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天下
少华见那人哭个不停,象是呆傻,问同来的闵副使,“怎么回事?把车推这来,先去找军医”。
小帆跟着杨大人来到少华面前,杨怀武道:“他是原来马监的儿子,他老子死了就留了这么个傻儿子,我就让他到这来帮忙。“
少华听罢不语,示意儿子看看他的伤情。小帆扶了那傻儿,帮他把木屑取出来,按住穴,止了血,哄他道:“别哭,别哭,血不流了,上了药,一会儿就不疼了“。军医也过来帮他包扎。
小帆瞥见冷清月的手上也流了血,走过去,柔声道:“这位姐姐,你也伤到了, 我帮你上点药吧“,他拿了纱布去抓冷清月的手,冷清月一愣,抬眼望他,见一双俊目只是盯住她手上的伤口,小心为她包扎,蓦地羞红了脸,急忙缩回手去。小帆没放开她,微笑道:“姐姐疼么,我轻点就是了,一定要包扎的。”
如此清澈而又温暖的目光,冷清月心中一颤,竟没再动了。
太子站在旁边,一直盯着冷清月的手看着。少华却瞪着儿子,铁青着脸。
伤口处理完了,小帆随着杨怀武告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冷清月道:“姐姐,你洗手的时候,小心些,别碰到伤口,会化脓的,如果你不舒服了,就找个大夫再看看,你若再来,过来找我也可以。“。
“那你……谢谢〃; 冷清月想问小帆的名字,可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着,终是没有问出口,只道了声谢。
小帆一笑:“不用谢,我走了。“说罢,转身离去。
太子也带着随从离开,路上,太子问道:“清月,伤得重么?我总是害你受伤?“说着,想要来拉冷清月的手。
“多谢太子关心“,冷清月躲开,冷然道:“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太子无须放在心上。“,
“你总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么?我真希望那个抓着你的手替你包扎的军医是我?“ 太子低声叹气,难掩自己心中的失落。
冷清月转过脸去,想起刚才那个俊秀的军医,心底涟漪轻起,脸上又略起了两道红晕。
陈振岳见少华回来了,笑道:“你那儿子颇有乃父之风; 我刚在老远都看见了,我就说,你这亲事定的太急了,要不然这冷大美人可就成你儿媳妇了。“
少华听了这话,真是气极了,昨天刚给那小兔崽子订了亲,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人家姑娘的手,还一口一个姐姐的乱叫,传出去怎么跟大哥交待,遂让陈振岳先回去,把小帆叫到了自己的营帐里。见了儿子,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小帆不知为何挨打,捂着脸看着爹爹,也不敢问,
“跪下“,少华喝道。
小帆听命地跪下,身子有点瑟缩。
“你刚才干什么了?“,
“我在杨大人那誊抄公文呢“,
“再以前“。
“有人伤了,云儿去帮忙,爹爹您见了的“,
“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小帆摇了摇头。
少华不再问话,举鞭劈头就打,小帆抱着头硬忍了几鞭,扛不住,哭了出来,”爹爹别打了,云儿知错了“。
“说,你哪错了?”,少华停了手,喝问儿子。
小帆怎么想也想不出,望着爹爹逼人的目光,只挤出了一句,“云儿抄错了字“,
“小畜牲“,少华一脚踹倒他,手下抽得更狠,小帆连声哀叫,“哎呦,爹爹,爹爹,疼啊……哎呦,爹爹,云儿不敢了……云儿哪错了,您告诉云儿吧,云儿改……哎呦。”
“ 你干什么,住手,别打了,至于吗。“陈振岳进了帐门,拉劝开少华,笑骂:“就你这德行的,还为这打他。“ 他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少华面色不善先把他支开,怕是要教训儿子,朝中盛传萧少华狠得可以,杀人象喝酒一样有瘾,小帆看他爹的眼光总是那么怯生,看来他对儿子也好不到哪去,他要是把帐门一关,禁卫军营里谁敢进去劝,他陈振岳反正不归萧少华管,那孩子看上去那么懂事,不能由着他打,想到这,他赶紧折返回来。
陈振岳蹲下来,笑道:“别哭了,我告诉你哪错了,别没事牵人家姑娘的手,要娶回家做媳妇的,你都有媳妇了,你就只能牵你媳妇的手。“
陈振岳拉起小帆,回头对少华道:“喏,我替你告诉他了,他一个孩子,还没开窍呢,干什么下这么重的手,连这个你都没教过他,还好意思打,要说也是,你也没媳妇,没牵过别人的手吧“
少华被他排揎地说不出话,直冲着小帆喊道:“滚,下次再敢,当心老子家法伺候。“
“是,云儿不敢了”。小帆谢过陈叔叔,出了爹爹的营帐。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什么女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兰姑姑昨天晚上还跟他说,铁慧比他大几个月,让他叫她慧姐姐,刚才见了冷清月,不知怎么称呼,也就叫了姐姐。
晚上,小帆回家。一进门,就看见兰姑姑和大姑姑拉着铁慧的手有说有笑。铁慧看见小帆,低了头,脸红到了脖子。小帆白天挨了打,又一直挺着抄公文,还好是在军营,没象在家里剥了他的衣服打,还能撑到现在,这时候只觉得身上生疼,又没脸当了铁慧的面说,就草草和姑姑请了安,叫了声慧姐姐,回自己房了。铁慧很是失望,若兰看出来,安慰她道:“你别难过,更别生他的气,云儿被他爹管得太紧,不懂女孩子的心思的,可是他性子好,你欺他他也不气,以后你就知道了。哪象你少华叔叔,不知又到哪风……”; 若兰觉得当着铁慧的面说不好听,硬把这“风流快活“四个字,咽了回去,看了铁慧,讪讪地笑了笑。
脉脉温情
小帆身上疼得钻心,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只好侧卧在床上,翻看着药典,萧霜晴和若兰见他房里亮着灯,推门走了进来,小帆习惯了不锁门,先前在那禁院里,锁着链子到不得门前,所以不能锁门,晚上若有事也能进得来人。
“大姑姑,兰姑姑“,小帆看见两个姑姑进门,赶紧从床上起来,规规矩矩站着, “云儿,怎么还不睡呢?“萧霜晴拉着他坐下,问道:“明天不去营里了?可别到得晚了,又挨打。“ “是,大姑姑,云儿这就睡“,不知为什么,小帆总觉得大姑姑脾气有点古怪,从小就不太喜欢他,经常对他说一些阴阳怪气,让他听不懂的话,爹爹打他的时候,她很少理会,出了三叔的事以后就更是很少跟他说话了,可能是看他要成亲了,也是欣喜,少有的过来探望他。小帆受宠若惊似的任大姑姑拉着他的手坐着,他不想让大姑姑知道他挨了打,忍着疼,挺直了腰背,应对大姑姑问他的话,说了一会子,小帆实在忍不住了,求助的看着若兰,若兰对他这个样子早就习惯了,猜他准又挨了鞭子,就过来劝大姐姐回去歇着,萧霜晴应了起身要走; 对若兰说了句:“你留这再陪他一会儿,他怕有话要跟你说呢“,她看出小帆的坐卧不宁,知道小帆什么事都跟他兰姑姑说,对她这个大姑姑是心有忌讳的,小帆起身刚送走大姑姑,就唉呦着趴到了床上,抓着若兰的手喊疼,若兰笑他:“怪不得刚才不理你媳妇呢,是待不住了,说说,又是为何?“,小帆脸红着不说,若兰笑他:“你不说,我自问你爹爹,你照样没脸?“, 小帆赖着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若兰笑得前仰后合:“这倒怨我了,没给你说过这个,你倒大胆,只是还比不过你爹……”;“爹爹也这样吗,那他为什么打我,振岳叔叔说因为我有媳妇,他没有?
“,话一出口,马上闭了嘴,若兰已打了他一巴掌,嗔道:“出去一天你就胆大了,你爹听见,非拆扒了你“。小帆抓了若兰的手,一个劲的摇着耍赖。
“可要上些药吗”,“不用,隔着衣服呢,没出血,伤攒齐了再上药吧“。
若兰气得捶着他。小帆佯着喊疼。
“说到你这媳妇,你可满意啊”,话锋一转,若兰逗他,“爹爹,姑姑满意,我就满意。““那可不行,你得对人家好,今天你不理人家就走了,慧儿难过好一阵呢。下次见了多跟人家说几句话““是么?“,想到刚才自己懒懒得,惹了铁慧伤心,小帆心里十分欠然,“可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好,就说你想她了,”,“这我可说不出,”,小帆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若兰拍拍他,:“今天,你牵手的姑娘,漂亮吗? “,小帆抬头,做势想了想,“嗯,没姑姑漂亮“,比你那媳妇呢?”小帆又答了句“没姑姑漂亮”。若兰哼了一声“油嘴,说不定,你以后比你爹爹,还不省油。“小帆把下巴垫在枕头上,心头也想起了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姐姐和她的手,挺滑嫩的。想到这,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
沁芳楼里,少华和振岳边喝着酒,边听着京城第一名妓施雅曼在一旁弹琴,弹的是霓裳羽衣曲。少华听琴,陈振岳喝酒。陈振岳半醉着举着酒杯对着少华:“来,王爷,敬你一杯,沾你的光,才能请到雅曼姑娘弹琴,这琴弹得真是,妙“,少华不屑:‘这句话,你都说了几遍了,有没有点别的了,差不多得了,你喝成这样,回家不得挨骂,你那娘子这么难缠,“ ,“我愿意,骂就骂,先听美人弹琴,再听美人唱歌,人生得此景遇,夫复何求”; 少华笑道:“这歌拿嘴唱还好,要是拿铁刷子唱可就有人要遭殃了,““怎么着,我今天不走了,就住这。““随你,我要走了,施姑娘你帮我照顾他一下,今天叨扰你了。“少华起身,整衫要走。
施雅曼停了琴,走到少华身边,柔声问道:“王爷真要走么,您这几次来了,坐坐便走,雅曼就这么不讨王爷喜欢吗?“ 施雅曼容颜清丽,身材妖娆,一双凤目幽怨的望着少华,少华转过头,捏了捏她的脸,“雅曼,我这段日子太累,下次陪你。“一旁的陈振岳冷笑道:“你别惦着他了,皇上的妹夫他都不肯做,多少大家闺秀他都不娶,能要你?”
“闭嘴,你胡说什么“,少华忙向施雅曼道歉:“他醉了,你别听他混说,他没有轻侮你的意思,“,施雅曼苦笑着:“没关系,这样的话,雅曼听了,就忘了;“她顿了一顿,哀怨道:” 只是,我到今天才知道,王爷是到我这来躲清静的。“少华骂道:“他放屁呢,你别理他。“ 施雅曼忍不住笑,笑罢,又叹了口气。
少华怕陈振岳瞎说,向施雅曼道了别,拉起他就走,陈振岳到了街上还醉话连篇,大喊道:“他儿子都十七了,家里还有个大美人等着呢。“少华气道,“你再说,我就点你穴,让你一晚上都别想说话,还小侯爷呢,真他娘的丢脸“。
少华把陈振岳交给他的随从,嘱咐他们回家就说他俩一块儿喝酒,老侯爷和她娘子也就不会追究了。
少华回到家,就去找若兰,他把若兰从屋里叫出来,告诉她,今天他打了小帆,让若兰帮他看着点,成亲之前,不许云儿乱跑,他不想对不起大哥。若兰答应,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各自回房了。
若兰从不问少华的行踪,她最了解少华,他一生都会和她在一起,不会离开她的,这就够了。她还有云儿,那个可人疼的小东西。
国舅踹营
转眼间,小帆在禁卫军大营已经待了个把月,杨怀武和军营上下都非常喜欢小帆,他谦虚有礼,说话谨慎,言行得体,还时常帮军医医治伤兵,尤其是写的那一笔好字,都不象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写的,有时刚劲整齐,有时俊逸飞扬,不落尘俗。虽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小帆的身份,但从几位将军对他的态度上,也有人猜出了端倪,不时有人与小帆套近,小帆也随和的应对每个人,不近亦不远。几位将军私下里常说小帆的性情更偏象少征些,温润敦厚,不似王爷那般霸气凛然,心狠手辣。说起少征,大家也都有些唏嘘,颇为感慨这位少年将军的突然离去。
这日,杨大人看小帆拟的公文,写的字跟前日的风格不同,问小帆,“你平时都临谁的字?”,小帆答道,“很多的,说不清,爹爹说爱谁谁,这些事爹爹不管,就是觉得我写的难看了,就打我手,狠着呢。”
“那怎么才叫难看?”
“爹爹看不顺眼,就说难看,所以我就多学几种字,今天爹爹觉的这字体难看,我就写那种字体,觉得那字体难看,我就写这种字体“,
杨怀武心道:”八成是王爷没处撒气的时侯,在家折腾孩子,这孩子倒是精灵的紧,也难怪王爷管的严”,仔细看下,觉的小帆写的公文,文体欠妥,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文卷,叫小帆照着改,叮嘱着他小心别把这文卷弄脏了,以后还要给别人做样本的,小帆接过文卷,但觉读来行文简约,字体流畅,他提起笔来,边翻边写,一页页翻到最后,就见页角处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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