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温万里骇然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土块说道:“你,你——”
中年和尚仰天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中气,声浪如怒涛汹涌、好一会才道:“温施主要见少林主持方丈,老油便是!”
温万里怎么也料不到这享誉武林五十载的不死神僧是这般模样!他以手加额,恍然遭:“你,你就是不死和尚!果真有一套,‘不死”两字,当之不愧!”
他这话触动不死神僧豪气,仰天笑道:“老油年登七旬,每活一年,容貌便年轻一岁,施主料不到吧!”
温万里冷然道:“只是,今日你是死定了!”
不死和尚双眉一轩道:“施主动辄言杀,老油不敢苟同。”
温万里哼一声道:“你试试吧,你以为方才你略占了上风?”
不死和尚哈哈一笑不语,那意思默认正是如此。
温万里怒火上冲,大吼道:“那你再试试看!”
不死和尚面色一变,冷冷道:“温施主名列天座三星之一,冒投天剑令,为的是什么?难道……”
他话声未完,忽然一条人影掠到当场,定眼看时,正是慧空大师。
温万里冷笑道:“你又来了?”
慧空不理会他的嘲讽,急呼道:“师兄,你和他动手了?”
不死和尚哈哈笑道:“只对了一掌,胜负尚不可知。”
意空吁了一口气道:“这人功力绝高,师兄……”
温万里冷冷插口说道:“你们师兄弟一齐上吧!”
他心中正是害怕对方两人齐上,自己功力再强,也应付不暇,是以先行出言相扣。
哪知不死神僧哈哈笑道:“温施主说得对,师弟,咱们一齐上,否则岂是天座三星对手?”
慧空一震,脱口说道:“天座三星?他……”
不死和尚点点头道:“咱们一块上!温施主留神接招。”
温万里料不到不死神僧如此难缠,自己出口在先,弄巧成拙,不由大怒道:“少林一门,无耻如此!”
不死神僧冷哼道:“少林一门,绝不冒充!”
温万里怔了一怔,他心思一转暗暗忖道:“此等机密,悉为人知,其中关键,确值一查。天魁大约就将到来下手,我留此反倒无益,好在我任务已成,就是此事如何泄露,日后我必定要查探……
他思念电转,不死和尚与慧空大师倒也不好先下手,三人登时僵在当地。
暮然藏经阁外一声长啸传来,那啸声好不深沉,在静夜之中传出好远!
温万里陡然一声长笑,宏声道:“大哥。这里是你的事了!”
不死和尚与慧空一惊,黑暗中一人哈哈大笑,接口答道:“二弟,你已和他们翻脸了?”
温万里笑道:“不知怎么他们已知道咱们身份!”
黑暗中笑声陡敛,那来人似也为此语所惊,好一会才道:“二弟,那你为何不下手灭口?”
温万里狂笑道:“倘若此事全少林均已知之,杀死不死和尚倒容易,难道你去血洗全少林数百僧人?”
他们一在明处,一在暗里,两人对答如流,简直旁若无人,不死和尚与慧空大师却似乎为两人对话所惊,一齐征在当地。
黑暗之中那人似乎已有怒意,大声道:“不死和尚,绝对留之不得!”
温万里冷笑道:“你要杀你动手吧,你以天魁的身份下手,却不能以天剑身份下手!”
不死和尚虽早知原委,却不料其中加入一个天魁,是天魁天含两人冒充天剑,这才听得明白。而慧空大师一直蒙在鼓中,此刻愈听愈惊,怔怔站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暗中天魁怒声道:“老二,你来免太不负责吧!”
温万里冷笑道:“大哥,事机不密,非人力所能挽救,我先行一步了!”
他冷笑不绝,身形陡然犹如青烟,一掠而起。慧空大师大吼一声:“哪里走!”
不死和尚一把抓住师弟,任那温万里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中。
黑暗中天魁似不料温万里走之夭夭,不由气极而笑,刷地纵了出来,冷冷道:“不死和尚,我还是要杀你出出气的!”
不死和尚与慧空一齐抬头望去,霎时两人都大吃一惊,脱口一齐呼道:“齐道友!”
只见那天魁面无表情,额内高隆,眉心一颗痣,正是居住在少林寺中的那个道士。
蓦然一声冰冷笑声从身后传来,天魁惊极反身,一个人影鬼魅般站在他身后。
月光下看得分明,那人一袭青衫,面容与那天魁一般无二。
不死和尚惊道:“齐道友,你……”
那天魁似乎见着什么鬼魂,吓得一言不发,那后来出现的冷冷笑着对天魁道:“天魁,你好狠心!”
天魁骇声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仰天一笑道:“你冒投天剑令,确实天衣无缝,只是你知道,我住在少林寺内已有几年了!”
天魁恍然而语,长叹道:“好!好!算是上天助你——”
那人冷然道:“好说好说!天魁,你可以将面具取下了吧!”
天魁狂笑道:“接着!”
他右手一挥,面容大变,一件面具飞向那后来的青衣人右手中,不死和尚和慧空大师见那天魁生得眉开眼阔,威风凛凛。
那真的齐道友接着面具,仔细摸摸看看好一会才说道:“嗯,你真有办法。上回在那什么庄中,我已搜着一副面具,你又作成一副!”
天魁冷然道:“这么说,庄人仪那奴才,果是你所杀?”
齐道友冷笑道:“跳梁小丑,我会下手么?”
天魁知他亲来说一不二,心中不由一奇,但也不暇多想,倒是不死和尚师兄弟那一边疑云重重,尤其是那慧空,再也料不到齐道友竟也出面。
天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默默忖道:“鬼神差使他住到少林寺中,唉,咱们是一败涂地了!哼,可是我非打这不死和尚一掌出口乌气——”
他心念电转,双目瞧也不瞧不死和尚,口中冷冷笑道:“你打算怎么吧——”
齐道友冷笑打断他的话道:“天魁,你别想暗算不死大师!”
天魁不料他机警如此,心中羞怒难当,哈哈怒笑一声,一字一字说道:“你以为我怕你么?”
齐道友仰天一笑道:“出招吧!”
天魁面上陡然掠过红云,只见双手模糊一动,一股可怕的劲风一击而出。
天魁名列天座三星之首,武功造诣可想而知,他深知对手之强,这一掌已出全力,拳风未至,已扬起漫天砂石,不死和尚师兄弟禁不住双掌拍扫,拨开击到身边的碎石。
齐道友面色陡然沉重异常,右掌平手伸出,迎着天魁一掌之力猛可一击。
两股力道一触而凝,巨大的风力在两人相隔三丈之间不断旋击,刹时漫天破土,对面不能见人。
单是两人这种出掌威势,已令不死和尚师兄弟两人心折不已。
齐道人气发丹田,大吼一声道:“去!”
他内力借此吐气开声,一吐而出,“轰”地一声巨震,两人收掌而立。
天魁一连后退三步,而齐道人端立当地。天魁哈哈怪笑道:“我的怒气发泄够啦!”
齐道人冷哼道:“那么你就情便吧!”
天魁想了一想,突然冷冷道:“以你一人之力,岂足支持武林大局?”
齐道友也冷冷说道:“尽力而为,死而无憾。”
天魁双目瞪视着他,嘴角上挂了一个可怕的冷笑。然后,他缓缓移开目光,向不死和尚,慧空大师各看了一眼,身形陡然腾空而起,怪笑声中,隐隐传来天魁惊人的声音:
“你心志既定,可不能怪我!”
黑暗之中,声浪不灭,霎时天魁身形,已远在五六十丈之外,齐道人怔了一刻,仰天一叹不语。
不死和尚缓步上前,合十对齐道人一礼,满面笑容道:全仗齐道友相助。”
齐道友还了一礼,望着不死和尚满面笑容,不由也大笑起来。
慧空大师征在一边,好一会才问道:“师兄,难道你会预卜先知?怎么早知有人冒天剑之名投掷天剑?”
不死和尚哈哈大笑道:“这个,你问齐道友吧!”
慧空疑惑地望着齐道友,齐道友微笑不语,不死和尚忍笑说道:“只因齐道友,他本人就是,就是……”
慧空脑中灵光一闪,瞠目倒退一步,脱口呼道:“他就是天剑!?”
他口中虽已呼出,但心里却万万不敢相信,这武林奇人飘忽江湖多年,竟就是这个赖在少林寺中的~个道人!
不死和尚转身来看看齐道友,禁不住两人相对拂掌大笑起来。
慧空大师如梦初醒,大声道:“那么师兄早已得知齐道友——啊不,童道友的身份?师兄,你瞒得我好苦。”
不死和尚收住得意的笑声道:“鬼神差使这两人冒天剑之名投剑少林寺,却不料天剑本人就在少林寺中,是以老钻心中早有打算,叫你不要紧张,你却急得几口不休不眠!”
天剑董无奇也笑道:“董某早已怀疑武林之中,有人冒在下虚名,此乃天赐良机。只是,今夜我和他们正式翻脸,以后倒真不易应付!”
他说到这里,面色沉重异常,以天剑的功力,竟说出此语,但不死和尚师兄弟方才也曾亲见天魁及温万里的功夫,心中也不禁默然。
不死和尚宣产佛号道:“童道友不必过谦,方才那天魁与董道友对掌,道友似仍占了上风产”
董无奇含笑道:“大师请看——”
说着一指身后一株小树,只见那树枝寸寸碎裂。不死和尚大惊失色道:“莫道友,你也会‘借物传力”?”
查无奇摇头道:“借物度力,佛门神功,董某不曾参悟,方才董某左掌以压技之力,度人右掌,是以击退天魁,事实上,天魁的内力,何尝比我有一分逊色?”
不死和尚师兄弟对垒一眼,一齐忖道:“这等医技度力,与咱们不传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唉,天剑功力之深,车名之盛,确不虚传。”
不死和尚宣了声佛号道:“童道友仁心,虽以一人之力,不足相抗逆势,但武林之中,正义侠土比比皆是,董道友何必忧之过甚?”
董天奇心中却想起另一回事,摇头不语。
不死和尚又遭:“董道友与老袖定计揭穿那冒投天到令者,原均以为仅为一人所为,岂料那温万里狡滑无比,先装作通风之人。老油几乎完全上当,幸赖道友在暗中传告,但道友怎么能辨出那温万里也是图谋之人?”
董无奇嗯了一声道:“那温万里号称天禽,此次与天魁一同定计,确是天衣无缝,大师不知其中一曲数折,几乎上当,只是董某在暗处一见此人,已大明其中奥妙!”
不死和尚思索一会,仍然想不透,又问道:“老油仍不了解,请教道友——”
董无奇平淡地道:“只因董某早就识得温万里。”
不死和尚呵了一声道:“温万里名不经传,董道友如何识得?”
董无奇想了一下,用一种极为平淡的声音道:“他外号天禽,董某天剑!”
不死和尚讶然而呼,慧空大师还不明其中道理,忍不住脱口问道:“天禽?天剑?”
董无奇双目陡张,精光赫然四射,沉声一字一字地说道:“天魁、天禽、天剑,人称天座三星!”
七步干戈第八章 侠胆仁心
第八章 侠胆仁心
现在,董其心又面临一个必须抉择的问题了。
又回到那个小村落来,这虽不是他的故乡,但是他的记忆中,这是他记得最真切的家。
天色渐渐向晚,他站在村北十数里处一座华丽的大宅外,这大宅正是那神秘的齐宅。
其心为了那天剑令下的一个“董”字,他日夜兼程地赶到这里,为的是要找那投掷天剑令的齐家少年,他知道这个少年可能是他心中一切疑惑的关键所在,但是他怎知道,那个姓“齐”的少年却是他惟一的嫡堂哥哥!
那所大宅中空荡荡的,一个人也不见,连佣人都走了干净,其心感到一阵失望,那姓齐的少年既不在家中,那么浩浩江湖,该到哪里去找他呢?
他望着羊肠曲转的村道,从这里走下去,那就要到那小河边上的恬然小村。那里,有他的家和他童年的怀念,虽然只离别了几个月,但是到了这里,他似乎已能迎风嗅到那熟悉的青草味。他真想立刻跑回去瞧一瞧,虽然他明知爸爸一年才回来,那房子一定还是空着的,但是哪怕是那空房子,他也想去看看。
然而村子里那些顽童的脸孔飘在他的眼前,他心中虽然从来不曾与那些顽童计较,但是一想到这些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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