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






  打量间,禅海老和尚率领着济清四人,已到了林前。

  跛足道和简大娘,当先迎了过去。

  凌壮志和宫紫云三人也立即跟在穷书生和铁钩婆几人的身后。

  禅海老和尚一见跛足道和邋遢和尚以及简大娘等人,急忙停身,合什宣了声佛号,脸上愠色顿时全消,同时朗声说:“诸位道友,同莅寒寺,老纳因寺务所羁,故未亲至斋室相陪,倾闻本寺弟子三人,在此林内遭人击毙,不知是那位道友下的毒手?”

  凌壮志不愿跛足道和简大娘从中为难,因而挺身上前两步,急拱双手,微一躬身,朗声说:“击毙宝刹三弟子的人,就是在下凌壮志!”

  “凌壮志”三字出口,禅海大师和济清四人,以及数百僧人,面色同时一变,所有惊急的目光,一齐集中在凌壮志的身上。

  禅海大师寿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不知本寺弟子,何事使小施主动怒!”

  凌壮志直身回答说:“在下听到展世兄的怒喝,立即前来察看,发现贵寺十数位大师围功展世兄一人,在下虽曾一再高呼住手,贵寺大师非但不听劝止,且趁展世兄分神之际,暗施毒手,将展世兄击倒在地,喷吐鲜血,昏死过去,至今尚未醒来。”

  说着,侧身举手,指了指身后数丈外的展伟明。

  禅海大师早已看到平躺在地上,嘴角带血的展伟明,看情形伤势的确不轻,但寺内被击毙了三名四代弟子,也是极严重的大事情。

  老和尚看到对方,俱是名震江湖,出名难惹的人物,尤其击毙三名弟子的人,又是震惊武林的凌壮志。讲打,倾全寺之力也不是对手,讲和,对全寺弟子又无法交代。

  于是,心中一动,决意先问清曲直,再见机行事,于是,面色一沉,转首望着七八丈外的两列僧人,沉声问:“方才是那些在场?”

  老和尚一问,灰衣僧人的行列中,立即战战兢兢的走出十数个面色苍白的僧人来,俱都双手合什,恭身肃立。

  禅海大师不解的看了几人一眼接着沉声问:“正待向十数灰衣僧人说什么,十数僧人已同时惶声说了:“恭禀师祖,那位小施主,确曾连呼住手。”

  禅海大师一听,两道霜眉立时蹙在一起了,他骤闻寺外有三名弟子被杀,便即撞钟聚众,慌急间,匆匆赶来,至于其中详情,尚无暇来得及细问。

  这时才想起询问事发起因,因而怒声问:“你等为何擅自离寺,因为何事与那位展施主发生争执。。

  话未说完,满面怒容的济清僧,突然躬身沉声说:“是弟子命令他们前来扣留林中的马匹。”

  跛足道人和简大娘等人听得十分不解,不由相互看了一眼。

  禅海大师,立即注定济清僧,沉声问:“你为何要扣留诸位施主的马匹。”

  济清僧毫不迟疑的怒声说:“彼等即将乘马北上,扰乱本寺先祖圣地‘金霞宫’,并大骂天山五位师叔祖,狂妄傲慢,自大息恃!”

  简大娘等人一听,俱都愣了,彼此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说:“饭间在斋室谈的话,怎的被济清僧听去了。”

  禅海大师惊异的“哟”了一声,面色立变,慈目不由看了跛足道、简大娘和凌壮志等人一眼,接着又对济清僧问:“这些事你怎的知道?”

  济清僧继续怒声的说:“彼等饭后‘正风’‘正典’送茶去时,曾亲耳听见他们谈论此事。”

  简大娘等人一听,恍然大悟,这时才想起,果有两名小沙弥前去送茶,只是那时众人并未注意,想不到一群老江湖,倒吃了两个小和尚的亏。

  铁钩婆见济清僧态度蛮横,毫无尊长敬老之意,一口一个“彼等”,不由瞪眼怒声说:“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称这些人‘彼等’。。

  济清僧尚未等铁钩婆说完,浓眉一轩,环眼暴睁,注定铁钩婆怒声说:

  “对待敌人,视同贼子,还谈什么尊敬!”

  铁钩婆一听,顿时大怒,但她碍着破足道与禅海大师的交情,不愿先行动武,立即怒声说:“既然是敌对之人,视同贼子,我们志儿杀了你们三名弟子,也是理所当然。”

  话声甫落,大佛寺的数百弟子,立即朗声宣了个“阿弥陀佛”。

  禅海大师竭力避免双方动手,因而有意斥责济清僧压抑众怒,于是即对济清僧,沉声怒斥说:“这等大事为何不事先报于我知?”

  济清僧似是凶性大发,已经不知礼数,竟然怒声反抗说:“掌门师尊西去天山,离寺之时,曾法谕弟子四人按日掌理寺务,今日弟子当值,有权处理此事。”

  禅海大师顿时被说得面红耳赤,但为尊重掌门方丈的法谕,虽然已动黯念,但却不便发作。

  跛足道人和简大娘一听,知道今日的事已难善了,但济清僧假公反上的行为,势必要教训一番。

  凌壮志虽然也几番想纵身而出,痛惩济清,但听了穷书生的提醒,深恐误了行程,追不了展伟凤,因而,硬将胸间翻腾的怒火,强自压在心头。

  邋遢和尚一向妒恶如仇,这时觑目看了一眼身后,竟由怀中掏出大酒罐来,又饮酒又吃肉。

  铁钩婆再也耐不住心头怒火,不由厉声说:“丫头,你去砍他几剑,刹刹他的凶劲。。”

  说话之间,转首一看,顿时愣了。

  跛足道人和凌壮志等人,也随着看身后,那里还有万绿萍的影子”。

  这时,众人才知道,邋遢和尚为何作悠关,又喝酒又吃肉的原因,想是他早已发觉万绿萍隐身走了。

  聪明的叶小娟灵智一动,急忙恭声应是,振腕撤剑,一阵清越龙吟,青光一闪,手横长剑,径向场中走去。

  僧一见,狂性大作,不由仰天一阵厉笑,说:“如此正合我意,今天你们胜不了我手中的铁禅杖,不偿还我们大佛寺的三条人命,你们就休想离开此地。”

  说话之间,闪身而出,立将沉重的铁禅杖横在手中。

  禅海大师黯然一叹,即和其余三僧向后退去,同时,郑重警告说:“济清你一味蛮横,不识时势,你将悔之莫及。”

  济清僧自恃臂力千斤,功力高过同侪,自出师以来,尚未逢过敌手,何曾将叶小娟放在眼里。

  这时听禅海大师警告,再度哈哈大笑,傲然大声说:“浪得虚名,岂能吓人,不胜过我手中的铁禅杖,休想令我佩服。”

  叶小娟知他指的是凌哥哥,芳心顿时大怒,不由一声冷笑,怒声说:“看你这份狂态,十足夜郎之徒,今日姑娘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永远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跛足道人深怕事体闹大,将来不但不能再来大佛寺盘恒,而且也不好意思再见“天山五子”。

  这时见叶小娟,黛眉微蹙,娇靥凝霜,圆睁凤目,缓步向前逼去,虽仅撤出一剑,显然已动了真怒,她掌剑兼施济清定然吃亏,因而脱口说:“丫头站住。”

  小娟闻声停步,不由转首望着师伯,众人也一齐茫然望着跛足道。

  邋遢和尚立即大刺刺的沉声的说:“跛足,管她去,再不刹刹这秃头的凶劲,连我老人家也将不放在眼里了,看,满场百人,顶他神说着,就举起拿着狗肉的乌黑油手,指了指气势万丈,满面凶煞的济清僧。

  跛足道眉头一皱,没理秃头,即对小娟,忧急的说:“不可伤他!”

  济清僧何曾将叶小娟放在眼里,这时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前扑,同时厉声说:“有本事就尽量施展出来,那个要你手下留情。”

  厉喝声中,飞身扑至,手中粗如儿臂的铁禅杖,一招“横扫五岭”,挟着一阵慑人啸声,幻起一轮杖影,直向叶小娟纤纤细腰上扫去,声势威猛,十分骇人。

  大佛寺数百僧人一见,俱都惊得变颜变色,神情不安,反而为叶小娟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但,看在凌壮志,宫紫云,和以杖震慑武林数十年的简大娘,却不觉哑照笑了。

  叶小娟不敢违背师伯跛足道人的心意,因而怒气已消了大半,这时一见济清僧禅杖扫来,不由冷冷的笑了。

  为了要济清知道,武功精绝,不在几分牛力,同时也要刹刹他傲气,要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因而,一看禅杖扫到,身形如电疾驰,白影一闪,恰好脱出杖影之外,禅杖擦身扫过,数白僧人,叶小娟反臂振剑一招,“倒打金钟”青驾剑闪电向铁禅杖的法端。

  禅海大师一见,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急呼:“济清小心!”

  呼声未落,“叮”的一声金铁交鸣,济清僧的铁禅杖,速度骤增——

  济清僧大吃一惊,暴喝一声,猛然蹲身,急忙刹住往前冲的身势,硬将扫出的铁禅杖横抽回来。

  即使他应变得快,仍然肩头连幌,马步移动,涨得满脸通红。

  济清僧不愧是大佛寺的翘楚,就在他马步不稳之际,大喝一声,趁势翻身,手中铁禅杖,一式“泰山压顶”,再向小娟当头劈下。

  小娟一声冷叱娇躯腾空跃起,闪过禅杖,疾泻身形,直向济清身前落去。

  用杖之人,最怕对方欺进,一经近身,长杖便无用武之地。

  济清岂能让小娟近身,一声冷嘿,杖端点地,身形如电暴退——

  小娟一见,凤目中冷芒电闪,足尖轻点地面,娇躯紧随济清后退的身形跟进,快如流矢。

  紧接着,脱口一声娇叱:“济清纳命来——”

  来字出口,青光一闪,一招“白蛇吐信”青鸳剑已点向济清僧喉间。

  禅海大师再度惶声急呼:“姑娘剑下留情!”

  跛足道也震耳大喝一声:“娟儿住手。。。”

  小娟旨让济清知难而退,并无伤他之心,这时听到呼声,急刹冲势,撤剑点向他的手腕。

  于是,急切间,疾松左手,猛榻右肩,右臂独立将铁禅杖挑起来,横向小娟的长剑上撞去。

  铮然一声,火花飞溅济清僧踉跄退后数步,叶小娟藉力磐空跃起,飘然落在三丈以外。

  “跛足道”知道再斗下去,叶小娟必杀济清无疑,因而急忙沉声说:“高低已见,娟儿回来!”

  禅海大师早已看出,济清只是几分蛮力方才不是老友跛足道人适时制止,济清已横尸当地。

  这时见跛足道召回小娟,也急忙沉声说:“济清,我以师叔之尊,命令你退下去。”

  济清僧已经暴怒如狂,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那里还肯听禅海大师的喝止,于是暴睁的环眼,厉声说:“在弟子当值之日,死伤三名四代弟子,我有责任讨回这笔血债,弟子已向佛宣誓,要想今日之事息争,除非对方赔偿三条人命,或者日出西方和本寺的钟鼓自鸣,否则,弟子当以死力争,弟子抗上之罪,等事毕,弟子当自求处分,望师叔,不必增弟子的罪过。”

  凌壮志见济清僧不可理喻,顿时大怒,不由怒声说:“娟妹回来,让愚兄试试他究竟有几分蛮力。”

  说话之间,纵身而出,直落场内。

  济清僧一见,仰天一声狂笑,傲然朗声说:“我济清今天斗的就是你凌壮志,你果真胜了我济清,再去本寺先祖圣地‘金霞宫’不迟。”

  话声甫落,横杖向凌壮志奔来。

  就在济清举步的同时,蓦然一声巨钟大响,就在钟鼓楼上响起,声荡山野,震耳欲聋。

  济清僧惊得浑身一战,倏然止步,面色大变,数百僧人,俱都大惊失色,纷纷转首,一齐望向钟鼓楼。

  “荒”然一声,第二击又响了。

  钟声未落,鼓声又起“冬冬”之声,连续不绝。

  禅海大师霜眉轩动即惊且怒,不知何人闹此恶作剧,居然胆敢乱击大佛寺的巨钟大鼓?

  钟声,鼓声,交替互鸣,紧密乱急,无节无序,宛如“大佛寺”出了什么万分紧急的事情。

  禅海大师一定神,即将手中的玉如意,迎空一挥,怒声大喝:“速将钟楼围住,万万不可放走击鼓之人。”话声甫落,陷入惊惶中的数百僧人,蓦然一声呐喊,纷纷扑向钟鼓楼前,势如海啸潮水般涌去。

  数十个披杏黄袈裟的中年僧人,早已飞身上侧殿和气势雄伟的大山门上。

  济清四僧,也形成包围之势,分别飞至钟鼓楼四周附近的殿梁上和松树之上,神色惶急,横杖而立。

  四僧凝目一看面色同时大变,脱口一声惊啊,险些跌下地来。

  只见钟鼓楼内,钟鼓槌起,悬飞自动,交替互撞,那里有半个人影。

  济清四僧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顿时流下来,不由同声高呼:“师叔快来,师叔快来。”

  禅海大师,心知有异,大袖一挥,直飞山门之上,老和尚凝目一看,钟鼓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