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断剑
他对宫紫云持有的这份热诚,并不是为了她国色天香的丽姿,而是基于恩师的叮嘱,和报答恩师五年来的教诲之恩。
他每当想到如何去找娟娟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恩师的叮嘱——志儿,只要你善待娟儿,就是报答我对你的恩惠,我就是死在泉下,亦当瞑目含笑了,同时,我也希望你和我娟儿彼此相爱,相互照顾。。
现在,他果真找到了娟师姊,也就是由恩师面许的妻子,尤其令他兴奋的是,还可以在妻子的酥胸上,学到称雄天下的绝世武功。
这时一经打坐调息,心里宁静,始知他的身心已极疲惫,几个周天之后,他才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壮志才眼开眼来,洞中已经昏暗,洞外景物已经模糊。
心中一惊,急忙望向石床,只见宫紫云依然仰面倒在床上,一双玉手,重叠放在颈下,那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闪闪生辉,一直望着室顶发呆,似是正在沉思,微微起伏的酥胸,愈显得丰满了。
凌壮志一转首,宫紫云顿时惊觉,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愉快的一笑,说:
“凌弟弟,你这一觉好睡!”
说着,即由床上走下来。
凌壮志这时才发觉宫紫云容光焕发,艳丽如前,神色间已没有一丝倦态,因而心中一喜,挺身立起来,笑着问:“姊姊觉得是否已经复元了?”
宫紫云娇美的一笑,风趣的说:“有你这么一个慷慨弟弟,怎能不复元的快?”
凌壮志见宫紫云神情愉快,心中极为高兴,这时听了她的赞美,俊面一红,也凑趣笑着说:“为了姊姊伤势早愈,一片千年紫芝算得了什么。。”
宫紫云柔情的睨了凌壮志一眼,立即笑着说:“这比挖目割股容易多了。”
凌壮志一听,俊面顿时通红,知道晋德大师将疗伤的经过,已一字不漏的向他说了,于是淡淡一笑,有意岔开话题的关切问:“姊姊恐怕早饿了吧!”
宫紫云妩媚一笑,立即轻点螓首。
于是,两人取出午前的剩余便菜,相对坐在毡垫上吃起来,那份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愉快。
由于关系的明朗,宫紫云视凌壮志尤如自己的弟弟,她似乎在凌壮志的身上,闻到了父亲的气息。
她对凌壮志杀了阮自芳和二十几个壮汉的事,原极气愤,如今也一字不提了,但她对万绿萍仍时时记在心里。
于是,她接过凌壮志撕给她的一只鸡腿,笑着问:“凌师弟,那天你和铁钩婆、万姑娘出了卧虎庄,在什么地方分手的?”
说着,一双明亮风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凌壮志,似是急切等着他答复,又似是怕他说话不实。
凌壮志已有了一次经验,方才和晋德大师谈到展伟凤和叶小娟时,这位娟师姊已经有些不快,这时听她问起万绿萍,因而特别提高了警惕,于是,毫不迟疑的说:“就在庄林外面的大道上。”
宫紫云黛眉微微一动,似乎有些不信,略一沉思笑着说:“分开的那么简单?铁钩婆那等刁蛮难惹的人物,会轻易的放你走?”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跳,但他仍佯装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她们要去莫干山,我要奉还寒玉宝扇,我往西,她们往东,根本无法同行。”
宫紫云似乎不愿再加争论,仅含意颇深的淡淡一笑置之,她吃完了手中的鸡腿,又以漫不经心的声调问:“凌师弟,那位展姑娘你素昧平生,乍然相逢,仅交谈数语便将师门至宝,自己防身的兵刃赠给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凌壮志早已看出宫紫云的那副看似平淡的微笑,正显示出她耿耿于怀的心声,因而一俟宫紫云说完,立即佯装气恼的沉声说:“哼,娟师妹也相信世上有如此糊涂的人?她是藉小弟为她挡灾!”
宫紫云黛眉一蹙,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凌壮志愈加气虎虎的说:“哼,原来那天酒楼上有个黑道高手,暗中觊觎她手中的玉扇,。。”
宫紫云一听,心中冷冷一笑,立即冷漠的插言问:“是哪一位大胆的黑道高手,胆敢在天山派‘琼瑶子’的女徒身上打主意?”
凌壮志似乎没料到宫紫云有此一问,只得摇摇头,笑一笑说:“这就不知道了。”
宫紫云又追问了一句:“那个黑道高手可曾向你下手?”
凌壮志依然摇摇头,同时解释说:“也许是因为有铁钩婆母女同行,加之沿途去卧虎庄贺客络绎不决,那人自是不敢下手抢夺。”
宫紫云一听,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岔开话题问:“你即然伪装书生,为何还和铁钩婆母女同去卧虎庄?”
凌壮志一直避免谈到铁钩婆和万绿萍,以免引起宫紫云不快,但偏偏又拖到她们母女两人身上,心中不停叫苦,口里却正色说:“因为‘金刀毒燕’阮陵泰是恩师的切齿仇人,小弟又不是被邀的客人,所以我必须随她们混进庄去。”
宫紫云见凌壮志说的理所当然,顿时把心中那丝妒意给冲淡了,但她仍有些忧心的说:“可是,你当时应该想到后果的棘手。。”
凌壮志知道宫紫云指的是万绿萍抱他越墙的事,但他想到当时在卧虎庄高墙前,所痛起的决心,毅然向宫紫云说:“当时小弟心切师仇,内心焦急万分,深怕当夜不能手刃老贼,如让老贼次日当着天下各路英豪,谢罪江湖,封刀息隐,再行下手虽无不可,但势必为恩师的清誉招来天下武林侠士的非议。”
凌壮志愈说愈激动,神色也愈严肃,他继续激昂的说:“再说,为师报仇,抛头颇,洒热血,生命尚且置之度外,当时那还顾到后果堪虑,若上麻烦。。”
宫紫云听了这份大义凛然的话,未待凌壮志说完,已忍不住垂首哭了,同时,流着泪说:“我这些年来,居身贼府,尚不知老贼就是惨害父亲的仇人,这时想来,愧悔天地,心神难安,不知将如何慰先父于泉下!”
说话之间,声泪俱下,举目望着凌壮志,悲忿的说:“先父唯一最痛恨的‘金刀毒燕’阮老贼,竞没有死在你我之手,而让一个莫不相干的叶小娟抢先了。”
凌壮志唯恐宫紫云再问小姐的事,因而,急忙转变话题说:“恩师还有一个最大的仇人未死。。”
宫紫云凤目冷电一闪,立即停止哭泣,恨声问:“那人是谁?”
凌壮志剑眉微剔,也恨声说:“就是现任崆峒掌门‘乌鹤仙长’!”
宫紫云一听,立即切齿恨声说:“即是这个恶道,我们何不即日前往崆峒派,毙此老贼。。”
凌壮志未待宫紫云说完,立即摇摇头说:“恩师曾经一再叮嘱,找到师姊后,第一件事是即赴恒山凌霄庵,否则,我们师出无名,报仇无因,对方问起,无言答对,小弟不知授业恩师是谁,师姊也不知生身之父何人,名不正,言不顺,处处不便。。”
宫紫云看似雅静,实则外柔内刚.未待凌壮志说完,倏然立起,毅然说:
“即是如此,我们即时动身,父仇一日不报,终朝心神难安!”
凌壮志也由毡垫上立起来,一指不远处的马鞍说:“小弟必须先将青马还给展氏兄妹,因为由他们口中才知道女淫贼‘金艳娘’隐居在马鞍山中。”
宫紫云正愁没机会一见展伟凤,因而略一迟疑,随即颔首说:“事急也不在这一夜时间,要去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于是,凌壮志抱起马鞍,宫紫云整理好毡垫绒毯,径向洞口走去。
来至洞口一看,山中暮色已浓,大翠谷的羡仙官,已模糊难辨。。
再看洞下,那匹青鬃大马,立在不远处的怪石间,正翘首向他们两人望来。
凌壮志不知如何招呼青马,举举手中马鞍,吆喝一声,和宫紫云飘身而下。
两人双脚刚达地面,一阵清脆蹄响,带来一阵劲风,青鬃马一声低嘶,已奔至两人面前。
凌壮志两手一举,立即将毡垫马鞍放在马背上。
宫紫云见青马异常聪慧,芳心甚喜,不由伸出春葱似的玉手,抚摸着长长青鬃,赞声说:“这匹青马神骏无比,颇通人性,看来脚程定也快的惊人。”
凌壮志听宫紫云赞美青鬃,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因而他大为青马宣扬一番它的来历,说:“这匹青马是昔年闻名皖赣边区赵镖头的坐骑,质资自是不凡。”
宫紫云似是对赵总镖头没有什么印象,也许是因爱青马的神骏,一心抚摸马鬃,因而没有答话。
青鬃的确通达人性,它望着配备马鞍的凌壮志和抚摸它的宫紫云,不停的摇头摆尾,低嘶连声,显得亲热至极。
凌壮志系好马鞍,立即望着宫紫云,讪讪的说:“姊姊坐鞍上,小弟立在马后。”
宫紫云娇靥微微一红,含笑斜睇了凌壮志一眼,嗔声说“那多危险,尤其在山路上奔驰。”
凌壮志看了宫紫云宜嗔宜喜的娇态,几乎看呆了,同时,也给了他十足的勇气,于是,飞身纵上马鞍,兴奋的说:“姊姊坐在前鞍上试试!”
说着,俯身下去,伸手去拉宫紫云的玉手。
宫紫云娇不胜羞,红飞耳后,涩然一笑,趁势纵上马鞍,纤腰立被凌弟弟的手臂揽住,芳心狂跳不止。
终而一想,他是父亲面许的夫婿,有什么害羞的?因而那颗紧张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凌壮志轻抖马缰,一声吆喝,双脚微催马腹,青鬃一声长鸣,放开四蹄,如飞向前驰去——
宫紫云依偎在凌壮志的怀里,阵阵男子具有的特殊气息,薰的她心醉神迷,目光眩晕,愈觉前面的巨木岩石旋转如飞。
青鬃果是一匹宝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四蹄翻飞,宛如驭风腾云,铁蹄过处,火星激射,石屑横飞,马速依然高的惊人。
凌壮志最初尚有些忐忑不安,双目凝神前视,对娟师姊飘飞的秀发,几乎无法应付,真是挥之不去,拂之又来,那丝丝淡雅的发香,不时扑向他的鼻孔,更令他心旌摇荡。。
一阵飞驰,已达山下,四野已经暗下来,十丈以外,景物已不能见。
宫紫云倚在凌壮志的胸前,发现官道上昏暗无人,芳心窃喜,心坎上不时升上阵阵甜意。
蓦然——
狂奔中的青鬃,竖耳立鬃,马目闪惊,昂首发出一声悠长怒嘶,声震四野,直上夜空,马速骤然加快。
凌壮志,宫紫云,心中同时一惊,不由凝目前瞻,只见官道前面,隐约现出两点尘影,两匹快马,同样的向西飞驰。
青鬃大发神威,快如脱眩之箭,眨眼之间,距离前面两马,已不足十丈了。
凌壮志功力深厚,凝目再看,不由惊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险些脱口呼出声来,他作梦都没想到,在此时此地会碰上离家出走的秦香苓!
假设他一人遇到她们,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他可告以大义,严词劝她们回太平镇,如今,偏偏有位外柔内刚,也极善妒的娟师姊坐在马上。
这时,宫紫云也看清了,她发现前面两马上,一个是红衣长裙背插宝剑的少女,一个是身穿花衣,年青俏丽的丫头。
青鬃再度一声怒嘶,前面马上的秦香苓和春丫头,闻声同时回头,一齐怒目望来。
凌壮志一见,吓得急忙低头,悄悄隐在宫紫云的颈后心中暗暗褥告,千万别让秦香苓将他认出来!
正在万分焦急之际,蓦闻宫紫云慌忙的悄声说:“凌师弟,快,你快立到马股上去,这副样子被他们看见了,羞也要羞死了。”
凌壮志一听,暗暗叫苦,他这时真是到了欲呼无声,欲哭无泪,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的地步了!
八
凌壮志怎敢立起,心中不停叫苦,两手中顿时急出汗来,因而迟疑的不敢起来。
宫紫云看得异常不解,芳心万分焦急,不由低声催促说:“凌师弟,快点嘛!”
说话之间,青马已至两马之后,一声震耳怒嘶,直向两马之间冲去。
秦香苓和春丫头的坐马,同时大吃一惊,分别窜向左右路边。
青马昂首一声欢嘶,如飞驰过。
秦香苓和春丫头,心情正在郁闷之际,焉能忍一这口恶气,两人同时一声厉叱,猛收缰绳,急拨马头,怒目一看,满腹怒火顿时变成狂喜,秦香苓宛如沙漠中遇到了甘泉,脱口连声娇呼:“凌哥哥,凌哥哥!”
这两声喜极娇呼,声如银铃,清脆无比,在夜幕初垂的静寂旷野间,听来异常悦耳,直如黄莺初啼。
但,听到心情慌急的凌壮志的耳朵里,不啻平地暴起一个春雷,浑身猛烈一战,险些跌下马来。
云听了这声清脆娇呼,宛如当头一击,先是一呆,继而妒念、疑惑,一齐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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