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小丫头稳稳心神,嗓子眼里带了哭腔:“西边厢房里是四皇子和一个衣冠不整的伶人在。。。在。。。。在亲嘴儿!”
莲玉一个激灵,伸手将来捂行昭的耳朵。
行昭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处,愣了半刻钟,伸手将莲玉的手拿下来。微微张了张嘴,才发现口里苦涩又干哑,四皇子是在和那个长得和二皇子很像的伶人。。。亲嘴吗。。。
说不上晴空霹雳,但是行昭也顿时被震在了原处。
脑子里一缕一缕的线过得快极了,潇娘去解手,却亲眼撞见了四皇子和那个段小衣在。。。在。。。
“四皇子扣住了潇娘?你又是怎么出来的!”行昭手攥得紧紧的。四皇子扣住潇娘是想做什么?威逼利诱潇娘不将这件事说出去?还是单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姑娘走得急,走在前面,奴婢跟在后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四处在打望。。。姑娘掀开帘子了,便叫奴婢快跑。。。奴婢跟着蒋百户强身练体,腿脚快些,跑出了湖心岛就把后面的人甩开了,奴婢好歹还记得回凤仪殿的路。。。一路跑过来也是避着人跑的。也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一路镇定地飞快跑回来。如今终究是憋不住了,“哇”地一声响亮哭了出来,边哭边哽,“姑娘也习武,可那边全是男人,力气又没他们大,奴婢好怕姑娘打不赢他们。。。”
行昭愣了一愣,额上冒汗,打不赢他们。。。
方家都是些什么仆从啊!
这时候还在只怕潇娘打不过那些男人!
行昭想了想地形,湖心岛说是湖心岛,只有三面环湖,一面接着春绿殿,所以这小丫头才能跑回来,若当真湖心岛全在湖里头,今儿个的事儿怕是非得要吵嚷得沸沸扬扬了!
不能让方皇后出面解决,至少现在不能!
来人既多且杂,一个不好,潇娘的名声便毁完了!定京不是西北,女儿家彪悍些外放些没什么大碍,就冲潇娘撞破苟且之情,定京城里的口水多着呢,在淹死那两个苟且的人之后,还有剩余来淹潇娘的。。。
何况事涉皇家,四皇子再瘸,再不得皇帝欢心,他都是周家的种!
皇帝能护短地将石家亭姐儿委身 为妾,他凭什么不可能牺牲潇娘和方家来保住老四和皇家的颜面。。。
行昭越想越心惊,手指扣在掌心里,指尖戳在掌心的肉里,有些疼,可更多的是让人清醒。
四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行昭扪心自问,她也说不清楚,她说不清楚,可有人说得清楚啊!
沉了沉声,迟疑了片刻,终是下定决心,连声将其婉唤进来:“你去找一找六皇子在不在宫里!”扶着莲玉起身,从高架上伸手拿下一个宽松的缎面披风,一边披在肩上一边让那小丫头起身,语声十分镇定:“。。。你就待在凤仪殿里,我去湖心岛一趟。”
小丫头鼻涕眼泪全都摊在脸上了,还是空出地方来,露出一嘴大白牙,冲行昭咧嘴一笑。
行昭心里面一暖,连仆从都是方家人的个性,没有闯不过的难关,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其婉带着两个小宫人应喏而去,莲蓉和黄妈妈镇守凤仪殿,莲玉扶着行昭过去。偷摸看着瑰意阁忙忙慌慌中井然有序,那小丫头心终是放下一半,脑子里却陡然浮现出将才那方 的场面。
红了红脸,随即,又红了红眼。
第一百六五章 山茶(下)
凤仪殿到湖心岛不算近,将才那个小丫头跑得一张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
宫道狭窄,红墙一度延绵至天际,天才落了雨,灰灰的像张色彩单调的画布。
行昭的心被闷在胸腔里“砰砰”地直跳,一路捻着裙摆走得飞快,脑子里面将可能遇到的情形过了一遍又一遍——这是在状况之外的,是偏离了前世预定轨迹的突发。
再偏头想一想,四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腿瘸,个性沉默,眼神会闪着光地追着二皇子看,恨不得缩在角落里叫任何人也不要看见自己。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有断袖之癖,又对二皇子周恪有超乎兄弟情谊的爱恋,还胆敢扣下潇娘。。。
其实四皇子心里应当也怕极了的吧?因为怕,便走了绝路,犯了糊涂!
穿过春绿殿,小径将显,只有两个一脸稚气的小宫人守在径口,怪不得潇娘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能顺顺利利地从湖心岛出来!
行昭索性扭头抄近道入内,拂开挡在眼前的枝桠,湖心岛上戏台后头连成一片的廊房便出现在了眼前,莲玉走在前面,牵着行昭的手挡在跟前,戏台子后头的廊房都是给伶人们备妆梳洗用的,清水墙红瓦房,一间挨着一间都长得一个模样。
两个小娘子缩在树后头,莲玉手心发腻,轻声给行昭咬耳朵:“。。。要不要先等六皇子过来?”
行昭眼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素服白衣,脸上浓墨重彩的伶人,咬了咬牙,轻轻摇摇头:“六皇子是来善后的,这事儿压不下去,宫里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我们要先和二皇子交涉好。。。”行昭边说边扭头往回看了看。树丛幢幢,哪里有人?
只有风的影子罢了。
这事儿拖不得,潇娘不在席上,事情闹大了,皇家的脸面没了,方家照旧吃不了兜着走。
行昭人小,佝下腰就从树丛里窜了出来,挺直了脊背,异常平静地站定在中庭空地之上。
过往伶人突见一小娘子突兀而至,当即愣在原处。有胆子大的便花着一张脸上来行了礼了,膝头还没屈下去,行昭便做了个手势。神色淡定,轻声垂询:“你可知四皇子在哪里?”
伶人吓得顺势膝盖一弯,眼神便往最西边的那个厢房望去。
藏青色的布帘半卷,一串用小白石子儿做成的风铃高高挂在门廊上,风不大。风铃便只四下摇曳地动,却没响出声儿。
行昭顺着望过去,点点头,走出两步后,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乱传,上了台就好好唱。”眼神一敛。从那群伶人身上一一扫过,笑一笑轻声道:“段小衣是活不成了,你们要想活。就放聪明些。”
莲玉身形一筛,黄妈妈没说错,小娘子到底是长大了。
行昭头也没抬,举步便往西厢去,沉了沉心。猛一抬手,一把 布帘。风铃被气儿一冲,便响出了几声细碎的声音。
厢房里头只有三个人,两人背对而立,一人坐在左上首的太师椅上。
与其说坐,不如说瘫在太师椅上——三寸宽的布条缠了几圈绑在潇娘的胳膊上和腿上,嘴里还被满满地塞了一团青绢布,潇娘一双眼骨碌骨碌地转,听外头有响动,便猛地抬头,见是行昭,一双眼便陡然亮了起来,重重地眨巴了两下。
四皇子和那伶人也齐刷刷地往回看,一见是行昭,长长呼出一口气儿后,心又悬吊吊地挂了起来。
四皇子嗫嚅了唇,却没说出来话儿。
行昭怒气冲到了脑顶上,心头一痛,好像那晚贺琰逼死母亲时,让两个仆妇捂住她的口鼻一样,顾不得说其他,上前两步,准备麻溜地给潇娘松绑,小娘子手还没下来,却被一只手死死捏住,莲玉冲上前来拉,男子到底力大,怎么样拉扯也拉不开。
“温阳县主先莫慌,阿憬也没恶意的。。。”
声音柔柔绵绵的,软到了骨子里头。
行昭顺势抬头一看,却是那段小衣,是和二皇子眉眼间有四五分像!只是比二皇子更媚气,眼波也更柔。
“放开!”行昭手一甩,段小衣便顺势松了手,挡在了潇娘之前。
行昭压了压心头火,眼神越过段小衣,转身向老四,话儿赶着话儿:“你们憋住潇娘不出去,无非是怕她往外叫,可她出来这么长时候,皇后娘娘能不找吗?一找找到西厢来,你们的事儿便算是昭告天下了!岂不和你们的目的就相悖而行了?”
四皇子眉心拧成一道杠,叫潇娘撞破内情,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宫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死了人,正好就地抛到太液池里,尸体沉下去,再叫人打捞上来,也只会怪罪到小娘子走路不当心!这世间。便谁也不会晓得这件事了!
潇娘身边那丫头机灵,跑得快,段小衣便再三催促他下狠手,他拿着布条也勒不下去啊!只好将这小娘子绑在椅子上,犹豫过来犹豫过去,却等来了行昭!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是立马放了潇娘,行昭都找过来了,就算不放潇娘也没有办法了啊!
“方娘子身边那丫头跑得倒快,妾身琢磨着便是找您去了。皇后娘娘找过来,妾身活不成,方家娘子一辈子照样过不好。”
四皇子没说话,反倒是段小衣斜靠落地柱,白衣长衫垂地,弯了弯腰媚眼如丝都望着行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温阳县主会做吗?若是放了方家娘子,方娘子再四处传谣,方家家大势大的,要再秋后算账,阿憬的声誉还要不要了?阿憬的前程还要不要了?妾身丢了一条命不要紧,下九流的一条贱命要不要都无所谓,妾身只求阿憬能活得清清白白的。。。”
这个戏子。倒是个人物!
行昭一仰脸,便能看见段小衣的轻薄衣衫斜斜地挂在身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像朵蔷薇,浑身是带着刺儿的美艳。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来跟她谈条件!
“潇娘嘴巴严,武将人家出生入死重诺言,一向一言九鼎,你与四皇子的私情决无泄露之忧。”行昭轻抬下颌,眸光下敛看向潇娘,潇娘应景点头。行昭再一抬头却是直直望向四皇子,缓了声调轻声出言:“四哥。。。你我相处近三载,阿妩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向知道。若当真皇后娘娘过来,这伶人被赐死事小,你又当二哥该如何自处?”
四皇子眉梢一软,段小衣见势不对,嘴角一抿。往出一探:“若叫方娘子立时出去也可,方娘子的贴身汗巾,阿憬要拿一张。方娘子亲笔所书的信笺情话,也要留一张下来!方家若不动,这些东西自然没有能见天日的时候,若方家有异动。就休怪阿憬无情了!妾身是下九流出身,却也晓得义气二字,照样是一言九鼎!”
这是在要求行昭和方家使力气摁下此事。拿四皇子和潇娘的名分保他自己的命!
行昭勃然大怒!
这伶人当真辱没了像二皇子的那四五分模样!
行昭跨步上前,小娘子压沉了声儿,厉声一句:“荒唐!”
“荒唐!”
行昭话音未落地,忽闻而后风卷帘幔,风铃轻动。细碎声响过后,便是少年郎哑哑的。另一句紧接其后的荒唐!
“将这戏子架出去!”六皇子带了三个内侍进来,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架起段小衣,往里间走。
行昭知机赶紧上前去给潇娘解绑,四皇子情急之下拐着脚上前来挡,一张脸涨得通红。
“老六你是要造反不成!”四皇子腿瘸,幽会情郎,身边也没带内侍,便扬声唤:“来人!来人!”
外间却无人应。
第三个内侍将四皇子与行昭隔开,四皇子到底残疾,几下挣脱不开,眼眶红了红,嘴到底没说出更伤人的话来。
刻不容缓,行昭满头解绳,额上有汗,手上却麻利得很,从绳头三下五除二一把将布条扯了下来,快声吩咐莲玉:“。。。送她上画船!就说潇娘与丫鬟迷了路走散了,半路遇见了你!皇后娘娘会把这件事儿揭过去的!”
“船已经备好了,停在岸边,慎也吩咐了婆子从侧面绕过,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六皇子沉声添了一句,待潇娘腿脚麻利地向二人鞠了鞠便快步往外跑后,转身和行昭缓声说话:“你也先回去,这里不是小娘子该待的地方。慎与四哥好好地说说话儿。”
行昭扭头去瞧四皇子,四皇子彻底颓靡地瘫在了内侍的身上。
若那个段小衣愿意当即放潇娘回去,根本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潇娘是个识时务的,看到了也会当成没看到,再幸运点儿,这件事儿根本就不会捅破,段小衣还能与四皇子一起生活得快活极了。
自作孽不可活,人心不足蛇吞象。
想拿方家和方皇后的把柄来要挟,段小衣一个戏子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事情如今大了,以己之力根本掌不住了。
四皇子脸色白得像雪,偏偏眉黛很青,恰似一支含愁的南山茶。
“四哥。。。”行昭轻声出言,“二哥是不会知道的。。。段小衣心术不正。。。这事儿,历朝历代都有的。。。”
她想不出词儿来劝慰了,轻叹一声,扭身向外走,六皇子让内侍去送,行昭揭开帘幔,外面早已没了来来往往素衣白绢打扮的清雅伶人了,有的只有回绕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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