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然而村子里那些顽童的脸孔飘在他的眼前,他心中虽然从来不曾与那些顽童计较,但是一想到这些面孔,他就感到十分地难过,在骨子里面,这个谦卑随和的孩子实在是傲气凌人的啊!
他想了一想,轻轻叹了一口气,暗道:“还有一年父亲才回来啊!我何必现在回去呢?”
这时,小萍那天真无邪的笑靥飘上他心田,挥之不去,便加快了速度赶紧离开小村。
他这一走,便错过了父子重逢的机会,只因此时地煞董无公正由武当掌教周石灵陪护着匆匆赶回那小村,而其心却在这进入小村的刹那之间,改变了生意,掉首而去。
他一口气跑出了十多二十里,这才停下身来,放眼回望,只见黄昏迟暮,霞光渐隐,不远之处似有一座半废了的古铜堂,他加快了脚步,匆匆向前赶去。
那沉堂不知是什么大户的祖饲,规模颇是不小,只是一片破落,东边半面已是倒落,想来这大户人家的后人是没落了。
其心走近那破沉,忽然之间,词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其心天生的机警使他停下脚步来。
何内的声音轻微得紧,其心在暗处静静地躲了起来,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个雄壮的声音道:“在下叫你先放下这包官银再作理论
另一个冷笑的声音道:“……凭什么?你是在命令大爷么?”
那雄壮的声音道:“……虽不敢说是命令,只是在下请阁下先放下手中银钱,再理论也不迟……”
“哼哼,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烦啦!依大爷的意思,我瞧你还是赶快先滚开吧……”
“那个雄壮的声音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包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吗?从江南运到河南去的官银对不对?”
那另外的一人尖声嗤道:“对又怎样?你是官差里的奴才吗?呸!瞧你这德行也不像,哈哈,是了,你是想见者有份?哈哈哈哈碰着我大爷,你是不用想了!”
那雄壮的声音道:“朋友,两样你都猜错了,我问你,你可知道这些银子到河南去是干什么的?”
一阵沉默,似是另一人没有答话。这雄壮的声音又道:“黄河堤决,洪水泛滥已有月余,这笔银子乃是救灾用的,阁下可知道吗?”
那人冷笑一声道:“知道又怎样??救灾不救灾管我大爷什么事情?”
那雄壮的声音笑道:“不管你大爷的事,却管在下的事了。”
那人慢慢地道:“管你什么事?”
雄壮的声音道:“在下要代那沿岸千万百姓清阁下把这笔银子送还官府!”
那人墓地笑了起来,冷冷地道:“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那雄壮的声音平淡地笑道:“在下觉得这倒不是重要的事”
那人厉声喝道:“告诉你——大爷姓铁,来自天山!”
那雄壮的声音没有丝毫惊骇的意味,只是平淡地道:“这个,在下早知道了,铁凌官先生!”
其心不禁暗里吃了一惊,铁凌官,原来这人便是铁凌官,上欢庄人仪煽动各派高手一举打垮丐帮的时候,其心第一次见着这天山来的狂客,心中真对他有说不出的讨厌,他暗道:“原来是他,难怪他的声音我总觉得有点耳熟——”
想到这里,他忽又想道:“‘怎么另外一个雄壮的嗓子我也似曾听过?这倒奇了……”
那铁凌官料不到对方连他的姓名都早已知道,一时之间不禁愕住了。
那雄壮的声音道:“久仰天山铁大爷威名,冰雪老人铁老爷子是宇内有数的高手,铁大爷家学渊源,在下一向仰慕得紧,只是这些银子关系着数万百姓的生死,是以……”
他尚未说完,那铁凌官已怒喝道:“你究竟是谁?”
那雄伟的声音哈哈一笑道:“在下姓蓝,草字文候!”
铁凌官顿时呵呵狂笑起来!
“蓝文侯吗?哈哈,蓝文侯那老叫化早已经死在居庸关下了,哈哈,你骗得了谁?”
雄伟的声音道:“居庸关吗?嘿嘿,那口居庸关之战,九音神尼那尼婆虽是厉害,却并没有要了我蓝文侯的老命去——”
铁凌官如何能信,冷笑道:“我记得蓝大帮主好像不是个拐子腿啊——”
雄壮的声音道:“在下是不是蓝文侯,这都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阁下请把银子送回去吧!”
铁凌官没有说话,忽然轰然一声震响,似是两人互碰了一掌,其心忍不住探出头来,只听得铁凌官失声惊呼:“蓝文侯……蓝文侯……你还没有死?……”
蓝文侯哈哈笑道:“铁大爷,现在可相信了么?”
铁凌官自负身怀绝技,他目睹了丐帮诸侠的功力,但是他心中依然自大得紧,他曾冷笑地对自己道:“若是我铁凌官真正施出了冰雪十八掌的绝技,嘿嘿,这些中原的高手又算得了什么?只是爹爹一再严厉禁止我使用这套掌法,说是不到救命关头,绝不可以施用回.色.回@”
这个狂傲自大的个性一半是由于天生的,一半也是由于冰雪老人铁公谨威震武林,这个宝贝儿子在别人吹拍捧之下所养成的。
铁凌官狂笑道:“好啊!久闻蓝叫花‘七指竹’功夫是武林一绝,今日正好见识见识。”
蓝文侯却道:“蓝某只是请铁大爷瞧在老天爷面上,高抬贵手
铁凌官轨铁截河地道:“已经到了铁某手上的东西,要叫铁某交出来,那是势比登天!”
蓝文侯道:“此话当真?”
铁凌官一字一字地沉声道:“一点也不假!”
蓝文侯叹了一口气道:“好,作动手吧!”
躲在墙角上的其心肿微微一凛,丐帮英侠夜闹庄人仪山庄”的情景飘在眼前,雷以体剑似飞虹,穆中原拳如巨斧,他真想瞧瞧这位誉满江湖的丐帮帮主究竟是如何的了得。
于是他轻轻地走了出来,闪进那破朽了的洞门——
在他尚未进入庄人仪的庄院前的那一个夜里,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面,他曾躺睡在草丛中目睹了蓝文侯一指惊退庄人仪的一幕。此时他从褪了色的朱红柱子间望过去,只见蓝文侯魁梧的身躯正背对看他,那铁凌官的脸上露出又骄傲又凶狠的神色,他身旁的案桌了,放着两个硕大的油布包袋。
铁凌官狠声道:“蓝文侯,你是自找死路,可怨不得我!”
蓝文侯双手半拳半掌,沉着地道:“你来吧——”
铁凌官呼地一掌抓了过来,五指如钩,其快如风。其心在暗处瞧得亲切,他只觉铁凌官五指之间,异风陡生,威势极是惊人,心中不知蓝文侯用什么招式来应付——
这乃是天山冰雪老人铁公谨有名的塞北鹰爪功,其招式力道都大异于中原的鹰爪神功。铁氏世居天山,昔年威名赫赫的铁氏双侠在天山南麓一战,曾把昔年武林怪杰常败翁沈百波打得九死一生,这鹰爪功力端的是精绝无双。
蓝文侯双足钉立,仿佛一座铁塔般,他左J一沉,猛然一掌飘出,直取铁凌官胸前华盖,这一把时间和部位都取得妙绝,虽然只是微微一挥掌,但是上乘的高手立刻能看出这轻轻一挥之间的无限妙用。
其心在暗中不禁暗暗叫好,他到如今可说完全没有一点应敌过招的经验,他胸中虽有世上最上乘的武学,但是对于蓝文侯的这一挥掌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因蓝文侯身经百战,每一出招,必然自然而然地兼攻带守,显出一种精密无比的气派,这对毫无作战经验的其心来说,真是看得心悦诚服了。
那铁凌官掌爪连挥,一掌紧似一掌,一口气攻了三十六爪,招招都是厉害无比的把式,蓝文侯却是稳稳地一招招全接了下来。
到了五十招以上,铁凌官怒火直升上来,他出招愈来愈重,全然不顾防守,施出十成功势。蓝文侯是个身经百战的武林高手,立刻自然地坚守中,放出几成尖锐的突袭——
果然不出三十招,“嘶”地一声,铁凌官的衣袖被扯破了一块。
铁凌官呼地一声倒退了五步,他的目中宛如要喷出火来,蓝文侯拱手道:“铁大爷……”
铁凌官怒喝道:“蓝文侯,你住嘴!”
他一个飞身,伸掌又向蓝文侯当胸抓来,这一招又狠又快,蓝文侯一个退身,单掌一扬一立,岂料铁凌官忽然从如此急速的身势之中,猛可一换身形,单掌已经递到蓝文候肋下——
蓝文侯大吃一惊,他一连退了三步,双目圆睁,凛然注视着铁凌官的双掌——
铁凌官这是施出了冰雪十八掌,他急怒之下,父亲的告戒早已丢到九霄云外,他只是恨不得一掌便把蓝文侯立毙掌下!
铁凌官再度发动,这是“冰雪十八式”中的第三式,在无比的快捷和飘忽之中,竟能突然地发出强劲,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蓝文侯全神贯注,稳扎稳打地守了十招,已经一连退了十步,沿着那树堂的几根朱色大往间退了小半个圆圈。
冰雪十八式实有鬼神莫测之威,冰雪老人铁公谨享誉武林数十载,这十八式之名也由天山传到中原武林,被誉为世上最神妙的数种掌法之一。
蓝文侯接到第十三招上,他已发觉情形不对了,只因铁凌官的掌式一招紧接一招,每一招都加上前一招的余威,有如冰天雪地中滚雪球一般,愈滚雪球愈大,等到十八式首尾相连,那时威力大增,已是莫之能御的了。
蓝文侯暗一咬牙,猛然从守势之中发出一股功势,掌风骤然一振,发出轰轰然地一声震动,铁凌官是丝毫不让,一左一右同时拍出一掌——
这已是冰雪十八式中的第十六、十七两式,蓝文侯虽然没有数,但是他凭着二、三十年来血战武林的经验来判断,他知道下一招必是致命的招式了——
他要想从守势中争回攻势,除非只在铁凌官下一招尚未发出的那一刹那!
只听得蓝文侯大喝一声,宛如平地起了一个焦雷,刹时之间,他左右双掌一齐由内向外反翻拍出,同时一脚飞起,直取对方小腹
铁凌官如何肯放弃这紧要关头,他只要发出了第十八式,那么他便已取得绝对的优势了,蓝文侯的猛力攻击他,只滴溜溜地转了半个身,同时双掌姿势不变地发出第十八式——
蓝文侯救危双掌猛可落空,眼看铁凌官掌势即将发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蓝文侯吐气如雷,全身猛然重重地一震,接着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之间,蓝文侯右手食指伸立如戟,猛可向前一指点出——
一种奇异地刺耳尖啸发出,接着一声闷哼,蓝文侯大步退了三步,那铁凌官却横着身躯飞出一丈之外,跌落在调堂的左角上。
铁凌官喃喃道:“七指竹……七指竹……”
昔年九洲神拳叶公桥纵横江湖无敌手,蓝文侯是当今世上他唯一传人,这七指竹神功名满天下,偏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铁凌官意要轻敌一试,这一试,不仅他吃了大亏,连冰雪老人铁公谨的威名都让他丢了。
蓝文侯外貌魁梧,内心却是机灵得紧,他绝不愿伤了铁凌官而得罪下冰雪老人,他一个跨步赶上前来,弯身扶起铁凌官道:“铁大爷你……”
他话尚未说完,铁凌官右手在怀中一摸,猛可一把抓出,蓝文侯机警一生,却也没有料到他出手如此突然,如此敏捷,开声吐气,尽力地把铁塔般的身躯向左一挪,铁凌官的五指如同钢爪一般从蓝文侯手臂上抓过,霎时蓝文侯衣衫破碎,臂上现出了五道血痕。
铁凌官一个翻滚站了起来,他扬了扬右手,只见右手五指之上套着五个乌黑黑的钢爪,他仰天大笑道:“臭叫化,你的老命是完了……哈哈哈哈……你已经中了‘南中五毒”!”
蓝文侯虽是盖尽豪杰,却也忍不住全身猛然一震,他睁大了眼怒目望着铁凌官,一时说不出一个字来。
铁凌官哈哈大笑道:“臭叫化……臭叫化你不信吗?告诉你罢,大爷这五只钢套上偎的就是南中五毒,那是庄人仪送给我的,哈哈……”
大柱后黑暗中的其心不禁惊骇若狂,而蓝文侯却在这一刹那之间冷静了下来,他豪声大笑,雄壮的声音就如平时一模一样,只听得他道:“铁凌官,你笑什么?那么值得高兴吗?蓝某人是一个,命是一条,便是死了又算得了什么?嘿嘿,你也太看重我蓝某了!”
这下反倒轮到铁凌官愣然了,他望着蓝文侯那坦然的目光,不禁心中一紧——
于是他嘿嘿阴笑道:“南中五毒,天下无人可解,那滋味你是知道的,嘿嘿,待大爷再把你臭叫化这一双招子给废了,让你多难受难受!”
他一步步向蓝文候逼近,南中五毒发得奇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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