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
虽然长兴岛耕地少,但高翼的汉国本就不是基于农业文明而生存的。长兴岛俯视渤海湾与三湾的绝佳地势,比石器时代的腓尼基强的多。腓尼基都可以靠港口与商贸让他的百姓不耕作不缴税,日子过得比罗马人还好,那么在数百年后,高翼也可以让拥有大量天然深水港的长兴岛做到。
片刻后,500骑兵整军完毕,呼啸着穿过这两三间破屋,向着西北方奔去。
高翼率领500骑兵出行,这军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在这时代,胡人入华后生产力遭到极大破坏,铠甲兵器的铸造工艺既落后产量又小,在胡人当中,最正规的羯胡后赵军,打仗的时候国家也不给士兵拨粮食的,还要士兵家里自己供给。每名士兵至少要给自己出三斗米,才能轮到自己吃一斗,出两匹绢才能轮到自己一身盔甲。
为了给士兵在铠甲兵器,石虎搜罗了五十多万汉民工匠,他们居住在野外,无房无食,按史书记载,这些人当中有十分之七被野兽吃掉。此外,造船的汉奴有十七万,也有三分之一的在水中淹死。这么恐怖的死亡率,其中有多少优秀工匠被石虎“民族大融合”了,可以想象他们的生产效率会有多高?
当时士兵装备之落后,令人瞠目结舌。唯独慕容恪依靠龙城附近丰富的矿产,装备起一支铁甲连环马,这支军队不过只有3000人,至于其余士兵则仍是平常装备,但慕容恪却依靠他们横扫辽东大地。
高翼这500骑兵的装备,虽没有慕容鲜卑重装骑兵那么奢华,但也是当时最完美的轻骑兵标准。别的军队铠甲只装备到将军级,而高翼却让每名士兵配置了三层铠甲,外层板式胸甲(大秦甲),中层锁子甲(波斯甲),贴身又是一层皮甲(皮夹克)。这样一支豪华轻骑兵的出游,虽然未曾与周围的小部族发生严重的交火,却已经让他们鸡飞狗跳。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高翼此次出行,虽然有心立威,但这条道路却是三山商队常来常往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小部族都与商队有过或多或少的交往,见到这支队伍杀气腾腾而来,他们齐齐表露出恭顺的态度,费力地渲染着自己与宇文久等人坚固的革命友谊。这倒让高翼频频咂咂嘴,无奈地自言自语:“人太熟,不好意思下手。”
这场武装巡游就这样不死不活地进行着,虽然通过这次巡游,高翼将周围的小部族紧紧拉在了一起,但作为大军出动的战利品却寥寥无几,这让高翼颇为郁闷。
在后世,大连到长兴岛不过两三个小时车程,但在晋代,这段路程需走两天。道路状态恶劣,沿途缺少饮水点,那些恭顺的牧民随时会在你人单势孤的时候翻脸成为盗贼,高翼边走边剿匪,边安定那些十数人的小部族,从普兰店又走了整整两天,才到了长兴岛外。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长兴岛荒凉的令人心酸,想想看,直到21世纪初年,这座有半个新加坡大小的、布满天然深水不冻港的宝岛才居住了1300余人,在晋代,能有多少人居住于此。
“看来,必须政府干预了”,高翼立马在距长兴岛最近的沙洲,再次自言自语。
虽然,按照一般的商业规律,商队往来的通衢大道上会自发地形成小市镇,但这一自发过程太缓慢了,缓慢得让高翼不放心。
“慕容鲜卑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他们的军队从陆路来,我们缺乏预警体系,而从海路来……这时代,胡人缺乏远航技术,他们只能靠岸航行,所以长兴岛是海域预警的最佳点……”高翼神经质地唠叨着:“青铜器时代的孙子兵法说:‘百里趋敌者,必厥上将军’,青铜器时代的百里,正好在普兰店,陆路预警体系应该设在那里。”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三山汉国人口少,居住聚集,全体动员起来花费时间少,有一天的动员时间,凭借南岭关的雄堡,就会有足够的缓冲时间。
“一天,我只要一天时间”,高翼喃喃自语:“我们的房子都是水泥建造,坚壁清野只需一天时间,庞大的海运能力让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攻击点,一天缓冲时间就会让我们坚不可摧,所以……”
身边的军士们似乎习惯了高翼的自言自语,他们按照军事条令散布在左右保持着警戒,对高翼的话不闻不问。好在高翼也习惯了无人答话,他边说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心里设计着建设规划。
忽然,他的眼睛盯住了大陆的北方,凝视良久,嘴里简短地吐出了两个字:“烟尘?!”
同来的士兵也注意到了那股遮天的烟尘,凝视片刻,一名来自宇文部族的骑兵突地跳下战马,附地倾听远处的蹄音,手里打出手势:“约1000人,东北方向,据此5里。”
“警戒!”,宇文兵高喊。
这绝不是慕容鲜卑送女奴的军队,虽然龙城据此也不过200多公里的路程,但在晋代,拖着数千女奴步行走来,至少需走五天,加上慕容鲜卑需要到各处搜集识字的女奴,这样算起来,他们走到这儿,至少需要十天时间。更何况,这支骑兵移动的速度过快,显然不是拖家带口的女奴队伍所能做到的。
“警戒,哨探前出,探明情况”,高翼大声下令。
第一卷 杀戮时代 第0030章 饿虎扑食
高翼率领着500骑兵离开沙滩,急赶一段,到了一片硬地,成雁行阵排列,静静地等待远处的骑兵赶到。
不一会,探马一路急奔,赶回来报告:“王,来的是盖马大山的燕国人,他们听说有一支军队接近五岛,所以赶来看看。”
“多少人?装备怎样?你跟他们打招呼了么?”高翼淡然地问。
“是一支部族千骑,装备么……比起我们来,那是……”探马带着浓厚地自豪感,撇了撇嘴,正准备啰嗦下去,高翼竖起了眉,怒喝道:“简单点?”
“是!千骑队、队前没有哨骑、装备简单。我问过他们后,立刻拨马回转,没来得及问答他们的提问。”探马一迭声回答。
大地的跳动声渐渐平息,地平线上已出现那只军队的身影,看来,对方也开始谨慎起来,正在边整理队伍,边缓缓逼近高翼。
高翼此次出来的匆忙,探马身上没有背识别军旗。反正他人少,制式的铠甲让士兵们一看就可分清敌我。相对于辽西的胡人军队来说,探马那一身装备过于华丽,接近了普通胡族的将军级装束。这样一位骑兵孤身一人突然出现在整队千骑面前,对方不自觉地回答了他的询问,结果是高翼摸清了来者的状况,而对方则忐忑不安。
双方越接近,这只千骑队越觉得揪心。原以为来探寻情况的是一位将军,但现在看来,这里有一群将军。辽西大地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支武装?
据说慕容恪的铁甲军人人带甲,但领军的千骑长见过慕容恪,而这支武装的铠甲制式完全与慕容军不符。这样一支豪华到极点的骑兵队,正显示了对方的实力雄厚,若是轻开战端,万一对方是友军,那可就闯下大祸了。
捉摸半晌,这位千骑长下不了决心,正准备询问对方的来历,高翼已替他作了决定。
“射击!”高翼喊道:“一连向左移动,二连向右移动,宇文兵,你带五连绕到他们后路,别放走一个漏网之鱼。三连四连,连续射击!”
暴雨般的箭簇倾落下来,当前的慕容骑兵顿时一阵混乱,但这支队伍不愧是百战雄狮,前阵的混乱丝毫没有波及后阵,在付出前阵惨重的伤亡后,整个慕容大军动了起来,向滚雷般冲高翼的中军扑去。
《孙子兵法》是这样说弓箭兵的——“临敌不过三发,而短兵已接”,但在慕容骑兵扑近高翼中军的短短3分钟里,高翼的士兵竟然倾泄了20轮弓箭(苏格兰长弓兵平均每分钟射14发)。可是,慕容骑兵却没工夫抱怨这群人不讲孙子兵法,他们要抱怨的是:眼看他们留下层层尸体闯过了箭雨,在高翼中军前趟出一条血路,双方就要短兵相接时,面前这支神秘的军队,竟然在一声号角下集体回转,可耻地逃了。
暴怒、狂燥、愤恨——种种负面情绪涌上慕容士兵的脑海,盛怒之下的慕容士兵忘了其他,他们咆哮着、狂喊着追击这群不知来历的懦夫,浑不顾左右两翼还各有一个骑兵连(百人队)向他们倾泄箭雨。
面前的敌人中军像块牛皮糖,慕容士兵追得紧了他们跑得快,追得慢了他们又停下来射击,这种无耻的行径愈加惹怒了慕容士兵,他们红着眼睛,像一个追赶骨头的恶狗一样,吐着舌头,死死地追赶着这群连名字都不敢通报的人,从日午时分追赶到暮色苍茫,终于,对方停下了马蹄。
千骑队首领喘着气环顾左右,不知不觉中,他的左右只剩下四五十人。“集合,集合队伍”,他焦急地喊道。
前方,敌军的头目、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微笑着抽出战刀,淡淡地回答:“不必集合了,你们就这些人,没有掉队者……我的意思是说,没有活的掉队者。”
身后,隆隆的马蹄声代替这个敌首揭开了最后的答案,宇文兵带着第五骑兵连,挥着带血的刀自慕容骑兵身后兜了上来,杀气腾腾。
“圈套!”最后一刻,这位千骑长明白了。但他已没有后悔的机会,高翼一挥战刀,五个百骑队挥舞着马刀四面围了上来,似饿虎扑食。
“懦夫,来,与我战个三百回合”,那位千骑长一边招架着左右看来的刀剑,一边高声大喊着。对方首领自指挥他的部下四下合围后,自己却压根未移动脚步,只立马在战场外围旁观。此刻,这位千骑长像输光了的赌徒,只希望从敌手身上找回翻本的机会,故而他出声邀斗。
他的邀斗多少起了点作用,周围奋力砍杀他的人放缓了节奏,等待高翼对他最后的宣判。
“白痴!”高翼仍站在场外,嘲讽地回答:“上阵搏杀,那是士兵该干的事情,我指挥千军万马,不去抢士兵的荣誉,给我杀!”
刀剑齐落,千骑长左遮右栏挡不住最后时刻的到来,最后坠马时刻,他嘴唇无力地拼出“懦夫”的嘴形,无边无际的黑暗顿时吞噬了他。
“白痴!将军的荣誉在于带领士兵打胜仗,而不是亲身战斗。”高翼催马,蹄音的的地走近那位千骑长的尸体,他伫立在马上俯视那具尸体,语气和蔼,像是在与死去的尸体交谈:“让一名将军像士兵一样打斗,这样的情景只会出现在文人的笔下,我,不上这个当!”
宇文兵乐颠颠地跑了过来,高兴地说:“王,我们一路追杀,没放走一个坠马的,大胜,我们大胜了。”
“伤亡情况如何”,高翼反问。
宇文兵稍愣,方才回味过来高翼问的是什么,连忙回答:“背后下刀子,被伤着了那是一个笨,活该!嗯,五连倒是有三个坠马的,左右两连情况不知……我去问问。”
一路急奔,高翼的中军也有数名坠马者,他们都不及起身就淹没在马蹄的洪流中。现在,这些坠马者成为仅有的阵亡人员。除他们之外,由于三山士兵的铠甲防护性能优秀,即使身中数箭,那种粗制弓箭也射不穿三层战甲。故而,不坠马的士兵都活了下来。
数名士兵在高翼左右打扫着战场,他们兴奋地低声交谈:“1000人啊,整整一个千骑队,啊,快找找,战马都乖得很,只会在主人左右徘徊,把那些完好的战马收拢一下,怕有200匹吧……即使大王留下一半,我们也有100匹马好分……留下一半,王该不会那么黑吧。”
远处,宇文兵还在呼喊着各个连长。三山的军队建制严明,连排班层层管理,宇文兵一路奔去,喊过几名连排长一报数,伤亡数据立刻统计出来。不一会儿,他奔回高翼身边,汇报说:“王,大胜,我们只阵亡了23人,但我们斩获了831只左耳,俘获了312匹战马,其中,完好无损的战马有231匹。王,这是一场大胜。”
高翼面无表情地听着,神色间无任何表示。
此前,高翼虽然带领人捕获了数头鲸鱼,猎杀之时,鲸鱼的血液流成了小河。但这一次,身处战场,人类的血液流淌成血泊。高翼禁不住心头阵阵不适,数次直欲作呕有强忍回去。
“这就是生存”,高翼暗自将这句话念叨了数遍,知道自己被催眠,才鼓起勇气命令道:“你选拔一个百人队,快马赶到战场最开始的地方,自哪里往回搜索,别放过一个漏网之鱼。还有,带不走的伤马全部斩杀,能带回去马肉也行!”
宇文兵兴奋地回答:“好,王,我去挑人,全带宇文族人回去,晋民不行,坠马的都是……”
高翼狠狠一马鞭抽在宇文兵身上:“混蛋,什么晋民,什么宇文族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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