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方祈狠狠拍了拍少年郎的肩,指了指天晴方好的城门外,朗声笑说:“去吧,风景又岂是只有这头独好!闯出片天地来!”
行景眼眶一润,利落翻身上马,摸了摸心口行昭缝制的匕首套子,又摁到了胸口那枚冷硬的玉牌,深呼出一口气儿,佝了脖子一把掏出来,俯身交给方祈:“。。。劳烦舅舅带给阿妩。。。”
方祈手一滑,轻叹一声。
上头分明是个贺字儿。
城门口百里送君的那幕行昭自然是没看到,那时那日小娘子正着了寒,病得头晕眼花地卧在床上,心里默默怨怪自己。
拿自己身子不舒坦去敷衍旁人,是会遭报应的!
这不,才敷衍了黎太夫人一把,拿自个儿着了寒把事儿给扯远了,这下当真就病了!
ps:
明天改bug!
☆、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寒
风寒也不是大病,可病起来当真是要命。
这一年过得这样艰难,行昭都打足了精神,哭过痛过绝望过,可就是没病过。
如今尘埃落定了,只管守着日子慢悠悠过了,浑身上下一松懈反倒还病了下来,先便是发热,烧得混日都睡g上,春寒还没过,料料峭峭,黄妈妈也不十分敢放冰帕子顶行昭额头上。
行昭整日都躺g上,头晕得不得了,睁开眼都艰难,兀地想起了前世里临死前情形,也是每天儿卧躺g上,像一个活死人一样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除了惠姐儿来还能笑一笑,平日里动都不乐意动。
那时候是真想死,人生意义了无指望,自己缺陷造成了别人寡情,别人寡情又让自己心死,一颗心都死了,身体怎么能继续活下去呢?
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太自si理由和选择,活该轮不到她过好日子。
那时候她怎么就这么蠢呢?她这么一走,她惠姐儿又该怎么办呢?
行昭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做梦是梦见上辈子事儿,惠姐儿,欢哥儿,母亲脸交替出现她眼前,咽得心里头堵得慌,一口气闷那里,总不见能舒坦下去,可万分努力地睁开眼睛,困扰她梦靥便也就随之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是,落纱样直直垂下一件ru白sè绡纱罩子,还有安静地燃着暖光羊角宫灯。
一切是显得安谧且宁静。
是啊,前世她以颓靡姿态面对世间无常,今日她却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让这场病好得一些,再一些。
前方还有好日子,好事等着她,不对,是她还能过出好日子,做下好事儿,遇见好人。
良药苦口,行昭每次都捧着药碗“咕噜咕噜”地几口喝下,就着帕子,十足豪爽地抹干净嘴角。
方祈听小娘子病了,下了早晨便过来瞧她,见小娘子喝药这幅架势,便直笑:“小娘子总算能有一个拿得出手优点了,咱jiā是jiā,喝药却不怕!下回跟舅舅一道喝酒,咱也一口干!”
行昭端药碗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仰着脸,眨巴眨巴地看着方祈,再弱声弱气地点了点头。
方皇后额头上一溜冷汗冒出来,索ing将他打了出去。
一避开行昭,方祈便从怀里头将那个玉牌拿出来给方皇后瞧,“景哥儿出发之前给我,请我转交给阿妩。你嫂嫂觉着没必要再拿贺家人和事去烦两个孩子了,我想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方皇后接过玉牌,上下打量了一番,玉是好玉,雕工也好,篆刻也好,只是上头那个贺字儿太刺眼了。
心里轻轻一叹,血脉亲缘,上天注定,到底只是个半大少年郎,折磨了自己这么久,如今才算彻底将父族恩恩怨怨放下
“哥哥替景哥儿收着吧,没必要给阿妩了,平白惹来烦思。等景哥儿往后娶妻生子了,你再把这个玉牌给他,是传下去也好,是毁了也好,那时候都随他”
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出身与父母,可是却能够选择自己认定对错与漫漫前路。
方皇后深重思虑,行昭自然无从知晓。
受了寒便要养着,幸好日光明媚,偷得浮生半日闲,每日便将四角窗棂撑开,暖阳从中而入,晒身上暖得哟,叫人一下子能甜到心里头去。
行昭身子软,脑袋晕,轻易不动弹,这回一场病好像把一年晦气都攒一起齐齐发了出来,来势汹汹又缠缠绵绵,二三月春日都过了,行昭仍旧是全身都没气力。
夜里睡得也沉,行昭习惯睡前靠g沿上看会儿书,看着看着便睡了,索ing便将书放了g头鞠蛔由稀?br /> 可一大清早起来,却发现g头上那册书没了影踪,一找却内厢里木桌上瞧见了书。
一次两次都还好解释,可三次四次,行昭却是生了疑窦。
莫非是年岁大了,记ing便差了?
行昭丈二和尚不着头脑,问莲玉,莲玉也说不晓得,只笑着说,“大抵是下头小丫鬟放,乱动主子东西,我下去便教训她们。”
从此往后,便再没出过这等子事儿,行昭心放下了。
太医过来瞧,只说“小娘子瞧上去身子骨健实,可几个月病都积了一起一并发出来,不得好好养几个月啊?”。
瞅瞅,大夫都让好好养了,行昭便安安心心地守凤仪殿里,时不时让人去拔个草,要不就搬个椅凳子再游廊里坐着看花儿,或是听其婉讲书。
其婉声音脆,跟着莲玉学识字儿,捧着话本子磕磕绊绊地念。
行昭便笑,笑不是话本子上故事,而是其婉时不时地念错个字儿,或是卡上文,久久不了下文小模样。
淑妃闻讯也过来瞧她,神sè上并不十分担心,照旧笑得风轻云淡地给小娘子亲手温水擦了擦脸,细声安慰:“小孩子发热都是长高,等阿妩好全了,便同你欢宜姐姐一般高了,到时候我就给阿妩做su皮糕吃。”
方皇后ing情倔强硬气,当然不会这样哄她,刑氏也是个务实,宁愿多给小娘子喂两勺药,方祈
算了,不说他了。
前世加一起,行昭都没被人这样温柔地哄过,当下便脸上发了烫。
突然觉得偶尔这样小小地病上一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病了就能让人无条件地,心安理得地软弱下来。
陆淑妃满眼是笑地看着小娘子一张红彤彤脸,笑得愈发真心。
娘都来了,女儿还会远吗?
自从方皇后帮行昭崇文馆请了假,欢宜得了空暇便过来坐一坐,方皇后怕欢宜也跟着染上,不许小娘子久待。
欢宜便抓紧时间和行昭说话儿,宫里头长大学得好一副喜怒不形于sè模样,能让欢宜三句里有两句都提着人,大多是真戳到了欢宜厌恶点了。
阖宫称颂顾青辰,便有这样本事。
“常先生说要教琴,那个便来问我‘能不能跟着姐姐去重华宫练琴,太后娘娘还病着,慈和宫弹惊扰了凤驾,臣女担当不起’,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母妃喜欢乖乖巧巧小娘子,我也便应了。可哪晓得她会挑时辰得很,每回都挑老六来给母妃请安时候过来。那个安是什么心,我也不好猜,捕风捉影事儿也不好做,可就是心里不舒坦。”
“自从我允了她来练琴后,她便时不时地过来给母妃问安了,有时候带着点心有时候带着做好绣活儿,话里话外说得都ting妥帖。我就是不欢喜,德妃娘娘那儿不去,凤仪殿不来,王嫔那里不去,偏偏往重华宫来得勤。昨儿个四哥都问我了,问说我什么时候与顾家娘子处得这样好了?我真真是yu哭无泪,我什么时候与她处得好了!”
“课上,常先生要默写文章烛之武退秦师,那个默完这篇还跟着默曹刿论战,都是左传里头文章,都是年少得意,她倒会找共通点,显得她多聪明,多伶俐多会举一反三啊,倒显得我又蠢钝又懒。”
欢宜说起顾青辰,真是满脸厌恶。
一个聪明,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小娘子,行昭见得多了。
说实话,她倒并不是很讨厌顾青辰,一个小娘子能这样短时间内就赢得交口称赞,手腕一定是有,心机也不差,敢拼能闯,这是很多人想要却没有东西。
可顾青辰到底还只是个年纪轻轻小娘子,顾此失彼,得了郎情失妾意。
她若是想要靠近六皇子周慎,好好地与欢宜相处便是当下顶要紧事儿,是小姑子重要还是火急火燎地想要入老六眼重要,用脚拇指想一想也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司马昭之心,淑妃又不是眼瞎,欢宜不是耳聋,哪里会体味不出来?
欢宜说话虽是不太客气,可行举言语之间却仍旧是得体得很,行昭只躺软缎背垫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位金尊玉贵公主。
其实顾青辰配六皇子当真不错,皇帝对顾家怀着愧疚之心,难保就没有想给顾家小一辈做媒,以保住顾家一门荣华富贵心思,男才女貌,又有圣意推动,不是佳偶天成,是什么?
欢宜这样大反应,行昭下意识地想劝,可嗫嚅了几下嘴,始终说不出话来。
大约是着凉,病久了,一口郁气就停ing腔里,难受极了。
行昭是女眷,二皇子都是要成亲人了当然不好往内厢里闯,可少年郎到底还记得一起唠嗑情谊,遣了宫人送了几匣子川贝过来,说是搜罗到四川当地产贡品,行昭吃了两天,觉得嗓子是好受了些。
四皇子也适时地表达了关切。
可就差了一个人。
吃着川贝枇杷熬膏汤,行昭嘴里甜甜,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怅然。
日子过了又过,缠绵病榻几个月,行昭终是身上有了气力,夏天也跟着好心绪来了,天家小字辈第一桩喜事也接踵而至。
行昭想了想,其实认真算起来,这并不能叫做是喜庆事。
二皇子纳侧室,能算什么正经喜庆事啊?!
第一百五八章 纳娶
二皇子纳侧妃,是钦天监算了又算,拿着纸笺进进出出凤仪殿几天,方皇后点了头再能算作是准了的好日头。
五月初三迎亲,虽然是纳侧室,可到底是天家人添丁进口的大事儿,侧妃能进宗祠上牌位,也算是正正经经地挂着布幔嫁娶的大喜事儿。
可惜,挂的布幔不能是正红的就是了。
可就算是挂的是绛红色,六司也要打起精神来全力应对,方皇后里里外外都忙,行昭万分心疼,帮着对册子找东西,“。。。您呀,就是什么都要一手抓,可宫里头的事儿就有这么多,做完这件做不完那件,二皇子要纳妾室,您就放点权让王嫔去管,到最后再总的查账就是了,自家儿子的大事,她还能不用心做?”
方皇后不习惯把事情交给别人来办,可再一想想,她就是个劳碌命,凭什么她累死累活地要给自家的庶子做尽颜面啊。
到底还是躲了一回懒,交代德妃与王嫔一道将事儿办好。
行昭身子渐渐养好起来,正如陆淑妃所说,小孩子家家发热就是长高,行昭一好便被方皇后拉到中庭里的那棵柏树上去划身高了,方皇后拿小铁片在柏树树干上刻了几道印子,就像民间的寻常人家那样,孩子长高一寸便划上一道,也算是成长的记忆。
行昭两世为人,可看到柏树上那几道深深浅浅的刻痕,仍旧是不可抑制地欢喜起来,心里明媚得就像这初夏的天儿。
可就算她好了起来,她也不能去凑这个热闹,到底是居母丧,身上带孝。
欢宜无比惋惜,五月初一的时候特意过来劝:“。。。既是纳侧礼。可也算是乔迁之礼,二哥好容易从皇城搬出去住,也算是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儿了。”
欢宜浑然没将纳侧礼当回事儿。
“阿妩已经选了几件儿好东西给二皇子和石侧妃送去,左右身上戴着孝,总也不好冲了二皇子的喜气不是?”
行昭却不能不将纳侧室当回事儿,石侧妃便是安国公家的亭姐儿,明明很平顺的一段人生却被应邑那桩事儿突兀地打断。
皇帝要安抚给石家,给个妾室的名头,却让亭姐儿先于闵寄柔出嫁,一个一早便摸清楚王府里门门道道的侧妃。一个初来乍到的正妃,将两个人人为地放在了对立面,皇帝这件事儿做得其实挺绝的。
可也还算聪明。
没有敌人便给你树一个敌人来。
有了敌人。才能无暇顾忌其他,一心只想着在艰难地斗争出压倒对方。
大家都是牺牲品,又何必互相为难?
“你啊,就是太规矩了。。。”欢宜笑一笑,压低声音说起另一桩事儿。“你们两兄妹已经算是守规矩得很的人了,虽说是守孝三年,可定京城里哪一家不是明面上做得好,暗地里脏兮兮的?平日你连鸡蛋都不吃,连给你送个绿豆糕都要用花生油做。朝堂上的言官却还是咬死你哥哥要去福建做经历司经历不放,武将战场之上原就不谈丁忧。庄德年间就有武将守过百日的孝,便重新领差出征的前例。明明是父皇下的‘夺情起复’的谕令,几个御史却偏偏直咬住你哥哥‘不孝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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