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
凌壮志四人,策马急行,俱都无心看一眼街上热闹的夜景,凌壮志一马在前,急拨马头,直奔后街。
进入后街,俱是官宦住宅,宛如进入另一个境界,除了偶尔通过马匹车轿外,一切是宁静的。
两街俱是堂皇的门楼,俱都悬着漆有红字的大红纱灯,三五个男仆,静静的坐在门下,低声交谈着。
蓦然小娟举手指着前面一座高大门楼,兴奋的说:“那就是了!”
展伟凤和绿萍,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前面一座五级高阶的黑漆大门楼,粉墙灰瓦,石狮守门左右各有两排拴马桩。
两人都有些看呆了,如非是悬在门楼下的两盏大纱灯上,一面用朱漆写着“凌”,一面写着“天心堂”,她们一定认为是那位公卿御吏的府第。
打量间已到门前,凌壮志当先跳下马来,即对展伟凤三人,兴奋的笑着说:“到家了,下来吧!”
展伟凤三人,娇笑应好,同时飘身跃下马来。
这时,正坐在门下低声聊天的男仆,一见凌壮志,顿时想起老管家凌富交代的事,于是,慌急飞步迎出来,同时欢声说:“少爷回来了。”
凌壮志回身一看,发现两个男仆俱是陌生的面孔,知是他走后雇用的,但他毫不迟疑的吩咐说:“快把马拉到后面刷洗,它们已两天没有充分休息了。”
两个男仆分别拉着马匹,同时恭声应是。
凌壮志虽然急切的希望奔进内宅去,但看了绿萍、小娟、展伟凤,俱都翘首上看,左顾右盼,因而不便急急催促,也趁机看了一眼门前。
门前石狮,俱都打扫的一尘不染,两扇黑漆大门,也擦拭的和两个金光闪闪的兽环一般的光亮。
门上过年时张贴的春联,仍极鲜明,上联是“忠厚传家久”,下联是“诗书续世杰”横批是“万象更新”,笔力浑厚中隐透秀气。
万绿萍也写得一手好字,举目一看,即对拉马的男仆笑着问:“这对春联是谁写的?”
接马男仆,立即躬身回答说:“是我家少夫人!”
绿萍、小娟、展伟凤三人的目光同时一亮,不由齐声说:“真没想到云姐姐尚写得一手好字!”
凌壮志也是一惊,但他也不好意思说不知,却得意的说:“她还抚得一手好琴呢。”
展伟凤三人,俱都不知觉的吃惊说:“真的呀!”
说话之间,俱都不知觉的走进门楼!
穿过屏门即是庭院,已燃满了明亮朱纱灯。。
展伟凤和绿萍、小娟,正新奇的打量着花厅内,蓦然传来一阵强而有力的婴儿啼声。
凌壮志听得一愣,万绿萍脱口一声欢呼:“云姐姐生了!”
欢呼声中,四人同时向花厅扑去——
就在这时,花厅内人影一闪,蓝布大挂黑长裙,鸡皮老脸小眼睛的“铁钩婆”,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迎了出来。
铁钩婆一见凌壮志四人,不由惊喜的骂着说:“你们这些鬼东西,怎的才回来。”
万绿萍兴奋的呼了声“娘”,飞身扑了过去。
由于过度的激动,凌壮已忘了向铁钩婆行礼,只见他两手兴奋的分开包着婴儿的小缎被,惊喜的望着里面白胖的婴儿。
说也奇怪,正在啼哭的婴儿,见凌壮志突然笑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象一对小星星。
万绿萍立即兴奋的问:“是云姐姐生的吗?”
铁钩婆小眼一瞪,忍着慈祥的欢笑,骂声说:“不是宫丫头生的,老娘会这么卖力的抱他。”
绿萍、小娟和展伟凤和闻声围过来的侍女仆妇们都笑了。
铁钩婆得意的笑着说:“这个小东西呀,长大了又是一个害人精!”
展伟凤不由笑着说:“是位千金?”
铁钩婆一听,立即沉着脸,忍笑不屑的说:“哪个要千金,我们这个是万金!”
凌壮志一听,是“儿子”,顿时喜得心花怒放不由抬起头来,愣愣的笑着问:“生了多久了?”
铁钩婆一听,立即埋怨说:“你们也不早回来一天,昨天才为小家伙祝过满月!”
凌壮志心里一惊,不由惊异的说:“那不是九个月就生了吗!”
铁钩婆一听,立即笑骂道:“你这傻爪‘七活八不活’,九个月生的象秤砣嘛!”
话声甫落,全厅再度掀起一阵欢笑。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仆妇急忙说:“老夫人和少夫人来了。”
凌壮志四人一闻老夫人,乍然之间都愣了。
厅上突然一静,一阵轻微悦耳的环佩叮叮声,径由厅后清晰传来。
凌壮志一闻这阵极熟悉的环佩声,心中一喜,星目突然一亮,正等飞身扑去,立在翠屏两侧的侍女仆妇们,已经躬身失礼了。
紧接着,是国色天香,环佩叮当,紫衣紫裙绝艳无双的宫紫云,微微挽扶着雍容脱俗,一身黛绿衣裙的黛凤女侠。
凌壮志一见,恍然大悟,原来中年的师母,已变成“老”夫人了,心中一喜,急忙扑伏在地,叩首恭声说:“志儿叩请师母金安。”
小娟早已欢呼一声,飞身扑去。万绿萍、展伟凤也并肩下拜,恭声请安。
“黛凤女侠”亲切的作了一个扶起的手势,同时慈祥的笑着说:“你们都辛苦了,快请起来。”
说罢,一双凤目特别盯着叩首立起的展伟凤,祥和的问:“这位可是展姑娘?”
展伟凤微垂螓首,再度一福,恭声回答说:“正是凤儿!”
雍容华贵的宫紫云,早已注意了眉似远山,面似芙蓉的展伟凤,这时急步向前,盈盈下拜,同时欢声说:“小妹宫紫云,拜见凤姐姐!”
展伟凤一见,宛如茫茫大海中攀上一艘大船,一颗飘溢的心,顿时稳定下来,于是慌忙回拜,同时双手相扶,激动的说:“妹妹分娩不久,千万不要劳累!”
如此一说,宫紫云艳美无双的娇靥上,立时飞上两片红云,趁立起之势,不由深情的觑目瞟了一眼一直绽着朱唇傻笑的凌弟弟。
一俟宫紫云立起,小娟、绿萍又齐向云姐姐见礼,接着仆妇侍女,又拜见少夫人和未来的三位主母。
花厅上,喜气洋洋,笑声不绝。
凌壮志趁众人欢叙时,仔细偷看爱妻宫紫云,他发现爱妻分娩后,娇躯丰满,颜容光润,较之怀孕前,更美更动人了。
展伟凤,细看宫紫云,不但身段优美,艳丽倾城,仅那份雍容华贵的气质,即是一群小妹妹所不及的。
尤其,那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是她最美丽,最动人之处。
众人叙礼已罢依席落座,仆妇侍女们,分别送上果点香茶,一个清秀标致的乳娘,也把婴儿由铁钩婆的怀里抱走了。
凌壮志兴奋的看了一眼抱走的小家伙,根本还不自觉得自己已经作了父亲,但他的心里对爱妻,怀着无限的感激。
因为凌氏门中,自此有后,香烟有了接续,宫紫云应该是凌门的大功臣。
他看了娇美含笑的宫紫云一眼,但却面向黛凤女侠,欠身恭声问:“请问师母,小东西满月那天,不知可曾起过名字?”
黛凤女侠立即详和的笑着说:“听说你和云儿早已决定了名字,生男叫承萍,生女叫亚绿。。。。”
凌壮志未待侠女说完,立即恭声应了个是,同时含笑瞟了一眼万绿萍。
万绿萍顿时会意,不由娇靥一红,感激的看了一眼宫紫云,内心十分高兴,但却天真的笑着说:“这个名字好吗?不太好吧?”
铁钩婆不知底细,立即瞪着小眼,沉声说:“承萍怎么不好,我老婆子赞成这个名字。”
万绿萍满心高兴,但不得不推辞谦虚,没想到老妈妈却一些也不客气,羞红着娇靥,正待说老妈妈几句,黛凤女侠和宫紫云已齐声笑着说:“我们也喜欢这个名字。”
展伟凤和叶小娟,也似有所悟的同声说:“我们也赞成这个名字。”
铁钩婆望着爱女,小眼一瞪,愈加理直气壮的说:“怎么样,须知好名字人人喜欢哩!”
万绿萍见老妈妈那份得理不让人的神气劲,只气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众人一见,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了。
铁钩婆见大家都赞好,唯独女儿反对,眨了眨小眼,愣了一愣,顿时恍然大悟,正待说什么,群侍女已将晚筵送来了。
众人重新落座,一面饮酒,一面由小娟、绿萍和展伟凤分别述说去天山金霞宫的经过。
凌壮志悬念着黛凤女侠前去恒山见飞花女侠的结果,因而一俟小娟三人说完,立即迫不及待的问:“师母前去恒山,可曾见到了宫师母?”
宫紫云一听,立即黯然低下了头。
黛凤女侠看了宫紫云一眼,强自含笑说:“你宫师母很好,她听说云儿怀了孕,特地催我早些赶回来照顾。”
说此一顿,特别含笑望了一眼铁钩婆,继续笑着说:“我急急的赶回来,家里早已有了万婆婆。”
铁钩婆眯着小眼,得意的笑了一笑。
黛凤女侠突然神色一黯,继续说:“三月二十三,是你师父的诞辰生日,你宫师母决定为你师父在佛前诵经四十九天。。。。”
黛凤女侠不愿这悲戚的气氛笼罩到席宴间来,因而继续说:“我们深怕你们不能如期回来,所以今天老凌富去定了些纸钱,预备明天到郊外,面向九华上,遥祭一番。。。”。
凌壮志立即毅然说:“不,志儿在离开恩师灵墓时,曾跪在恩师的墓前宣誓,志儿一俟报完师仇,找到师母和娟姐姐,便即返回九华山紫芝崖,告慰恩师在天之灵,现在,距离二十三日尚有八天,前去九华山,时间足足有余。”
黛凤女侠也久想跪在亡夫的墓前痛哭忏悔,因而颔首说:“这样更好,我们就决定明天起程。”
话声甫落,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男仆们的惊恐吆喝,接着是一阵杂乱的哈哈怪笑。
凌壮志等人一听,双目俱都精光发亮,纷纷离座,急步向街门走去。
三十四
凌壮志,宫紫云以及绿萍,小娟,展伟凤,紧紧跟在“黛凤女侠”和铁钩婆的身后,匆匆向屏门迎去。
铁钩婆一听那阵杂乱的怪笑,断定来的不止一人,因而瞪着一双小眼,肯定的笑着说:“一定是那几个老怪物都来了!”
话声甫落,跟着那阵怪笑,六七个蓬头散发,咧嘴龇牙,高低不等的老叫化,径由屏内涌了进来。
凌壮志等人定眼一看,七个衣衫不整,胖瘦不一,令你分不出僧道俗丐的七个油泥人的人,正是武林出了名的难惹人物——四大怪杰和丐帮三老。
七个人虽然杂乱无章,显得有些慌慌张张,但绝没有一个人超越丐帮失踪十年的老帮主“丹眼神杖”。
“丹眼神杖”简长老,已换了一件十分陈旧,但仅有两个补丁的宽大灰长衫,红光满面,挂着祥笑,一人当先走在前面。
跛足道、矮脚翁、邋遢和尚、穷书生,以及手拿打狗棒的柳、马两位长老,紧紧跟在简长老的身后。
这些人一见面,依序见礼,彼此宣寒,有的呼干爹,有的呼师伯,有的呼前辈,有的大叫老虔婆,嘻嘻哈哈,彼此招呼,一座宁静的庭院,顿时乱成一片。
立在厅廊上观看的仆妇侍女们,何曾见过这等蓬头油脸,怪声笑骂的老叫化子,因而俱都看呆了。
大头矮脚翁,首先看了一眼风华绝世的宫紫云,接着大声嚷着说:“怎么样?在齐云山玉露峰,我大头一看宫丫头的腰身就不像,你们看,还是我大头有眼光。。。。”
宫紫云知道这位老怪的说话含意,因而羞红了娇靥绯红,急忙举袖,垂首退至铁钩婆的身后。
铁钩婆小眼一瞪,笑声骂道:“你大头真是个睁着两眼的大瞎子,告诉你,我的小外孙都已度过满月了。”
如此一说,跛足道和穷书生等人,乍然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俱都惊异的愣了。
大头矮脚翁一听“我的小外孙”,大眼不由瞄了一眼万绿萍的小腹,迷惑的望着铁钩婆,吃惊的问:“老妈妈,你是说我的干女儿也生了个。。。”
话未说完,众人都哄然笑了,万绿萍只气得娇靥通红,跺着脚直呼:“干爹,真是的!”
正待众人神情愉快,哈哈欢笑之际,蓦闻花厅上突然响起一片娇呼惊叫。
众人听得一愣,急忙遁声一看,只见立在花厅上的几个侍女,俱都吓得粉面苍白,正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定睛再看,一直未发现的邋遢和尚,不知何时趁众人欢叙之时,飞身进入花厅正坐在桌边,大吃大喝起来。
黛凤女侠高雅的一笑,急忙肃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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