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凌月国主此时已将其心视为最强对手,他丝毫不敢大意,半点也不露了表情。
其心在屋中站了一会又走了,凌月国主忽然叫道:“其心,什么叫五心向上?”
其心缓缓走近道:“眉心、中心、掌心、肺心、腹心、是谓五心。”
凌月国主柔声道:“那震天三式的口诀你背给我听听。”
其心滚瓜烂熟地背诵着,那每句四字,都是切合带韵,念起那声调铮铮,极是好听,可是细听之上,一句一招,竟是中原武林人人都会的五行拳谱。
这五行拳乃是江湖上跑马弄猴的艺人所习,所谓花拳绣腿,施展起来有声有色,却是并没半点威力,凌月国主对于中国文化可说是无所不知,连这下三门的五行拳谱也能听出,真是中国通了。
他心中暗伏杀机,知道骗其心说出震天三式是不可能的了,其心愈背愈是流利,凌月国主心中杀机重重,脸上愈是专心凝听。
“其心,你把震天三式再施展看看。”
其心依言而行,他呼呼施出这失传绝学,一掌一掌劈出,他似怕凌月国主瞧不清楚,愈来愈是走近。
凌月国主牢记住两式出招手法,他忽道:“还有第三式呢?”
其心蓦然大叫道:“这就是第三式!”
他双掌暴发,全身掌力往凌月国主身上劈去,震天三式是天下至强掌式,凌月国主万万想不到他会突然发招,一时之间,只有猛力倒窜,在地上滚了一个滚,只觉手臂一凉,衣襟宽松之处已被震碎!
他一定神,正待上前捉拿其心,忽然眼前一滞,平空生出一股极浓烟雾,其心已走得无影无踪。
凌月国主跌足道:“这小子怎么把五毒病姑的障眼云也偷来了!”
七步干戈第二十二章 坎坷人生
第二十二章 坎坷人生
凌月国主只觉全身发软,他自许极高,虽然强如天座三星、地煞以及少林、武当掌教,他也并未引以为真正敌手,认为对方只是一介武夫,可以智取。却不料会在一个少年手中,遭到生乎未有之失败。
其心在无可奈何之下,施出了“震天三式”,凌月国主实在太强,虽并未能偷袭成功,其心却又逃过一次杀身之祸。
那日他伪装中了迷药,其实早就运气将药汁逼在食道之间,待凌月国主一转身,他便一滴不剩全部退出,一路上跟着凌月国主,连续破坏了凌月国主的阴谋。
其心往荒僻之地走去,他心中并无半点自得之情,反而懊丧已极,心中不住叹息忖道:“我舍生冒死,便是要探听凌月国主人中原之秘密,可是在这当儿,我却外出不在,只听了个无头无尾,真是可错呀可惜!”
他心想如果庄玲不在这紧要关头被人擒住,那么此事焉会如此,自己继续装下去,岂不是将凌月国主海底全给探出?天意如斯,却是无可奈何。
其心估量凌月国主在北京决不会久留,他想到庄玲犹在虎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也不敢远离京城,便藏在城郊农村之中,等到第二日又潜回城内,立刻往客舍赶去,只见客舍空空,凌月国主师徒已然走了。
其心连忙掀开床罩,只见庄玲好好地昏睡未动,他心中暗叫侥幸不已,这床下柜后,原是最普通隐藏之处,唯其如此,反而将智通天神的凌月国主师徒骗过。他哪知凌月国主为盗禁城兵符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是以放过许多细节,只将兵符到手交给巧匠高大雕瞧了一眼,这便火速赶离北京。
其心抱起庄玲放在床上,轻轻拍开庄玲的穴道,他探探手脉,知她心神交瘁,身体大是衰弱,非静养数日才能恢复,可是自己仍得追踪凌月国主,此事端的为难。
他见庄玲容颜惟淬,心知她这些日子一定吃尽了苦头,东逃西躲,最后还是落在贼人之手,想到庄玲幼时何等的娇贵,她如今受苦受难,皆是起因于自己出手杀了她的父亲。
其心愈想愈感歉意,又瞧了瞧庄玲略带焦黄的脸孔,那头上秀发散乱,风尘仆仆,心中突然感到无限怜惜,一横心忖道:“目下一切都不要管,只先等庄玲好了再说。”
这时庄玲悠然醒转,她无力地睁开大眼,眼眶深深润着一圈黑色,更显得默默无神,她瞧瞧其心,开口想说,竟是无力出声。
其心柔声道:“庄小姐,你好好休养,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庄玲双目失神地看着他,脸上一阵迷惘。其心忙道:“庄小姐,你并没有受伤,只是身子略虚,养息几天就会好的。”
庄玲点点头,其心忽然想到她已一日一夜未进滴水粒米,连忙走到厨房,自己动手熬了一锅红薯粥,他虽是少年男子,可是从小便一向自理,对这烹任做饭之事,比起女子并不少让,那店小二见他生火淘米,流利无比,也便乐得休息。
过了一个时辰,那锅中红薯甜香四溢,其心盛了一碗粥上来,扶起庄玲坐直。
庄玲四肢无力,其心只得一匙匙喂她,才喂了大半碗,庄玲头一昏又倒在床上,其心见她虚弱无比,心想让她多多休息,便轻轻替她盖上被子退出。
其心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对庄玲如此怜惜,他白天整天就不踏出客舍半步,只是细心看护,便是夜半梦醒,也忍不住轻轻推开一丝隔壁房门,远远望着庄玲安然的熟睡,感到无限的慰藉。
他烹调手段原高,庄玲原气大伤之下,胃口极差,其心更是施展手法,将各种食物做得色香味俱全,只盼庄玲多吃,早日恢复体力。
过了几天,庄玲渐渐恢复,她听说齐天心遭了暗算,本想立刻便走,可是仍是四肢发较全身失力,她极少开口和其心说话,其心心中内愧,两人面对着常常一坐就是老久,其心心中暗自警告自己:“只要等她一好,我便要去追那凌月国主,此事关系天下劫数,我岂可逗留在此,误了大事?”
可是他眼见庄玲脸色一天好似一天,心中还是不能放心,每天晚上都决定次日要走,可是次日又借故再留一天,他心思细密,将庄玲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自幼浪迹天涯,也不知经过多少奇闻异事,可是却觉得这几天用心照顾这娇弱的女子,不但心安理得,而且实是生平未曾有之乐事。
这日他又正走往厨房,忽然听到一个店小二道:“小李,你瞧瞧看,上房里那个客人,人生得俊是不用提了,而且手脚利落,比个小媳妇儿只强不弱,我老吴来来往往见过多少人,可说没见过这等怪人。”
那被唤小李的道:“我瞧他气质高贵,定是大有来历,老吴,还有他那小媳妇呢,唉!我小李活了这大岁数,也没有见过这等美人,娶妻如此,就是我小李也甘心情愿服侍她。”
老吴道:“人家小两口还是分房而睡,分明还没有圆房,你可别信口乱说。”
其心怔怔听着,那两个店小二又谈论他半天,最后结论是能够嫁得如此郎君,一定是多生积德而来。
其心听得作声不得,可是心中又有一种强烈欲望,希望别人多说两句,他是个善于克制自己而且极端理智的人,此时竟是六神无主,连厨房也不去了。
他走回室中,只见庄玲一个人靠在床沿,支着头呆呆出神,其心轻咳一声,庄玲似若未闻。
其心沉吟一会儿道:“庄小姐,杜公公既被那坏人杀了,你病好了,一个人哪里去?”
庄玲冷冷答道:“要你管哩!我又没有叫你陪我在此,你爱走尽管走吧,谁希罕了?”
其心知她误会了话中之意,他柔声道:“我心里虽是极愿陪你,可是还有一件天大要事耽误不得,不过你一人孤单没个去处,又教人不安心。”
庄玲心想:“我孤孤零零,还不是你一手造成,你还假心假意。”
她眼圈一红,心中又气又悲,怒道:“董大侠,你杀人放火,全不当一回事儿,你又何必装腔作势,可怜我一个女子呢?”
其心笑笑不语,他从就未存希望庄玲能原谅他之心,庄玲见他直挺挺地站在身旁,脸上淡然,也瞧不出他是怒是喜,这脸色她是顶熟悉的,虽是数年不见,可是那模样依稀间和当年仍是半点未改。
她一时之间,几句骂人之话竟是脱口不出。其心平静地道:“你原可跟我一决定,可是我此行无异自投虎口,生死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岂能连累于你。”
庄玲也不细辨话中之意,只道其心又是在轻视她,当下忍无可忍,锐声叫道:“谁要和你一起走,你赶快给我走得远远地,不然我可要用不好听的话来骂你了。”
其心道:“你现在发脾气也是枉然,咱们须得想个办法,唉,我自幼到处流浪,也没有一个去处。”
庄玲冷冷道:“是啊!是啊!杜公公见到一个孤苦孤儿,可怜他收容到庄中来,好心真是有好报,结果弄得家破人亡,连命也丢了,都是那孤儿所赐,都是那孤儿所赐!”
她愈说愈是激动,忍不住硬咽起来。其心心中虽不愿再顶撞她,使她伤心难堪,可是有一事忍不住道:“那孤儿并不要你可怜,也不是孤儿,因为他还有父亲。”
庄玲一怔,声音更是冷冰:“什么,小……小贼,你竟是有意到庄中去卧底的?那你一切都是早有计划了?”
其心苦笑道:“错非迫我太甚,我岂会出手伤人,此事你误会太深,说明白了你也是不会相信的。”
庄玲悲叫道:“你早就包藏祸心,乘我爹爹不留意下手,你还想混赖?”
她声音尖锐,语气中充满了恶毒,其心心想多说无益,便不再分辩,庄玲心中更加认定其心是隐伏庄中,乘机行凶,她两眼瞪着其心,恨不得立刻将其心杀死。
其心忽道:“你又该吃药了,我替你煎去。”
庄玲冷冷地道:“从现在起,我死也不吃你煎的东西,你别想用这种方法笼络我。”
其心道:“大夫说这剂药是强心健脾的,你既已大好,不吃也罢了。”
庄玲哼了一声,其心默然退出,到了吃饭时分,他又端了几样菜肴上来,放在庄玲房中桌上,庄玲连瞧都不瞧一眼,其心自言自语道:“饿总不是办法,任是你一流好汉,铁打铜铸的身子,顶多也不过饿个三、五天。”
庄玲大怒,她一发脾气真是个天地不怕的小老爷,一伸手将整个桌子掀翻,那香喷喷的菜肴四散,其心望了望庄玲,庄玲双眉扬起,一脸挑战的模样。
庄玲道:“董大侠,你发火了吧!哼哼,你董大侠怎么不敢杀人了,你有种便将我杀了呀!杀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又打什么紧?”
她不断激着其心,就是要他发怒,她见其心愈来愈是柔顺不动声色,似乎对自己的愤恨视若无睹,心中如何能够忍得下?是以放肆侮辱,竟将江湖上的粗话也用出来,其实如是真的其心发怒,她也是心虚得紧,毫无把握,只有听任摆布的份儿了。
其心只是沉吟,口中喃喃道:“这上好菜肴如此糟塌,岂不是暴珍天物吗?”
他此言一出,庄玲只觉耳中嗡然一声,此时的情景一幕幕飞快升起,又飞快逝去,她想到小时候,自己初次向这人表示情意,这人却装得什么也不懂,那一次也是一气之下打翻了满担食盒,那一次这人不也是如此神色吗?
就是这神色,庄玲曾经如痴如狂暗恋过,她见其心扫好地,悄然一语不发,往外便走,这时她心中真是千头万绪,几乎失声叫了出来。
其心暗暗跨出门槛,他忽然止步回头道:“我想起一个主意,你既是齐天心齐公子的夫人,那一切都好办了。”
庄玲一怔,其心又道:“洛阳帆扬镖局之主孙老镖头,对于齐公子感恩极深,他在两河南北极具潜力,别人绝对不敢轻易惹他,你此去投他,他一定待若上宾。”
庄玲本想不理他,可是到底关心齐天心,便问道:“那蛮子说的可是当真?”
她声音发颤,显然极是关切紧张,其心摇摇头道:“我也是听蛮子说的,齐天心公子何等功力,要打他下谷,那是谈何容易?我也并不相信。”
庄玲心中沉吟,口中不由自主喃喃道:“他武功自是高强,可是人却漫无心机,谁像你这种人,什么坏主意都有。”
其心见她双眉凝注,忧心如焚,他本人也对齐天心颇有好感,此时竟也受感染,心中忐忑不安,口中却道:“我到江湖上打听去,庄小姐,他为人虽天真,可是那身功夫却是货真价实,你放心便是。”
庄玲喃喃道:“明儿一早,我也要到江湖上去了,齐大哥万一真遭了不幸,我……我……”
这时其心已悄悄走了,庄玲又支着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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