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
这样的大船即使到了明代也是巨型船。双方交换人质时,高句丽王一见这种高出其座舟数倍的巨舰,顿时打消了当场动武的念头。而后,贸易形势的发展令高句丽王更深地依赖三山,再加上高句丽也没有贸易保护的意识,其武器制造业、农业与木器业在高翼的大量倾销下濒于破产。而后的形势发展,令高句丽王心有不甘但有心无力。
高卉回到国内后,并没有与三山断去联系。由于三山地区人口扩张过快,宇文昭忙不过来的时候常请聪明伶俐的高卉帮忙,三山水军都认识这位九公主。相对于沉静而严肃的宇文昭,他们甚至更喜欢与这位性格明快的小女孩交往。
刚开始,高卉每有抵港的船只,都要派他们带回一封信,而后习惯成自然,水军商船启航前也习惯到宫中问一问这位小公主是否有信件带回。就这样,宇文昭与她一直信件往来不断,看高卉叙说的风土人情、宫内生活、还有她不时转述其父王的各类小要求,已成了宇文昭的例行公务。
“不行,绝对不行”,高翼断然拒绝:“自高卉回去后,其实高句丽已经摸清了我们的具体位置。因为我带高卉回三山的时候犯了个错误,当时我们急着回来,但水手又不熟悉航路,所以我只好让船沿海岸线一路北上。
若高句丽有心,照葫芦画瓢,一定会找见我们的。现在他们之所以不动手有两个原因:从海路走,他们担心我们那两艘巨舰;从陆路走,则挑战了慕容恪的耐心。
嘿嘿,如今这是什么时代!都流行用刀结账了,谁愿付钱。我们的货物越好,越让高句丽垂涎,越需提防他们……你知道,我们现在只有两万人,连契丹八部内的一个小部落的实力都不如,罗攫殆尽才组织起3000士兵——南岭关500人不能动,牧羊城200人不能动,城里要留人维持治安,水军1000人又不能少,我们手头能动的兵力有多少?不足一千!
扩军吧?军队里容纳的都是青壮,绝对的青壮,我们的兵丁与人口比例已占到1:6,不能再扩了!这个比例太高,若不是我们人少,靠贸易换回来的粮食可以养活自己,我们也必须像匈奴人一样,要四处劫掠才能生存下去。
阿卉说她要过来,她过来算什么,高句丽特使?正式出访?她准备随身带多少侍卫?就算她只带几个人——我们扩张的太快,人心不稳,万一那侍卫队里有人里应外合,我们怎么办?”
宇文昭淡淡笑了:“那丫头心眼儿多,你以为她待这里一年,看不出你的虚实吗?她回去有三个月了吧,高句丽王迟迟不动手,是担心你那点兵力吗?”
高翼闷闷不乐的反驳说:“你的意思是她想嫁我,所以没将这里的实情告诉父王?”
宇文昭脸沉了下来,阴阴的一言不发。高翼显然也没把这玩笑当回事,他继续自言自语:“造什么货币好呢?雍凉地区现在流行布帛当钱、青冀流行鹅眼钱(只有鹅眼大小)、东晋还流行铁钱铜片钱,据说那钱跟蚕豆一样大小,入水不沉。
我估摸着,以我们的铸造技术造什么都比那些烂钱要好。可是,我们太缺少金属,尤其是贵金属。一旦造钱机器开动起来,我们需要的金属矿石可是一个庞大的数量啊!”
冲压机分几种类型,按照现在的科技,有水力冲压机、风力冲压机和液压式冲压机,其中水力冲压机功率最大,但它需要环境配合——需要有一个瀑布存在,每次冲压前还须一个蓄水时间。
相对前两者来说,液压式冲压机无需环境配合,想用就可使用,但它的功率小,还需要一个技术条件——基本上说,如果能制作出液压活塞筒,那么也就具备了火炮炮筒的制作技术。
此前,高翼为了制作重钉马蹄铁,不得不进行活塞筒的技术功关,限于这时代的焊接技术,到现在他仍未能制出钢制的活塞筒。但他用整体浇注法制出了青铜活塞筒,这便使他具备了冲压制币的技术能力。现在万事俱备,却无米下锅,真让他心死猫抓。
中国缺铜,历朝历代经济稍一发达就产生钱荒。中国还缺银,中国还缺金,而高翼所占据的这片尺寸之地,建筑材料不少,唯独金属矿藏贫乏,如果开工制造贵金属货币,共需耗费的成本就是一件不敢想像的事。
纸币?那不可能。在这个金属货币通行的时代,谁会接受纸币作为交易货币。况且此时纸张还没完全普及,晋朝廷的诏书常常都是刻在竹简上。印刷纸币——在文盲占绝大多数的时代,光是纸币的识别知识就需要花大力气推广。三山一隅之地,如何能负担起这项庞大工程?
“难道,难道要用贝壳作货币?”高翼呻吟了。
“全凭郎君做主”,宇文昭心不在焉的回答:“嗯呐,现在以货易货不是很好吗?……你刚才说的对,阿卉现在不能来。慕容燕国的权力交接刚结束,然后他们必要打一场仗耀武扬威,阿卉此时来这里,容易把燕国的目光吸引过来,毕竟,我们再弱小,燕国也不能忍受我们与高句丽联合……”
高翼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燕国的征战连年不休,去年灭扶余,今年由于权力交接而暂停战争,辽东各部族在松了一口气后,有各自忐忑不安,纷纷揣测:燕国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燕国——想到燕国,高翼就想起龙城,还有浑河上游的抚顺,这样的风水宝地,什么时候能到他手里?
这念头才一闪过,高翼又自嘲地笑了:以自己的3000小军,想要撼动慕容鲜卑的辽东霸主地位,就如同蚂蚁挑战大象一样可笑。
即使龙城到了他手中又怎么样?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一旦开发龙城与抚顺的消息泄露出去,这块大肥肉会引来无数的贪婪者,习惯掠夺的胡人部落会前赴后继地蜂拥而至……
现在,高翼之所以没有引起慕容鲜卑的注意,是因为他们太弱小,2万人口,3000兵力,这样的小部族在辽东比比皆是,实在不值得慕容恪一顾。而南岭关的锁关,加上此处不收农租,又令所有来此的人有来无回乐不思蜀,这种信息的绝对封锁,让慕容恪压根不知道此地的领主居然是那在鸭绿江上,色迷迷盯着他流口水的男人。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高翼又怎敢去慕容恪眼皮下晃悠?
“世人都在猜测燕军的下一个目标,所以”,高翼沉思着说:“明年开春,我们的商队暂缓出关,以防止燕国军队劫持商队,然后冒名顶替前来叩关。嗯,我们可以把交易方向全转向新罗、百济、高句丽,如果可能,我们也可以跟倭国搭上线做生意,倭国富含银与金,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储存贵金属……”
一阵慌乱的喧哗声打断高翼的话,他眉头一皱,微显怒意。
三山的居民多来自底层社会,他们缺少相应的礼仪常识,不胜其烦的高翼曾经专门下令:在他议事的时候,禁止侍从们在议事厅附近喧哗。现在,他们显然忘了这一禁令。
“来人”,高翼大吼。
一名军士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被打断思绪的高翼才待扬眉训斥对方,却心中一惊。
这是守卫南岭关的高雄,他不待高翼发问便结结巴巴地汇报:“家主,大燕国尚书左仆射皇甫真叩关。”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024章 赫赫威名
南岭关口,高翼神情复杂地看着关墙外那支鲜卑骑兵。
这次,慕容鲜卑这次没有动用王牌主力——铁甲重骑兵,来的是只是一支500人的轻骑兵小队。
这队骑兵没有统一的制式军装,他们随心所欲地穿着各种花花绿绿的衣衫,这些衣衫看上去来历可疑,似乎全是自不同人家抢来的,而被他们所抢的人囊括了各个阶层与种族。他们站在关外,似乎在开一个万族博览会,或者是一个百业大会。这一切,在特别讲究统一着装的三山军队看来,制造出一个滑稽搞笑的氛围。
然而,慕容氏的赫赫威名无人敢轻视,石堡上的人都不敢嘲笑他们,高翼也不笑。
懒散的队列,漫不经心地士兵,没有给人轻视心理,望着这支没有狰恶面孔、嗜血目光,仿佛是在郊游般轻松自在的骑兵小队,高翼不知怎的,竟觉得阵阵发寒,难道是他初次上阵的原因?
“听说慕容恪治军,讲究随心所欲”,时值此刻,反而是宇文昭显得极为平静,她拽住高翼的衣袖,低声说:“平常他的军营里喧嚣的像个市场,也几乎看不到维护军纪的人,但从没有人能够潜入慕容恪军营,然后全身而退。”
高翼恍然。
这些人都是百战老兵,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杀气,难怪他感到阵阵胆怯。
与此同时,南岭关外,慕容骑兵队伍中,一位身穿晋朝制式官服的儒生也在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座在胡人传说中,被天神眷爱、难攻不落的雄关。
南岭关是由两座石堡组成,石堡的建筑风格完全与中原不同,但这并不重要,当时,随着佛寺遍及中原,印度式佛庙建筑风格遍及中原大地,风格独特的建筑比比皆是。不过,这座石堡却与通行的所有建筑全无相似之处——因为那些建筑都是砖瓦与土木结构,这座石堡的外墙却是厚厚的花岗岩。外观上看,它就是个整体防御塔,隐隐地,可以看到塔中露出鳞次栉比的防御机械。
那儒生所不知道的是,这座塔实际上还是一座兵营,一座类似于后代商务楼似的建筑。
除各国都城外,当时的城墙都是夯土而成,到了明代才在夯土层外套一层砖。这座城堡则整体采用花岗岩砌成,用水泥浇筑墙缝。外墙甚至厚达三米。整个石堡墙高17米,堡内有大大小小的房间数十个。这些房间都采用类似写字楼的大敞间设计,每隔一段距离用承重墙分隔房间。每房可容纳五十人,整个石堡可驻军3000人。
站在儒生的角度看,这座石堡的外墙,除底下10余米高的墙壁没有石窗外,余下的7米墙壁,其上又布设了一层错落的窗户。窗户成细长的梯形,上面装有手臂粗的铁条,整个窗户宽度仅能让人勉强爬进去。可以想象,有这层窗户存在,石堡的防御不是弱化,而是更加恶毒了。这样一来,当士兵攀登外墙时,会遭遇到堡内守卫者刺出的长枪与弓箭。
这位儒生不知道的是,这石窗不仅是观察敌人的窗口、射持弓箭的射击口,它还是石堡最大的陷阱。它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引诱士兵自此进攻。但勉强爬进窗户的士兵,即使遇到一个童子手持长枪也无可奈何——因为石墙太厚,石缝太窄,没钻出石缝的士兵就像是绑住手脚待宰的鸡鸭一般,毫无反抗的余地。
这儒生显然被这建筑所震慑,他打量了又打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知道的是,高翼没有学会罗马的拱券式建筑技巧,任是在他反复的指点下,康恭明与随后的红螺寺建筑队也没搞清拱券式建筑的梁柱受力模式。故而,这座石堡的外墙虽然巍峨宏大,但它的内部却是木壳。房间的地板与天花板还采用木质结构,用嵌入石壁的木梁分隔各个楼层。
儒生抬头仰望,空中有一个悬空索桥沟通两堡,显然,即使处于交战状态,两堡之间也可相互支援。石堡外还环绕着两圈壕沟。每条壕沟相距20米,最外层的壕沟则距离堡墙40米。壕沟宽4米,深度无法估量,但两条壕沟充满了水,遥遥通向海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工湖……
塔楼上,高翼已观察完慕容骑兵,将目光聚集在尚东看西看的儒生身上;塔楼下,那位儒生察看完石堡的情况,最终将目光固定在塔上身材高大显眼的高翼身上。几乎凭着直觉,那儒生判定这汉子就是堡内能够做主的人。
穿越这40余米的距离,两个汉人彼此用目光交锋。一位汉人是为帮助胡人屠杀汉人而来,另一位汉人则是为了守望他的同胞与友人——坚定的守望。
为此,从未经历过屠杀的高翼不得不坚持、再坚持——只为不被屠杀。
就这样被征服?不,决不!
高翼心里呐喊道。虽然按照传统说法,被征服只是民族大融合,而抗拒被融合就是民族分裂分子——亦如岳飞、文天祥,但高翼还是不愿被“融合”。
“拿弓来”,高翼暴喝道:“不自由,毋宁死!既然逃避也躲不过,那就面对吧!让我们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死……哼哼,谁胜谁负,打过才知!”
高翼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和的,温和地给领民们发放食物,发放衣着,温和地巡视自己的农田、港口、码头,如今他突然暴怒起来,像一头狮子。塔上的士兵一愣过后,轰然相应:“战!”
军号凄厉的吹响,塔上各类机械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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