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剑
这道观后院筑有一座石屋,乃是通夭教主囚禁人犯的监牢,两个红衣道憧将华夭虹送奎”,看守石牢的道人将犯人收下,打开重重铁栅,将他囚入了一间小小的石室。
这石室宽广不过六尺,四壁无窗,仅只铁门上开着一个碗口大的气孔,因而虽在日问,室中也昏暗无光,阴气沉沉,人在其中,恍惚是在地底。
只听一阵沉重的声响,室门已闭,华天虹环顾一眼,发觉室中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连一草一木也没有,只得走到壁旁,席地坐了下去。
他暗暗想道:“只要拔出胸上的三根银针,谅这小小石牢囚我不住,只是……”
解开衣襟,伸手摸去,三根银针皆已没入肉中,若在平时,他只要功贯双指,按在银针两旁,那根针便会逐渐露出体外,此刻真气无法凝注,内功施展不出,那却无可奈何了。
他自言自语,喃喃说道:“可不要死在此处,那可太不值了!”
“七月十五,通天教做建蘸道场,嘿!建蘸大会!只有七八天了,那时各派碰头,冤家聚首,一言不合,便是血流成渠,尸积如山的结局,如此重要的场合,母亲岂有不到之理……”
想起了母亲,他,心内充满了怀念与感伤,求生之念也愈见殷切,只想早早脱困,好与母亲见面。
倏地,一阵铁栅启动之声传入室内。
一个念头闪电般的掠过他的脑海,他仿佛看到,云餐高譬,长裙曳地的玉鼎夫人,正往此处匆匆赶来。
铁栅响了一次又一次,他的心越跳越急,渐渐按捺不住,似要跳出口来。
半晌,一阵飘忽的步履之声在门外停下,门上响起铁栅移动的声音。
华天虹朝门上小孔一望,未见有人,不由自主地问道:“谁?”
只听一阵阴沉沉的低笑,这笑声仿佛万丈冰窟下飘起的寒气,华天虹听入耳内,浑身汗毛直竖。
一忽,铁门敞了汗来,一个束发背剑,颧骨高耸的道人,幽灵似的兀立在门外。
华天虹凝望片刻,忽然认出这道人来,不禁朗声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红叶道长,失迎失迎!”
只听那红叶道人阴森森一哼,狞笑道:“华天虹,你也有今日?”
华天虹浓眉微皱,笑道:“何必今日往日,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尽管过来动手。”
红叶道人冷冷说道:“你口头硬朗,祖师爷动起手来,只怕你承受不起。”说话中,缓缓走了进来。
华天虹一瞧他脸上的神色,不禁暗暗一震,忖道:“此番休矣!这老道势必杀我,再无疑义!”
他穴道被那三根银针钉住,武功施展不出。眼看大难临头,却无逃避之力。
原来红叶道人痴恋玉鼎夫人,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始终未达目的,待见玉鼎夫人对华天虹那般亲呢,不觉妒火中烧,嫉恨交集,迁怒到华天虹身上。再加华云施展“少阳罡气”,一掌将他震成重伤,至今未能痊愈。如此一来,使他将华天虹恨入骨髓,立誓将其置于死地。
只听呛嘟一声龙吟,红叶道人执剑在手,双目之内,杀机四迸,狞声说道:“姓华的,你是愿死,还是愿活!”
华天虹双眉一扬,惑然道:“你明明要我的性命,怎么又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红叶道人嘿嘿冷笑,道:“你若要活,道爷也能留你一一条生路,只是那条路狭窄得很,怕你没有魄力去走!”
华天虹心头大惑,道:“华某别无所长,就是有几分魄力,你且说说,那条路是如何狭法?但只可行,华某定然依你。”
红叶道人宝剑一颤,指定华天虹的脸面,狞笑道:“说来也不吓人。你若想活命,道爷就划破你这一张脸蛋,让你与苍髯客配成一对!”
华天虹脑海之内,泛出苍胃客那带着刀疤、恐怖慑人的面孔,不禁心头一寒,暗忖:
“此事奇了,我这面容何以遭他之忌?”
突然心中一动,道:“啊!我明白了!”
红叶道人冷然道:“你未必明白。”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你是私自到此,井未征得你们教上的同意,想要取我的性命,又恐你们教主不允,因而想出这毁容之计,以泄心头的怨恨。”
红叶道人阴森森一笑,道:“你猜得倒是不错,却不知你家道爷已抱破釜沉舟之心,只要你愿死,你家道爷取下你的首级,远走高飞,也不管他教主不教主了。”
华天虹暗暗想道:“此人恨我如是之深,真是从何讲起?”
转念之下,重又目凝神光,朝他脸上紧盯一眼,发觉这片刻工夫,他双眼之内已血丝密布,嘴角肌肉抽搐不止,神色之间,恍若凶神恶煞一般,知他说得到做得到,决非虚声恫吓。于是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让我想一想……”
红叶道人宝剑一抡,厉声道:“道爷懒得等!”
华天虹视若未睹,心中暗暗忖道:“苍髯前辈的容貌虽毁,仍旧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我一事未成,焉能就此一死,留得有用之身,未必没有作为。”
转念中,想起白啸天为爱女提婚,以及玉鼎夫人纠缠自己的事,不禁心意一决,但然说道:“红叶,今日是你厉害,华某舍弃容貌,让你心头一快!”
红叶道人似是大感意外,怔了一怔,陡地仰天狂笑道:“好啊!原来小子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欺身上步,宝剑一挥、刷的一声,斗然削去。
华天虹决定舍弃容貌,保全一命,也是迫于无奈,情非得已。眼看寒光一闪,宝剑袭来,仍然心头一沉,容色陡黯,欲避无力之下,只有赶紧将眼闭上。
但听“骼!”的一声巨响,石牢的铁门似是被人以硕大无朋的力量一推,猛然圃了拢来。
红叶道人与华天虹同是耳膜一阵剧痛,红叶道人宝剑停在半途,华天虹猛然睁开双目,两人同是身子一颤,却也同时想到有人到了门外,只不知是哪一方的人物?
此时,石牢内余音震耳,四面的石壁颤动不歇,红叶道人眼看一震之威如是惊人,知道隐在门外的,必是一位功力绝世的高手,胆战心惊之下,顿起退走之意。
但是,他对华天虹衔恨刺骨,虽在心慌意乱之际,仍旧不愿将华天虹放过,本已决心退走,宝剑一颤,反而朝华天虹心口刺去!
华天虹凛然一惊,千钩一发之际,奋起全身余力,猛地一侧身子。
忽听一个宏亮苍劲、震耳欲聋的声音厉喝道:“孽障,好大胆!”
语声中,“呼”的一声巨响,铁门霍地敞开,这都是同时间的事,红叶道人闻得喝声,不禁心气一馁,手腕一软,宝剑刺入了华天虹的左胸!
他。一剑刺下,看也不看一眼,身形一转,直向门外纵去。
目光落处,忽见一个仅剩一条左臂,须发纠结长过身躯的怪人,赫然堵在门口。
这怪人四肢已缺其三,堵在门口,高不满四尺,须发拖地,血盆大口,两只眼睛蓝光闪烁,唯一剩下的左手中,拄着一体高过头顶,又粗又大的铁剑。
红叶道人骇然大惊,犹未转念,双足已自猛力一蹄,身于凌空射起,疾若劲矢,朝那怪人头顶电射而去。
但听那怪人嘿嘿一笑,道:“哪来这么方便!”
手中铁剑一竖一撩,顿时将红叶道人的双腿齐根斩断,惨曝声中,血肉纷飞,红叶道人的身躯与两截残肢飞去室,卜摔落在地。红叶道人内伤未愈,复受如此重伤,人未摔下,业已昏死过去。
华天虹目睹此状,不觉心摇神骇,忘了自身所受的剑队半晌之后,始才定下心神,强颜一笑,道:“恭喜周老前辈,结束了十年磨难。”
原来这怪人正是被囚在神旗帮内自称寒潭臾的周一狂。如今穿了一件蓝色短袍,腰间勒着一一根丝绦,神情诡清,犹胜往昔。
寒潭曳周一狂长眉掀动,哈哈一笑,也未见他晃身作势,身子倏地移到了华天虹面前,铁剑一抡,洪声说道:“小子!如今你叫皇甫星,还是华天虹?”
华天虹微微一笑,道:“我已恢复本来面目,当然叫作华天虹。”脸色一整,接道:
“多谢老前辈拔刀相助,保住了晚辈这张面孔。”
寒潭望周一狂沉声一哼,道:“老夫的便宜不是好占的;你塞翁得马,焉知非福?”
华天虹淡淡一笑,道:“晚辈风浪经得不少,对于自身的安危,也就看得淡了。”
忽感胸上疼痛,低头一看,原来那剑创深达五分,虽未伤及筋骨,却是鲜血澜旧,流个下住,这一忽工夫,已将半边衣衫染红。
寒潭曼周一狂面泛讽晒之声,嘿嘿一笑,终于抬起手指在他胸上戳了数下,那创口所流的血液顿时少了下来。
华天虹笑道:“索性劳动者前辈……”
寒潭望周一狂双眼一翻,大有不胜其烦之势,忽又心意一变,不待他将话讲完,拉开他的衣襟,为他取那锁穴的银针。这银针虽是钉在肉内,周一狂这等尖顶高手取来,仍是举手之劳,须曳,三根锁穴银针取出,华天虹急忙盘膝坐定,调理体内的真气。
但听寒潭叟周一狂道:“小子,白君仪可曾杀掉?”
华天虹赫然答道:“老前辈明知故问一”
寒潭望周一狂冷冷一哼,道:“金剑呢?拿给老夫!”
华天虹笑道:“金剑尚未到手,不过已有眉目,七月十五的建酯大会上,那金剑或许能够出世。”
寒潭望周一狂猛一伸手,抓住华天虹的肩呷,沉声道:“照直讲!金剑落在何人手上?”
华天虹牙根一咬,忍住肩头剧痛,道:“我也拿不准,时机未到,我不敢乱讲!”
周一狂五指一紧,怒声道:“你敢要挟老夫?”
华天虹被他抓得骨痛欲折,冷汗直冒,胸上的剑创鲜血泉涌,不禁大喝道:“放手!”
第三十二章 王剑归来
寒潭叟周一狂将手一松,咬牙道:“小子快讲,那金剑落在何人手内?”
华天虹怒声道:“金剑在天乙老道手内,你有本领索回么?”
周一狂双目一睁,晒然道:“何以见得?”
华天虹冷冷说道:“信不信全在于你,如若不然,你去问天乙老道,瞧他如何讲法?”
周一狂微微一笑,道:“天乙杂毛要与白老儿的闺女成亲,此刻没有闲空,等一会儿再去问吧!”
华天虹脸色大变,猛然跃起,叫道:“老前辈,咱们快去瞧瞧!”
寒潭叟周一狂冷冷说道:“白啸天对你何恩何德,他的女儿出事,要你如此焦急?”
华天虹双眉一耸,温然道:“白素仪是个善良敦厚的女子,咱们岂能见危不救?”
他侠义为怀,毫无私心,讲来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犹豫。
但听周一狂冷笑一声,道:“白啸天见利忘义,囚禁老夫十年之久,老夫报仇还来不及,看他报应临头,正是大炔人心之事。嘿嘿!老夫不是天生的贱种,我懒得出手打救!”
华天虹怒声道:“哼!我也太蠢,以德报怨之事,岂是你这等人办得到的?”伸手一攫、去抢那铁剑。
周一狂铁剑一缩,道:“你言而无言,算什么英雄好汉?”
华天虹心急救人,怒声说道:“我哪里言而无信?”
周一狂似是故意拖延时光,缓缓说道:“你答应杀白君仪华天虹截口道:“我力有不逮!”
周一狂道:“你答应寻求金剑救老夫脱难……”
华天虹心急如焚,膜目道:“金剑尚未到手!”
周一狂道:“一年又一年,也该瞧一瞧老夫的死活。”
华天虹怒吼道:“我身不由己!”纵身一跃,意欲冲出门外。
周一狂铁剑一抡,乌光电掣,迫得华天怔急忙沉下真气,硬生生地勒住身形。
华天虹怒不可抑,脸上不禁泛起鄙薄之色,道:“你不救人也罢!阻挠我去,岂不有伤阴鸳?”
周一狂哈哈一笑,道:“这是老天爷对白啸天的惩罚,你武功浅薄,根本不是天乙杂毛的对手,去了也是徒自送死,救不了白啸天的女儿。”
华天虹听他言之凿凿,想到像白素仪那般纯洁善良的女子,遭受一个妖道的蹂躏,不禁胆战心惊,热血沸腾,再也耐忍不住,大喝一声,举掌一挥,一招“困兽之斗”,猛然击了过去。
寒潭空周一狂一见自己这招武功,不由心花怒放。笑道:“来得好!”放下铁剑,也是一·招“困兽之斗”,反击过去己
双掌甫接,两股沉猛的劲力应手相触,寒潭望周一狂掌心一吐,七成功力所化的掌力汹涌而出。
华天虹哪有心肠与他拆招,紧要之际。闪电般地一震健腕,手掌颤得一颤,将他那重逾千斤的掌力尽行化去,借其来势,身予划了一道圆弧,“呼”的一声,由其头顶飞出了门外。
寒潭叟周一狂大叫道:“好小子!”抓起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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