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
而宇文部战败后,从宇文部中分裂出来的契丹八部、库莫奚五部,就与现在的燕国实力相差无几。可想而知当初宇文部的实力。
一个连这样强大的敌人都能战胜的人,他不会审势度势?谁信?
“晋国远在天边,我燕国近在咫尺”,慕容恪眼光一闪,反与陈浩在细节上纠缠不休:“汉国向晋纳贡五十万贯,举国上下毫无异议,向我燕国纳贡却叫苦连连。我燕国是晋朝的不贡之国,受命统领整个辽东,汉国凭什么不贡?”
肯讨论贡赋问题,说明燕国有和解之心。
陈浩心中一喜,拱手回答:“我汉国不是不贡,既已讲和,燕强我弱,我家大王早有纳贡称臣的觉悟,可燕国索取超出了我汉国的承受能力,故而,我汉国宁愿一战。”
慕容恪不愧是风华绝代,他一开口,大殿上再无人掺合。燕国君臣都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只见慕容恪“妩媚”地一笑,说:“好,既然汉国愿意屈服,那就比照晋国的贡赋数量,向我燕国纳贡!”
什么是僭越,这就是僭越。刚才慕容恪说话时,陈浩已觉得不妥,现在他知道那里不妥了。
慕容恪身为臣下,却公然拿晋国比较,要求获得与晋国相等的贡赋。这是不臣,这是大不敬,这是谋逆。
陈浩的目光在殿中汉臣脸上一一扫过,他们的母国受到侮辱,但他们脸上却没有受辱的表情,反而一个个跃跃欲试,很心安理得。
“晋国索贡50万贯,是有原因的”,陈浩缓缓地说:“晋国铸钱不足,需要我国输送。而我国纳贡之后,获得了朝廷盐铁专卖权,可自由在晋国销售盐铁。
此外,朝廷还准许我们四个地方设立专市,自由出售三山商品,自行管理商户与市场治安,官府只遣税官入市收税。
所以,这50万贯钱,相当于购买朝廷的盐铁专卖权与市场管理权。燕国要等同朝廷,是否愿给我们相同待遇。”
“等同朝廷”,这个词已字字诛心了,可燕国君臣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陈浩话里透出的信息,让他们垂涎,让他们心动。
“铸钱不足”“盐铁”、“商品”、“收税”,这些词那个不令他们心动。
在这个杀戮时代,谁还有心思生产,大家都忙着打土豪分田地聂。乱世里,抢劫是唯一成本低廉的活——不需要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不需要织机彻夜响不停,只需要把刀一亮,什么都到手了。
朝廷缺铸钱,缺盐铁,缺商品,燕国也缺,连粮食都缺。这时代人人都去抢劫,所有人都被抢一茬后,自然会出现“人为‘自然灾害’”,田地荒芜,粮食歉收,百姓食不果腹,抢无可抢。
三山,那片荒芜人烟、贫瘠边远,风暴不断的穷乡僻壤,若能每年带来五十万贯的收入,而燕国所需要做的就是躺在那里数钱,如此美事谁能拒绝?
“‘开椎场,互市,统一货币,容许市场自管’,是不,朝廷可以做到,我燕国也可以做到”,慕容恪话赶话地说:“晋国准许你们在四地开专市,我燕国各郡府都可让你们设专市。五十万贯贡赋,没得商量,否则就是对我大燕的侮辱。”
燕国容许和解就是陈浩的胜利,五十万贯数目尚在他的底线之上,不过,陈浩不知道打通商路给国家带来的利益,他只觉得七万人的小国,要承担百万税赋,实在过于沉重,故而忍不住想再争取一下。
“晋,天子之所在也,下国小臣,捐输50万贯,已力不能及。燕国能否再宽容点?至于开椎场,互市,等等,已超出了小臣的管辖。小臣会急报吾王,另遣人手与燕国商讨互市事宜。”
陈浩是真没职权谈论互市通商问题,三山官吏职责分明,这事属于商务部管辖。高翼拿他当送死之人,根本没想到给他配上商务部官员。但陈浩越拒绝,燕国君臣越觉得急不可耐。
“50万贯没有商量,汉国钱不够可以用货物抵偿。我燕国百姓交易,常用以物换物方式,对铸钱的需要并不迫切,孤准予你们以货抵偿。”慕容隽一锤定音。
两万精锐的鲜血白流了?
确实,在胡人眼里,士卒就是奴隶,是脸上刺字的物件,是抢劫的消耗品。谁关心?
“至于我的宜弟……呲”,慕容隽发出一声讥笑。慕容宜可算毁了,胡人以勇力决定地位,败军之将,即使他是王族,此后也将毫无地位:“天寒地冻的,你们不着急送回来,让他待到开春吧。”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101章
岁末,三山婚典的筹备工作己到了尾声。
借助国王大婚这件事,三山商人大搞“婚礼外交”。尤其是下到南方晋都建康的商人,他们原本不过是一群逃奴,没有什么根基,跟晋朝的世家大族拉不上关系。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千啥。
幸运的是,他们摊上一个好国王,这国王在一片荒野里安家,带他们致富,带他们成为新贵。还在建康设立商务办事处,为他们提供方便。这样的国王,他们能不发自内心地尊重吗?
在建康商务处的联络下,他们通过司马燕容与南方士族接上了头。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三山商人没什么好炫耀的。他们当初是在高翼皮鞭下学会识字的,写诗作赋,他们比不上南朝士人;新学来的三山贵族礼节,在世家大族数百年积累面前,也显得不自信。甚至比财富,他们也比不上世家大族数百年的积累。
可是,他们却有一个好国王,这是晋朝士人无法比拟的。
当初,国王创业时才几个人?那些三山商人,谁没跟王在一个锅里吃过饭?拿这出来炫耀,令南朝士子哑口无言。
你们有这样的荣耀吗?别看你们几百年的家业,你们当中谁跟过王吃过饭?
商人们还有炫耀的一一三山的扣子与三山建筑。
扣子,它一经出现便改变了人们的服饰与生活方式。紧身的衣物让劳动效率大为提高,衣饰的变化也带来的生活方式的改变。
原本,扣子要传到西方之后,才能发挥出时尚的魅力。但现在一切己经改变了。小小一粒扣子,通过司马燕容的推荐,它像风暴一样横扫过南晋大地,手套,马裤、夹克衫,裙装,这些带扣子的发明层出不穷。全卖疯了。
什么,你们都知道。盗版,一定是盗版……啊,什么是盗版,这是我王爱说的词,就是……的意思,你明白吗?
扣子你见过了,那我们三山的建筑你见了吗,什么,码头上这个商社那是小菜。小菜……这个词你也不知道?小菜者,顾名思义也。俺们三山的南岭关那才叫建筑呢,塔高有十丈,不可仰视,因为仰视起来,必然扭了脖子。
什么,你不信?想不想亲眼看看?瞧,这是我们大王亲自发的签证。签证知道吗?就是准许你进入三山城的官碟。
我们大王说了:三山汉国货船返航,船空着也是空着,你们有相熟的客商,不妨请他来三山玩玩。我马上大婚,与民同乐啊。你们请来的客人就算我的客人。来回船费、食宿费我全包了。
瞧,就这签证,我们每人都有一份,凭这,我可以邀请一位朋友去三山玩玩,你去吗?来回一个月,船费食宿费大王包了。咱俩谁跟谁,你在三山游玩的费用我包了?冬天,建康也没啥好风景,去俺们三山转转?
在三山商人的蛊惑下,大多数人都经不起这种诱惑。
他们说的不错一一冬天,建康也没啥好风景,此刻正处农闲,大家都只能带屋子里发困。这年代,没有麻将,没有扑克牌,没有电视,闷啊!
闲着也是闲着,出去一个月到三山玩玩。反正用不辛苦,上船睡觉,看海景。下船就到了三山,吃完玩完,回家春耕。
走!为啥不去,不去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三山陡然变得人声鼎沸,一拨又一拨的南方士子、客商像是后世黄金大假期间的旅游团一样,摩肩接踵的挤满了三山的大街小巷。
三山整洁的街道、巍峨的楼字、井然有序的市政建设让这群参观者不时发出惊叹,而三山人的富足和对饮食的讲究,以及食物种类的多样性,也让他们艳羡不止。从此,在他们眼中,三山再不是一个偏远荒僻的地方。
这倒让三山商人们的雇佣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大批劳力涌入三山,让三山在这个冬日里也掀起了建房高潮。
这个冬天很热闹。
在一片喧嚣中,王府却显得很幽静。此时,高翼正在举行宴会,宴请得胜归国的金道麟
自三国时期至今,中原地区每隔数十年都会爆发一次大瘟疫。这样的瘟疫令十室九空。有鉴于此,高翼府内的宴会都采用晋国朝会上通用的分餐制。不过,不是每人一个小桌子自己吃,而是所有人都坐在一张在桌子上。
长长的条形桌上,每人面前一个炭火小炉烧得正旺,炉上是一个小铜锅造型,里面热汤滚滚。
这是后世的火锅,高翼将它搬到了现在。整个火锅的造型类似于一个古鼎,三只鼎足下是炉火,其上是鼎锅。
冬日融融中,围着热气腾腾的小鼎锅,侍者穿梭于席位间,不时关切的询问客人们有何需要,众人依照自己的口味与饭量,从侍者举的托盘里,挑选食物。浊酒一杯,其乐也融融
长桌的左手坐的三山的数位重臣,黄朝宗作为财相,坐于第一位,其下是法相王祥,他下面是赵玉。
赵玉突破瓶颈,研究出玻璃以后,因功得以成为商部官员。又因为赵婉嫁于他,凭借赵婉的爵位,加上范十一、顾阿山等人识字不多,能力有限,他便成为了工部代理副相。故而在宴席上,他坐在王祥下手。
长条桌的右手是尊位,古人以右为尊,所谓“无出其右者”说的就是对右位的尊重。右位的第一人便是武相(兵部相)金道麟。今天,他是整个宴席的主客,他肩下作陪的都是前来朝贺的各国使节。紧挨他坐的当然是上国使节孙绰。
高翼拿起手戟,敲了敲杯盘,席间众人的笑闹声顿止,客人们抬起头,等待高翼说话。
高翼满意的看了看桌上的人,除了外相,三山的政府架构就此完善了。但外相的设立并不很迫切,这年头,外交任务并不很重。国与国之间全凭拳头说话,简单而直接。所以,从大的架构上来说,大婚过后,高翼会有一段难得的休闲时光。休闲时光,很期待啊!
在高翼打量他的手下时,孙绰也在打量饭厅内的汉国君臣。
孙绰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宴,自打进入饭厅,他便一直在打量周围,一直在思索。
这便是君王赐宴吗?怎么这些人不是半个屁股坐在凳上,以示谦恭。那位汉王怎么不是高坐台上称孤道寡,反而与众人同坐一张桌子,据案大嚼。臣下参加这种聚宴,怎没有诚惶诚恐,小心谨慎的态度,反而窃窃私语,言笑欢欢?
这是个什么礼制?
孙绰正思索间,高翼开口了:“这一年,我们的英雄是金将军,我的剑术老师。现在,大家举杯祝贺他的武勋!”
众人齐声响应,高举酒杯三呼“胜利”,满饮此杯。
金道麟自上次未遂动乱之后,一直有点谨小慎微,此刻,他喝下了众人的敬酒,激动地满脸红潮,却没有说一句话。
“说说”,高翼鼓励说。
金道麟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喊:“呈上来!”
众人吓了一跳,随着金道麟这声喊叫,几名趾高气扬的士兵端着一个托盘,走到高翼面前,弯腰深深鞠躬,呈献给高翼。
高翼不揭托盘上的红布,扬眉问:“什么?”
金道麟带着酒意,粗声大喊:“汉军己破倭国国度,此乃倭国传国神奇:宝剑、宝镜、宝玉。”
高翼恍然,他伸手揭开红布,笑着向众人展示:“瞧,这就是当初曹操、曹丕父子赏踢给倭国的物件。”
曹操、曹丕,名人啊。晋朝开国皇帝的父亲司马懿,当年也不过是曹操的一个秘书而己。众人一听到曹孟德大名,全怀着朝圣的心情瞻仰曹公当年的踢物,不敢伸手,唯恐亵渎。
当年,北九州地区一一也就是现在石间国地区的邪马台国女王卑弥呼,曾向当时的中国王朝一一魏国的首都洛阳派遣使臣,并向魏帝贡献奴隶和斑布(带有斑纹的麻布)。魏国皇帝曹王赐与女王“亲魏倭王”的称号和金印、宝剑、铜镜、宝玉等物。
此后,倭国把去中央向倭皇朝觐叫做“上洛”,也就是“上洛阳”。而曹丕钦踢的青铜镜和青铜剑,就成了权力的象征。
两种不起眼的小物事一出口到了日本可就身价百倍,成为贵族权利的代表,手中有了铁剑和铜镜的贵族们便可以得意洋洋的自称:“俺得到汉皇的册封咧!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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