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2番外 作者:恒见桃花(起点vip2012-06-14完结)
任妈**腿骨慢慢的恢复,已经勉强能走动,听闻老夫人病了,不免心里着急,由人扶着,自己拄着拐杖来看老夫人。
老夫人瘦了,眼圈发青,鱼尾纹似乎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看上去格外的惊心。任妈妈看了一时,坐在小杌子上陪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精神不济,大多是任妈妈自己说,不过是说的从前旧事。老夫人含笑听着,可是眼睛里没有了光泽。
任妈妈知道这是老夫人心里最后那点执念破灭的缘故。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大爷和大少夫人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得亏老夫人这么撑着,还是撑不下去了。
二爷的婚事在即,人却一直不归,老夫人没有了主心骨,便再也支撑不住。
任妈妈出了门就用袖子抹泪,眼见的老夫人如风中残烛,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捱到几时。
老夫人淡淡的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觉得悲苦和忧伤了。如果天要她亡,未必是坏事,反是一种解脱。人生中总是有许多她无能为力的事情,既然无可改变什么,不如就撒开手算了。
每日的药端来,她看都不看,一等丫头转身,她便倒在床头的痰盂里。
她的生活里满是无尽的黑暗,青色的帐幔就像灰扑扑的云,整日的在她头上飘,飘的她头晕目眩。
她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起身,就这样昏昏噩噩的,不知世间变化,亦不管外边发生的一切。
人不找事,事却找上门。八月初,莫家谴人上门,商量娶亲事宜。都知道费耀宗不在京城,这亲事到底该怎么办?
上门的是莫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钱妈妈,是个利落、精干的中年妇人,手里拿了莫夫人的拜贴,又带了时新水果,登门要求见老夫人。
任妈妈听报便进去回老夫人,老夫人却歪着身子闭着眼睡熟了。这几日老夫人一直如此,病虽然没好,却也没太坏,只是老夫人总是恹恹的,没有一点精气神。
任妈妈替老夫人盖上被子,在一边唤醒她。
老夫人睁开眼,见是任妈妈,便问:“什么时辰了?又该吃药了?”
任妈妈忙陪笑道:“候府莫家派了钱妈妈来探望老夫人,现在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老夫人唔了一声,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法见人,你去好生招待,同她说等过两日,我亲自上门同莫夫人商量耀宗的婚事。”
钱妈妈得了准信,也不再耽搁,辞了任妈妈就回了府。
莫夫人听说她回来了,叫她进来问话:“这费家到底是什么情形?”
钱妈妈道:“依老奴看,不太好。府上冷冷清清的,奴婢坐了半晌,也没见几个人来回走动。府里的花草树木都好长时间没修剪了。所有的下人都低垂着头,看上去没精打彩的。费老夫人推说病体不适,只叫了她身边的任妈妈陪客。奴婢瞧着竟是拄着拐杖,那腿一瘸一拐……”
莫夫人踌躇:“费家二爷呢?”
钱妈妈摇头。
莫夫人沉吟半响,挥手叫钱妈妈退下,心里却打定主意,不然就请老爷做主,将这门亲事退了也罢。
179、归来
莫家派来的钱妈妈才走,任妈妈正拄着杖返身要回去,却见大门外闯进来两个人,俱是风尘仆仆,一脸的风尘之色,远远的朝着任妈妈打着招呼:“任妈妈,我回来了。”
任妈妈定晴细看,不觉老泪纵横,顾不得腿脚不方便,往前就冲。来人紧走几步将她扶稳,才免了她摔一跤。
任妈妈不顾的尊卑,将手中的拐杖松了扔到地上,抱着来人大哭起来:“二爷,你总算是回来了……”泣不成声,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话:“你总算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失踪了几个月的费耀宗,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往常跟着大爷费耀谦的明秀。
费耀宗见任妈妈哭的如此失态,便可以想见府中这些日子以来是多么的凄惨,一时百感交集,拍着任妈**后背安慰着:“妈妈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谁给妈妈受了委屈,你告诉我,看我给妈妈出气。”
任妈妈连日以来的确是受尽了欺负,更兼心情压抑郁闷,又无处诉说,虽不像老夫人那样愁肠百结,也是郁火升腾,乍然见费耀宗回来,便觉得有了主心骨,这号啕之后便是破涕为笑,只觉得天都晴了。
任妈妈松开费耀宗,上下打量着他,问:“二爷这些日子都去了哪?怎么一直没信回来?老夫人都急死了。偏生最近府里又事多,老夫人都病倒了……”
聒聒噪噪不住的絮叨。
费耀宗也不插话,只安静的听她说。
任妈妈直抹泪:“好在二爷回来了,老夫人知道了病就能好了大半。这下好了,云开日出,这府里有了主心骨,就不会白白的任人践踏……”
转头想起什么,吩咐身边的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喜讯给老夫人送去,也让老夫人欢喜欢喜。”
小丫头也是高兴坏了,一时愣怔着没反映过来,听任妈妈这么提醒,才转身撒腿往长青院跑。
费耀宗便扶着任妈妈往里走,问起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一切有我。家里都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劳烦妈妈拟个清单,我都给讨回来。”
任妈妈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哭又笑,哽咽着道:“穆姐姐没福,但凡二爷早回来些时日,穆姐姐也就不会先走一步了……”
将当日之事一一讲给费耀宗听,又道:“奴婢嘴快,将这些肮脏事讲给二爷听。可是这些话,奴婢不能说给老夫人,怕老夫人听了心里有气,伤了身子,加重病情……”她心里也苦,又急又气偏又没办法。穆妈妈已经死了,都没能挣出什么来,她只好苟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好老夫人。
“说给二爷听,也不是叫二爷立刻就打上门去讨还公道。毕竟是长辈,二爷以后还要做官为费家挣功名换家业呢,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毁了将来……只要二爷在,想必也没人敢欺上门来了。”
费耀宗沉默的听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只觉得一颗心愤怒的似乎要爆出来。从前家大业大,千好万好,才一出事,就尽显树倒猢狲散的劣态。
如果他不回来,如果大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二叔、三叔几家就合着伙要将这家给拆了、分了?
一时只觉得肩子上的重担从来没这么重过。
从前事事有大哥,自己完全可以躲在他的身后,享受着现成的果实,还可以时不时的说些风晾话,如今他面临的种种难题才开始,就已经觉得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容易的了。
他现在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费家二爷,而是这个家唯一的能承担起来的儿子。
任妈妈一眼看到明秀,不由的又惊又疑,同时带出点小心翼翼的欢喜来,问:“明秀,怎么你跟二爷一起回来了?”
大爷呢?
谁都知道明秀一直跟着大爷,从来没有分开的时候,有他在,是不是说明大爷也快要回来了?如果真是那样,可就太好了。费家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大爷能回来,天大的事也能解决。
明秀这会才有机会给任妈妈行礼,道:“我和大爷分开后就往南去寻二爷,天缘凑巧,寻了些时日竟被我给碰到,所以才一同回来……”
任妈妈才欢喜的心就又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像是碎了的瓷片,怎么也合拢不到一起。
明秀觉得自己无比的残忍,打碎了一个忠诚老仆的希望,不自禁的埋下头去。想着大爷费耀谦和大少夫人的凄惨下场,心里像赌了块大石头。
任妈妈勉强点点头:“好,好,你也有出息了呢,平安回来就好。”
费耀宗停下步子,对明秀道:“你出去时日也不短了,回去看看,等有事我再找你。”他意识到如果带着明秀,被老夫人看见,难免会有和任妈妈一样的心理。
这种满含期冀再到痛楚失望,是最残酷的打击。
明秀自是了解费耀宗的想法,行了礼,转身而去。
才到长青院门口,就见艳红、玫红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扶着费老夫人在门口迎呢。费耀宗一眼看到母亲苍苍的白发在风中飘扬,心头蓦的一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会他却怎么也忍不住,热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几乎要哽咽失声。松开任妈妈,让她慢慢的走,自己则拔步狂奔,直跑到老夫人面前,双膝扑通着地,跪下道:“娘,儿子不孝,来迟了,让娘受苦了。”
老夫人弯下身子,将费耀宗紧紧的抱进怀里,哆嗦着,颤抖着,就是一声不吭。泪汹涌的流下来,直落到费耀宗的衣服上、肩上、发上,默默的发出掷地有声的声响。
费耀宗能感觉得到这泪的灼烫和沉重的份量,就像是烙铁烙在他的心上,疼痛难忍。
老夫人沉默的哭了半晌,才拉费耀宗起来,哑着嗓子道:“没事,不怪你,你能回来,娘就放心了。这回出趟远门,你也吃了不少苦吧?不少字”
费耀宗替费老夫人抹去脸上的泪,见母亲坚强而隐忍,心里更不是滋味,强打笑脸,道:“还行,儿子是个皮糙肉厚的男人家,吃点苦也不算什么,况且儿子早该这么历练历练了,也不枉娘对儿子的一番苦心。不过南方的风景真是好,等闲了,儿子带娘去南方看看。”
老夫人安慰的笑着,看着似乎又长高了的费耀宗,道:“耀宗成熟了,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费耀宗便挺直胸脯道:“这个自然,以后儿子必不让娘为**心,家里一切都有我。”
费耀宗的归来让费府大变样,可以称得上张灯结彩,很久府上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晚间后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丫头们源源不断的送到长青院,各个脚步轻盈,胸脯挺起,脸上都带了喜色。
宴席上却只有费老夫人和费耀宗母子两个。相较于平时的热闹,还是太冷清了些。
费耀宗不想让母亲看着凄凉,便道:“把媚娘和盈儿一同叫出来吧,人多还热闹些。”
老夫人默然了一会,道:“罢了,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到时候一家子再团聚吧。”
她们来也没用,她想看到的,还不知道在哪儿。
费耀宗便直言安慰母亲:“娘你别担心,我明日就进宫去见皇上。”
老夫人猛的看向费耀宗,声调拉紧,带了丝丝恐惧:“是皇上要宣你觐见的么?他见你有什么事?他还要做什么?”
嫌杀她费家人不够多吗?那么多人该赦免的都赦免了,怎么就揪着费家不放?竟然还要斩尽杀绝?她现在可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梁熠非要让费家再死一个,那么她去死,只求他给费家留下一个传宗接代的,别让费家后继无人。
费耀宗忙起身安慰母亲:“娘你别急,不是皇上召见我,是我自己要见皇上。”
老夫人勉强松了口气,却仍是不大赞同的道:“既如此,又何必非得去招惹他?”那就是只噬血的狼,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冷不防的就咬你一口?
别人咬一口,不外是皮外伤,他这一口,却招招致命,最次也是伤筋动骨。
费耀宗却正色道:“母亲这话却错了。他是君,我们是臣,忠孝节义是要讲的,总不能一直这么混沌着下去。再者,我总要问问大哥、大嫂的下落。”
除了梁熠,再没有人更清楚费耀谦和素言的下落。
老夫人噤了声,出了会神,叹道:“你说的有理,宁可战死杀场,也不愿意苟活于乱世,这一趟,无论如何你是要去的。”家里只剩下一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现下也只有耀宗能担起这个责任。只是……
万般的担心,一时只说不出口。
费耀宗道:“娘你别担心,我不会没事触他的龙鳞。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行事也断不会像从前那般乖张肆意,定然会给我费家一个满意的交待。”
老夫人便嘱咐道:“凡事小心,别一时意气,冲动,就又用拳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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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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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宗一夜不曾睡好,一大早就起来梳洗,准备出门。费老夫人也早早就起来了,不用药,也感觉头脑清楚了不少,身子也灵便了些,不等费耀宗来,自己先扶了丫头的手来见他了。
费耀宗还要让老夫人坐,老夫人挥了挥手,道:“你只管忙你的,不必管我。”眼看着儿子自己束发,蓦的想起从前的往事来。
那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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