成功。
“我这个月的工钱呢?”
“你烫坏了几件衣服,没找你赔偿已经是仁慈了,居然想要工钱?”
“请出示事故单据,酒店有这规定,假如是污蔑,我会选择投诉劳工法庭。”
“小姐,请去吧,我看你付不起律师费。”
“领班先生,你的脖子……”劳薇塔看到领班惊慌地把衣领翻起来,盖住脖子上淤痕,姑娘并不知道那是亲吻后遗留的痕迹,但领班以为被发现了,他可不想成为流言的对象。
“好吧,你可以领工钱,但马上离开酒店。”
走出酒店,正是午饭的钟点,劳薇塔走在大街上,无比羡慕地看着一家家餐厅的橱窗里,嚼着嫩牛排和奶油蘑菇的顾客们。她摸摸口袋里的钱,那几个钱如果啃面包,能勉强维持一个月。
“为什么我什么错事都没干,都得被开除,就因为我没满足龌龊的要求么?为什么犯了错事的人,还能继续留在酒店?为什么……”姑娘坐在喷水池旁的椅子上,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隙淌落,“这世道怎么呢?”
如果找不到工作,她会被房东赶出来,流落街头。后天,就是交租的日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三点钟的样子,姑娘啃着从附近店子里买的面包,把洒在衣服上的面包屑拍到地上,不少乌鸦飞过来,一边抢着面包屑,一边警惕地看着姑娘,随时准备飞走。
“小姐,我想,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劳薇塔听到有个男人对她说话。
她如乌鸦般,警惕地捂住荷包,“没有,我该回家了。”
“假如你需要工作,我也许能帮忙。”男人继续说。
劳薇塔愣了愣,打量着男人,是个古铜色皮肤的帅小伙,穿着很朴素的衣服,可能是水手吧,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帮助她呢?
“谢谢,先生,我并不需要。”她转身离开。
“噢,小姐,你可以考虑,如果愿意,这个星期内,来金鹅酒馆找我,我住在2楼。”男人在她身后喊道。
※※※
福兰很中意刚才那个姑娘,他观察了她几个小时,能推断出姑娘目前处境窘迫,而且模样能满足计划的要求。
“她不需要付出什么,只需要点勇气。”福兰想,然后朝第十三法庭的方向走去。
没记错的话,艾尔·杜纳闻,那个曾经的同僚,应该就职于十三号法庭。
第三卷 永夜的浮光 骗徒的夜宴(四)
下午四点,福兰走进十三号二等刑事法庭,门前的深红地毯略有些陈旧,房里的陈设也是些古董货,这间法庭有六个小审判厅,其中包括两个夜法庭,所以整间屋子的灯火往往到凌晨一点左右才会全部熄灭。
每天有几十起案子在这里进行,都是些司空见惯的小案子,偷窃、斗殴、入室抢劫、勒索,被告的身份通常是费都的帮派份子,福兰在小审判厅门口的长椅上,看到坐满了人,押送犯人接受审讯的警察、戴着铐子,眼神凶猛,等待法官召见的混混。
“嘿,老实点。”福兰听到巡警在告戒被告,而那个犯人把粘满鞋底的泥巴刮在椅子的边缘,满不在乎地说,“四个月监禁,因为我肯定交不起罚款,该怎么判我早就熟悉了,直接送我去监狱,我还能早一天出来。”“这是程序。”巡警回答。法律不可能把一个每次只偷点小钱的窃贼关上十年。费都的小偷们都熟悉律文,每次他们得逞后,绝不再次犯案,直到将钱包交给同伙藏匿后,才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偷窃的与接应的装着不认识,交接过程也快速隐蔽,偷一百块与偷五百块,刑罚的结果截然不同,但巡警永远只能从小偷身上,找到一个,钱包。
小姐,请问庭长阁下在庭里吗?”福兰问,法庭的文书员兼庭长秘书是个中年妇人,戴着眼镜,衣服整洁,指甲也修饰得很好,属于那种挑剔严谨的类型。
“先生,有何贵干。”
“我是风角号的二副”,福兰扯着,港口来来往往的船只,不通过耐心的查询。很难弄清哪条船叫风角号,“庭长拜托的事情已经办妥,派我来通知。”
“很抱歉,庭长不在办公室里。”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喔,日程安排,我不能随意泄露,你可以写封信,署名后交给我。替你转交。”
“可是我不会写字……”福兰摸着头,把帽子捏在胸前,紧张又羞涩地说,“您瞧,船长如果知道我连这点事也办不好,会惹来耻笑。”
“好吧,小伙子,你说我写,你是风……”
“风角号,前天才到码头。从安达拉回来。”
“具体什么事情?”
“是一个……”二副突然住了嘴。“我还是当面通知他吧,毕竟……”
秘书想,也许是私货或者禁运品。但她没理由管上级的事,而且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享受点市场上买不到的东西,并不算错。她翻了翻行程表,今天庭长是没空回来了。
“你等几天再来吧。”
“可是……”二副压低声音,“跑了就不好了,毕竟卸货量大,我们没办法多派水手管着。”
跑了?一个?秘书地想象力得出了答案,该不会是女人吧,不管哪里。穷苦人家有时会出卖自己的女儿来让全家能继续活下去,而马摩尔克那些异域风情的姑娘,对费都的男人来说,是个情妇的好选择。
而且杜纳闻庭长以流连花丛著称,她有所耳闻,庭长的父亲,已经离开事务长职位的老杜纳闻先生,可为这事发过不少牢骚。
“他正在出席会议,我也无法确定。庭长什么时间回来。”
福兰知道这个会议,每年费都司法界的夏季研讨会正在举行,他曾经参加过一次,内容无非是关于各个职务地提升,安排离职人员的津贴,腾出来的空位置谁去坐,以及某些律文的新解释,参考案例的评论。会议一般持续一个星期,只邀请副庭长以上的高职人员参与。
这是个联络感情的好机会,有时会议拖得长,直到傍晚,与会人事通常直接回家而不是回到办公室,而就算提早,庭长大检控官们往往会互相邀请去参加私人沙龙的聚会。
“这真糟糕,他最近晚上有空么。庭长叮嘱过,必须联系他本人,别通?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