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
“李莉斯小姐,您担任悲哀十字骑士团的团长职务,有多少年了?”
虽然费怡·李莉斯并不明白,为什么拜伦的储妃殿下会提起这个,出于礼仪,她如实回答,“五年,从十四岁那年。我就被指派到了骑士团。”
“按安诺的传统,团长一职,必须是美貌年轻地少女,而且只能担任到二十岁就会换人。”佩姬说,“这是出于私人地兴趣,最迟到明年,您离开了骑士团后,教廷会对您有什么安排?”
“殿下,您的嗜好真特别。”李莉斯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按惯例,我会去某间修道院担任主持修女,或者,留在圣城做辅祭执事。”
“噢,辅祭执事,那离正式主教只有一步之遥,也许日后,您还会成为一位女大主教。”
“对我而言,信仰永远在第一位,职务的高低对虔诚地教徒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佩姬抱歉地说,“瞧,我失礼了,世俗之人,总会用世俗的想法,去衡量信徒的心思。”
“您这么神秘的吩咐我前来,只是为了询问我的私事?”李莉斯非常奇怪。
“当然不。”储妃回答,她转身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只是想知道,安诺为何会派遣悲哀十字骑士团来到拜伦?”
“您的话真奇怪,骑士团是为了护送罗兰大主教阁下,来主持您的婚礼。”
“对此,我深感教会的关照,所以对贵骑士团格外重视。”她敲了敲椅子的横脊,“入境时,贵团一共有六百八十二人,但我奇怪地发现,现在只剩下六百五十八人。那七位骑士,也许有家眷在坦丁,以至于他们回家团聚,就此失去了踪影?”
“尊贵的莱因施曼大公爵阁下,难道在私下,并不信任安诺对拜伦地友谊?”李莉斯的额头,微微透着汗。
为了掩埋真实目的,一路上,骑士团曾打着传达圣城命令的幌子,派遣了数个分队,前往各地的教堂机构,没人会注意到,那些分队在回来时,都不约而同的少了几个人。
“父亲并不清楚这件事。”佩姬说,“而且,正因为想巩固教会与拜伦之间的友谊,我才会请您来。”
她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不久前,由某个渠道,得知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不知何事,会让您感到诧异。”
“永恒之柜。”佩姬说。
圣骑士姑娘的瞳孔,猛然间收缩了一下。
※※※
福兰是在第五天黄昏恢复意识地,那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什么沉重的闷响。
他费力地转过头,视线模糊,只能看见隐约晃动的影子。
然后有什么人摇晃着他,某种柔软湿润的事物,凑在耳边,发出嘈杂不清的声音。
“谁?”他问,但喉咙像被火烧过一般疼痛,以至于话语,变成了粗灼的气息。很快,他的头被微微抬起,一碗水放在唇边,那清凉的液体,让喉咙好受多了。
直到半小时后,所有的感官,才清醒地回到他的身上。
第三十三章 圣力(一)
“你吓死人了!整整睡了五天!”芭蕊大声喘了口气,仿佛要把胸中所有的郁闷都倾泻出来,她坐在床头,拿毛巾敷在福兰额头上,小声问,“还要水么?”
“不,我感觉好多了。”福兰说,他看着团长憔悴的脸,深深的黑眼圈,满怀歉意地说,“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我吧,真辛苦你了。”
“没关系,反正这段日子有妮可和劳伦主持剧团大局,我倒清闲。”芭蕊拍拍胸口,装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她随即又忧愁地说,“你这是怎么呢?我根本没听过,会有这种一睡几天的病症,你是不是最近太劳累呢?”
“可能吧,看来在适当时候,我的确要好好休息一阵子。”福兰回答,他看了看房间,“威廉大师呢?”
“你是说法师先生,天,太神奇了,他搬到家里来的那些神秘兮兮的仪器,我都从未见过。”一提到威廉,芭蕊立即兴奋了起来,她看到福兰想从床上爬下来,马上制止,“你继续躺着,我去喊他来。”
“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这可不由你做主,病人必须乖乖躺着。”芭蕊发号施令,颇有点女主人的架势。
五分钟后,威廉捧着一大叠图纸走了进来,他满脸的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边走边犯困,显然是熬了几宿。
“你们谈吧,我就在楼下,如果需要什么,喊一声就可以了。”芭蕊将门轻轻合上。
“多亏你们了。”福兰说,“我记得和上次比,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太影响我的计划了,假如下次在最关键的时刻发作,会将我推上失败的道路。”
法师将手中的图纸展开,里面满是一条条颜色不同的波浪线,每条线旁。密密麻麻注释着各种数值。
“五天来,我一直在用魔法器械追踪你体内的各种能量源。”威廉用手指划着那些波浪线,“我必须得说,你是这世上,最奇特的人类了。你之所以能活着,完全是因为,那件名叫永恒之柜地圣物,所残留在体内的能量。它是你鲜活生命的源头。”
“这些我都清楚。”福兰点点头。
“该怎么说呢,如果用最通俗的解释,你就是个大水瓶。”法师用手比画着,“而那些能量,则是装在瓶子里的液体。圣力如果没有你这个载体,就会像阳光下的水迹般,马上消散干净;而你,也依靠着圣力存活。但瓶子里的水,终究是有限度。我们来想想,你每次昏迷前。
都做过什么。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福兰回忆着,“第一次,是在圣保罗城。第二次,是被通缉,由西部逃往黄金角海湾,至于共同点,如果加上这次……”他叹了口气,“我想自己早就知道了,但没有重视,每次在进入睡眠前,我都使用过圣力,拯救过濒临死亡的人。”
“平衡。对,这就是我想说地。”威廉喊道,“你这个水瓶上,挂着名为死亡的重物,惟有靠着瓶里大量的水,只能保持着平衡,你终究不是源源不断的永恒之柜,每使用一次圣力,就等于消耗掉了一部分瓶中水。圣力必须重新找到平衡的支点,来继续维持你的生命,这就是你进入睡眠的原因。
如果再这样下去,当水被浪费干净,或者只剩下一点点时,你这个,再也无法平衡下去的空瓶子,就会被死的重量所压倒,‘砰’地破碎掉。”
“虽然我不认为拯救生命是浪费,但得承认,的确是有些挥霍了。”
“福兰,我地朋友,我只是个鳖脚地法师,没法子创造出能与圣物相同的力量,来补充你的消耗。”威廉难得地严肃,“如果你不想再变成冰冷地尸体,我惟有一个建议,别再使用你那所剩不多的圣力了。”
“我保证,绝不会比仇人们先行死去。”
威廉笑了笑,“好吧,我还等着你复仇之后,能来我的实验室,要知道,天底下再也没有像你这么合拍的助手了。”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把你的终极变形术彻底地完成。”福兰也笑了。
他们都说着也许并不可能实现的诺言,以至于那笑容带着丝丝苦涩。
“我昏迷的事,目前外面应该无人知晓吧。”
“我保密得很好,除了楼下的那位漂亮小姐,所有人都以为咱们在研究什么……”法师想了想,“魔力振幅药。结果老骗子伯瑞,还特意找到过我,想弄到一瓶,来完成他的强力召唤术。”
“那得想个理由来解释。”
“理由早就准备好了。”威廉从口袋掏出一小瓶泛着气泡的蓝色液体,“这就是五天来,我们所取得地成果。”
“这是什么。”
“一小抹蜥蜴尾粉末,三盎司提纯过的蛤蟆脓泡汁,再加上一勺苦棘花油。”威廉摸着胡子哈哈大笑,“那个骗子,总是占我便宜,这回轮到我报复了!”
“喝了这种怪东西会怎么样。”
威廉滑稽地做了个鬼脸,“天知道,反正没毒,让老东西拉几天肚子罢了。到时再宣布,经过宫廷法师的亲身实验,魔力振幅药的研究以失败告终。”
威廉和伯瑞的关系的确很好。
这种以互相恶作剧和占便宜所形成的友谊,是最难破坏的。
福兰好笑地摇摇头。
“我该走了,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威廉打了个哈欠,他走了几步,回头说,“对了,我准备离开坦丁了,好久没回南部的法师塔,也不知道那个狗窝,会不会成为老鼠们地乐园。”
“你什么时候走?”
“估计后天。”
“那我就不送行了。”
“没必要,反正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再见面的,不是么?”
“当然。”
“你是说法师先生要离开了么?”芭蕊边在厨房忙碌,“哎,他也不能多留几天,也许会发觉我是个魔法天才。”
闻着飘过来的香味,福兰心情很好地回答,“对,然后还会求着收你为学徒。”
芭蕊快活地笑了几声,不一会,她端着一锅咸蛋粥走出来,笑咪咪地看着福兰,“大病初愈,吃点清淡的。”
“你不吃么?”
“太晚了,我得回团子一趟。”芭蕊想了想,“你真的不要紧吗?
要不,半夜我再过来。”
“没关系的,我能照料自己。”
第三十四章 圣力(二)
芭蕊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她拿起手提袋,叮嘱道,“吃光后把锅泡到水里,早点睡,我明天上午过来洗……”正说着,她突然侧了侧头,似乎听到了什么。
“伯骑士先生,您在家吗?”宅都外,有人正拍着围栏门上的铁环,大声呼喊。
“又是他!”芭蕊气呼呼地说,她显然很熟悉这个声音,“这人在两天里来过六趟,非要见你不可。”
“非要见我?”
“他是你建筑行不久前聘请的工人头子,但再紧迫的事儿,也不能和老板的健康相比呀。更何况,你当时还处于昏迷中。”
福兰终于记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同时,也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是“建筑行海湾分行施工队”的负责人穆尔。
“快让他进来。“福兰说。
“头将我们托付给您,是出于他对您的友谊与信任,并嘱咐,有任何事都能与您商量,但我却整整在门外等了两天,才得到了见您一面的机会。”穆尔的话里充满了牢骚。
“他这几日身体都……”芭蕊想辩解,但被福兰挥手制止,“到底是什么紧急的情况。”他没有在意话语中的不满之情,沉声询问。
“一位受伤的帮……”穆尔看了芭蕊一眼,他不了解这个女人的身份,警惕地没将帮派枪手说出来,“……帮工,回来报告说,灰岩山脉出事了,怀特迈恩小姐,以及她带领的九名队员,下落不明。”
“到现在还没任何消息?”
穆尔点点头,“按约定,怀特迈恩小姐在六天与两天前,都应该传来新讯息,但直到今天。仍然了无音讯。”
怀特迈恩小姐?芭蕊立即竖起了耳朵,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且还是个女人的名字。团长偷偷瞟了眼福兰,发觉他的脸上,极其少有的流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依照女人敏感的心理,芭蕊居然对一个刚听说过名字,素未谋面的女子,产生了淡淡的敌意。“请容许我打断一下。怀特迈恩是谁,而且,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我在黄金海湾分行的助理,你没见过。她去灰岩山脉考察当地地石料,似乎出了意外。”福兰简单地回答,他觉得芭蕊不应该再知道得更多,于是对她说,“你不是还要回剧团吗?”
“哦。”芭蕊无可奈何地走出大门,一路上,她还在想。怀特迈恩?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我们是在进入灰岩山脉的第三天。发现了卓尔法·隆奇的踪迹。
但之前,我和加里因为在攀爬险坡时,遇到了意外。我被撞得吐了血,而加里的腿更是骨折了。为了不影响前进速度,怀特迈恩小姐决定让我们暂时停留在山洞里,带剩下的八个人去追击。”幸存者之一的韦夫说道,“我和加里等了两天,留下的水和食物就快吃光了,可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只好冒险下山,加里地腿在山上得不到治疗,刚到山脚伤口就感染了,发起了高烧。我只好将他送到当地镇上的医院里,独自赶回来报告。”
“该死,你就不追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扔下小姐,自己逃了回来。”穆尔愤怒地叱责,他焦急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整个,帮派里,除了乌鸦老大,他最信服的就是劳薇塔。
韦夫灰败着脸。低着头,局促不安。
福兰望了望韦夫没有血色的脸,还有咳在毛巾上,带着血丝的痰,“他尽力了,如果前路上真遇到了莫大的危险,连同劳薇塔在内的整整九个人,没一个能回来,那么他们两个受伤的人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反而全部葬送到那里,没一人能回来请求支援。”
韦夫感激地看了福兰一眼,虽然当初选择后撤,有一定的懦弱因素在里面,但更主要的,是他怕连个能活着回帮派报告地人都没有。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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