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临安侯贺家派白总管来了一趟,行昭默了默,转身让白总管将印了阿舒小手小脚轮廓的几张堂纸带回去,“。。。让太夫人瞧一瞧吧,等我出了月子。。。哪天寻摸了空当,我就抱着阿舒回去。”
行昭自然不知道,贺太夫人攥着那几张纸,一时间老泪纵横。
闵寄柔是同欣荣一道过来时,行昭正同大腹便便的欢宜小声说着话儿,“。。。甫出生时,不爱哭闹,还是产婆拍了一巴掌才哭起来的,也不爱吃奶,哪晓得日头天天儿过,小郎君是一天一个样,如今吃吃喝喝,哭哭闹闹的,反倒叫人心安。。。”
边说,边抬眼一瞅,正好瞅到闵寄柔和欣荣绕过屏风过来的模样。
行昭手肘撑在床沿上,支起半个身子来,笑眯眯地颔首招呼:“九姑姑,二嫂。”
欣荣赶紧把人摁下来,“你可别轻易动弹!”边说边扭头四下找,“我们舒哥儿呢?阿舒阿舒,舒心舒意,念起来也顺,听起来也顺,意思也顺,又是皇上钦赐的,几十年了,定京城里头一份儿!”
这是在宽行昭的心呢。
小郎君叫阿舒听起来是乖乖顺顺的,很是惹人喜欢,可是再想一想,天家的血脉,要这么乖顺做什么?
头一份儿自然是头一份儿,皇帝头一个孙辈。头一个孙子,头一个嫡长孙,母家势重,父亲也不是荒唐的,这都不是头一份儿,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是头一份儿了。
偏偏没人敢贸贸然地巴结上来阿舒初一一大早就出世了。偏偏皇帝选在了初二晚间才赏了东西下来,谁也不稀罕那么点东西,可这意思不就是端王府长子周舒不太蒙得圣恩吗?
都是一样的儿子,二皇子家妾室怀孕时那股子喜庆劲儿都比行昭生儿子更足点儿。
老小老小,偏心偏成这样,老皇帝如今是压根就不怕老六吃心了。明摆着要偏袒了。
行昭笑起来,先招呼她们落座儿,又问莲玉,“。。。舒哥儿在做什么?”
“小郎君吃完奶,如今正精神着呢。”
行昭赶紧让林氏抱出来瞧一瞧。小孩子家家容易受惊,定京城旧俗是要大办特办洗三礼和满月宴,行昭却听过因为人太多太杂,小孩子受了惊魂不守舍许久,听黄妈妈说是因为小孩子的三魂七魄还没长醒觉,被一惊之后就回不来了。
故而端王府嫡长子的洗三礼与满月宴都不会大办,行昭做出这个决定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儿。
几个内眷都是相熟的,不用行昭热场就唧唧喳喳地说起话儿来,阿舒一被抱出来。小郎君还立不起腰来,才吃完东西,精神头足,也不认生,一双眼睛像六月雨水洗过的清潭似的,黑眼珠四下转得快。
欣荣伸手去抱,当即压低声音惊呼一句,“哎哟哟!好一个俏郎君!”
行昭噗嗤一笑。
反正她没从自家儿子还吐着泡泡的那张脸上,看出一点点未来俏郎君的模样。
儿女经向来是女眷们爱聊爱谈的,欢宜又将近生产。欣荣也有再想生个儿子的想法,姑侄二人聊得很是热络,行昭时不时眯眼点头应和几声,两人聊至兴头上,欣荣扶着欢宜说是要去瞧一瞧给小郎君预备的新刷的书斋,行昭没法儿动弹,便让莲玉领着二人去瞅。
一时间内厢里只剩下了闵寄柔与行昭二人,闵寄柔觉得自在不少,这才笑着从袖里掏出一方如意金锁来,搁到行昭身边儿,“。。。母亲一早就吩咐人打的,说是请几位高僧唱了七七四十九天佛开光,只是没想到你生得这么早,时辰差点儿就没够。”
如意金锁小巧玲珑,正面嵌了几粒红宝石和猫眼石,背后刻着“正德于天”几个小字儿还有几柄刀剑锋利,开光讲究一件儿接着一件儿的开,没有把一堆东西送去开光打个批发的道理。
行昭手里握了握,笑道:“若阿舒是个小娘子怎么办?闵夫人不就白打这么一遭了?”
“母亲说你命好,保准可以一举得男。”闵寄柔也跟着笑起来,“其实阿舒这个字儿真不算差,气运这个东西你说好它就好,欺软怕硬着呢,你若当真信了你命不好,那就就连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闵寄柔渐渐开阔起来,在劝行昭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
女眷们都没多留,吃了盅茶放下礼,就告辞了。
将至晌午,方皇后的赏下来了,紧接着就是陈德妃、陆淑妃还有昌贵妃的赏赐,莲玉一一登记在册,看到昌贵妃的礼时,莲玉笑了笑:“。。。我还是头一次见着洗三礼送一对儿梅瓶来的。”
玩文字还玩儿上瘾了,梅,霉,没,她是想谁没了!
昌贵妃对亭姐儿肚子里那个有多看重,怕是这会儿就有多恨阿舒。
行昭耳朵堵着眼睛蒙着,日日足不出户,那起子糟心事儿自然听不见看不到,六皇子身在外院却听得了些风言风语,什么自行昭有孕以来,昌贵妃王氏频频宣召石侧妃入宫,也不知在耳提面命些什么,又是赐药又是让太医去诊脉,闹得很是沸沸扬扬。
豫王府就这么两个女人,二皇子正检讨自省呢,一个失了欢心,一个失了心,本是一滩死水,只有奉时静候,等甘霖落下来,才算把一潭死水盘活了,可昌贵妃非得要搅和,恨不得立时就让这潭死水活起来。
故而当晚间行昭与六皇子提起此事时,六皇子蹙紧眉心,说起另一桩事儿来,“。。。昌贵妃还嫌二哥府中不够乱,非得要把自家的外侄女送到豫王府做小,想孙子想疯了,一听我们阿舒是个康健有力的小郎君,怕是钻营得睡都睡不着。”
行昭“嘶”了一声,问,“没成吧?石妃怕是头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六皇子摇头,“是二哥没答应,转头就在兵部找了个小吏把那小王氏的亲事定下来了。”
这怕是这么两世加在一起,二皇子做的头一件靠谱事儿。
要是能回头。。。
豫王府的那两个还能好好地一块儿过吗?
行昭觉得悬,既然今儿个闵寄柔连这事儿的影子都没在她跟前提,怕是压根就没将这事儿看成个事儿,再退一步说,无论如何闵寄柔手上也沾了二皇子亲生儿子的血的,夫妻要同心,必须心无芥蒂。
闵寄柔大白真相,估摸着到时候二皇子又接受不了。
天时地利人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成败,缺一不可。
行昭的月子还没过,就意味着正月没过,可朝事仍旧在紧锣密鼓地展开来,估摸着是海寇也得过年节,休战休了十五天,元宵一过,东南战事又敲开了。
ps:
还有一章来着~
第两百六六章 江南(中)
纵然东南战事纷扰,可行昭产子后,罗氏的亲笔书信还有几车年礼都跟着进了京,护送这几车年礼进京的就是扬名伯贺行景身边得用的毛百户。
行昭看着罗氏的书信大喜过望,赶紧告诉黄妈妈:“。。。嫂嫂的产期在今年初夏!”
黄妈妈愣了愣,顿时又哭又笑,欢喜得迷蒙着一双眼睛既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想破口而出些什么,千言万语归结成了这样一句话,“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要去给夫人上炷高香去!”
行景几乎是黄妈妈带大的,行景子嗣不显,多少人挂忧得心尖尖都快抖起来了,武将本来就杀戮气重,在家的时候少,在沙场在战场的时候多,武将膝下无子的多了去了,镇守川贵一带的秦伯龄,年逾五十,一员老将膝下只有一个十岁幼子,连方祈也只有一双儿女。
好男不当兵,将士也算兵,故而重文轻武是历朝历代无论发展到什么阶段都会有了必经之路。
与黄妈妈一味高兴不同,行昭有些顾忧。
战场纷扰,根本就不适合产子生育,可说实在话,东南更适合罗氏产子一些,熟悉的已经居住多年的环境,陪在身侧的丈夫,不用牵肠挂肚的担忧。。。
没有比孩子爹陪在身边更好的环境了。
这一点,行昭深有体会。
黄妈妈烧完高香,慌慌张张地换了件儿亮色对襟褙子,拿头油把头发抹得油光水滑,攥着信又点了三匣礼带着往城西罗阁老府上去,一来一去又是一下午,带回来个定心丸。“。。。别让 奶回来,这事儿几家人谁也别声张,来往书信是关卡上是一定会检查的,叫上头知道就知道了,只要咱们不闹闹喧喧的,朝堂上有这个脸皮攥着个大肚妇人做出征将领的文章?”
听完黄妈妈回禀的话。行昭心下大宽。
罗家这门亲结得太对了!
行昭很感慨,若罗氏怀孕产子回京,如果那头拿这一点做文章,以给恩之名将行景调任回京,一个空头将军手下没兵没兵器,那行景可不就是下一个方祈了?
罗家人将她没说出口的话。全给说了。
行昭转头洋洋洒洒地给罗氏写了一叠儿厚厚的信,事无巨细写了几张纸,又将原本预备给阿舒做里衣的松江缎子全拿了出来,不敢送入口的更不敢送药材,想来想去让那两个产婆过来。一人赏了五十两银子,再问她们愿意不愿意去福建帮忙接生,两个婆子相互看了眼,紧接着就默不作声了。
这种事情强人所难,别人办得不尽心,吃亏的就是自己个儿。
行昭挥挥手让那两婆子先下去,手里攥着狼毫笔,继续往册子上添东西。
六皇子绕过屏风,正好看见行昭腰后垫了个软垫儿,头上还戴着兔绒蝙蝠抹额。神情很专注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阿舒呢?”
“嘘——”
行昭连忙噤声,悄声悄气儿道,“在花间呢,一抱出去就开始哭,非得在正院里头睡,我这儿又亮着灯怕他睡不安稳,让黄妈妈抱着去花间拍觉去了,等拍着了再抱进来。”
行昭不喜欢阿舒和奶娘亲密得比亲娘还亲。阿舒一出生就是行昭自己在带,反正府上又没婆母又没比她身份还大的主儿,她想让阿舒在哪儿睡下在哪儿吃奶在哪儿哭,都随她。
若不是试了两三次她就是没奶,怕是林氏都能打道回家了。
人和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儿子与母亲亦是,阿舒不是个好带的孩子,哭闹得凶,饭量大,唯一一点就是不认生,晚上睡觉就把阿舒放在内厢的小床上,半夜一哭,行昭立马睁眼醒过来,换尿布喂水都做得很熟练,要是行昭着实太累了,就把老六一脚踹起来。
习惯成自然了,日子也就过走了。
六皇子点点头,脱下外衫,慢条斯理走过来,紧接着扑面而来一股子酒味儿,行昭赶忙拿帕子捂住鼻子,六皇子嘿嘿笑起来,凑身过来亲行昭的鬓角,这人。。。怎么一喝酒就耍酒疯。。。
“你这是喝了多少呢!”
行昭赶他先去洗澡,老六眼角一勾,抿嘴一笑,眼神很定,可偏偏颧骨上有两团酡红,伸手把行昭揽在怀里头,“没喝多少!”话头顿了顿,将嘴巴凑拢到行昭耳朵边儿,吹出热气儿来,声音压得低迷而缠绵,“事儿。。。事儿要成了!”
满鼻满眼,全是熏人的浓厚的酒香。
行昭脑袋晕了晕,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容易电光火石间一个激灵,反手扣到老六胳膊肘上,疾声反问道,“什么要成了?”
六皇子又嘿嘿笑了两声,抱着媳妇儿不撒手,头埋到行昭脖子里磨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位置挂住,行昭推他两把,自己个儿反而被推后了两寸,男人挂在肩膀上,没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嘟嘟囔囔的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老六的酒量就没好过!
行昭亲手把男人安顿好了,换了衣裳,抹了脸,让人去煮了醒酒汤,之后才有空余召李公公到内厢里来,问他,“王爷今儿个去哪儿了?在哪儿喝这么些酒?和谁喝的?”
老六酒量不好,自制力一向很强,很少在外喝酒,更很少过三杯,除却方祈也没人敢灌他酒。
李公公佝着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儿个照旧没上早朝,陈首阁交代了几桩事儿就早早下了朝,大年刚过,户部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豫王殿下就从兵部那头蹿出来,拉着殿下说是要去大兴记喝酒。白天哪有喝酒的道理?殿下就推到了晚上,一开始殿下都没怎么喝,豫王殿下喝得厉害,后来又来了人,殿下这才真正开始应酬起来。。。”
来了谁?
行昭脑子里过了一遍,筛了又筛,猛地睁大眼睛看向李公公。
李公公话头一顿,接着往下回禀,“来的是将进兵部做事的平阳王次子,宁二爷一进来,三个人这才算是喝上了,后来奴才们往外候着了,里头说了些什么也听不太清楚了。”
行昭手往下一放,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二日清早,六皇子醒得老早,宿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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